细柳见福贵人与云和郡主走远,这便道:“娘娘,奴婢总觉得这个福贵人怪怪的,您真的觉得她可信?”
赵亦钰扬了扬红唇,羽睫轻轻颤动,宛若灵巧的蝶。她淡淡地笑着,看着青葱玉指,杏眸的光亮浅浅的。
她并不回答,而是反问,道:“你觉得呢?”
“奴婢觉得像是真的,虽然她看起来有些奇怪,但这大千世界,自然是无奇不有的。”细柳沉吟片刻,道。
赵亦钰幽幽一笑,点了点头,“你是不是因为听见她问我要报酬,所以才觉得她可信的?”
细柳怔了怔,不好意思地垂了垂眸子,自己的想法真是让赵亦钰一下就给看穿了呢。
“其实这件事确实增加了她的可信度。”赵亦钰的声音极为平静,宛若溪流,“试想,她如果是真的白鹭,被西秦派去了东齐这么多年,无一人记得她,她当然会对西秦失望,这时候的她再无抱负,只想赚钱,说得通,不过……”
“不过什么?”细柳忙问道。
赵亦钰的杏眸中缓缓汇聚了一旁凝光,“她如果是故意这样说,目的就是取得我们的信任呢?”
细柳倒吸
了一口气,只觉得人心叵测。她跟了赵亦钰这么久,本以为自己看人的本领有所进益,却没想到,赵亦钰这一句话,又把她给问倒了。
她试探性地道:“福贵人没有这样的手段吧?”
“你怎么知道她没有?”赵亦钰扬了扬眉目,“她之前陷害散里不是都得手了吗?后面她还妄图将这件事强加给余美人,只不过是被我识破罢了,她的手段虽然外露,但却是不低的,如果有人加以指导,做到刚才那样滴水不漏,不成问题。”
细柳心下一跳,“娘娘您的意思是,福贵人还有同谋?”
赵亦钰微微抿了抿唇,“现在还不好确定,所以我才要晾她个几日,若是她继续想办法要来见我,那就说明她有问题。因为按照正常情况,应该是我更为迫切,急的是我,而非手上有筹码的她。”
原来是这样。细柳敬佩地看了赵亦钰几眼,心里暗暗叹了一声,她这辈子想要变得和赵亦钰一样聪敏,估计是没戏喽。
“如果她是真的,那挺好的,但如果是个假冒的……”赵亦钰扬了扬红唇,“想要跟我耍花招,哼,我会让她知道,什么叫死无葬身之地!”
接下来几日
一直无事,天气也越来越冷,赵亦钰索性整日待在寝宫中不出去,每日就与散里和轻眉玩笑,这么一过,就是半个月的光景。
细柳每次想开口问问赵亦钰是否还记得福贵人之事,但见赵亦钰不主动说起,她也决定不要多话了。
这日,赵亦钰教完散里与轻眉写字,正懒懒躺在软塌上看雪,似不经意间问细柳,道:“距离上次福贵人和云和郡主来这里,已经多久了?”
细柳仔细想了想,“怎么说也有半个月了吧?”
赵亦钰点了点头,半个月,这福贵人也挺能等的,莫非福贵人真的是当年云阁派去东齐的细作?
她起了身来,细柳忙跟了上来,只听她道:“去将云和郡主与福贵人叫过来,我有事要问问她们。”
细柳心中一动,知道赵亦钰要主动出击了,正应了一声,准备出去,却听赵亦钰又将她叫了回来。
“你还是帮我准备马车吧,云阁重建也有一段日子了,我正好出去看看。”
细柳应了一声,便忙命人准备去了。
赵亦钰穿了一件海棠滴翠的小袄,手上捧着紫金琉球香炉,上了马车去。不出一会儿,马车便就停在了云阁面前。
如今这云阁的内里已经修缮妥当了,只是外观上还欠缺一些。赵亦钰下了马车,往云阁里去,只见云和郡主正在四处查看,指挥着营造师们的工作。
“郡主,许久不见了。”赵亦钰盈盈一笑,道。
云和郡主怔了怔,回眸见是赵亦钰,也旋即一笑,“娘娘,许久不见,近日可好?”
赵亦钰的杏眸轻轻流转,点了点头。
云和郡主便引她到了茶室小坐,透过窗户,她便能看见窗外的景致,只见靠近后门的位置,福贵人蒙了面,正在指挥营造师们搬运东西。
她微微敛了眸光,道:“如今福贵人倒是一直住在云阁了?”
“哦,她偶尔会回宫里去的,毕竟不能让太多人注意到了,可是我这里也是需要她的。”云和郡主道。
赵亦钰眯了眯杏眸,“你为何如此信任她呢?”
云和郡主知道赵亦钰很难信任一个人,但她却觉得福贵人没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
她默了默,道:“因为我就是按照师父留下的簿子上的联络方法,与白鹭取得了联系,若她是假的,根本就不可能知道这种联络方法的。”
赵亦钰追问,道:“什么联络方法
?”
云和郡主左右看了看,确定四周无人,但仍是不能放心,便压低了声音,附到了赵亦钰的耳边。
“其实我也是看了这个簿子才学会的,就是在七星连珠之夜,在空处摆出七星阵,以内力注入阵图中央,阵法便会在天际有所显示,若是对方看见了,便能加以回应,我在这边也可以看见其回应,我们就是以此确认了身份,见了面的。”
赵亦钰身边跟着的细柳听得目瞪口呆,暗暗觉得这个方法有些太难了,若是想要造假,更是难上加难,所以福贵人十有八九就是当年云和郡主师父派去东齐的白鹭。
赵亦钰的杏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极为微小的光圈来,她不由垂了垂眸子,红唇轻轻一掠。
云和郡主见状,不由奇怪道:“怎么了?这难道有什么问题吗?”
赵亦钰抿了抿唇,不发一言,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只听门外有营造师来请云和郡主,云和郡主便先失陪了一下。
细柳忙问道:“娘娘,这其中可有什么奥秘?”
赵亦钰幽幽一笑,“大有蹊跷,总之我现在已经可以确定,这个福贵人是个冒牌货,她压根就不是什么白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