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因为受伤的原因,梁懿扶着宋之小的左臂,并不如之前那般有力。
宋之小身子前倾,只差一点点,她的唇就要碰到梁懿心房的位置。柔软的发丝一泻而下,无意地摩挲着他的身体。
窒闷之余,她注意到梁懿腰际,有一条伤疤,一直延伸,最后隐没在白色亵裤的边缘。
空气一时间凝滞。
“小小?”
梁懿低磁的嗓音,让宋之小猛然回神。她急速抽身,后退站好。
此刻梁懿的身子无比虚弱,招架不住她一点点力气,一受力朝后仰去。他眉头一紧,发出一声低沉的□□。
宋之小忙又靠近,小声问:“没事吧?”
她看到梁懿的胸膛随着他说话而轻微震动。
“无事。”
夜已深了,宋之小不想再耽搁。她索性把心一横,硬着头皮半跪在梁懿身旁,开始擦洗他臂上的残血。
梁懿满意的目光从未离开宋之小的脸片刻。
少女极易害羞,但是看着他臂上不浅的伤,脸色却无比严肃。看着她蹙起的眉头,他竟然生出一丝满足。
她小心地将伤口擦干净,然后又起身去拿药。
身上的薄衫随着她急促的步履,在空中荡起柔婉的弧度。
很快,她又再次来到他面前。
她身体的曲线从臀上绕至腰际,然后骤然紧缩成一袅诱人的弧度。梁懿的手指蜷缩一阵,许久才克制住想要握上去的冲动。
他把目光往上挪了些许,刚被湮灭的欲念又陡然生起。
六年功夫,昔日的小姑娘,果然长大了。
察觉到宋之小的身体一动,他喉结一滚,随即把目光从她胸口的凹陷处挪开。
“好了。”
看着臂上包扎整齐的布条,梁懿心中不悦,恨不能让时间倒流,让那人多砍自己两刀。
房门恰在此时打开,洵安带着奇怪的笑容走了进来。
宋之小衣衫不整,忙躲到近处的屏风后面。
“我这药粉药性刚烈,你这么深的伤口,撒上去,那效果堪比往伤口上撒盐。昔日你我比武,被我踢一脚都要哼唧半天,今日受了这般重伤,竟然不见你叫唤一声。莫非是我这药失灵了?”
“你何时到门外的?”
梁懿嗓音颇为不耐,察觉到宋之小的窘迫,他继续说道:“你快去找两身衣裳来。”
“好嘞!”
不多时,洵安再次进来,身后跟着一名小童,手捧衣裳。
“我这小院粗鄙不堪,仅有这一间空房,二位暂且委屈一晚吧。”他语气极为轻佻,宋之小不禁怀疑他是不是误会了她和梁懿的关系。
放下衣服,主仆二人便即离开。
宋之小正要从屏风后出来,却听到梁懿的脚步声渐渐逼近。
烛火将他高大的身影映得更为高大,宋之小整个人完全陷在里面。
“小小,快去睡觉吧。”他在屏风另一侧停住脚步。
宋之小脸颊灼热,小声道:“你睡吧,我不困。”
“这都三更了,怎会不困?”
“”宋之小支吾一阵,喃喃道:“此处仅有一张床榻,如何睡?”
梁懿轻嗤一声,徐徐道:“小小睡床,我睡地上。”
“那怎么行”
她怎么好意思让一个为她受伤的人睡在地上?
“有何不可?快去吧,一会儿天亮了,还要赶路呢。”
于是宋之小乖乖上床睡了。
再睁眼的时候,她首先看到的是梁懿潋滟含波的凤眸。然后是自己敞着衣领,一只手臂搭在他胸口,一条腿缠着他下半身的画面。
她慌乱地转动着眼珠,回想昨夜发生的事情。慌忙起身,伸手拢紧衣领。
委屈骂道:“登徒子!”
梁懿一脸无辜:“是你自己乱滚,从床上掉下的。若不是我在下面垫着,你恐怕早就摔伤了,哪会一觉睡到现在?”
“那你为何不叫醒我?”
“从床上摔下来都没把你摔醒,我怎么叫得醒你?”
“那你为何不把我抱回床上?”
听到这一问,梁懿目光殷切看着宋之小:“你是说,我可以抱你,是吗小小?”
宋之小张着嘴,竟不知如何回了。看来,这是一个越理越乱的问题。她心中无限懊悔,不过所幸这一切都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这时门开了。
宋之小忙缩到梁懿身后。他的后背宽阔,足以将她娇小的身形遮挡完全。
洵安带着诡异的笑声说道:“二位感情真是如胶似漆啊,着实让赵某欣羡。”
“几时了?”梁懿问。
“巳时。还不晚,二位是还想继续睡么?”
宋之小紧张地抠紧梁懿的衣襟。梁懿伸手,轻轻在她手上拍了两下,示意她放松。
“你先出去吧,容我们更衣。”
“不急,不急。”抑扬顿挫地说完,洵安轻笑着带上门离开。
宋之小忙起身,背对梁懿。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脸有多么烫。
略微颤抖的嗓音从牙缝中挤出:“你快些穿好衣服,然后去门外等我。”
“好。”
看着她娇羞的背影,梁懿心中无限满足。
穿好衣服,宋之小跟着梁懿来到前堂。
小童奉上茶水,她一边品茶,一边等待梁懿和洵安议事。
其实她无意听,但是他们似乎并不避讳让她听到。
“你是说,有人想要刺杀你?”
“这几次出门,我每次都能遇上刺客。”
“是谁,这么清楚你的行踪?”
梁懿沉思片刻,似乎一时也想不到答案。
“我劝你以后还是少出门吧,小命要紧。”赵洵安说完这句,瞥到一旁的宋之小,轻笑着继续说道:“这法子,我看也难。哎,看来我的清闲日子又要到头咯。”
“洵安,刺客的事,就交给你了。我得赶紧回去。”
“马车已经备好,就在院门外。”
马车辚辚。
不知是梁懿的面容太过于蛊惑,还是对昨晚的事情害羞,宋之小一直垂着眼睫,避免跟梁懿目光接触。
突然,她想起昨天陈朔宁的话。
城门等他。今日一早。
当下眼中闪过一丝懊恼。等她回城,估计已经午时了。
好不容易找到他,昨日却忘了问他的住所。她该去哪里找他?
梁懿发现了她的心事。
“小小,在想什么?”
“昨日”她问,“昨日你带找到我哥的地方,叫什么名字?”
“你还想去找他?”梁懿眸中有凉意闪过。
“今日我失了约,自然要找到他讲清原委。”
“或许他并不想见到你。”
宋之小咬上下唇,不再说话。梁懿的话没错,昨日见到陈朔宁,他的反应已经够明显了。
她转念一想。也许,他有什么难处?昨日他话里意思,不是让她先回去等他吗?他并没有否认曾经的许诺啊。
想到这里,她的心中突然又有了希望。
“麻烦你告诉我一下吧,我要找到他,跟他道别。”
“你要离开京城?”
“他让我回到家中等他。”
听到心爱的女子,将另外一个男人的话奉为圭臬,梁懿的心犹如万剑穿过。
“你当真要再找他?”
宋之小小心地瞥一眼梁懿,用坚定的眼神回答了他。
“好,我带你去。”梁懿的嗓音冷了些,“不过,今日我先送你回客栈。等我处理完家中事务,自会找你。到时候,我会带你去见他。”
宋之小考虑片刻,轻轻点头。
虽然需要等上几日,但是能在京城多待一天,也算是多陪了陈朔宁一天。说不定上次的话只是他一时醉酒胡言乱语,等过几日他清醒过来,定会不赶她走了。
太宸殿。
殿门处,张公公正一脸焦急,翘首期盼。
今日,是陛下登基以来,第一次不理朝政。满朝文武议论纷纷,怨愤而去。
而丞相也被皇后娘娘宫里的玉蛾叫走,恐怕昨日陛下羞辱皇后娘娘的事情,丞相马上就要知道了。丞相手握大权,势力错综复杂,当年陛下顺利登基,全赖丞相一力支持。
是以皇后娘娘如何乖张,陛下都不曾发作。
可不知为何,昨日皇后娘娘只是催的紧了些,陛下的态度怎的突然这般异常?
若是迁怒了丞相,不管是太后那边,还是在朝中,陛下怕是不会好过啊。
正愁的不可开交,远处终于闪现出陛下熟悉的身影。
他忙躬身迎上去,不等开口,就听得梁懿满含威严的嗓音传来。
“稍后朕自会去母后宫中请罪。”
说完,快步走进殿中。
“文良文武。”
两名暗卫一齐闪身,立于殿前。
梁懿目光落到文良身上。
“没想到你小子武功差可,演戏的功夫也还不错。上次让你去池中找的那枚石榴石坠子,可有下落?”
文良垂头抱拳:“属下无能,未曾寻见。”
梁懿轻叹一声。近日多雨,许是池水流淌,将那坠子带到他处。他蹙眉思索一阵,郎朗开口。
“你去寻些水性上佳的人,在那池子里仔仔细细再找一遍。另外,再去鱼市走一趟。”
“鱼市?”
“没错。越快越好。”
当即把自己的计划跟文良详细讲明,文良领命而去。
梁懿还想吩咐文武一些任务,但是他蹙着眉头,搓着手指,犹豫半晌终究没有开口。
这时,殿外张公公急声通禀。文武登时闪入暗处。
梁懿答允张公公进殿,问:“何事?”
“陛下,坤宁宫来人请您过去。”张公公躬身,颤着嗓音禀报。
他自知打扰了陛下休息,但是今日事大,不比平常,为了跟太后跟前的人显示陛下知错的决心,他没有像以往那样让人候着,而是冒着被骂的风险进来通禀。
“朕方才不是说过,一会儿自会过去吗!”
看到颤颤巍巍的老家伙,梁懿轻叹一口气,语气稍微柔和了些,“先下去吧,朕这就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