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瑟瑟,残破的院子中,崔七七伏跪在地,心头的绞痛让她几乎透不过气来。
她的面前是一盘喜饼,耳边是隐隐约约锣鼓喧天的喜庆声。崔七七心早已经麻木,只是不甘的盯着眼前这个红衣傲然不可一世的女子。
“今日是我跟三哥哥大喜的日子,这喜饼可是我特意给你送过来的。好教你尝尝,滋味可是不一般。”苏玉檀捂着嘴,看到面前这人狼狈的样子,心情愉悦。
崔七七霸占了她三哥哥这么多年,怎么也应该还给她了吧。
苏玉檀蹲下身,芊芊玉手捏起她的下巴,“啧啧啧!堂堂国公之女,竟然落到如此地步,每日里盼着男人过来临幸。话说,三哥哥应该没有碰过你吧?毕竟他可是对你厌恶至极的。你当初用尽一切手段逼得三哥哥娶了你,结果呢?他始终不曾正眼看过你一眼,他更不曾踏足过你这里半步。哈哈哈,你说你,当初求得赐婚圣旨,就以为能将三哥哥绑在身边了,却不知你越是逼他,他越是恨你呢!三哥哥对我一片痴心,等我这么多年,岂能被你这个小贱人抢了去?”
崔七七下巴被捏的生疼,用尽力气一把挥开她的手。尽管不想听,崔七七却也明白,对方所说的是真的。
当初年少无知,初见到谢家三郎便失了心,想尽办法接近,讨好。最后甚至不惜舍下国公府的恩典,求得皇上赐婚。
一晃十年,她收敛了所有的骄傲张扬,学着他喜欢的女子模样,为他洗手做羹汤,曲意逢迎温柔小意。她以为自己用心用爱可以感化他,结果正如苏玉檀所说,她一切的付出,都只不过是笑话罢了。
“咳咳咳!”崔七七咳得眼泪都出来了。她甚至想笑,只不过笑出来却比哭还难看。
苏玉檀看着她这幅样子,心中更是得意。“你出身国公府又如何?这些年,国公府死的死,散的散,没有了继承人,崔家早就破败了,你也别指望国公府为你出头了。你呀!乖乖吃了这喜饼,说不定我还能为你找块风水宝地替你安葬。”
从今以后她就是谢家的女主人了,而且是唯一的女主人。崔七七是皇帝赐婚,三哥哥不能将她休弃,那就只能死了给她腾位置了。
苏玉檀说完,手一挥,便有丫鬟走过来,拿起喜饼,板着崔七七的头直接喂到她嘴里。
崔七七摇头,她还不想死。只不过,她身子病弱,又哪里是她们的对手。即便再不情不愿,也生生被喂下。
苏玉檀看着这一幕,说不出的舒畅,从今往后,她与三哥哥再没有碍事的人了。崔七七一死,她便能名正言顺的成为三哥哥的正妻,反正死人也不可能再占着这个位置了。
“檀儿?檀儿你可在此?”一个男人温润的声音响起。等人走进院子,见到苏玉檀,松了一口气,“怎么到处乱跑?刚刚找不见你,还怕你出什么事了。”
崔七七见到谢三郎心微微一动,然而对方进来之后眼神自始至终没有落在她的身上。他眼中的情意只对着苏玉檀一个人,她以前就明白的,可是她却一直自欺欺人,以为自己只要做的够好,总能有打动他的一日。
呵呵,是她太过天真了,时至今日,她早该死心了。
苏玉檀温柔的看着他,用手怕掩嘴笑道:“在这府中我能出什么事,三哥哥你就爱瞎操心。我只不过听说崔姐姐在这院子里一个人孤零零的,想着我们大喜日子,让姐姐也沾沾喜气,所以过来送喜饼给崔姐姐。”
谢三郎宠溺的看着苏玉檀,“你不在我眼前,我总会担心的。还有我们已经成亲了,你该叫我夫君才是。”
“至于这个女人,你不用管她,她没多少时日了,碍不着我们的。等她一死,我便能将你扶正,不会有人敢说什么的。”谢三郎满是嫌恶的看了崔七七一眼,似乎多在她身上停留一瞬都觉得恶心。
以前有皇帝的赐婚旨意,有爹娘的管束,加上国公府的威望,他束手束脚不敢对崔七七如何,只是放在偏院里就不管了。现在这些能制约他的都已经没了,自然就没有了顾忌,所以才在今日将他一直心心念念的青梅竹马给娶进门来。
他不会亏待了檀儿,崔七七有心疾,用不着他动手脚也活不了几天了。只等崔七七一死,他再将檀儿扶正,也算对皇上也有了交代。从此以后,他与檀儿琴瑟和鸣,相守一生。
听了谢三郎的话,苏玉檀满脸娇羞,“夫君,我就知道这世上只有你对我最好了。”
“我们走吧,别在这里沾染了病气。”谢三郎牵着苏玉檀就要转身离开,没有再看地上的崔七七一眼。
“谢璟!”崔七七撕心裂肺的唤道。谢三郎顿住脚步,却没有回头。“谢璟,在你心中,当真就从来没有过我崔七七一席之地么?哪怕我为你放弃一切,付出所有?咳咳咳!”
“一直以来,在我心中只有檀儿一人。如果不是你胡搅蛮缠,死缠烂打,我与你终不过是陌生人罢了!”谢三郎也带着一股怨气。如果不是崔七七,不是她求得那道赐婚,他与檀儿之间又岂会诸多磨难,白白蹉跎这些年。
“呵!呵呵!陌生人啊!”崔七七幻想破灭,其实她早就知道的,只不过想听他亲口确认罢了。只不过真正听到之时,她早就麻木的心还是撕裂开一道血口子。
苏玉檀见她这个样子,心中说不出的畅快,回身来到崔七七身边,附耳低语道:“你还不知道吧?你们崔家落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三哥哥可是出力不小。不怨别人,怨只怨你们崔家为你不惜步步相逼,三哥哥怎么可能为了你妥协,只有将崔家扳倒才不会受到制约,否则我又怎么能嫁进谢家呢。”
“谢璟!”崔七七不由呕出一口血来,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她好恨!恨自己看错人,恨自己连累崔家。
本来崔家国公府的地位,虽然没有了顶梁柱,可父兄余荫犹在,再撑个几十年应该没问题。然而却短短十年时间就败落下来,却是因自己的原因,她怎能不恨!
谢三郎只不过淡淡瞥了她一眼,便带着苏玉檀离开了。崔七七仰躺在冰凉的地上,嘴角还残留着一缕血迹。她双目无神的看着被院墙圈住的方寸天空,眼角的泪滑落。
她错了,错的离谱。回想起年少时纵马长歌肆意张扬的崔七七,仿佛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
她的心一阵一阵抽疼着,喉间更是有鲜血涌上来。她已经走到了绝路,陪伴她的只有无尽的回忆。她想,如果有机会重来,她一定要护住崔家,也绝对不会再将心落在任何人身上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