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酒的丹药入口即化, 但一直迷迷糊糊游离在状况之外的闻锦依旧被猝不及防塞进嘴里的东西呛了个正着,咳嗽的天昏地暗,眼角原本在酒意下浮着嫣红,在咳嗽中抑制不住的两眼汪汪, 泪珠挂在带着红意的眼角欲掉不掉。
小姑娘乌黑眼眸中的懵懂逐渐褪去, 虽然被呛出了水光, 但也肉眼可见的迅速恢复了清明。
夏油杰眼睁睁的看着解酒的丹药被塞进小姑娘嘴里, 原本推搡着五条悟脑袋的手下一刻反手握拳,一拳头瞄准那颗脑袋砸下去:
“悟, 真的谢谢你了。”
黑发少年依旧笑着, 但笑着咬牙切齿,明眼人都能看到那笑容背后的黑气。
很可惜,五条悟从来都不是那个会看人脸色的“明眼人”。
“阿锦阿锦,”
他偏头躲过夏油杰瞄准脑袋砸下来的拳头,再次凑到闻锦面前, 被是清朗的声线被他掐的甜腻腻的撒娇:
“我头疼,真的好疼啊, 疼的想在地上打滚——”
闻锦:……
闻锦被呛得半死, 咳嗽的天昏地暗, 也不知道是因为剧烈的咳嗽还是因为其他什么,即使解酒丹已经吞下肚, 药效也已经完全发挥, 但酒意在脸上染上的红晕却有不断加深的趋势。
一拳头没有砸中五条悟, 夏油杰也不再与五条悟纠缠,见对方讨好的顺手抓过桌上的纸抽捧到闻锦面前, 他也不客气, 顺手便抽出纸巾。
抱着小姑娘的大狐狸收起了眸中的晦涩, 绛紫的瞳孔瞬间恢复了清透,黑色大狐狸藏起了大尾巴,犹如一直贴心护家的大型犬。
他一手轻拍着小姑娘的后背帮她顺气,一手拿着纸巾,抬手准备帮还坐在自己怀里的闻锦擦拭溢出眼眶的泪滴。
看着伸到自己面前的手,闻锦:……
闻锦:啊啊啊啊啊——
无数小人一边爆发着震耳欲聋的尖叫,一边在小姑娘心底狂奔。
酒一醒,醉酒期间的记忆一股脑的塞进大脑里,在酒精作用下,具体的细节不太清晰,但她也大致记得自己做了些什么。
虽然在小时候,每天早上,为了多睡五分钟,自己的早饭大多是一边收拾书包,一边被早早就收拾好准备出发的夏油杰追着喂的……
但现在都这么大的人了,居然还要被别人一口一口的喂饭!
而且,而且……
闻锦一边拼命的咳嗽,一边抓过夏油杰递到眼前的纸巾,用纸巾捂着嘴,推开夏油杰轻轻扶在自己腰上的手,顶着通红的耳朵尖起身,一头扎进房间角落的沙发上。
用刚刚从夏油杰手中接过来的纸巾捂住脸,小姑娘一边面壁思过一边继续咳嗽,
她舔奶油居然舔到了夏油杰手上!
闻锦整个人在沙发上缩成了一个球,纸巾捂着脸看不见表情,但露在外面的耳尖红的仿佛要滴血:
像个小孩子一样生活不能自理的让人喂饭不算什么,
小姑娘努力自我安慰着:反正那是自己哥哥,小时候喂自己也喂得不少,哪怕长再大那也是自己哥哥……
在心底默默碎碎叨许久,越想越心虚的闻锦:……
纸巾之下的脸通红一片,满脸的羞耻。
……不行,实在安慰不下去了啊摔!!怎么想怎么丢人好吧!!
谁家这么大人了还要哥哥喂饭!
甚至吃饭还舔手!以前舔自己手都是找个没人的地方,舔完立马嫌弃一手口水味冲去洗手,然后今天……
得亏自家哥哥好脾气,没嫌弃自己乱糊口水。
不,以上都不是最重要的……
闻锦隔着纸巾用力盘着自己软乎乎的脸蛋,努力让自己即使喝下解酒药,此时也依旧过分发热的大脑清醒一点:
夏油杰那双有着淡淡细碎疤痕的修长双手在大脑里挥之不去。
或许是因为过于熟悉,因为醉酒没有记清楚的细节,此时想起却一丝不差的浮现在脑海中。
那并不是一双娇生惯养的手。常年真枪实弹的战斗,即使有闻锦这个奶妈随时待命,三上面依旧留下了些许细碎的疤痕。
细微的暗色疤痕丝毫不影响那双手的颜值,反倒衬着它们更加白皙,手背上隐隐可以看到鼓出的青筋。
虽然手指纤长,但手却很大,抓上去异常宽厚。
虽然记忆已经不是很清晰,但还是隐隐记得舔上去的时候,那上面略微粗糙的茧磨过舌头,与因为奶油附着在茧中而用力舔舐时微妙的触觉……
不行不行!闻锦你在回忆什么!!
闻锦一脑袋磕在了墙上:闻锦你清醒点啊!那是你哥哥,你在想什么啊!
虽然女孩子喜欢美好的东西还有帅哥无可厚非,但是那是你哥哥啊!你这是会上社会新闻的那种啊!
#《震惊,这究竟是道德的沦陷还是人性的泯灭!》#
……但是,真的好喜欢夏油杰那双手啊……
这个念头划过脑海的下一瞬间,小姑娘以更大的力气将脑袋砸到了墙上。
脑袋与墙碰撞时产生 “碰——”的一声清晰响亮的在包间中响起。
“阿锦?”
夏油杰任由小姑娘从自己手中抽出纸巾,从自己的怀中离开。
他看着闻锦一边咳嗽一边将自己团吧团吧,背对着餐桌塞进墙角的沙发里。
怀中的温软迅速消失,夏油杰不动声色的压下心中隐晦的空落,如同所有宠妹妹的哥哥一般,含笑宠溺的看着小姑娘躲避人视线的行为。
视线划过通红的耳朵尖,夏油杰眼中划过一抹笑意。
直到看到小姑娘好不容易呛咳声稍稍平缓,但又似乎是懊恼的开始撞墙,一下没撞疼还犹嫌不足的狠狠再补一下,他这才迅速起身,快步走向墙角。
比他更快一步的是终于如愿看到医生清醒过来的五条悟。
从闻锦钻出夏油杰怀里时起,他便亦步亦趋的跟着小姑娘来到了墙角。
闻锦把自己团在沙发上,他就一屁股坐在沙发扶手上,屈起一条大长腿,如同猫咪一般蹲坐在一旁。
见闻锦开始撞墙,他如同终于找到同病相怜的病友一般,在一旁幸灾乐祸:
“对吧对吧——头真的好疼!”
“快点快点,”
五条悟伏下身子,以一种及其挑战柔韧性的姿势,把白色毛茸茸的脑袋戳到闻锦和沙发之间:
“那个金光piu——一下,咱俩就都舒服了。”
夏油杰走到沙发前,伸手穿过闻锦的胳膊,以提溜小孩的姿势轻轻松松将小姑娘提起来,伸手扒拉开那颗白毛脑袋,将闻锦转了个身重新正对着自己放回了沙发。
将闻锦点的套餐中最后没有吃完的抹茶豆腐,连带小勺子一起塞进小姑娘手中,他自己在沙发前蹲下身,有些心疼的伸手揉了揉那被磕出了红印的额头。
“头疼?”
闻锦小心翼翼的从纸巾后漏出眼睛,有些不自然的看着对方一边揉着自己额头,一边略微责备的说着:
“撞墙又不能治头疼,做什么去撞墙……”
偷偷摸摸的观察着哥哥,见到夏油杰毫无异样的表情与举止,一直横亘在闻锦心头尴尬与羞耻被对方如常的态度冲淡了许多。
醉酒后的记忆毕竟模糊,带着自己的主观想象。闻锦又悄咪咪的瞅了瞅应该是旁观了全程的家入硝子。
也许……
见帅气的小姐姐也没有露出什么唾弃自己行为的表情,她心底升起了最后的希望:
也许自己刚才没有想的那么……变态?
家入硝子:明明应该唾弃的是那个小眼睛怪刘海的大狐狸!
她不自然的偏了偏头,金色的微光在身上一闪而逝。
自己给自己丢了个治疗,闻锦还不忘伸手拍了拍五条悟锲而不舍塞过来的大脑袋,将空气中的逸散的金色光点分了一部分转移到闹腾的猫猫身上。
“呼——”
五条悟如同所有猫猫一般,对工具人用完就扔,神清气爽的感慨:
“舒服!”
“等等!”
家入硝子突然出声,她盯着那瞬间出现然后又迅速在空气中消散的金色光芒,又转头去盯着一脸清爽的五条悟仔细打量着对方的表情:
“这是什么?当着我的面这么用出来没问题吗?”
一起懒懒靠在桌边喝酒,似乎对什么也提不起兴趣的家入硝子,此时如同打了一针兴奋剂一般。
“之前早就想问了,你明明不是咒术师,也没有带咒具,是怎么看到咒灵的,我刚刚还看你把一只蝇头一巴掌拍出窗户来着。”
研究欲.望异常强烈的奶妈·家入硝子终于憋不住了,满脸兴奋的盯着闻锦一吐为快:
“那个金色不是咒力吧?但是效果和反转术式差不多?”
“不,不一样。”
刚说出口,她又自己反驳了自己。
“反转术式可治不了头疼脑热和寻常生病。这可比反转术式要方便多了!我能学吗?”
“啊——”
被一大堆问题兜头砸过来的闻锦眨了眨眼:
“哥哥之前没有说过吗……虽然不是咒术师,但我是种花家人啦。”
见家入硝子还是一脸茫然,她进一步解释道:
“看过种花家的神话小说吗?是从那里传承下来的,虽然变化蛮大的,做不到神话里那么厉害,但力量体系还是大体差不多的。”
在家入硝子微怔后愈发热切的视线下,闻锦还想说什么,便被包厢中便传来一声堪称凄厉的惨叫声打断。
五条悟饿着肚子醉倒在一边睡了一觉,此时终于神清气爽的甩了甩被蹭的凌乱的脑袋,一边走向桌子,去找自己打包来的口粮,慰问空空如也的肚子……
“我的奶油小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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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作主张分了挚友口粮的夏油杰被五条悟拖着重新去甜品店排队购买“赔礼”。
在等两人的时间里,家入硝子和闻锦也没有闲着,手拉手去逛附近占据了一条街的小饰品店,全当消食。
期间,趁闻锦去了一趟厕所的功夫,家入硝子靠在门口点燃了一只香烟。
“我记得你。”
金发的青年穿着与家入硝子所穿校服材质类似的制服,金色的螺旋纹纽扣固定在左肩之上,耳垂上几对金属的耳钉异常惹眼。
校服本是为了方便活动经过定制,但对方依旧如同古老传统的贵族一般,选择日常穿着类似传统打袴的和服款式行动。
“反转术式的拥有者,不知天高地厚的拒绝了禅院家,目前就读于东京校。”
来人瞥了一眼家入硝子指间点燃的烟,语气轻慢,嫌弃的嘲弄道:
“还是第一次见一个女人抽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