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贺呈山莫名其妙跑宋亦然房间问了几道数学题之后，每天晚上他就跟打卡似的定时跑到对方的房间。
最开始贺呈山还找点理由，东扯西扯磨磨唧唧一通再说到正题。
宋亦然非常配合他的演出，或者说压根就不在意对方以什么样的出场方式。
他就只是把贺呈山指出来的题目说给他听，贺呈山聪明，固定化的思路一听就懂。
就这样一个星期下来后，贺呈山已经懒得继续和宋亦然演。
每天晚上打完篮球回家洗澡，半湿着头发就把作业往对方桌上一拍。
那把原本搁在床边的椅子都已经固定在了书桌旁，就等着贺呈山一屁股坐上去，拄着下巴听宋亦然讲题目。
宋亦然其实是希望贺呈山能好好学习的。
毕竟他们现在是学生，一放学就没什么事。
贺呈山和他的朋友一起出去玩还好，只要在家里那必定要去宋亦然房间里找点事干。
自娱自乐也就算了，两人相安无事也不打扰。
可贺大少爷不仅来找事，还得宋亦然时时刻刻关注他。
不然就是吊人胃口欲擒故纵，私下里打小算盘。
宋亦然烦都烦死。
但做题目就不一样了，最起码安静，也不需要他时时刻刻盯着。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贺呈山只要干点正事，就能和贺峥少点争吵，宋亦然和林晓也能好过一些。
如果能提高成绩就更好了。
当然，也不强求。
所以贺呈山就在宋亦然的帮助下这么半努力不努力的学习了小半个月，期中考试到了。
贺呈山本以为自己最起码能飙个年纪前十玩玩，结果却只是堪堪挤进了前一百。
几门课里也就数学成绩能看，其他副科的分数简直惨不忍睹，加起来还没宋亦然一科英语高。
贺呈山有点挫败，一挫败他就不想学了。
于是贺呈山跟他初中那群狐朋狗友勾肩搭背去网吧打游戏。
打一个周末还不算，星期一翘课了继续打。
十三班的班主任就让班长去找人，班长也找不到，中午放学后屁颠屁颠跑一班来问宋亦然。
对于贺呈山的动向，宋亦然多少有些了解。
他说了几个贺呈山喜欢去的网吧，最近贺呈山身上似乎都带着烟味。
结果下午一到学校，十三班班长又来找他了。
“我叫不动他。”
宋亦然沉默两秒，打开英语书准备背单词。
“你能不能帮我去叫他？”十三班班长眨了眨他充满渴求的卡姿兰大眼睛，“就叫一声。”
“……”
“一声就好。”
好烦。
十分钟后，宋亦然出现在学校附近的一家网吧里。
最近淮城严打小黑网吧，这家开在学校附近还顶风作案。
狭小的空间采光不足，空气流通全靠排气扇嗡嗡作响。
隔壁四五十多岁的老大叔在一片嘈杂之中点上了一根烟，呼出的烟雾正巧扑向宋亦然，呛得他鼻腔发痒。
贺呈山正跟隔壁十四班的人打删号战，两拨人把鼠标键盘砸得哐哐响，戴着耳机张嘴就是一通言语问候。
宋亦然忍了忍这让人不适的环境，被十三班班长拉到贺呈山的身边。
贺呈山正聚精会神地盯着屏幕，控制的英雄藏在草里蹲人。
宋亦然没第一时间出声，而是等贺呈山成功蹲到对面且完成四杀后才喊了他名字。
此时贺呈山切界面看装备，深色背景使得屏幕上映着他背后的人影。
贺呈山先是一愣，然后猛地摘下耳机，转身看到宋亦然后又一下顿住。
“呈哥！”他一边的队友在耳机里呼唤他，“快来补人头！”
贺呈山“哦”了一声，扭头扫了宋亦然几眼，拿起耳机就要卡头上。
没人抵挡得住五杀的诱惑。
可宋亦然轻咳了一声，贺呈山又把耳机放下了。
他转头去看，一边的老大叔长长地吐出一道烟。
“操，”贺呈山骂一句，“烟给我掐了。”
对方一脸懵逼地偏过脸，贺呈山站起身一指墙上的禁烟标志：“瞎啊你。”
一米八的大高个，站旁边都遮下来一大片阴影。
那男人动动唇，把烟屁股给按八宝粥罐里了。
“你带他来干嘛？”贺呈山又一屁股坐回去，扭头对着他们班班长骂道，“回去。”
宋亦然屈起手指抵了一下鼻尖，没多说话，转身离开。
贺呈山看着对方的背影，出门前似乎又咳了几下。
他把耳机戴好，在心里骂了一句。
视线回到了屏幕上，贺呈山操控着自己的角色没走几步，又突然站起来摘了耳机扔桌子上。
“这把不算，”贺呈山一退椅子站起身，直接往出口走去，“老子今天有事！”
-
宋亦然闻不惯烟味，出了网吧后才感觉舒服一些。
班长给他买了瓶水，拧开瓶盖都还没来得及递过去就被冲出来的贺呈山劈手夺了下来。
他把水递过去，又随手折了张广告纸状冲自己扇了扇：“你到这来干什么？”
凉风吹到宋亦然这边，他接过了贺呈山手上的矿泉水，垂眸抿了一口润嗓子。
宋亦然不理他，贺呈山干脆对着他们班班长开骂：“你他妈有病啊？让他过来干什么？”
班长吓得半死，话都没敢多说转身就跑。
贺呈山气撒了一半，扭头看了眼身后的小网吧，也不知道自己刚才那一把是赢了还是输了。
“他找你你就来吗？”贺呈山把广告纸扇得“哗啦啦”直响，“自己不能去哪儿心里没点数吗？网吧里有没有烟味你一进门闻不到？头晕不晕？想不想吐？又贫血了吗？不舒服就赶紧去医院？别整天想着往我身上倒。”
宋亦然看了眼时间，快上课了。
“贺呈山。”
“干嘛？”
“上课了。”
“上课就上课…”贺呈山不耐烦地低了低头。可对上宋亦然的视线，说话不自觉又放软了一些，“你想我陪你？”
宋亦然依旧垂着眸：“嗯。”
妈的，真要命。
-
贺呈山的删号战输了，输在了他临时挂机跑回去上课，队友四打五打不过。
十四班那群孙子叫嚣着让他们删号，贺呈山干脆直接把人按在网吧一顿好打。
打完人之后，号也不用删了。
经此两役，淮城二中终于没人再敢招惹贺呈山这个山大王。
就是宋亦然的生活多多少少被/干涉到，放学买根笔芯都能被人拉去小巷里堵着聊天。
四五个男生，脸上都带着伤。
人是十四班的人，宋亦然认识。
态度其实挺好的，问他和贺呈山什么关系，知不知道他游戏账号密码。
宋亦然摇摇头。
他本以为对方没问出结果会把自己教训一顿，结果一群小屁孩也就是揪了两下衣领，不干不净骂上几句就放他走了。
宋亦然垂眸整理衣服，出巷子转了个弯就迎面撞上了贺呈山。
“……”
有时候就是这么巧。
贺呈山刚打完篮球，看见宋亦然也是眉头一拧：“你怎么还没走？”
跟他一起的还有四个十三班的同学，十月底的深秋天气，穿着无袖球衣，水洗似的一身汗。
贺呈山右手托着篮球，左手还捏了个老冰棍。
他用牙撕开包装，抬脚刚朝着宋亦然走了一步，就看见对方身后的巷子里走出来十四班的几个孙子。
贺呈山动作一顿。
十四班的人也是一愣，看见贺呈山拔腿就跑。
贺呈山二话不说立刻就追。
篮球和冰棍几乎是同时落地，小卖部的几人刚挑选完冰棍，转身就看见贺呈山整个人宛若猎豹般猛地弹起，刚蓄了个力就被宋亦然拦腰抱了个正着。
瞬间爆发的冲劲带着两人摔个跟头，贺呈山一把搂住宋亦然，另一只手在地上猛地一撑。
宋亦然一屁股坐在地上，后脑勺被一只手掌包住。
两人一上一下摞在了一起，摔得还挺结实。
等到贺呈山再抬头时，十四班的人已经跑远了。
“你他妈干什——”
贺呈山条件反射就想骂人，只是说完前几个字突然感受到自己腰间环着的手臂。于是后面那个“什么”也就哽在喉咙，硬是给他堵得差点没一口气撅过去。
宋亦然松开贺呈山，撑了下地面站起来。
汗味真难闻。
十三班的人过来问他怎么了，贺呈山憋了憋，红着耳朵说了句“没事”。
他使劲攥了一把自己血乎拉擦的右手，用手背擦了擦自己发烫的耳廓。
侧脸被带出一道浅浅的血痕，贺呈山再看着宋亦然，目光复杂。
嘴唇抿了又抿，欲言又止了老半天，最后才压低了声音，煞有其事地警告道：“你克制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