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明是在出租屋内自杀的，他住在离学校不远的老小区。
当陈澈和严訸赶到的时候，见楼下不少住户对着一单元的门指指点点。
“说是101死人了。”
“怎么死的？”
“不知道，警察还围着呢。”
“102的陈大爷我认得，对面出这么大事，够晦气的。”
“严哥。”李警官出现在单元门口，招呼两人进楼。
进了单元门，就看到一楼左边被警戒线封了起来，楼梯只留下个狭小的出入位置。
李警官边走边说：“今早201有人下来丢垃圾，发现了101门没关好，进去一看，就发现了高明的尸体。”
“……唉呀我的妈，可吓死我了……”高处传来了声音。
严訸循声看去，说话的个阿姨，穿着碎花睡衣，拿着手机，正站在一二楼之间的楼梯上，神情激动的和警察说着话。
李警官解释道：“就是这位阿姨报的警。”
阿姨听到，转过头来，连连点头，“可不是，我差点给吓死了。”
“请您再说一遍发现尸体的场景。”李警官带着他们上了楼梯，来到阿姨面前。
阿姨不停拍着自己的胸口，“我今早下楼买早点，就看到这家住户的门没有关严，还留着门缝呢，我担心遭贼，你知道我们这种老小区就是怕那些小偷小摸的，我就叫了两声，没人应我，我就推了推门，门推不开，就感觉有什么挡在门后，我探个头进来，你猜怎么着？哎呦我的妈呀，就见到一双男人的脚，也是我胆子大，望门后这么一看，差点给我吓的魂都没了”她的样子像是吓坏了，却因为太过刺激，惊魂未定，一直说个不停。
“你就住在楼上，半夜有听到什么动静吗？”李警官打断了她继续发散。
阿姨愣了一下，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没有，可安静了呢，天，要知道死了人，我还敢睡觉”
陈澈看向101的大门，境界线将101门口围出一小块狭隘的区域，痕检科的警员正在用指纹粉检查大门。
“我们进去吧。”问完话，李警官带着两人来到门口，递给严訸和陈澈手套脚套，询问门口警员，“有发现吗？”
“门口又发现几个球鞋脚印，应该是成年女性的。”
“再仔细点。”
陈澈套上脚套，严訸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进去看一眼，你等我一下。”
“我没事。”陈澈站直了，看着他的眼神平静。
严訸顿时笑了，“那倒是，你不怕死尸。”他看向李警官，“李队长，我们主要是了解案件是否存在特殊情况，不会耽误你们办案。”
李警官点了点头，对陈澈关心的交代着：“要是感到不舒服就出来。”带着手套的手轻轻推开了虚掩的门。
几人鱼贯而入，一进来就看到门后蹲着一群办案人员，他们半围着靠墙坐着的一具尸体，尸体穿戴整齐，双手自然垂落。
一名法医为方便检查，抬起尸体的头来，顿时露出一张惨白发青的脸，一双好似不瞑目的双眼瞪着，充血的红色眼球凸起，像是直直看着什么，这副模样令人不寒而栗，却正是之前文质彬彬的高明。
李警官解释道：“尸体开始是坐在门后，脖子上套着绳索，绳索一边绑住了门把手，另一边将尸体脖子扯住，导致尸体呈现上半身前顷的状态。”
严訸目不转睛地观察着，“死因是什么？”
刚才触动尸体的法医抬起头，好奇的看了他一眼，佷专业说道：“初步认定是自杀，死亡时间大概是凌晨两点到四点，这里应该就是第一案发现场，具体死因的要解刨后才知道。”说完又好奇的看了一眼神色平静的陈澈。
“他们是神秘组的。”李警官解释出声。
顿时，屋内警察的目光全都好奇扫了过来。
“坐着上吊”旁边有小警员在窃窃私语：“真是第一次见，怪不得神秘组都要来看看。”
“可不是，这样都能死”
法医白了他们一眼，很专业的解释：“之前就有死者用皮带系在门把手上，坐着自杀的案例。”
李警官也补充：“这种自杀的死者一般都有很强烈的死亡欲望。”
小警员们虚心的点点头，又忙手里的活去了。
“喏。”法医指着尸体的脖子说道：“脖子上没有擦伤，说明他在整个过程中没有任何的挣扎，可能和他身上很重的酒精味有关。”法医说一句，旁边的记录就记下一句。
“如果真的是自杀”李警官皱起眉头， “他卧室内还有几瓶好酒，为什么临死之前不喝掉，反而要喝啤酒？”又给严訸解释道：“尸体被发现的时候，周围丢着十几个啤酒罐，已经拍照取证了。”
严訸忽然插话：“他脖子上还有没有其他伤痕？”
法医眼神带着意外，嘴里还是波澜不惊，“脖子上没有其他伤痕，不过手腕上有旧伤，伤口形状像是人类牙印。”
“尸检报告出来也给我一份。”严訸现在基本肯定重瞳就在校内。
李警官看了一眼屋门：“若是自杀，门把手能承受他的重量吗？”
“痕检科已经检查过了，承受一个人的重量完全够，之后他们还做测试。”法医说完指了指几个还在取证的痕检科同事。
李警官提高声音询问：“痕检还有什么发现吗？”
一名沙发边上的痕检科警员抬起头来，“除了死者，屋内没有其他人的指纹，门把手上也只有报案者的指纹。”他站起来，继续说道：“用鲁米诺试剂发现客厅沙发曾有过血迹，应该是被洗涤过，血迹范围集中在坐垫中间。”
李警官一边听着一边画着，陈澈看了一眼他手里的本子，上面写了几句话，每一句话后都画了大大的问号。
第一、他带穿戴整齐，是要去哪里？
第二、他为什么一个人喝了这么多酒？
第三、绳子捆的结很特殊，他真的是一个普通老师？
陈澈的目光移开，打量起屋内，这间客厅大概十平米，除了普通家具和平常家电，屋中最瞩目的是一个大冰箱和一个超大的雪柜。
高明一个人用这么多冰箱？
“队长，有发现。”一个警员过来报告，故意严肃的神情下是按捺不住的惊讶。
李警官连忙跟了过去，严訸看了一眼陈澈，两人也都随着进了卧室。
一进卧室门，就闻到屋内充斥着一股奇怪的味道，像是油腻腻的药油和着臭鸡蛋。
陈澈微微蹙眉，捂着鼻子四下打量，卧室床上被褥凌乱，衣服丢的到处都是，好似仓皇在收拾的样子，床对面大衣柜却是挂着锁。
高明换个衣服还要开锁？
“我们发现了一具尸体。”这名警员当着他们的面打开衣柜门，衣柜里面只有一样，一人高的层层包裹的东西，最外面罩了一层塑料袋，塑料刀袋最下面已经被警员拉上去一截，层层包裹也撕开了一个小口，小口内露出一个诡异的黑色东西。
那是一只干瘪的脚。
这只脚的皮肤裹着一层黑蜡，脚踝呈干枯又扭曲的形状，整只脚就像经过处理的黑乎乎干鸭架。
倒是黢黑的脚指甲还能看到，还闪着诡异的光。
“这里面是一具干尸。”
干尸？
李警官皱眉，“马上叫他们进来，这是个案中案，这个大学老师到底是做什么的？”
“队长，发现一件带血的体恤。”另外一个警员拿着个透明证物袋，袋子里面装了一件染上血渍的白色体恤。
第二件带血的体恤？
李警官接过袋子，将体恤拿出来展开，这一件也是胸口有‘话剧社’字样，也沾满血渍，却是一件全品。
陈澈看了一眼严訸，“再去一次康乔宿舍？”
严訸点点头，“李队长，你先忙，我们就不打扰了。”
李警官忽然提醒：“对了，高明的通话记录显示他临死曾和穆雪通过话。”
穆雪？
“穆雪人呢？”陈澈问道。
“有两个同事暂时将她带到校警务室问话。”
“我去看看。”严訸忽然又问道：“李队长，我的公仔熊呢？”
李警官才恍然想起来，“哎呦，一早赶过来，忘在办公室了，等会有同事顺路，叫他们带过来。”
“多谢。”
警务室在学校门口，外面一间是警卫室，内里一间就是办公的警务室。
穆雪正坐在警务室，对面有两名警员在询问，好似问的差不多了，见严訸过来，打了个招呼，就把位置让了出来。
穆雪情绪很不稳定，还在哭个不停，“我和警察叔叔都说了，高老师给我打电话是聊事情。”
严訸垂眸看了一眼她脚上的球鞋，也不搭话，直接坐了下来，陈澈坐到了他旁边。
穆雪哭哭啼啼补充：“我申请了保研辅导员，需要高老师的评价。”
“深更半夜给你打电话就说这些？”严訸语气明显不信。
穆雪慌了，一个劲辩解：“真的就这些，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自杀。”
“你怎么知道他是自杀？”陈澈目光冷冷看了过来。
为防学生惊慌，高明自杀的消息暂时被封锁，小区楼下住户都只知道一星半点，更别说穆雪直接说出了具体死因。
穆雪顿时脸色一变，结结巴巴道：“我，我猜的。”
严訸冷冷看着她，“打电话的时候你在哪里？”
“我在寝室，林楠和李婧可以帮我证明。”穆雪眼神慌乱起来。
“不对，你在高明家，走的时候，还把门把手上的指纹擦掉了？”严訸声音又硬又冷。
“没有，我没有。”穆雪慌了手脚。
“熊送到了。”
警务室并不隔音，里头能听到外间的声音。
“麻烦抱进来。”严訸看着穆雪，笑的晦暗不明。
随即，一名警员抱着一只泰迪熊进来。
陈澈看了一眼严訸，严訸了然的勾了勾嘴角。
于是，在陈澈眼中，那活泼可爱的泰迪熊忽然就变成了一只胖乎乎、毛绒绒的小棕熊。
小棕熊两只眼睛黑溜溜水灵灵，陈澈真心觉得这模样可比泰迪熊可爱多了。
小棕熊见到严訸，目光不自觉露出点怯懦，看向陈澈带上了些初见面的那种羞羞涩涩。
忽然，它水汪汪的眼睛好奇眨了眨，小脑瓜也歪了，好似满头挂满了问号。
严訸冷哼一声，“看样子我们真被异能标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