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9
之后的大半个月时间里, 霍舟果然没有再来找她的麻烦。
单萱是语文课代表，每天要收全班的语文作业。
霍大少爷从来不写作业，她问过对方两次之后便很识趣地不再问了, 反正老师也不管他。
之前霍舟偶尔会找茬, 故意拦着她问，“别人都问了, 就是不问我要作业, 你什么意思啊？看不起我是不是？”
于是单萱问他要语文作业, 结果大少爷又两手一摊, 理直气壮地表示，我没写啊。
对于大少爷的幼稚, 单萱真的很无语。
不过自从上次单萱当面骂他有病后, 霍舟果然没再来招惹过她。
看来还是欠骂。
对于霍舟那天的烫伤, 单萱本来想问问他怎么样了, 但仔细一想, 这事本来就是他活该, 被烫了也算是恶有恶报，再烫狠点也是罪有应得。
所以还是算了, 反正被烫一烫也不会死。
当然, 大少爷没再来找茬，单萱甚至有些不习惯。
和杭云一起吃午饭的时候, 她忍不住自我怀疑道：“大少爷不来找我麻烦了，我怎么心里还空荡荡的呢？受不了, 我不会真的有点贱吧？”
杭云笑喷了，掏出手机来, “来来, 我这就打电话叫他过来。”
“别, ”单萱赶紧制止，“惹不起。”
杭云收起手机，正色道：“你和那个沈星宇到底怎么回事啊？”
沈星宇最近追单萱追得很高调，学校里的人都在传他们要在一起了。
她又不傻，单萱对着霍舟都爱答不理的，怎么可能看得上沈星宇。
单萱想了想，简单解释道：“白雅言好像追过他。”
她当然知道沈星宇接近她别有目的，她也有目的，大家互相利用。
杭云一怔。
白雅言就是单萱后妈徐梦云的女儿，也在省实验念书。
说起来，白雅言和单萱也算是异父异母的继姐妹了，虽然两人在学校里从来不说话。
虽然她还不知道单萱要做什么，但心里也有了几分底。
杭云叹口气，忍不住提醒：“你这样——”
其实她是想提醒单萱，别老是这样利用男人——当然，她完全不心疼男人，只是担心单萱到时候脱身不容易。
可话没说完，杭云又意识到，自己说这话，搞得好像是人家特别喜欢和这群臭男人扯不清一样。
如果不是没办法的话，谁愿意这样呢。
于是杭云又闭了嘴。
杭云没什么胃口，筷子戳着碗里的米饭，好奇道：“你真不喜欢霍舟啊？”
单萱沉默片刻，还是对杭云坦白了：“不谈性格的话，他的脸确实是我的菜。”
身材没看过，这个不好说。
但那张脸确实是长得很帅，也难怪那么多女孩喜欢他。
杭云无语了：“霍舟这东西可真行，连你也喜欢他的脸。”
单萱有些心虚，为自己的浅薄。
不过她是真的不喜欢大少爷的性格。
肆无忌惮，无法无天，却又松弛自信。
说来奇怪，单萱一边讨厌霍舟的性格，一边又羡慕极了。
她就没有这种自信。
杭云继续好奇：“那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性格啊？你们班周扬那种？”
周扬是一班的班长，成绩挺好，为人谦逊平和、乐于助人，在班上人缘很好，就像邻家大哥哥一样。
再加上和霍家的那层关系，周扬在学校里挺照顾单萱的。
省实验将素质教育贯彻到底，不强制上早晚自习，周末也没课，所以单萱和周扬经常一起约着去上自习。
听见杭云这么问，单萱又笑了，摇头，“不喜欢。”
说实话，她和周扬完完全全就是一类人，寒门出身，早熟世故，对自己未来要走的路有清晰的认知，对身边的人和事，都带了几分算计的心思，哪怕并没有恶意。
每次看周扬，她就像照镜子一样。
单萱连她自己都不太喜欢，就更别说是周扬了。
她只是拿周扬当个挺好相处的朋友而已。
***
单萱的成绩很好，一次月考和一次期中考试下来，她的年级名次没有掉出过前十。
而在省实验这样的学校里，走高考和走保送的两种渠道加起来，每年能有三四十个上清华北大。
单萱倒没觉得自己天赋异禀，她最大的优点是拎得清，知道该在什么时候做什么事。
哪怕现在学校里关于她被包养、初中时就堕胎好几次的传闻已经满天飞，单萱依旧不为所动，每天还是雷打不动地认真学习，半天的功课都没有落下过。
杭云觉得蛮奇怪的，“都造谣成这样了，你还不管啊？”
单萱心里的确没太大波动。
她简单和杭云解释道：“谣言越离谱，就越好澄清。”
谣言离谱到了现在这个程度，正合她意。
黑得过头了就是反向洗白。
原本单萱抛弃男友、嫌贫爱富的传闻有八成真，根本没法解释。
现在倒是挺好，初中就堕胎、劈腿劈成八爪鱼这种事实在太离谱，她正好可以找个机会，连带着把真的黑点也一起洗白了。
“你这个人，有毛病。”杭云叹口气，然后道，“我下周就不来学校了，你自己注意点。”
她已经升入高三，正在准备欧洲艺术院校的申请文书，下个月去美国的兄弟高中交换。
单萱点点头，“别担心我啦。”
当初还没开学时，单萱就态度强硬地给于乔乔和她的小姐妹们上过一堂课，颇有些名声在外的意思，也没人敢舞到她面前来。
再说了，重点高中里的好学生，谁敢招惹初中就堕胎好几次、高中就被有钱老男人包养的太妹？
***
杭云去美国交换后，单萱每天中午便是一个人吃饭。
她在学校里的名声不好，所以即便没有人敢主动招惹她，也没有敢主动靠近她。
单萱不着急，她缺的是一个恰当的时机。
被黑被踩都不要紧，人活一辈子，又不是只活几星期几个月。
现在踩得越狠，将来反弹得才越厉害。
她一个人坐在靠窗的角落里吃饭，对面却突然多出来一个人影。
居然是颜音。
单萱虽然和她不熟，但仅有的一次接触后，对她的印象很好，是性格很可爱的女孩子。
颜音问：“我可以坐你对面吗？”
单萱点头。
颜音坐下来后，便开门见山直接问道：“你真的被包养了吗？还有堕胎什么的，都是真的吗？”
没想到对方居然这么直接，单萱笑了，“你猜。”
颜音默默摇摇头，“我觉得不像。”
颜音从小到大接触的都是乖乖女好学生，再叛逆也叛逆得有限。
单萱这样的女孩子，她还是第一次见。
说她是坏学生，可她成绩回回排名年级前十，颜音每次遇见她的时候，她不是自习就是在听歌，几乎比所有人都要更安静。
说她是好学生，可她初中的时候就和社会上的小混混谈恋爱，身上还有被包养的传闻。
美丽又矛盾，让人忍不住对她好奇。
其实一开始那个小混混拿刀威胁单萱的时候，颜音虽然觉得因为分手就威胁恐吓女孩子的小混混罪大恶极，但心里也默认了，单萱一定是找到了更好的下家，所以才甩了那个小混混前男友。
再到后来，知道霍舟喜欢她，颜音虽然没有迁怒于她，可也在心里等着看，这俩人什么时候会在一起。
毕竟霍舟的条件无可挑剔，如果真的爱慕虚荣的话，那就应该抓紧霍大少爷。
霍舟各方面的条件都无可挑剔的好。
最重要的是，霍舟喜欢她。
可单萱和霍舟之间还是和之前一样，根本没有什么交集。
就算是欲擒故纵，也到了擒的时候，不是吗？
颜音才惊觉，自己从一开始就对这个漂亮女孩子有偏见。
可她……应该不是自己想的那样，更不会是传言里说的那种人。
她看着面前的单萱，窗外投射进来的日光将少女美好干净的轮廓镀上了一层金边。
颜音抿了抿唇，然后问：“你之前那个小混混前男友，你不是自愿和他在一起的吧？”
单萱挑挑眉，惊讶于颜音的敏锐。
果然，这个世界上的确只有一个女孩子，才能对另一个女孩子面临的困境感同身受。
***
杭云去了美国的兄弟高中交换，兄弟高中那边的学生也来了省实验交换。
先前班主任在班上收集了家里能接待交换生的学生名单，不过事到临头，有个同学突然跳票，说是家里接待不了。
这样一来，刚好有一个交换生落了单，没有寄宿家庭。
班主任不死心，还念叨着霍舟家的大别墅能给自己长面子，于是又问了霍舟一次，能不能让没有着落的交换生住他家。
霍舟漫不经心的，“行啊。”
午休的时候，霍舟给于雁安打了通电话，把这事和她说了。
于雁安挺高兴的：“行啊，欢迎欢迎。来之前你和杨姨说一声，让她收拾房间。”
挂掉电话后，霍舟抬眼看见周扬站在自己的课桌前。
周扬语气温和：“我们聊聊？”
霍舟站起身来，跟着周扬出了教室。
周扬斟酌了一会儿，然后开口道：“最近学校里有一些和单萱有关的传言，你听说了吗？有些离谱。”
霍舟语气散漫，“关我屁事。”
周扬有些无奈地开口道：“豪车、别墅，我们俩都知道是怎么回事。至于堕胎什么的，有脑子的人都知道是无稽之谈。”
其实霍家的豪车也来接过他，霍家的别墅，他也进去过，次数甚至比单萱要多许多倍，从没有一个人因为这些在背后嚼过他的舌根。
可换成单萱之后，各种恶意的流言就都出来了。
周扬觉得，这些传言对一个女孩子来说，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霍叔叔和于阿姨根本没要求过单萱在学校里保密她和霍家的关系。
事到如今，单萱还没有澄清这些谣言，想来就只可能是因为霍舟。
霍舟不愿意让学校里的同学知道单萱就住在他家。
他看向霍舟，道：“只要你告诉大家你们俩的关系，一切谣言就澄清了。”
只要说清楚单萱是寄住在霍家，那么一切谣言自然不攻自破。
霍舟挑眉，反问道：“她让你来找我的？”
“不是，”周扬立刻解释道，“是我自己的意思，单萱她什么都没说。”
“那就是了，”霍舟看着面前的周扬，神色冷漠，“她自己都没说什么，轮得到你替她出头？”
周扬哑口无言。
霍舟冷笑：“你看看你自己这样，被她迷得神魂颠倒，人家半句话不说，你就急哄哄来替人家冲锋陷阵。”
他嗤笑：“周扬，你配吗？”
人家根本不稀罕你做的一切，你配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