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浑身气质极冷,面容英俊,一双狭长的黑眸带着几分冷酷的锐气,棱角分明的脸上一幅别人欠了他八百万的表情。
“凤栖梧,看上去你在这里玩的很开心。”那个冷面男死死地盯着凤朱明,凉飕飕道,“一年前,刚合离的你厚颜无耻地顶替你表妹嫁给帝君,你就这么恨嫁?没有男人就不行?”
凤朱明皱眉,露出了一个疑惑的表情,问:“阁下是不是认错人了?我不叫甚么凤栖梧。”
他语气真挚,表情没有一丝破绽,因为他确实没有撒谎。
面前这位冷面男剑眉蹙起,冷冷地说道:“我不会认错你这张脸的。”
凤朱明觉得他好像猜到这人是谁了。
‘刚好,我来试验一下……’他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计划。
他给穆望舒传音,“喂,有个看上去快金丹了的冷面男突然拦住我,我该怎么办?”
他才传完,眼前的男人就往前走了一步,周身气势凌厉,“你在和谁传音?”
不出意料,修为很高的人要是想,是可以听到修为远不如他的人发出的传音的。
凤朱明赶快又敲了敲系统,问系统眼前人是谁。
系统很快回复道:【报告宿主,这是瑶光君云静辰!可是他怎么会在这里?】
系统对凤朱明提到过,他的前身凤栖梧是个标准的悲剧炮灰。
父母早逝,被寄养在母亲的家族凤家。然而没爹没娘的孩子像根草,寄人篱下,最是磋磨。
凤栖梧因为男生女相且资质极差,经常受到族内子弟明里暗里的欺辱。时间一久,就造成了他性格懦弱,胆小怕事的性格。
凤栖梧人生的“起”约是救了落难后失忆的天玄派七君之一,瑶光君云静辰。凤栖梧在云静辰养伤期间,端汤喂药,把云静辰照顾的无微不至。
云静辰被凤栖梧的温柔体贴所感动,不顾门派反对和凤栖梧结为道侣。结契后凤栖梧和云静辰去到天玄派,二人过了一段和和美美的日子。
然而天降鸿运一般保质期都不长。
就在去年,瑶光君恢复记忆了。修无情道的云静辰无法接受自己居然在失忆期间和人结为了道侣,只得当是自己在渡情劫。
现在他记忆恢复了应该就说明情劫已过,于是便提出和凤栖梧合离。凤栖梧不愿意回到对他百般欺难的凤家,恳求云静辰留他在天玄派。可惜因为他资质过差,被云静辰无情拒绝了。
一年前凤朱明和穆望舒误打误撞签了特殊的道侣契,从而闹得天下皆知他俩结为了道侣,云静辰也不例外。
更何况凤家家主还专门写了封信给他哭诉凤栖梧是多么无耻,偷偷跑上表妹的嫁车替嫁给帝君,让他想不知道此事都难。
云静辰看着眼前抬着洗衣篮的凤朱明,烦躁至极。
他想不通,自己明明恢复记忆了,说明情劫已过,为什么合离后还总是会梦到那人。
“对一个人日思夜想?不是恨就是爱啊。”自己的大师兄,天玄派掌门如是道。
更让云静辰惊恐的是,就在今天他看见凤朱明上台对战胜利后露出灿烂笑容的那一刻,他察觉到自己竟然道心不稳,一股难以言喻的冲动涌上头,无情道似有破碎的征兆。
等他反应过来时,他已经站在了这里,拦住了凤朱明。
“回话,凤栖梧,你在和谁传音?”云静辰厉声说道。
凤朱明眨了眨眼,老实道,“我不是凤栖梧,刚刚在给文玉哥传音。敢问阁下尊姓大名?缘何拦我去路?”
云静辰冷笑,“你还在装不认识我?”
凤朱明翻了个白眼,“我说不认识你就是不认识你,何须装?阁下要是不愿透露姓名,烦请让路,趁着天还没黑我得赶快把衣服洗了。”
云静辰瞥向他手里的洗衣篮,一眼就看出里面的衣服是两个人的。他只觉得心里有道无名火被拱起。
“你还为他洗衣服?你……” 你明明以前只为我洗的。
后面那句话他却怎么都说不出来。因为他心里清楚,他与凤栖梧已和离,一别两欢,各生欢喜。
可是感情上他却无法接受,无法接受曾经对他温柔体贴,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凤栖梧假装不认识他,还为别的男人浣洗衣物。
他迅疾出手抓住凤朱明的手腕,“我倒是要看看你打算装到何时!”
凤朱明眼睛微微睁大,他没想到云静辰动作竟然如此迅速,让他没能避开。
‘果然,现在史莱姆一样的自己还是太弱了,对上半兽人级别的怪没有任何胜算。’凤朱明恨恨地想。
如果说王子对筑基修士实力的评价是史莱姆级别,那么眼前合体期的云静辰实力就和半兽人差不多。
凤朱明用力抽手,云静辰死死抓住他不让他逃。
此时穆望舒的传音过来了:“有人拦你?你别冲动,先想办法脱身。”
然而对面的云静辰此刻对穆望舒传过来的话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冷冷道:“你一小小的筑基初期是不可能挣脱的。这一年你在凝光宗是长了点本事,但别以为你跨级杀了筑基后期就了不起。”
凤朱明“哈”地笑出声,果然,穆望舒那家伙隐藏了他在修真界的实力。
传音入密耗的是灵力,靠的是纯粹的肉身修为,和魔法没有半点关系。
云静辰是合体期,他能听到自己的传音却听不到穆望舒的传音,说明穆望舒的实际修为远高于云静辰。
‘我就知道那个一肚子坏水的家伙有事瞒着我。’凤朱明咬牙,随后又释然,‘算了,这一年下来感觉他精神状态不是很好,每次问他点关键的东西都顾左右而言他且心事重重的。我就先配合他的表演,看看到底是怎么了。’
突然,凤朱明感觉到身体被注入了一股陌生的灵力,那灵力在自己身体里游走了一回合后就被抽离。
凤朱明怒道:“你作甚!”
云静辰却像是被雷劈了般,他忽地放开凤朱明,说道:“栖儿是三灵根,而你竟然真的是五行杂灵根,没有伪装……周身脉络虽和他大同小异却还是有所不同……你,真的不是凤栖梧?可是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如此相像的人……”
凤朱明挑眉,这可是个意外之喜。
虽然他检查这具身体时,发现不论是肌肉群分布还是骨骼结构都和自己原来的身体一样,但系统却一直和他强调,现在这具身体就是“凤栖梧”的。
他之前一直可惜自己没有什么独特的胎记,否则他也不用猜系统是不是在驴他了。
不过通过云静辰的表现来看他想的果然没错,系统和穆望舒,这俩家伙都有鬼。
‘如果是我的身体,那就说明我的力量是被封印了。只要找到并解除封印,就可以恢复我的力量。’凤朱明心道,‘而这个系统就非常可疑。’
“你够了吧?放开我!”凤朱明突然抬脚向云静辰的小腿踹去,却被躲开。
云静辰将他的双手反剪死死制住,让其动弹不得。
洗衣篮在打斗中被击飞,里面的衣服散落出来,沾上了泥土。
“小猫爪子还挺利。”云静辰垂眸,死死钳着凤朱明的双手,面无表情地说道。
凤朱明一边艰难挣扎着一边骂道:“我去——衣服沾泥变得更脏更难洗了啊!你这个人是有什么毛病?听不懂话还是故意找茬儿?我劝你脑子有疾趁早治,耳朵不用建议捐给需要的人!”
云静辰被凤朱明奇怪的关注点和谐星似的吐槽给逗到了,他嘴角抽搐了一下,最终抿住嘴唇没有让自己笑出来。
‘若是凤栖梧是这么个有意思的性格,我断是不会让他走的。’云静辰心里冷不丁地冒出这样一个想法。
然而下一瞬他却是心里一震,为什么他会有这样的想法?
当初他让凤栖梧走不就是为了彻底斩断情丝吗?他现在又在干什么?
于是云静辰一把将凤朱明推开,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便转身御剑离开。
凤朱明被推了个踉跄,眼里闪过一丝阴翳。他站定后揉了揉手腕,弯腰去捡洗衣篮子和散落出来的衣服。
此时穆望舒气喘吁吁地赶到,见凤朱明正默默地捡衣服,急切道:“你没事吧?”
凝光宗内不允许御剑,为了速达又不引起注意,他没有用魔法而是一路狂奔过来的。
凤朱明捡完衣服,拍拍手说道:“我没事,就是刚刚遇到了个神经病。”
穆望舒问:“那是什么人?”
凤朱明摇头,“不晓得,一个穿着白衣系蓝腰带的扑克脸男。上来就拉着我喊我凤栖梧,还质问为什么我装作不认识他。”
穆望舒瞳孔一缩,然后垂眸,长长的睫毛掩去了瞳眸中的流光。
“到底发生什么了?”穆望舒抚平气息,走向凤朱明。
凤朱明答:“那人突然拦住我,非要让我承认我是凤栖梧。我当然不会承认了,因为我本来就不是嘛。然后他打了股灵力进我身体,又开始嚷嚷说我不是凤栖梧,随后就御剑飞走了。总之就是个脑子有包的。”
穆望舒磨了磨后槽牙,暗中观察了一番凤朱明的神色,发现他只是平时一样地在吐槽,并不像是有心事或者怀疑的模样,心里舒了一口气。
他余光瞥见凤朱明手腕上的红痕,轻轻拉过凤朱明的手,皱眉道:“他伤着你了?”
凤朱明抬起搭在穆望舒掌心的手,甩了甩,无所谓道:“伤倒是算不上,不过他确实厉害,居然能制住我。”
穆望舒叹气,他拿过洗衣篮,对凤朱明说道:“唉……没办法,谁让我们只是筑基期的菜鸟呢?好在他对你没有杀心,以后可得多加小心。”
凤朱明歪头,“你干嘛拿洗衣篮?”
穆望舒抬着篮子往河边走去,他见凤朱明仍然站在原地,便转身招手,“还能干嘛?洗衣服去呗。你来不来?不来我就自己去洗了。”
凤朱明“嘿”的一声,“你这家伙是受什么刺激了?”他快步跟上去,眼睛扫过周围,在穆望舒耳边小声道:“你就跟我直说了呗?还是你担心这附近会被监听到非得回去再讲?”
穆望舒却只是微笑,然后一根食指抵住唇边。
凤朱明秒懂,点点头,不再继续追问。
‘你演,继续演,我看你到底要干些什么。’凤朱明面上笑嘻嘻,心里mmp。
到了河边,穆望舒把篮子放下,撩起衣摆蹲下,然后拿出一件衣服放到河水里开始搅。
凤朱明:“……你,在干什么?”
穆望舒无辜抬头,桃花目充满了疑惑,“洗衣服啊。”
凤朱明看着穆望舒一本正经地把衣服放水里又拖出来然后再反复这个动作,仿佛沾蘸水一样,痛苦地捂住了脸。
“你……根本不知道怎么洗衣服,对吧?”
穆望舒开朗道:“对呀!”
‘深呼吸,深呼吸,和这只沙雕认真你就输了。’凤朱明努力让自己不一巴掌糊到穆望舒脑门上。
他上前抢过衣服,拖着洗衣篮去到旁边一个被石块围起来的水坑,把湿了的那件衣服放到一块最平整、最近水的大石头,掏出皂角抹在衣服上,然后开始揉搓。
“看见没大少爷,这才是正确的洗衣服方法。”凤朱明对着穆望舒嘲讽道。
穆望舒听见这称呼一下子不爽了,他从篮子里拿出一条裤子,有样学样地开始洗衣服,“你好意思嘲讽我是大少爷?每次你闯祸都是谁跟在你屁股后面帮你圆谎安抚笼络人的?还有一直在做饭的都是谁?不就是洗个衣服吗,还给你整出优越感了?”
凤朱明把皂角砸向穆望舒,“欸,你是打定主意要和我吵是吧?我告诉你,你的黑料我这里多的是,三天三夜都数不完!”
穆望舒一把接住向他飞来的皂角,将其抹在了浸湿的裤子上,然后开始搓沾在裤子上的泥,“你的黑料就少了吗?来啊,来互相伤害啊!”
二人就这么吵吵嚷嚷地蹲在河边把一篮子衣服给洗完了,甚至在回宿舍的路上还在争谁洗的更多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