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天,顾笙把自己完全的封闭起来。
闫老师只给她十天时间。跟其他早就拿到视频的a组姑娘们比,她的时间非常紧。这个倒不是闫老师故意为难她。事实上,以她巅峰时候的状态,《绽放》这支舞她吃透都要不了三天。
顾笙只能尽自己的可能去大量练,放空大脑,把状态调整到最好。
这期间,顾笙所有的社交平台都是静默状态。电话基本无人接听,微信也很少回。除了谢思雨知道她新家地址,能直接杀到她的新地址找到人,其他人联系不上顾笙。
三天冷静期早就过去了。严格来说,从他们闹矛盾到失联,已经一周时间过去。顾笙不仅没有像以前那样回家,连一个电话都没给他打过。陆雁舟再没有办法做到淡定。
他从对话框里找到顾笙,问她现在在哪儿,什么时候回来。
消息发过去,鲜红的感叹号跳出来,陆雁舟都有点蒙。
他皱起眉头又发了一条。还是感叹号。
三条红彤彤的感叹号刺了他的眼,陆雁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一件事,顾笙把他拉黑了。
什么时候的事?
他怎么不知道?
顾笙居然把他拉黑了?!
陆雁舟心里被压下去的不安又涌上来,他也不发微信了,改打电话。
结果电话打过去也是占线,一连三个电话都占线。三个电话都占线不太可能,除了被拉入黑名单,没别的理由。陆雁舟立即给谢思雨打电话。
电话响起时,谢思雨刚换好防护服出来。看到陆雁舟的名字就来气,接通就骂他。
陆雁舟一声不吭地任由她骂完。
也没绕弯子,直接问:“阿笙在你那吗?”
“不在。”谢思雨丢下两个字,就挂了。
陆雁舟看着嘟嘟占线的手机,又拨了回去。
这次谢思雨没接,直接挂断。连续两次,陆雁舟也知道谢思雨不想搭理他,干脆改发微信了。
谢思雨一会儿要进手术室,本来不想搭理他。结果没忍住瞥了一眼手机,瞥到了屏幕上跳出来的消息。
她看到顾笙把陆雁舟拉黑的消息,一下子畅快地笑出声。
郭金城和周黎安在旁边刷胳膊,差点没被她吓死。
六月一到,谢思雨果然就轮转到了脑外科。
十院对她算得上看中,谢思雨专业能力不错,人也肯吃苦,所以栽培上也十分用心。才到脑外科,就跟了周黎安和郭金城主刀的手术。
今天这是一场大型联合手术,需要两个经验丰富的脑外的主刀医师联手配合。
郭金城回头看是谢思雨,又有点好笑:“遇到什么好事了,笑得这么开心?”
“渣男pua招数不管用了,好不好笑吗?”
顾笙的私事她不会往外说,谢思雨含糊了一句就掐住话题,走了。
她笑眯眯地往外面走,没注意到郭金城听到这话时,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旁边的周黎安。周黎安眼睑低垂地举着两只胳膊,平静地任由护士帮他戴消毒橡胶手套,穿手术服。
“那舞者小姑娘终于发现了哦?”郭金城不死心,非要提,“真是可喜可贺啊……”
周黎安不搭理他,穿好手术服,微微弯下腰,方便护士帮他把医用口罩的后面绑带给系上。
护士给弄好,他就头也不回地走出洗漱间。
郭金城还没穿好手术服,举着手臂不方便走,悻悻地闭了嘴。
虽然是一场大型的联合手术,难度挺高。幸运的是几位主刀医师的状态都很好,手术的时间不算太长。周黎安从手术室出来,才下午三点多钟。
护士长给几个医生都定了盒饭,他随便吃了点垫垫肚子,就提前下班了。
晚上跟家里约了时间吃饭,家里人事业都很忙,很难凑到时间一起晚饭。基本上不允许无理由不来。周黎安捏了捏眉心,车停在路口等红绿灯。
远处的天边又泛起了浓云,一圈一圈地打着滚,越来越沉。
周黎安单手把着方向盘,低头看了眼手机。他的手机上信息大多数来自工作,极少部分私人消息。点开微信,最上面是家人留的晚饭地点。修长的手指往下滑,才想起来没有人家的微信。
红灯过去,他收起手机,缓缓驶离十字路口。
晚上,顾笙拖着疲惫的身体从舞团回到家。汗水已经被一路上的风吹干。她拿起角落的手机,一边看一边给暖水壶插了电。里面放了些茶包,煮的时候插上电就行。
水咕噜噜地烧起来,她去阳台拿了毛巾,进浴室冲洗。
连续好几天没开手机,手机里的信息有点多。这几天除了家里打来的电话,和谢思雨怕她忘记,时不时提醒周末的十院团建之外,还有几条陌生来电。
顾笙有那一瞬间想到陆雁舟,但转瞬又觉得是他又怎么样,兴致缺缺地把手机扔一边。
《绽放》这支舞她总算是吃下来了。
四天的勤加苦练,她本身底子够好,抓下来没问题。不过长时间的懈怠造成的后遗症没那么容易消除,只是这支舞全程跳下来,已经能做到瑕疵不明显。没办法,她的状态,短时间不可能调整到巅峰时期。
顾笙喝了一口水,架着毛巾在阳台吹风。
风有点大,吹得窗帘舞动。顾笙趴在围栏上喝茶,看到隔壁一栋楼同楼层的阳台好像也站了个人,安静得不发出一点声音。黑乎乎的角落,星火闪烁,估计是在吸烟。
今年的帝都好像不那么干,六月份居然下了两场雨。
顾笙慢吞吞地把一杯红枣茶喝完,才想起来给家里打个电话。
报告了一下状态,陈明静听出她状态还行,心里绷的一口气松了:“阿笙,帝都待着不舒服,你就回家来。”
陈明静年轻时候对顾笙很严格,尤其是在练舞方便,严格到苛刻的地步。
现在老了,反而心态宽和了:“小时候那么逼你练舞,是怕你考不上大学。你这孩子从小脑子笨,书读不进去。反而在舞蹈方面天赋不错。妈妈是希望你有条出路。现在你长大了,该懂得道理都懂,怎么舒服怎么来。陆家这边你不用管,爸妈还在呢。”
“嗯。”顾笙小时候怨恨过,长大后心态就变了,“我知道的。”
两家孩子结婚这事儿,只是两家家长口头说,没正式订。正式的去退婚,好像也没由头。
不清不楚的,陈明静这时候才感觉到憋屈。之前两家大人本来就认识,又是二十多年好邻居,很多事都含含糊糊的。以为心照不宣的婚事,两家人心里有数。现在落到这个局面,才知道膈应。
陈明静心里其实有点内疚。要不是她逼得太紧,顾笙从小没办法像别人家孩儿那样找玩伴,她也不会这么多年就跟在陆家那小子的屁股后面打转。
母女俩说了会儿话,顾笙催促陈明静去睡觉,就挂了。
雨点子一滴一滴落下,被风吹歪,砸到脸上。顾笙抬手摸了一手湿,快速将阳台的衣服收起来,关了落地窗。
刚抱着衣服到客厅,门铃响了。
能来她这儿的,除了谢思雨,也没别人。
开门,果然是谢思雨。
“哎阿笙,我今晚跟你睡。”谢思雨顶着一张疲惫的脸,进来就往客厅的沙发躺,“我干脆住你这得了。宿舍好远啊,每天跟完手术都累死,谁有精力站四十分钟地铁啊……”
“行啊。”顾笙给她倒了一杯红枣茶,“你放几套衣服放这好了。”
谢思雨嘻嘻一笑,捧着茶啜了一口:“后天十院团建你别忘了,要来知道不?”
顾笙没说话,人在厨房弄晚饭。
“你听见没有啊!”谢思雨怕她鸽,扬高了声音特别大声的提醒她,“我已经跟儿科那帅哥说了。你当天记得穿漂亮点!人家是温柔挂的,非常有爱心,很适合你这个包子!”
顾笙有点无奈的反驳:“我不是包子。”
“你不是谁是?”谢思雨凑过来看她盛汤,这个汤是早上就放到煲汤电锅里炖的,现在闻起来已经软烂鲜香了。谢思雨眼睛都要直了,她天天吃猪食:“我要那个大碗的。”
顾笙给她换了大碗,谢思雨给了最后通牒:“一定得来,我给你报了家属名的。”
不去也得去了。
好在十院团建这天,舞团刚好也休息。
顾笙一大早被谢思雨给吵醒,稍微收拾了下,就赶去十院。
休息日,十院比工作日要清闲很多。平时顾笙一般不走电梯,人多,等不过来。今天穿了高跟鞋,想想就绕道去了电梯那边。
电梯门打开,她一抬眼,周黎安站在里面。
四目相对,里面就他一个人。他今天不上班,难得穿了休闲服,眉眼中有一种放松的懒散。暗红色的衬衫,黑色的西裤。头发与眼睛越是纯粹的黑,越衬得他这个人白得晃眼。
顾笙僵了一瞬,没跟他打招呼,低头走进去。
周黎安正在看手机,微微低着头。脖子与肩膀形成一个好看的弧度,修长又流畅。胳膊微弯,胳膊肘上还挂着一件外套。察觉到旁边有人,他很自然地往后面走了一点距离。
十院的楼虽然年代久远,电梯却很新。干净得能映出人的影子。
顾笙以为他没看到她,心里正松了口气。忽然听到手机啪嗒一声锁屏的声音,影子里,他把手机放进了口袋。很快,头顶一股淡淡的薄荷气息。周黎安冷清的音色在安静的电梯里响起,清淡慵懒,莫名让顾笙一股麻意窜上来:“你没按楼层。”
站在他前面的顾笙僵住,一动不动。顿了顿,窘迫地去按楼层。
结果手刚伸过去,一只白皙的手先她一步按了五楼。
顾笙站在他前面,跟脑袋埋在沙子里的鸵鸟一样,恨不得再也不抬起来。那股清淡却无法忽视的视线却落到她脖子上,轻飘飘的,顾笙后脖子的皮肤开始灼烧。
“你有件衣服留在我那了。”周黎安不开口则以,一开口惊天动地,“小衣服。”
明明隔着距离,顾笙却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威胁。她的脸爆红。
“我,我,”顾笙好尴尬,“你扔了吧。”
周黎安却像是没听见,又掏出手机,很自然地开口要求:“加个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