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在虞茗的注视下,齐钰竟然点了头,让她觉得意外而惊喜。
“那我们过去吧。”虞茗说着正要起身,齐钰却突然拉住了她,“我一个人去,你在这里好好休息。”
虞茗一愣,随即想他可能有些话要和良太妃说清楚吧,她去了也是打扰了他们,而且走过去太麻烦了,身子不行,便点了点头,“好吧。“
看着他的有些复杂的面色,她忍不住地叮嘱说:“怎么说她也是你的母亲,有些话好好说,慢慢说。”
“嗯。”齐钰为她盖好身上的毯子,握了一下她冰冷的手,在她脸上落下一吻,柔声说:“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我不着急。”虞茗淡淡一笑,将手上的盒子递给了他,“这个给你。”轻轻握了一下他的手,她也没有了多大的力气。
齐钰感觉她把这药给了他,把一切决定都交到了他手上,莫名地有些心疼,看着她虚弱的模样一刻也舍不得离开她身边,但是太妃那边始终要有一个答案。
“我走了。”
虞茗“噗嗤”一笑,伸手拍了拍他,“怎么搞得和生离死别一样?我们以后还有大把的时间呢,快去吧。”
她从来没想过自己说话的时候也会这么灵验。
齐钰最后看了她一眼,像是要把她刻画进心里一样,心里万分不舍地离开了院子,去往良太妃的院子时,收到的是良太妃已经出去了的消息。
他略一拧眉,让人备马尽快追了出去,行至王府门口时,又停了下来,把身边的暗卫叫了出来,让他们去好好保护虞茗,暗卫犹豫了一下,但在他威严的目光下还是点了头。
齐钰这才骑着马迅速追了出去,在城外终于赶到了,将良太妃乘坐的马车拦了下来。
车内,良太妃虚弱地靠在一个柔软的大迎枕上面,面色惨白
的恍惚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听见外面传来的声音,她不由地开心地弯起了唇角,美丽的脸虽然少了些光彩,但也让人看了生出一股怜惜之感来。
嬷嬷坐在旁边听见声音的第一时间看向了良太妃,见她对自己示意了一番,她便起身掀开了帘子,对着外面喊了一声“王爷”,行过礼之后从马车上走了下来,“王爷,太妃娘娘让您上去。”
齐钰看了她一眼,走上了马车,掀开帘子时车内一阵浓重的熏香气味扑鼻而来,他感觉不太舒服地皱了下眉,良太妃见了不由地解释说道:“哀家这几天一直在喝药,身上的药味儿太浓了,就点了比较重的香,咳咳……”
轻咳了几声,她慌忙地用帕子捂住嘴巴,一滩黑色的血渍落在了帕子上面,一愣神之后她看向了齐钰,见他看着自己手上的帕子,慌乱地把它收了起来,塞到了背后,似乎怕他发现而担心,可是齐钰早就看见了。
“钰儿,你怎么来了?”良太妃拿了一张新的帕子擦了擦嘴角,然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端着茶杯的手都是颤抖着的,里面的茶水看着就像是要泼出来一样。
齐钰看着皱起了眉,眉心拧的更加厉害了一些,难道是他的消息有误?
想着他从怀里摸出来了虞茗给他的药,递了过去,“这是儿臣得到的一颗解药,特意送来给……母妃。”
良太妃听见他对自己的称呼,一时激动地差点忘记了什么,颤抖着双手把茶蛊放下,伸着手想要去碰他,又想到他不喜欢,伸出去一般还没挨到他的衣服就缩了回来,目光落在那颗药上面,迟疑了一下,却是没有接过。
“王妃怎么样了?她已经吃过解药了吗?”良太妃不由地问道,这还是第一次她对虞茗这么关心。
“吃过了。”
良太妃眼中闪了一下,接着问:“她已经痊愈了?这药是哪里来的?”她有点不太放心地问着,觉得有些古怪,心里那点激动也一下子消散尽了,钰儿突然对她这么亲近,是想让她情绪激动一点,以至于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心底逐渐冒出点不安来,仿佛之间感觉他们的距离好像更加遥远了,如果说以前有一百步,现在她的感觉就是有一千步这么远了。
她微微抬头瞥了他一眼,一眼看进他幽暗深邃的眸子里,从他眼底深处所散发出来的冷气让她不禁冷的打了个寒战,瑟缩了一下身体。
“母妃,您快把药吃了吧,然后和儿臣一起回王府去。”齐钰说着一顿,“王妃还在等着您呢。”
听见“王妃”二字,良太妃的眸色变得更深了几分,她缓缓伸手接过,手指不经意间地碰到了桌子上的香炉,炉顶的盖子被她砰落下,手上的盒子也像是受惊了一般的从她手上滑落,跌在地上,一颗白色的药丸从里面滚了出来。
“母妃?”齐钰叫了一声,低头去捡东西,良太妃却被那浓重的烟气香味给刺激的剧烈咳嗽起来,用帕子捂住了口鼻,眼角的余光一直盯着齐钰的反应,见他凝聚的目光在慢慢变得涣散,一股无力感从她内心蔓延了上来,像是有一只巨大的手掌一下捏住了她脆弱的小心脏,那只手不断地收紧,她仿佛只感觉到了喉头剩下的最后一口气。
猛地深吐出一口气,良太妃快速地把面前的茶杯里的茶水泼进了三足香炉内,一阵烟气飘了出来,待她去看齐钰时,一口凉气猛地从她嘴里窜了进去,惊愕地半天没有反应。
良久,等她回过神来时,她不由地伸出手在齐钰面前晃了晃,齐钰一眨眼睛,浓墨似得眸子又恢复了那般,带着一股冷
气看着她,“母妃,怎么了?”
“哦,没什么。”良太妃慌张地低下头,随手将那颗药给收进了掌心之中,“我在想,钰儿你是不是应该回王府去了。”
齐钰回过神,皱了下眉,感觉他好像忘了什么事,不过是什么事情来着他一时怎么也想不起来,但是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不是应该在王府里面陪着虞茗的吗?
他迟疑了一下,看向良太妃,见她面色苍白,一转眼又想了起来,他来是为了把良太妃给带回去的,“母妃,您和儿臣一起回去吧。”
良太妃蹙了下眉头,耐心地说道:“钰儿,母妃要去一个特殊的地方休养身体,哀家等以后身体好了,就会回来的。”
齐钰看了他一眼,觉得有些不对,但也不知道说什么,便起身告辞了。刚掀开帘子,一阵嘈杂声突然传了过来,接着就是兵器碰撞的声音,以及各种护驾的声音喊叫着。
略一愣神,齐钰迅速地赶了过去,随手抽了一个侍卫的刀剑就加入了进去,看着那些黑衣人猜测着他们的来历,一边让他们赶紧护送太妃离开。
嬷嬷回到了车里,神色略显得慌张,匆匆地说道:“太妃娘娘,有些不对。”
“怎么了?”良太妃敛了神色,淡淡的问,中气十足,完全不像是刚刚和齐钰说话的时候那般虚弱不堪。
“见血了。”嬷嬷惊慌着只说了这么一句。
良太妃眸色一暗,皱起了眉,“不是让他们别见血嘛?”
“奴婢也不清楚。”嬷嬷低下了头,闷着几口气说了自己的想法,“奴婢看这些人似乎并不是我们的人。”
“怎么回事?”良太妃心里生出点不安来,“不是我们的人?”
想了一下,良太妃突然异常肯定地说:“是太后的人。”嬷嬷听着猛地一抬头,瞥了眼桌子的香
炉,“那王爷……”不会有什么事吧?
“让他们都保护好王爷。”刚说完就发现马车动了起来,良太妃立马示意嬷嬷出去看看,一会儿嬷嬷回来,担心地说:“王爷让侍卫先护送着您离开了。”
良太妃的手抖了一下,“让他们脚程快的,立即回去王府禀报!”
“快点!”
嬷嬷迅速出去,找了人传话,然后又回来,见良太妃有点不安,便说:“王爷身边有暗卫在,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的吧。”不太确定地说着,但希望良太妃想着能够安心一些。
良太妃握紧了颤抖的手指,“快!我们快点去灵铭寺!”她绝对不能让钰儿出事,手指一紧,圆润的指甲竟是划破了她白皙的指腹,殷红的鲜血流了出来,嬷嬷见了忙拿了帕子给她包着。
“太妃娘娘,您别太担心了。我们还留了一部分侍卫保护王爷,这里距离城内也不是很远,王府的人很快就会赶过来的。”嬷嬷故作安稳地安慰她,“这个时候太妃娘娘您可千万不能乱了。”
“是,我不能乱!”她不能乱,她乱了就会影响钰儿的,钰儿千万不能有事。
马车快速行进着,很快就到了灵铭寺,良太妃匆匆地和寺里的大师见了一面,就以疲累为由回到了房内休息,她本来也是来这里养病的,所以寺内并无多少人觉得有什么不对。
到了房内,良太妃便吩咐嬷嬷在外面守着,她自己则盘腿坐在一张长桌面前,桌子上摆着一个青色的玉盒,盒子上面雕画了许多图案,而在盒子的正中央则是一轮弯月,那轮弯月当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流动着,在良太妃凝神注视着时,一点微弱的白色光晕似乎从里面散发了出来。
良太妃刚松了口气,一点血红色的光芒乍现了一下,她整个人顿时慌张地瘫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