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着菜回去,孟山栩在前,周枳在后。
到了楼上,门是微微开着的。
周枳给周近发了消息,说他们快回来了。
周近就开了门,在客厅里等着。
听见动静丢了手机站起来,“今天回来的挺早啊。”
周枳把蔬菜放下,换鞋。
孟山栩动作比她快,男人已经离开,放好手里的东西又过来提其他的。
“身体怎么样?”
周近乐呵呵的笑,“好多了。”
“烧退了吗?”
“退了。”
孟山栩点点头,“那就好。”
随后钻进了厨房。
周近冲着周枳挤眉弄眼的,把她看得莫名其妙。
她走过去,“怎么了?”
周近压低了声音,“今天还顺利吗?”
“别提了。”她道:“被他发现了。”
这个他是谁显而易见。
周近挑了挑眉,神情疑惑。
她就把今天发生的事情说给他听。
周近啧啧摇头,“你到底是怎么糊弄过你妈妈的,怎么掉马这么快。”
周枳也懊恼,“我也没想到啊。”
毕竟雪场那么大。
可关键就是那么巧。
周近:“哦,对了,今天你今天妈妈还跟我问起你来了。”
周枳心里一紧,“你没说什么吧?”
他斜睨她,“我嘴可紧了,你放心,她就随便问问,还问你什么时候回去。”
她不怎么放得下心…
周枳忧心忡忡,听见厨房里传出来的动静,一醒神,也跟着进去。
毕竟在别人家,也不好干等着吃,多不好意思。
就算周近脸皮厚能行,她不行。
她站在滑动门前敲了敲。
里面的人微微侧脸,看见她询问,“晚上喝粥?”
周枳没意见,“可以的。”
洗菜池有孟山栩占着,她没挤过去,在另一个台面洗了手。
看得出来她想帮忙,孟山栩拒绝了:“这里没什么事,你出去吧。”
周枳看着料理台上的菜,“反正我在外面待着也无聊,我不会炒菜,帮你洗一洗菜还是没问题的。”
她拿了两颗圆滚滚的土豆过去,在水下冲了冲,然后仰着脑袋,四处探寻着刮皮刀。
孟山栩扫她一眼,从下面的柜子里翻出来递给她,提醒着:“注意点别伤手。”
“好。”
孟山栩将袖口往上捋了些,露出结实的一截小臂来,随意谈起话题,“不会炒菜?”
周枳认真的盯着手里的土豆,她手法并不熟练,刮皮时停停顿顿的,表面很是磕碜。
“就只会一点点。”
“一点点?”
她有点不好意思,把土豆换了个面,接着刮,“就是炒出来不好吃,黑暗料理那种,就只有我自己能吃得下去。”
“那要是父母不在家,你就——”
周枳主动接过他后面的话,“点外卖。”
孟山栩笑,想想也是。
“还在念大学?”
“嗯,明年上半年就毕业。”
那挺小的,有二十二岁吗?
“这么早学校就放假了吗?”
周枳:“没有,我是提前修完学业出来的。”
而且还瞒着家里,以实习的借口,以毕业旅行的借口,偷偷摸摸的跑出来滑雪参加比赛。
周枳把两颗土豆刮完,又用水洗了下,找了个盘子放好。
她看见孟山栩在切肉,刀倒是有多的,就是菜板不够。
他的手法干脆流畅,不拖泥带水,修长的手握着刀,动作快速而熟稔。
周枳看着他的手,从挽起的袖口到露出的手臂,再到他的指尖。
是真的很赏心悦目。
她的目光太直白,孟山栩能觉察到她在看自己,动作微微一顿,偏头看她。
对上他的视线,周枳猛地回过神,她不自在的收回视线,垂下眼睑游移着,“还有什么,我可以做的?”
她是觉得孟山栩的手很好看,但没想到自己竟然会看得这么入迷,还被抓包了。
“没有了,去外面玩吧。”
她没动,似乎在犹豫。
孟山栩便说:“要是有事我叫你。”
她这才点点头,擦了擦手离开了厨房。
虽然住在这里也有几天了,也早就尝过孟山栩的厨艺。
但周枳还是想说,他是真的很厉害。
滑雪厉害。
做饭厉害。
家务也厉害。
之前没在厨房帮到什么忙,吃过晚饭后,周枳还是自告奋勇的站起来收拾了碗筷。
这次孟山栩没拦着她。
能看出来她在这里还是很拘谨,也能理解,便让她去做,免得她不自在。
周近是最舒坦的那一个,二大爷似的躺在沙发上打游戏。
周枳从厨房出来的时候就看见他还想拉孟山栩入坑。
可惜被拒绝了。
“山哥你也太无趣了,游戏不玩,女朋友也不交,多没劲啊。”周近盯着手机屏幕吐槽。
早上他还病恹恹的这会儿精气神倒是足。
孟山栩手里把玩着打火机,估计是想抽烟,但没动,烟盒就摆在茶几上,他看着电视,闻言勾唇笑了下,“无趣吗?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打游戏,网瘾青年。”
这话周近听得反驳:“山哥你也没多大,才26,我22,就比我大四岁,别把自己说得那么老沉行不行?”
他嘀咕,“你也还好点,小侄女才是老古板,20岁跟个无欲无求的尼姑似的……”
打火机从指尖落在手心,二十?
“咳咳——”
突如其来的出声,吸引了两人的注意。
周枳听见了。
当着孟山栩的面,没好意思直接给周近甩眼刀子。
周近被她吓了一跳。
手机都差点摔飞。
反应过来自己是真的有点尴尬了。
他清了清嗓子,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和蔼亲切的看着她,“小侄女,碗洗完啦?”
周枳:“……嗯。”
她的表情有点危险。
周近头皮发麻,站起来和孟山栩说了声,麻溜的钻进了房间。
少了个人,客厅都安静了许多。
只有电视机播放的声音。
孟山栩重新把打火机转在指尖,冲着她颔了颔首,“时间不早了,洗漱休息吧。”
男人瞳孔浓黑如墨,眉眼漫着闲适慵懒,脸上带了点笑。
周枳猫身也回了房间。
打算找周近算账。
什么是老古板,还说她是尼姑。
背后说她坏话,还是不是亲叔了。
——
周枳站在窗前看了会儿雪,室内开着空调,她穿着睡衣,不冷。
其淮市的夜景还是很美的,虽然这是在一个老小区,但也能窥得外界的一片美景,灯火璀璨,还能听见隐约的鸣笛声。
看了片刻,她回到床上,拿起手机。
上面有周近十几条的道歉求饶信息。
周枳一条条的翻看着,有点想笑。
她倒是不生气。
随后又点进朋友圈,看了其他好友的动态。
想到什么,她返回界面,找到孟山栩的对话框。
加上好友也有几天了,她好像还没进过他的朋友圈。
周枳点进去,个人信息栏显示,“朋友圈”三个字旁是一片空白的。
她停了停指尖,有点好奇又有点紧张。
最后指尖落下。
他的朋友圈很简单。
只有两条。
推送的两首歌。
一首是2017年1月1日的《as time goes by》。
一首是2015年1月1日的《por una cabeza》。
por una cabeza,周枳看着这串西班牙语,蓦然就想到大雪封山的那天晚上,清吧里循环的这首探戈舞曲。
她还和周近玩起了电影接龙。
背景和他的头像一样,也是一片青山。
没有个性签名。
整个页面都很简洁。
她退了出去。
去找今天拍的落日照,挑选了两张专门屏蔽了父母长辈,发到朋友圈,并配字:白雪遇落日[转圈]
才十点过。
不少人都没有睡。
她刚发出去不久,就有人点赞留言。
她一一回复。
周近前脚刚得了她的原谅,后脚就又开始造作,在底下留言:可惜形单影只[心碎]
旷欢没多久过来凑热闹,回了一行哈。
明显的幸灾乐祸。
周枳:……
她回复周近: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周近:实话实说也不行了吗?今天我没陪你去,谁给你拍的?
她发了一张落日照,还有她的背影照。
周枳回他:你管不着[白眼]
周近:好啊,小侄女长大了,开始背着叔勾搭野男人了[抓狂][抓狂]
她懒得跟他理论,当他是有病作妖。
等缓过神后,像是想起什么,猛然把她和周近的对话删了。
周近正酣战,突然被打断,不明所以,去敲她的窗口。
周近:你删留言什么意思,我说错了吗?
周枳:!!!朋友圈!孟山栩也能看见!
周近:关他什么事?
周近:他给你拍的?
周枳有气无力:…是。
想到自己刚才说的什么野男人,周近也有点慌:他应该没看见,不可能那么巧。
周枳心想,巧合的事情多了去了。
谁知道啊。
反正她是有点心虚的。
周枳:都怪你。
周近认亏,溜之大吉。
周枳也跟着退出聊天界面,看见朋友圈的提醒,点进去一看。
孟山栩给她点赞了。
就在三分钟前。
三分钟前……
她又回到和周近的聊天记录中,翻了翻时间,两分钟前开始的。
周枳放了手机把自己往被窝里一卷。
生无可恋。
手机消息声响。
她探出手去拿。
周近的新提示明晃晃的出现在她眼前:好像真的被他看见了……
她闭着眼把手机翻过去。
要你说要你说,她又不傻!
——
孟山栩给周枳点赞后就去拿了空调遥控器,等再次摸到手机的时候。
屏幕自主刷新了。
她的那条朋友圈还是在最上面。
只是之前的许多对话都不见了。
他只能看见周近那一条孤零零的留言:可惜形单影只[心碎]
他换了个姿势,打开空调。
猜想应该是被删掉了。
估计叔侄俩吵得太嗨,忘记他也可以看见的这件事。
现在反应过来就删了。
他笑了笑,点开那照片再看了看。
落日挺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