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程若打开餐桌旁的小灯。
再过几小时天就要亮了,陆钦元早早地回了房间,程若不想打扰到他。
陆燝和他的想法一样,他进门后,轻手轻脚的带上房门。
小心谨慎的样子,看上去既有些可怜,还有些好笑。
偏偏他手里兜着一堆果子,小心翼翼的捧着、护着,生怕在哪儿给磕着了。
看他这幅模样,程若开始怀疑自己给陆燝的并不是什么果子,这估计得是价值连城的宝贝,陆燝才护得跟眼珠子似的。
程若压低声音询问道。“你不吃么?”
陆燝的身体顿了顿,他赶忙换上备用的拖鞋,把果子收进他常用的篓子里。
收完后,才转头回话。“吃,怎么就不吃了。”
陆燝的言语间,透露着强撑的镇定。
程若和他对视数十秒,最后败下阵来。
……
“你喜欢就好。”
他其实很想告诉杵在客厅的雌虫,自己不会和他抢。
这样的果子空间一抓一大把。他不用像心肝一样护着。
现在的陆燝,仿佛拿到了心心念念的藏宝图。他眼里的期待,程若无论如何都不忍心打破。
罢了,果子也不能裹腹,他再另外给陆燝弄点吃的好了。
程若拉开冰柜,在里面寻找食材。陆燝见状快步走上前,他在心里反复地拷问自己,为什么没有照顾好雄子。
对,他今天是遇上了一摊子破事。但这些烦闷的情绪,从他在街上认出雄子后,便被蒸发了个干净。
他习惯性地缠着阿若,习惯地在他面前耍滑头。在这些时候,他往往会忘记阿若还在幼生期。
睡眠对幼生期的雄虫来说非常重要。刚才,他还缠着阿若讨要着自己的奖励。
舅舅对自己的态度一天比一天差,也不是没有原因的。他心虚的摸着鼻子暗叹,舅舅修养可真好,要换做别的虫他屁股早就开花了。
雄子现在好像饿了,陆燝上前拉住了冰柜的门。
程若感觉到陆燝就站在自己身后,他微微回过头,仰着脑袋看着雌虫。
“你干嘛?”
“给你做吃的。”
陆燝把怀里的程若拉了出来,放缓语调劝说着。
“快去洗澡,你刚出了一身汗会生病。等你洗完了,再过来吃东西。”
陆燝像在哄不懂事的小朋友,程若看着他等他说完,才慢悠悠地开口。
“说完啦?”
“嗯,听话。”陆燝揉了一把他的脑袋。
程若对自己施了个净咒,陆燝感觉手下凭空产生起一股气流。不一会,一个干干净净的程若,就出现在了陆燝眼前。
他笑着点了下雄虫的额头。“阿若,你偷懒。我做饭可没这么快。”
“谁让你做饭了。”程若回望着陆燝,伸手从陆燝身后拿出了自己选中的食材。
“今天我来做饭,你先歇着去吧。”他瞥了眼一旁的凳子,语气不容置喙。
陆燝迟疑的松开手,他还是头一次听说雄虫会做饭。而且这顿饭,还是专门为他做的。
阿若的手艺,他当然想尝尝!
可是雄虫娇嫩的手,怎么能碰厨房那些粗糙的用具呢。
训练受伤是无可避免的,但在其他时间里,陆燝还是希望雄子处在一个绝对安全的位置上。
这一次,他很矛盾。
口腹之欲在心里逐渐占了上风。它小声地说着,让他试一次,就一次。
陆燝亦步亦趋地跟着进了厨房,准备打打下手。没想到却虫被轰了出来,理由居然是他碍手碍脚的。
没办法了,陆燝看着禁闭的门瘪了瘪嘴,他只能等着了。
切菜声轻巧有序的传来,淡淡的清香顺着门缝一点点挤到客厅的空间里。
陆燝原本还没多饿,此时肚子却成了一片空城,淡淡的香味侵占了全部思维,可惜闻得到却吃不到。
每一分每一秒,对他来说都是煎熬。不知道到底过了过久,厨房里的火熄了。
陆燝拉开掩上的门,程若正端着两只碗往外走,见他来了将多的一碗递给了他。
“怕你饿着了,给你煮的面。”
程若带着他坐到餐桌前,看着呆呆的陆燝,程若拿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回神啦,你不是饿了吗,赶紧吃吧。”
陆燝看着碗里的细碎青葱和划成十字的香菇,和着淡淡肉香的面条,看上去晶莹剔透。不用尝就知道,味道应该好极了。
他深深的看着这碗面的样子,然后拿起筷子准备吃。
陆燝的眼神扫到雄子身前,阿若碗里根本没有多少,东西全在他一只虫碗里。
“呜,不用给我添。”程若看着他的反应,连忙说道。
“我不饿,反正我只是陪你吃顿饭,吃的什么不重要。”
陆燝看着他笑了笑。他慢慢地挑着面吃了起来,面的味道很不错。
他大概,会永远记住这碗深夜的面条。
这碗面的味道会刻进自己的记忆,以后也能拿出来反复揣摩。
像准备饮食这样的事情,往后还是交给自己吧。
陆燝皱着眉想到了另一件事。
“阿若,如果我没认出你,那你估计得和之前一样躺在沙发上。”
“我知道,但你尽了全力也没什么不好的。”
“况且,你不是认出我了吗,”程若喝了一口汤,呼出了白白的雾气。
陆燝慢慢地摇了摇头,眼神里有许多无奈的情绪。
“那你猜猜看,我是怎么发现你的。”
程若立马回想起枫柳,从它嘚瑟的模样,联想到后面发生的种种。
他大概知道,陆燝是怎么发现他的了。
有资格站在陆钦元院子里的,只有自己一只虫。况且,他的第一招也是照的同样角度而去。
能认出自己,不是什么难事。
陆燝听他这么说,摇了摇头。
“不是的,我在你还没出现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你了。”
陆燝深情的望着他,他的话字字都源自肺腑。
“毕竟,长成虫影的叶子很少见。噗呲,看了我摇得欢的叶子,更少见。”
“阿若,你的准备不够不充分,明天的训练得扣十分。”
陆燝喝完最后一口汤,做出了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