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2年7月6日,金光日随cx经济视察团乘坐专机回了北边,穿着我定制的运动套装走的。
我们几个孩子不方便去送,纷纷在他离开卓家之前送出了自己的礼物。
我送的光剑,毛泰久送了本小说,卓秀浩送的4月份新出的 nikonos rs相机,徐仁宇送的儿童手表,赵英民送的自己的签名照。
我看金光日当时的表情像是不太愿意要签名照,赵英民说:“要很久见不到了,怕你想我,你要是想我了就看照片,天天都能看到我了。”
金光日的表情更不好看了。
卓秀浩说给他的相机里有我们几个的合照,他才重展笑颜,露出有了缺口的小门牙。
其实我挺想知道他是得了什么病才去的医院——都住院了肯定不是什么小病。我曾经问过卓秀浩,卓秀浩对我说如果我爸爸地位高过金光日的叔叔他才有可能透露消息。我立即打消了念头。那特么能比吗!
……
1992年7月13日,李玉夫妇带着我自驾去了江陵市的沙川海水浴场,说那里的沙质细,游客少,还可以捡贝壳。
我们租了两艘帆船出海,一艘自用,一艘装保镖。李玉取出钓竿垂钓,赵慧美靠着船舷拍照,我躺在甲板上翘着二郎腿晒太阳。
云淡风轻,海阔天高。
“嘿——俊秀——!”
我闻声坐直身体。
正前方十米外停了一艘目测三十几米长的白色豪华游艇,毛泰久穿着t恤和花裤衩站在甲板上朝我挥手。
眼神挺好。我也朝他挥手。
他消失在甲板上,过了几分钟,抱着他保镖的腰,乘着一辆摩托艇从豪华游艇一侧冲出来,朝我们租的帆船靠近。
“哗!”摩托艇经过我的身侧,白浪翻起,浇了我一身水。
我抹了把脸,由于眼睫毛太长,有些戳到眼睛里了,十分难受。
过了十几秒,轰鸣声近,身上再次被海水浇透。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毛泰久猖狂大笑。
我这才发现他们绕着帆船在转圈圈。
“毛!泰!久!”我扯着嗓子大喊。
他们这才停止。
毛泰久在保镖的帮助下跳上帆船,问我:“你来江陵怎么不告诉我?”
“来江陵为什么要告诉你?又不是去成运。”我重新躺回甲板,说。
“那你可说错了。我们毛家在江陵有投资,算是半个地主。”他也躺到我身边。
“什么投资?”
“海滨游乐园。”
“建好了吗?”
“还是工地。要去看吗?”
“你让我去看工地?”有没有搞错啊?我偏头去看他。
却发现毛泰久看着李玉。
李玉说:“好啊。”
我:“……”原谅我这一瞬间只想到了权力与资本之间的勾结,否则哪有那么巧毛泰久正好发现我们?
……
在建的海滨游乐场工地机器轰鸣,道旁都是黄土和下半截包着草绳的光秃秃没几片叶子的树。
李玉下了车直接进了临时修建的办公室,而毛泰久给我戴上安全帽,扣好帽带,把我带去了工地里挖掘机的作业现场。
有履带和铲斗的挖掘机!没有一个男人可以拒绝挖掘机!这可是从小时候就产生的愿望!我双眼放光。
毛泰久带着我坐进了一辆挖掘机的驾驶室,随着他的操作,铲斗一挖,一抬,铲起来约1方的土,然后按着操纵杆,铲斗轻微摇晃着将土倾倒在一边。
毛泰久!他会开挖掘机!这跟往常的高冷贵公子完全是两样人!我想我此刻看着他的眼神应该全是崇拜,因为他脸上略带得意的笑容越来越明显。
“想学吗?”
“想!”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我们都耗在了这辆挖掘机上,在周边的地面上挖出了圆形、三角形、正方形等等形状的深坑。
原本的挖掘机司机就在路边看着我们,彷佛我们才是深坑。我们确实浪费了他的时间,但是在毛泰久的身份和我们的保镖的注视下,他只能看着。
中午12点,工地准时放饭,之前不知道在哪里干着什么工作的工人们突然全冒了出来,有的结伴往临时修建的食堂走去,有的三三两两凑作一堆,从工服口袋里掏出用塑料袋包裹的泡菜饭团就开始啃。
“饿了吗?”毛泰久问我。
“有点儿。”我说。
“那去食堂吃饭吧。”
“好。”
我们出了驾驶室,汇入工人的浪潮,随即被浪潮中的几朵浪花裹挟,消失在了人群中。
……
我曾对系统说,我是“被绑架流”开山怪,真是一语成谶,不是被绑架,就是在被绑架的路上。
醒过来的时候,周围一片漆黑,系统提示我这回是被7个年轻工人从江陵市绑架到了临近的全罗道,现在地理坐标为全罗道灵光郡的一个山村小屋,距离被绑架已经过去十几个小时了。
“……”我不想说话。
常设的速度10,敏捷10,力量9,视觉7在毫无防备之下敌不过一针麻醉剂,我也没资格说话。
毛泰久靠着我斜坐在破旧棉被上,呼吸均匀,我没叫醒他,打算先探探情况。
“系统,重置特殊属性点数,设置听力8,视力10,敏捷8,力量9。”
【已重置。目前听力8,视力10,敏捷8,力量9。】
眼前的一切逐渐变得有了明暗层次,我看向周围,发现四面无窗,墙上还有潮湿的水汽和苔藓,有个可以上行的台阶,连接的大门紧闭,旁边的地上摞着一堆劈好的木柴,头顶上方有个吊得很低的白炽灯。距离我们几米之外停放着个巨大的金属物体,上面有个可以打开的门和往上延伸入墙的管道,类似烧火取暖的机器。
有人在距离不远的地方说话。我仔细去听,却发现是s电视台的电视节目《出发!汉城的早晨》。
不得已再次重置特殊属性点数,将听力加到10,才把电视的人声和正在交谈的人声区分开来。
“我再重申一遍我们至尊派的帮规。
“第一,我们憎恨富人,他们都是我们的杀人目标;
“第二,每个成员都赚到10亿韩元,才会停止犯罪;
“第三,背叛组织的人只有死路一条;
“第四,不要相信任何女人,包括自己的母亲。”
另有几人齐声回道:“是,大哥!”
“你们已经进行过体能、技术和配合的训练,现在,该试试你们的胆量了!”那“大哥”压低声音,“去,把地下仓库里的两个孩子杀了!”
我倒抽一口凉气。怎么就要杀了?才十几个小时,勒索到钱了吗就杀?
一旁的毛泰久突然出声:“你听到了?我就知道,你和我一样特别。”
这家伙什么时候醒的?他天生听力远超常人?还有,现在是说这话的时候吗?!我立即命令系统:“重置特殊属性点数,听力7,视力10,敏捷8,力量10。”
【已重置。目前听力7,视力10,敏捷8,力量10。】
我挣断身上的扎带,快速将毛泰久的束缚解开:“摸黑躲到角落里去,我不叫你不要出声不要动!”
已经有人在拧动门锁,我捡起棉被和一根木柴,一跃而起,先把上方的白炽灯泡打碎,落地之后直奔大门,等门一开,那人要去按墙上的开关的时候一棍打到他面中!
这次我没有留手,他鼻梁塌陷,鲜血四溅,整个人瞬间昏厥往后倒去。
“大哥!”“大哥!”……门外的几个人纷纷伸手去扶,被我往身上甩了一床棉被遮蔽视线,接着又被我拿棍子胡乱一通敲击,发出阵阵惨叫,开门那一会儿的功夫,我看见他们还背着气q,不敢放松,一直打到没人再叫为止,才踢开了棉被。
如系统所说,他们真的很年轻,二十出头。
这么年轻,却又这么狠毒。我收起他们的□□和刀具,找了扎带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把他们通通捆了。
在我忙活的时候,毛泰久从那间囚禁我们的屋子里出来了。
我说:“不是让你先躲着吗?”
他指了指自己的耳朵,然后双手插兜在这间屋子里转悠起来。
这间屋子比之前那间稍微好一些,土墙上挂着刘德华和谭咏麟主演的《至尊无上》的电影海报,房间一角的桌子上还摆放着电视、收音机和几部对讲机。
我正准备往外走去看看环境,就听见毛泰久发出一声哼笑:“至尊派,帮规。太可笑了。”
扭头一看,他正翻阅一个记事本,并且读了出来:“崔氏那个女人,太自以为是了,不是和我一样是个工人吗?凭什么瞧不起我?总有一天要把她杀了!杀之前,一定要当着组员的面尽情地侮辱她……为什么连我的侄女也不正眼看我?她也长大了,要成为女人了……”
“!!!”我一把抢过记事本,翻开来看。
那些恶心的污言秽语我快速翻过,发现了夹在其中的几张纸,上面密密麻麻都是人名,好些我还认识。
“江南区的富人。”毛泰久说。
“我知道。”
“但他的计划里没有我们。”毛泰久说。
是的。我都翻完了,没翻到关于我们的信息,说明是临时起意。如果没有我们,那记事本里的那位崔姓女子很可能会变成他们下手的对象。
“他们是在你家工地干活的,绑架我们不是很快就会被找到吗?”我问。
“他们只是人力,干活拿钱,记录的名字都不一定是真的。”毛泰久解释。
“……”还是我没有把思维从21世纪转换过来。
毛泰久想把记事本从我手里拿走,我不给。这玩意儿里面记载的全是戾气,不适合他看。
他说:“那个帮规,很可笑。”
“嗯?”
他竖起一根手指:“第一条和第二条是自相矛盾的。按照第二条帮规,如果赚到10亿韩元,他们自己就成了富人,那么按照第一条帮规,他们就会变成他们自己杀害的对象。”
这说明他们恨的,不是富人,是恨富人不是自己。
“……是啊。”我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第四条也有问题。不要相信任何女人,却又希望女人高看他一眼,那不是仇恨女性又渴望女性?”
“所以,他们糊里糊涂地活着干什么呢?”毛泰久的手摸上了桌子上的一把气q。
“喂!”我瞬间按住了他的手。
他垂下眼帘,一点一点把手往回缩。
我放开了手。
他又摸上桌上的短刀。
我再次按住他的手。
“唉……”他叹了口气,突然朝我扑过来,将我按倒在地。
“夺!”一把尖刀从我们的头顶飞过,深深扎进墙面。
我迅速转头去看,窗外一个人影一闪而过。
“在这里等着!”我推开毛泰久从地上爬起,紧追过去。
他说好,喉咙里“哒哒”作响。
……
换了别人,在山里追一个熟悉地形的地头蛇并不会顺利,还很可能有生命危险,但我加满的听力、速度和力量使我无所畏惧,结果也如我所料,我成功抓获了他,把人拖回了小屋,用时不到15分钟。
我对战果很满意。
但是在我进门的那一刻,我就后悔了,手里打晕的人也“peng”的一声掉在地上。
屋里,毛泰久的t恤和花裤衩上沾满了血迹,他正坐在一张木椅上用毛巾擦拭脸和手指。
“你回来了。”他说。
我看向地面,桌子翻倒,电视机和录音机等砸在地上碎了满地,凌乱的血脚印踩得到处都是。
6个绑架犯都死了,有枪伤有刀伤,死相各异。
他们身上的扎带是断开的,和我离开之前所在的位置也不一样。我声音和身体都在抖,问他:“怎么回事?”
毛泰久抬起头来,一脸后怕:“你走之后,有个人从鞋底抽出剃须刀刀片割断了同伙的扎带,他们互相解开了扎带,还好我发现得早,拿着气q和刀跟他们一番搏斗,险险胜了。”
搏斗?怎么搏斗?这种气q又不能连发!就算你第一枪打中了一个,剩下5个早把你围住打死了!你身上一点伤都没有!我胸膛起伏不定,心中疑窦丛生。
“刀片呢?”我问。
毛泰久嘴往前一努。
我顺着他的方向看过去,在某个绑架犯身侧发现了刀片。
“……你怎么做到的?”
他从椅子上站起来,以非常缓慢的语气给我讲解,以非常缓慢的动作给我还原——空手模拟气q射杀一人,模拟扔电视机、扔录音机、扔对讲机,把桌子上的刀具全“拿”到手里,“举”着桌子乱舞,趁乱挥刀。
他还小心翼翼地避开了地上的血脚印,告诉我以后警察还要取证这些人的脚印的。
“……”这小怪物今年才12。我告诉自己。
没有人证物证。我告诉自己。
“我们把这个没死的放在这里,一起下山找出路去吧。”我说。
他点点头,过长的刘海又甩了几滴血水到白净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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