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早上的，张郝亮带着七八个工作人员排排站在客厅，正在跳一种很……新的舞蹈。
称它很新，是因为陈页看不懂，而且画面诡异。
只见他们闭着眼睛，手舞足蹈，动作怪异，因为没有配乐，像群体沉浸式道士作法似的。
陈页走过去，拍了拍张郝亮的肩膀。
张郝亮吓了一跳，抬手从耳朵里拿出耳机。
“干嘛？”
“问你干嘛呢？”
“没看到我们在练才艺吗？”
“才艺？”
张郝亮擦了擦额上的汗，说：“这年头直播带货，不得有点才艺展示吗？不然你拿什么和别的主播卷？”
陈页：“……”
“哦对了。”张郝亮掏出手机，在手机上乱点一通，“我发几个直播带货的教程到群里，你们连夜学学。”
“总之一句话，我冠军战队eog，哪怕下海直播带货，也绝不能输给对家，懂？”
陈页已经走进厨房了，寻思着要不要给江题的豆汁里加些草莓果粉。
联盟给eog安排的这场直播带货，属于一个公益项目。
战队和选手本人不收取任何出场费或坑位费，直播间打赏和参与直播销售的所有品牌方的部分产品销售收入捐给公益项目。
这就意味着，公益项目能有多少捐款入账，将取决于于主播的带货能力。
这把他们整emo了。
赵北南：“我们队那么多粉丝，不至于打不过隔壁吧？”
time：“赞同。尤其是队长的粉丝，氪金能力可是联盟第一，都能和娱乐圈偶像小鲜肉对打了。”
cloud却道：“隔行如隔山，这可不好说。”
cloud说得不无道理。
好在活动方给他们聘请了一位职业带货主播控场，五个电竞boy大可不必担心去了直播间后什么也不会。
开播前，eog一队在棚外和vcb碰上了。
vcb队长scary，和陈页打同一路职业，都是联盟的顶级上单。
平时两个人不太对付，一见面就要互相损一损彼此。
今天碰见了，scary上来就炫耀一通：“你们怎么知道我们家ad以前是专业带货主播？”
eog全员：“……”
气死他们了，嘚瑟啥？搞得好像他们一定会输似的。
陈页脸黑，也想炫点什么。
只是，当他的目光刚瞥向身边的某只拽宝时，那只拽宝提前预判了他，反手一个恐吓流大招：“不许炫我，不然揍你。”
陈页：“……”
vcb趾高气扬地离去。
eog忍不了了，他们冠军战队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屈辱？
这场公益直播pk，他们只许赢，不许输！！
“准备，直播倒计时！五，四，三……”
“等等——！！”
直播即将开始，张郝亮突然叫停，蹿上主播席，手动把几个选手的位置调换了一下。
原来以职业主播为中心，几个选手分坐两侧，江题和陈页之间隔了四个人头。
这样安排，主要考虑到陈页的人气最旺，所以安排他坐c位。
而江题年纪最小，最不爱说话，就让他坐在最边缘。
然而临开播，张郝亮突发奇想换了个主意。
带货直播采用的是手机镜头模式。
观众的手机屏幕大小有限，除非导播切换镜头，否则主c位在摄像中心时，是看不到江题的身体的，至多看个衣角。
他要把江题安坐在陈页身边，作为双c一同入镜。
张郝亮说：“既然当初选择了炒cp，那就一炒到底。咱就是说，帅逼们，把热度艹起来，明白吗？”
江题：“……”
江题抿了抿唇，没说什么，但短时间内换了好几个坐姿，动来动去的，一整个难掩焦躁。
“淡定。”陈页剥了颗蓝莓味的彩虹糖，投喂到小朋友嘴里，“不需要你干什么，安心当个吉祥物就好。”
吉祥物江题默了默：“可这样会显得我很呆。”
陈页的掌心落在少年的额顶，为他压了压那撮乱乱的红色挑染呆毛。
然后目光又下移，落在那张干净纯粹的脸上。
他忍笑：“呆一点也挺好，可爱，招萌粉。”
江题不爽地瞪他。
就这样，直播方针确定下来了。
——其他人负责口播和才艺，江题负责做一只安静的吉祥物。
直播终于启动。
因为此前做过宣传和预热，一开播，就有无数粉丝涌入直播间，人气和热度轻松超越隔壁vcb。
而直奔主题的卖货，因为粉丝热情，第一阶段非常很顺利，销售额一眨眼就破了十万。
不多时，又没什么障碍地破了五十万。
一百万也不是难事。
其中，带头氪金下单的主要是陈页的粉丝。
张郝亮蹲在屏幕后面，盯着显示销售额实时上涨的大屏幕，福至心灵得意道：“我冠军战队走到哪儿不是冠军？小小跨界，又有何惧？”
然而，当销售额到了两百万，增速明显慢了下来。
张郝亮开始慌了。
“哎？怎么不涨了？”
秦书坐在一旁，见怪不怪道：“粉丝向氪金趋近饱和，不涨了很正常。”
加上粉丝也不是纯纯的大冤种，直播间卖的产品杂七杂八的，能让他们产生冲动消费欲望的东西很少。
能为了偶像冲动消费的，大多都是低龄粉，然而低龄粉的购买力也有限。
所以粉丝向氪金注定阈值不高，极易封顶。
“那怎么办？”张郝亮问。
秦书摇头。
eog的销量增长乏力，而另一个直播棚里完全相反。
尽管在前期，他们的粉丝氪金能力不如eog，可架不住他们家的ad有丰富的卖货经验，在镜头前能整活。
张郝亮正捧着手机视奸vcb，看到他们直播间厚积薄发，路人观众频频涌入，热度和销售额皆渐渐超越eog。
他嫉妒得牙痒痒，心想怎么自己队里的这五个崽子全是一无是处的呆子？
就说能不能搞事儿？能不能整活？
“要不——”张郝亮盯着主c位的陈页和江题，幽幽道，“让陈页和题宝卖个腐？”
秦书皱眉：“卖腐炒作讲究欲抱琵琶半遮面，太主动了，粉丝只会尴尬和恶心。”
倒也是这么个道理。
张郝亮焦虑得脑壳儿都要秃了。
难道他堂堂冠军战队eog，要在一场小小的卖货pk上输给隔壁战队吗？
“什么？动一动？让题宝动一动是什么意思？”
聘来控场带货的职业女主播的声音突然放大，她不解地盯着手机屏幕。
【对！让题宝动一动，不然我有充分的证据怀疑他是个假崽宝。】
【救命，我也以为他的假的，是不是摆了个洋娃娃在那里？】
所有人扭头看向江题。
只见江题保持着一个很放松的姿势，定定地盯着正前方看发呆。
一整只跟施了定身咒似的，一动不动的。
很乖，也很假，跟吉祥物似的。
众人：“……”
陈页觑着江题的侧脸，一边觉着小朋友的睫毛长得犯规，一边淡声地问：“只有芒果味和草莓味了，要哪种？”
江题一秒回神，转头：“草莓。”
陈页把最后一颗草莓味的水果糖塞到小朋友的手心，说：“偷偷地吃。”
【……】
【确定了，是真的崽宝。】
【呜呜呜呜，有被题宝的反应萌到，好可爱啊~】
【只有我一个人磕到页神和题宝的互动吗？好甜啊有木有？】
【你不是一个人，我一直男老爷们儿也磕到了。】
张郝亮惊奇的发现，大屏幕上的销售额，突然蹭蹭蹭往上跳了几下，涨幅非常可观。
他一拍大腿，说：“江题别做吉祥物了，让他互动起来。”
秦书：“可他不会口播。”
“不会口播，那就做。不管做什么，都比当吉祥物要好。”
当是时，主播正在卖一种柚子。
“家人们，看到我手上这颗柚子了吗？”
“这柚子是科学院培育的新品种，产地土壤肥沃，外观漂亮，皮薄，水多，营养丰富，口感非常非常地甜。”
“这样，话说再多都是吹，我让你们喜欢的电竞小哥哥们亲口帮你们尝尝好不好？”
说着，主播把柚子轻轻地推滚到江题面前。
“来，小哥哥，这柚子请你来切。”
刀具也被推到了江题面前。
江题捧起柚子，说：“不该用手剥吗？”
主播掩嘴笑：“你那双打电竞的手有多值钱我心里还是有数的，我哪里敢让你用手剥？”
说的也是。
江题举起刀，放在圆滚滚的柚子上。
比了几下后，他站了起来。
一手握着刀把，一手摁着刀背，往下用力。
【我有预感，题宝切的柚子一定非常美味。】
【米兔。斯哈斯哈~想吃~】
【楼上，直觉告诉我，你们说的美味是题宝……】
【[害羞]对的。那什么……帮我找找裤子，我刚脱，不知道甩哪儿去了。】
【别说了兄弟集美萌，这柚子就算不甜，为了wither我也冲。】
【冲冲冲，冲他一百箱！！！我们题宝第一次直播带货，数据绝不能难看！！】
然而，当柚子被江题成功切成两瓣后，一整个直播间都安静了。
弹幕公屏满是问号。
江题定定地盯着柚子，表情有些呆。
然后，他看向陈页，问：“果肉呢？”
陈页沉默了一会儿，说：“可能它就是一颗……不孕不育柚。”
江题陷入深思，表情更呆了。
一颗柚子。
一颗成熟的柚子。
怎会不孕不育？
切开以后，竟然只有白色的皮，而没有果肉。
直播间的观众都疯了。
一半是笑疯的，另一半是气疯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妈的笑死爹了，不愧是联盟小瘟神，居然让他切开了一颗不孕不育柚。】
【救命，这概率，题宝是怎么做到的？作法了吧？】
【虽然wither很可怜，但可太好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艹，我刚冲了十箱，结果告诉我这是不孕不育柚，玩我呢？退款！！】
【55555我也……崽宝，不是妈妈不肯帮你做数据，实在是，柚子可以不甜，但真不能不孕不育啊tvt】
【qaq 题宝，虽然你很萌，但是你运气是真的衰】
谁能说江题这手气、这运气不衰？
一颗不孕不育柚，差点把主播给整不会了。
她立马自己亲手切了一个，这次正常了，有果肉。
但因为江题的前车之鉴，观众还是不太买单，成交量极低。
可恶，他们也怕像江题一样，收到货的是不孕不育柚。
主播快速过掉这个产品，说：“家人们，我们的下一款产品，是个高科技。”
江题的不孕不育柚被工作人员收拾走，然后，给他搬上了一台微型打印机。
本来他兴致缺缺的，但一听高科技，他就来劲儿了，双手忍不住去摆弄打印机。
陈页见状，轻轻地把小朋友的手抓了回来。
江题：“？”
陈页：“乖，远离它，安全你我他。”
江题冷冷瞪他：“你是不是怕我作法？”
“我不是那种人。”
江题的脸色这才好看一些。
“但你切开那颗不孕不育柚的时候，我在那一刻，的确害怕极了。”
主播正在声情并茂地介绍打印机的功能，突然，旁边传来砰砰两声。
她扭头一看，发现陈页和江题摔下了椅子，一起滚到了桌子底下。
镜头拍不到的地方，观众不见其人，只能闻声。
“啊啊啊别、别动那里，嗯啊~疼，轻、轻点……”
直播间内：……
直播间外：！！！
一直稳定维持的直播热度，在这一刹那，突然暴涨。
无数网友涌了进来，一边听刺激的avi声播，一边到处脱裤子。
张郝亮倒抽冷气，面露惊恐。
不是，我让你们卖腐，没让你们真做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