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捷报让康都的冬天似乎都变得不那么冷了。
这是前所未有过的希望。
若能把天下一统, 谁又真的愿意偏安一隅呢?
从达官显贵到平民百姓,都在为这件事情欢欣鼓舞。
但与外面的一派热烈相比, 后宫中便显得沉寂, 似乎外面一切都与后宫无关,一切都似乎是与世隔绝。
陈瑄在忙着前朝的事情,又已经有好几日不曾到后宫来。
谢岑儿自从接了宫务之后倒也不会无事可做, 但在处理过了内府送来的日常事务,她空闲的时候也多。
有空闲,自然是用来琢磨她现在的处境和这个回目的剧情进度了。
虽然已经把卢雪的嫌疑完全排除, 并且基本确定了导致自己重生的原因是已经去世了很多年的梁皇后,但最终原因她还没能推导出来, 而且现有的条件也推不出更多的结论, 所以只能暂时搁置下来, 等着看将来还会不会有更多的未知的信息出现。
在她看来,梁皇后身上的种种事迹其实到现在为止,该知道的都已经全部知道了。
剩下的无法得知的, 那都是梁皇后自己的内心活动, 外人无从得知, 除非把她重新找出来让她自我剖白——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一个死了十多年的人,就算变成鬼没有离开皇宫,她想看到她也得先开个阴阳眼才行。
她显然没这个功能,所以干脆放弃在现在去找梁皇后对峙的想法。
在将来, 也显然是有机会能再与梁皇后相见的。
既然每次她重开都是在陈瑄去世而她到达人生的下一个阶段的时候, 那么在这个回目中,她到了她人生下一个阶段的时候,必定还能再进一次小黑屋。
之所以这么肯定是因为在之前那次进小黑屋的时候,她已知自己这是最后一个回目, 而一直导致自己重生的人十分不甘愿,不甘愿,那就必定还有重见的机会,在那时候她也必定能得到一个她想要的答案。
所以,目前她需要做的事情就是稳步推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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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从前十几个回目中她总结出来的那五个固定的剧情中,太子陈麟之死、张贵人失宠已经发生;韦苍已经提前死了,所以将来的谋逆会不会发生未知;剩下的两个就是张贵人的复宠和张贵人刺杀陈瑄未遂。
目前张贵人还看不太出来有复宠的样子,裴嬛倒是还受宠,但还没怀孕。
她记得张贵人要复宠得要在裴嬛怀孕生子之后,所以这个剧情目前可能还没到时机,但也难讲在目前剧情已经开出了这么多花样的时候会不会有什么新的变动。
而至于最后那个陈瑄被张贵人捅一刀……她现在倒是希望能再推迟一些。
她的终极目标当然是做女皇,但她可不想做一个皇位不稳的乱世女皇,那样她多半下场还不如重来一次了。
想做女皇,最基本的事情是手中要有权力。
目前最她现在手中的权力基本等于无,她两个哥哥在将来也许能成为她的助力,但现在他们都还什么都没有,或者说不足以来对她进行相助。
她最好是能得到陈瑄手中的权力,她最好也是能从陈瑄那边学到更多。
陈瑄也最好能把江山大一统,局面越稳定越好。
不过倒是有件好消息,那就是她现在不必再对卢雪有什么提防,可以平常心对待,也不用总顾忌着这么一个人,防止自己重来一次。
她忽然又想起来在上个回目的最后她还赐死过卢雪,想到这里,她心里浮起了些微的愧疚。
等将来她当女皇了,补偿他一个大将军好了。
她这么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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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陈瑄身边的张淮从殿外进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串小内侍,哼哧哈吃地抬着一架屏风。
“娘娘,这是陛下今日新得的从海上进贡的金花屏风,陛下说摆在娘娘宫中正好,便让奴婢送来了。”张淮行过礼之后,恭恭敬敬地说道。
谢岑儿收拢了思绪看向了面前的屏风,略有些意外——这金花屏风她前面十几个回目中见过无数次,之前都是被陈瑄摆在自己的承香殿中,这次竟送到了她这里来?
“摆在承香殿更相宜吧?”谢岑儿起了身,上前去看了看那屏风,“我记得承香殿有个小几正好与这金花屏风可以相配。”
“陛下让奴婢们把那一套也都送来了。”张淮恭恭敬敬道,“娘娘想摆在哪里?”
谢岑儿有些受宠若惊了,她往张淮身后看了一眼,果然看到了那一整套原本都应该在承香殿的家具,她不太明白为什么陈瑄突然这么好意,但显然这时候不是问为什么的时机,于是她便笑着道:“都摆在那边暖阁里面,正好那边还放着两盆美人片,正是相宜。”
“是。”张淮也笑着应了,让内侍们往旁边暖阁去,他接着又看向了谢岑儿,道,“陛下说晚上时候过来与娘娘一道用晚膳。”
“那我便等着陛下过来。”谢岑儿笑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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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宣华宫中,张贵人正在与陈耀说话。
自王婕妤被赐死,陈耀的玉牒改到了张贵人名下又被封了琅王,张贵人与陈耀的关系是比从前更疏远一些了。
陈耀对张贵人倒是没什么恶感,虽然王婕妤本人有颇多心思,但平心而论,从他记事开始,张贵人对他是十分关怀的,也得亏了是有张贵人多年的照看,他和王婕妤母子两人在宫中过得不算太差——当然了,比不上太子陈麟,但也比宫中那两个公主要好千万倍。
王婕妤被赐死的原因陈耀也已经让人打听清楚,子不言母之过,他只后悔自己当初没有多劝解王婕妤,别的什么都不能责怪。
但既然已经被改到了张贵人名下,之后又要去北边,他还是很快摆正了心态。
“父皇说,等过年之后就出发往琅州去,这一去只怕是要一年半载都回不来的,所以儿子便想着把这些东西提前给母妃送来,虽然不贵重,但也是儿子一番心意。”陈耀说道,“自从搬到宫外府邸上,倒是比在宫中还自在一些,母妃也不用太担心。”
张贵人看着殿中摆着的琳琅满目的小玩意,原本想着王婕妤就有些别扭的心思,此时此刻都化作了一声怅然叹息。
“去之前,便去皇陵看一眼你母亲。”张贵人垂着眼睑说道,“虽然玉牒是改到了我名下,但她毕竟是你生母。”
“是,儿子知道。”陈耀说,“请母亲在宫中保重。”
“北边的情形我也略知一二,你父皇既然让你去,必定是有万全准备的,你听话听吩咐就行。”张贵人抬眼看向了陈耀,“到时候再回京城来,若无意外,说不定能圆你生母生前的愿望。”
这话听得陈耀沉默了一会儿,他再抬眼看向了张贵人,两人目光相触了。
“你父皇如今也就你一个,除了你还能是谁呢?”张贵人语气中带着淡淡的笑意了,“北边四州只要能真心归附,便是天大的功劳,到时候舍你其谁?”
陈耀忽然感觉自己的心扑通扑通乱跳起来——他哪里能没想过太子之位呢?
这话从张贵人口中说出来,让他感觉到自己所想并非是胡思乱想异想天开,他或者真的有能力争一争。
“好好替你父皇做事,没有什么比稳妥更重要。”张贵人最后这么说道。
她也想到了她自己的处境,还有谢岑儿劝过她无数次的话语。
她已经是贵人了,再往上是皇后——皇后是指望不上的,陈瑄根本不可能再立什么皇后。
在宫中,没有人与她相争,她犯不着去和那些小妃嫔们有什么摩擦,她们最多到九嫔为止,根本不可能再越过她,就算现在三夫人之位还空缺一个,也是那些人无法肖想的。
之前她因为裴嬛得宠做了冲动的事情,现在想想是太不应该了。
她便应当稳妥地等着,没什么比稳妥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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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时候,陈瑄果然到了甘露宫来。
他面上带着笑,手中还拿着一首诗,直接递给了谢岑儿,笑道:“你看看,你二哥真是个妙人,这诗写得哈哈哈哈,深得朕心。”
“写诗?”谢岑儿略有些意外地接了过来看过去,是一首应制诗,看着主题是北齐的窦傲归降。
谢岫的诗向来写得跳脱又喜欢用典,这首诗同样如此,表面看起来是在大度接纳窦傲的归降,内里却在嘲讽窦傲这样的人不自量力。
难怪陈瑄看得开怀——无论如何,对待自己的敌人表面上再多大度,内心还是会各种开心嘲讽的。
她笑着把这首诗还给了陈瑄,又指了指自己暖阁中的屏风,道:“那我得谢谢我二哥,给我挣了这么一屋子花团锦簇的家具。”
“摆在你这更好看。”陈瑄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也哈哈笑起来,“现在朕是尤其放心让你二哥带着人往琅州去了。”顿了顿,他又想起什么一样看向了谢岑儿,道,“今年过年朕要在宫中宴饮群臣,到时候你和朕一起来。”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