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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南无神地躺在父亲赵华打造的原始木板床上,听着屋外母亲袁凤重复三年前骂哥哥赵东的话,她立刻知道自己重生到三年前。
可才重生三年有什么用啊?
赵南在屋里想着要怎么改变三年后被舆论逼着嫁人的局面,屋外袁凤也在逼着她哥和女朋友分手去追求队长的女儿。
“你张叔是咱们红旗队的队长,在村办公室也有几分面子,这次他能用面子把那个工作抢了,下次再有工作机会,他也能用面子去帮你争取。”
袁凤见儿子低头帮着丈夫赵华编竹席不说话,知道他不愿意。
于是继续劝说:“何秋家和我们家一样都是小姓人家,她爸腿脚还不好,你要是真的和她结婚,对你或者对我们家可没半点好处。”
见儿子还是不搭腔,袁凤生气了,“你聋了,和你说话呢。”
赵东闻言停下手里的活计要说话,却见妹妹气冲冲从屋里出来,转身进了厨房拿了家里唯一的一把菜刀。
“哥,陈老师明明说村办公室要招一个男生,村里就只有你一个高中毕业的男生,现在人家却通知张菱一个女生去上班,那么多人都看到张菱她爸去找了村主任,你敢不敢和我去问具体的情况。”
赵南是想到如果她哥把村办公室的工作抢回来,三年后不管她有没有考上大学,张权绝不敢逼她结婚,何秋也不会因为受不了流言蜚语和她哥分手,他哥也不会为了挽回女友天天去何家掉下桥摔断腿。
赵东吃惊地看着她,问道:“去问情况为什么要带菜刀。”
赵南看了眼一脸震惊的父母,冷哼道:“我们一个15岁,一个18岁,不带菜刀人家会听我们说一句话吗,难道你还指望这两个怂货为你出头?”
赵华有倒插门女婿的经历,不管是在岳丈家面前,还是在老婆面前,甚至在一双儿女面前,他都没什么底气。
被女儿当着面骂怂货只能干瞪眼,什么话也不敢说。
脾气急躁的袁凤被女儿骂怂货自然不干了,“你个死丫头,你说谁是怂货呢?”
如果是15岁的赵南可能会怕袁凤,但现在是心智18岁的赵南,她早就看穿袁凤是外强中干的人。
“说你们两呢,我爸当初是倒插门,可你们早就另立门户了,他早就不是倒插门女婿了,他对这个家的付出难道比你少吗,凭什么气都要忍着。”
指责完父亲,赵南就指着袁凤。
“还有你,只会窝里横,但凡外公外婆反对的事,你就哑火了,让我哥分手去追张菱不就是外公外婆的主意嘛。”
“他们家没人能和队长家结亲,就打外孙的主意,他们怎么不想想是张菱抢了我哥的工作,你让我哥去舔他们家的脚,是不是想我哥和我爸一个下场?”
袁凤被赵南骂傻了,赵南也不管她,而是直视赵东,再次问道:“哥,你不去问,我自己去。”
赵东丢下手里的竹片,把卷起来的手袖放了下来,笑着说道:“刀给我,走。”
等两个孩子出了家门,袁凤才回过神来,对着又低头编竹席的丈夫,焦急地说道:“你还有心情编席子,赶紧去看看啊,要是出事怎么办?”
“小南这个死丫头是疯了吗,竟然敢带着菜刀去村办公室,她就不怕被警察抓起来啊。”
赵华这才放下手里的竹片站起身,可临迈步之前还是气弱地问袁凤道:“他们不愿意跟我回家怎么办?”
袁凤愤恨地说道:“你真是个怂货,他们两个孩子,还能翻了天不成,走,我们一起去。”
赵南和赵东走得很快,没多久就到了村办公室,两人连门也没敲,提刀直接就进去了。
办公室有五个人,一男四女,见两人提着菜刀气势汹汹地进来,都吓得急忙站起来躲在办公桌后面。
“你们两干嘛。”
办公室里还有第一天来上班的张菱,见赵东兄妹就猜到两人的来意,这份工作确是截胡赵东的,所以她心虚地不敢看赵东兄妹。
平乐村办公室需要一个外编人员,名额只有一个,办公室除了村主任都是女的,唯一的村主任已经五十多岁了,村里就想招一个男的,有出力气活的时候也有人支应
全村只有两个高中生,除了张菱就是赵东,既然要求性别男,那这个工作就是赵东的了。
张菱和赵东是同学,两人一起考上县一中,他们没有考上大学,然后一起回村里
要是赵东有工作而她没有,到时候脸都丢尽了,所以让身为红旗大队的队长父亲来村办公室说情。
赵东不像父母那么怕事,他挡在妹妹前面,说道:“学校的陈老师说村办公室要招一个编外人员,条件是书写没问题,性别男,所以他推荐了我,现在这份工作成了张菱的,所以我们来问问情况。”
平乐村是一个大村,下面有很多大队,红旗大队算是最大的队,村办公室平时多地方需要依仗张菱的父亲支持工作
人家都已经舍下老脸求过来了,于是这个名额成了张菱的。
这分工作并不是编制工,只是合同工,选谁镇上并不关注,所以这事就这样定下来了,反正村办公室也没有通知过赵东。
现在赵东闹到村办公室,怎么样都要给个说法,要不然传出去后工作就不好做了。
村主任毛傅远虎着脸说道:“来问情况,问就是了,为什么带着刀?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来犯法的,你是高中毕业,法律法规没学过吗?”
赵东把妹妹那套说辞搬过来堵毛傅远,“我和妹妹年纪小,要是不带着刀来,只怕谁也不会和我们说话。”
毛傅远当然不会承认这种情况,“胡说,我们村办公室是为人民服务的,不管是谁来,我们都会听他说话。”
赵南接话道:“那就解释一下,陈老师推荐的人是我哥,为什么张菱他爸来办公室一趟,人选就变成了张菱,好多人都看到张菱她爸来了村办公室,您可不要说他就来借个厕所。”
毛傅远当然不会被赵南一个孩子的话吓住,他看着赵东说道:“张菱她爸确实来找我说工作的事,这个工作本来也是要给你的。”
“可张菱她爸说得没错,张菱一个女孩子,务农没什么力气,在家待着无所事事也不好,我就决定这份工作先给她,等以后有工作名额再招一个男的。”
毛傅远这话合情合理,赵东被说的哑口无言,可赵南却没那么容易打发。
“张菱是大队长家的闺女,家庭条件比我们家好十倍都不止,她在家无所事事不好,我们家就该受穷一辈子吗?”
这话明晃晃地说毛傅远徇私,他立刻就生气了。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没看到整间办公室里就我一个男的吗,要是我徇私的话,我就该招男的进来,这样也有人做力气活。”
在办公室外面猫着的袁凤急忙进来拉住了赵南,“毛主任说得对啊,你哥一个大男人,务农比张菱容易一些,而且人家说了,以后有机会一定会招你哥。”
赵南一把甩开袁凤的手,冷笑道:“我和我哥今天提着刀闯进来,以后就算有10个名额人家也不会招我哥,你别做美梦了。”
袁凤也反应过来了,小声地骂道:“你既然知道还怂恿你哥过来?”
“你以为不来我哥以后就有机会了吗,张菱抢了我哥的工作机会,要是我哥以后进了村办公室,她家难道不怕我哥心存芥蒂吗?”
毛傅远看出来了,这家厉害的人是个小丫头,他和一个小丫头计较,不管输赢都会落下成。
于是肃着脸说道:“这里是村办公室,如果你们不是要办什么事就立刻离开,带着刀闯进来,我们可以报警把你们抓起来的,要是进了局子,以后是真的有工作也不能招你们。”
赵南知道留下也没什么用,虽然很不甘心,可她也只能被袁凤拽回了家。
一回到家,窝里横的袁凤就想打赵南,赵东立刻挡在妹妹前面。
“妈,你想打就打我吧,小南是为了我才去村办公室,而且你没听出来吗,别说是我了,就是小南,人家以后也不会招。”
袁凤看了看赵东,又看了看一脸倔强的女儿,抬手给自己甩了两巴掌。
“我是造了什么孽啊,嫁一个怂货就算了,还生了两个讨债鬼,省吃俭用供你们读书就是想你们出人头地,现在好了,闹了这一场,什么说法都没讨到,以后的出路还闹没了。”
回家这一路上,赵南思前想后,终于给她想出了一条出路。
她拉住了站在身前的赵东,问道:“哥,我们去大城市打工吧?”
兄妹关系很好,赵东知道这几天袁凤天天骂他,妹妹为他打抱不平还在情理之中,可这会她说的话却是出乎他的意料。
赵东吃惊地问道:“你不读高中了?”
赵南想说我努力三年也没考上,就一中的师资,就算再给她三十年只怕也考不上。
“一中连英语老师都没有,数学竟然是语文老师兼任的,今年也没人考大学,如果三年后我考不上大学,到时候可没人可怜我没力气务农?”
赵东却对妹妹很有信心,“你比我聪明,我已经打听过了,市里有卖英语磁带,到时候你用那个学英语,陈老师说跟着磁带学比自学强一点。”
重生前赵东确实给赵南买了英语磁带,可没有老师带入门,赵南根本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入手,她高考的英语分数和其他同学相比也没高几分。
赵南摇头对赵东说道:“哥,我们留在家里没有出路的,爸爸受倒插门女婿出身所限不敢出头,妈妈受制于外公外婆也不敢出头,我们只能靠自己。”
见赵东很是犹豫,赵南继续劝说道:“今天我们大闹村办公室,明天村里所有人都会议论我们,这里到处都会是流言蜚语,我们就不想走也待不下去了。”
袁凤觉得她要是再不说话,两个孩子只怕要立刻打包行李离家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