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念云的心态,已经发生了变化。
光是今日上门的这些人,以后不管与谁成了师兄弟,将来的靠山都稳。
是以,到了目前他是热切的希望今日能过关。
两人进了门,刚好排在周振的后面。
在外头他估摸着有二十多人,可进了门,才知道自己还是格局小了,就如今这条长龙,起码有五六十个。
姜家把所有椅子、凳子、小几都给用上了,也坐不了多少人,是以到了后头这些人全都站着,只有前面的二十来个才有位置。
周振扭头看了一眼个头小小,仅到自己下巴的陈念云,没话找话到:“你今天多大了?”
“十一。”
周振微微笑:“我十三了。”
说完还得意地用手比划了一下他的头顶。
陈念守见弟弟被欺负,沉着脸道:“周三公子还请自重。”
周振撇撇嘴,“不就是跟你弟弟聊个天吗?怎么就不自重了?”
陈念守:“……”
“怎么着,你这当大哥的还管着弟弟交朋友?”
“这是不是管得有点宽?”
周振歪着头望着比自己高了大半个头的陈念守,继续挑衅,“永安侯世子了不起呀,哼,我们周家还不稀罕呢!”
说完扭头不再言语,甩给两个一个高傲的后脑勺。
陈念云偷偷看了一眼陈念守,见他依旧面沉如水。
更没反驳回去,就有点琢磨不透了。
随着时间推移,陈念云后头的人也越来越多,大家有互相认识的,都友好地拱拱手,算是打过招呼了。
周振对旁人也挺客气,可唯独对陈念守横挑鼻子竖挑眼的。
陈念云越发好奇了。
他不记得永安侯府与镇国公府有什么过节呀?
就算是有,人家镇国公府也不一定瞧得上他们呢,两家若是斗起来,镇国公府那是单方面辗压。
他正仔细回意着原著剧情,琢磨着能否找出些许的蛛丝蚂迹,站在他前头与周振一起来的少年扭头看了他一眼。
而后又看了陈念守一眼,最后又快速回过头去。
陈念云瞧出这是个小姑娘。
白白净净的,个头跟自己差不多。
正胡思乱想之际,从里屋走出一个三十来岁的小胡子,对大家道:“不好意思各位,先生着实没想到今日会来这么多人,考虑有些不周还望各位见谅,先前已经与先生见过面几位公子也请留步,因为今日人实在太多,先生没法子一一见面了,是以出了一份题,大家请仔细答一下,时间为两个时辰。”
“还请陪同的家属去外面等着。”
小胡子说完,便有人陆陆续续的离开。
陈念守道:“我在车上等你。”
陈念云点头。
他一回头,周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我劝你还是回去吧,可别到时候一道题答不出来,那就丢脸丢大发了。”
陈念云不置可否,“我还没答呢,你怎么就知道我答不上来。”
“你就是答上来了又怎么样,我周振绝不与你们永安侯府的待在一个学堂。”
陈念云:“……”
啥时候结仇的呀?
而且原著也没个提示。
由不得他多想,小胡子已经把试题发到了他们跟前,每人拿了一张,小胡子指着对面一排屋子道:“随意找个地方答题,但不可交头接耳。”
陈念云拿着试题进了一个门,里头桌子倒是有,椅子却不多,进来早的人早就占,他只能站在那儿写。
好在今日出门时带了笔墨,现在拿出来刚好答题。
周振也摸了过来,就在他旁边的桌子上,见周振过来,立马有人给他腾了一把凳子,周振二话不说一屁股坐了下来。
那人喜滋滋地退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陈念云注意力很快就到试题上。
没办法,今日来的看起来年纪都比他大,而且都是权贵,许多三岁启蒙,五岁能成章的,像他这种野草般自由生长的在极少数。
他是半点都不敢掉以轻心,一个字一个字的扣。
仔细在脑中答两遍,确认没什么问题,才答到试卷上。
旁边的周振用余光扫了他好几次,见他每道题都在沉思,忍不住撇撇嘴,呸的陈念守,还瞧不上他姐姐,哼!
就算是陈念守学习再好,也没法拯救日薄西山的永安侯府。
题目不算太难,两个时辰足矣。
中间有许多检查完了便拉前交卷的,陈念云还是磨到了最后一课。
待出去时,陈念守正坐在车里喝茶,见他出来,笑道:“题目难不难?”
陈念云实话实说,接过陈念守递过来的茶水一饮而尽,暖暖的茶水下去,手脚瞬间暖和了不少,这才小声道:“大哥,咱们与镇国公府有仇?”
陈念守默了一会道:“不算大仇。”
在他看来真不算什么大仇,可周振这孩子打小就跟旁人不一样。
三年前他中了举人,来家提亲的人也不在少数。
这其中就有周家的大姑娘,周振的亲姐姐。
能与镇国公府结亲,不管是李氏还是永安侯都是一百个乐意,但陈念守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是小时候启蒙先生的闺女。
翰林院侍读学士韩大人的大女儿韩莹。
当时镇国公府来提亲被陈念守拒绝后,李氏和永安侯都将他骂了好几遍,可陈念守打小就有主意,不同意就不同意。
韩大人当年教陈念守时,刚入翰林院,因为家境贫寒,才接了教陈念守的事,陈念守对于这位启蒙先生一直很喜欢,又与韩大姑娘打小一起长大。
两人算得青梅竹马、情投意合。
在下场之前,双方就说好了中举之后,李氏去韩家提亲。
结果李氏见儿子中了解元,心思立马活了起来,就陈念守的身份再加上成绩,韩家的姑娘实在配不上。
再加上这些日子上门的哪一家不比韩家强。
李氏就迟迟没去韩家提亲,陈念守左等右等没等来好消息,反而是母亲叫他过去说周大姑娘的事。
陈念守当即拒绝,表示这辈子非韩莹不娶。
可李氏当时耍了个小心眼啊,知道镇国公府的都看上自家儿子了,便乐哈哈的跑去韩家唱了那么一出。
假意与韩夫人商量,东拉西扯,反正就说自家与镇国公府门当户对,变相的告诉韩家他们要与镇国公府结亲了。
就算不是镇国公府,也不可能是韩家啊!
等于把韩家给得罪了,韩大人本就不太看好这门亲事,当即给闺女订了一个同僚的儿子。
现在见儿子这么刚,李氏一时有点傻眼,可她脾气本就倔,母子两人居然就这么杠上了。
本来嘛,结亲这事,就是你情我愿的,周大姑娘又不愁嫁。
而且双方谁也没往外说,可周振这孩子护姐姐,自此就恨上陈念守了。
md陈念守居然看不上他姐姐……
这纯粹是欠收拾。
陈念云只记得陈念守中举那会,家里确实来过不少人提亲。
可到了后来,吵吵囔囔了两个月,亲事却一直没定来。
这几年来也有人上门想结亲,都被陈念守给拒绝了,反正一个没成。
陈念云还琢磨着,陈家是不是想着等陈念守中了进士再说亲来着,敢情还闹了这么一出。
陈念守叹息,“周振其实心思不坏,若你们都能拜在姜先生门下,他再欺负你,你也别忍着。”
陈念云:“我感觉我打不过他。”
陈念守无语。
陈念云说的是实话。
一想到周振是敲碎了下人腿的猛人,他就有点心虚。
两人年龄、个头上的都差不少,感觉胜算更少了,不过周振真动手了,他也不能就任他打,打不过也得拼命,所以回去后,他决定在包里放块板砖。
实在不行,一砖头下去给他开瓢了,谁说都是正当防卫。
周振还不知道,自己的准师弟想着怎么对付自己。
反倒是在坐在车里,时不时的闻到一茶香味,用鼻子嗅了一次又一次,奇怪道:“了了,你闻着味了吗?”
周了了摇摇头,随后又点点头。
说不上来,就是觉得很好闻,她先前还是觉得车里放得香囊的味道,这会儿被周振提醒,才反应过来,车里并没有什么香料,因为周振不喜欢。
周振掀开帘子感觉那味更浓了,再仔细一闻似乎是从陈家的马车里飘过来的。
恰在这时,陈念守一手持杯,一手挑开帘子,露出了半张脸,而后将茶水一饮而尽,就这么一晃的时间,那股香味更浓了。
周振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想问问陈念守喝的什么茶?怎么这么香?
可对上陈念守那张棺材板的脸,又恨恨地将帘子给放了下来。
周了了奇怪道:“哥哥,刚才那味好浓呀!”
周振点头,“是隔壁那对鸟人在喝茶。”
周了了:“……”
今日来的人实在太多。
姜先生就算一目十行也看不过来。
是以,陈念云喝了两杯茶,就听小胡子在外头大声说:“各位实在抱歉,先生着实没想到今日会来这么多人,还请大家谅解,待我们先生看完了,再给大家回复。”
“少则三日,多则五日,还请大家耐心等待。”
“到时候,小的会亲自把通过的帖子送到大家府上……”
陈念云道:“大哥,那咱们回去吧。”
陈念守嗯了一声。
不过他们的马车在中间,要待外头的一层离开了才能动身。
陈念云时不时挑开帘子看一眼,直到外层的马车走得差不多了,他才让车夫调头,结果旁边的周振却先他们一步一鞭子抽在了马身上。
马吃痛,长嘶一声快速窜走了。
周振见先陈有一步,开心地冲陈念云挑挑眉。
陈念云默默放下帘子,估摸着他实在不知道竖中指的意思,不然肯定给自己竖一个。
陈念守吩咐车夫一声,“咱们不着急。”
车夫哎了一声,这才驾着车慢慢调头离开。
陈念云回到家,周小海正在喂鸡,看到他回来,忙道:“公子怎么样?”
见陈念云进屋,他鸡也不喂了,搓着手跟了进来,“刚才去厨房拿鸡时,吴公子也在,听他说今日去姜家拜师的人特别多,都是京都的权贵。”
其实吴公子还说了旁的,什么庶出的就别惦记着不该属于自己的东西,本本份份的多好云云。
更可气的是,白家那个白同庆也来了,与吴公子一唱一合的。
不过这些乱七八糟的他没给陈念云说,自窝在肚子里。
“应该还行吧!”
陈念云净了手,换了便服,思索着道。
题他是都仔细审过了,也不算太难。
而且他段时间照着陈念云给的帖子练,多少比先前长进一些,开了年去私塾,先生偶尔夸他的字比先前进步了。
至于姜先生看不看得上,能不能选他,这就不得而知了。
周小海暗暗咬牙,“我瞧着公子肯定行,有大公子给您把关了,肯定差不了。”
到时候直接打那些瞧不上他们人的脸。
陈念云笑了笑没说接话。
陈念守给他请了一天的假,下午虽然不用去私塾,但该学的一点都不能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