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时候确实可以证明亚历山大的脑子没完全走过来, 那还停留在许多年前,撒着最拙劣的谎言,干着最笨的事情还要得着墨提斯的骄傲。
他的那点笨蛋小聪明完全瞒不过琴酒, 在他什么都不打算遮掩的情况下,琴酒看着他像冬天的熊一样慢慢往家里搬东西, 然后在夜里踩着梯子悄悄布置, 为此,琴酒将近有半个月没有踏入书房。
就算是他想工作,但在亚历山大的遮遮掩掩之下, 他恐怕也没法踏入书房,因为那样就拆穿的太早了,何况琴酒乐见其成的选择了不工作。
静静地等亚历山大忙忙碌碌, 然后在完成工作的时候装作无意的告诉他现在可以去工作了, 再装出迷茫与疑惑的样子走进去, 最后用一个惊喜收尾。
琴酒已经预料到一切,甚至想好了自己的戏码。
只可惜,从头到尾都猜的很错, 总有人能提前预判他的预判, 有一个堪称恶毒的计划诞生在贝尔摩德手上然后被亚历山大所采纳。
瞒着琴酒布置肯定是不现实的想法, 那么怎么布置场地就是一个大难题,这让亚历山大感到苦恼, 但贝尔摩德解决了他的烦恼。
“如果装作在忙忙碌碌的准备着?”
眼见亚历山大似乎没有听懂她的意思, 贝尔摩德弹了弹指甲上的灰,语气再怎么温和也不能掩饰其中对于琴酒的恶意。
“装作在准备, 但搬进去的纸箱子全部都是塞满泡沫和石子的空箱子, 然后在他某天晚上忍不住打开书房门的时候——”她在这里停顿了一下, 似乎是想到琴酒失望的模样。
“等他把灯打开, 看见和往常没什么两样的书房,我想那时候琴酒会非常的失望。就在这个时候,你从门后抱着玫瑰花走出来,欣赏他从失望到高兴的神情。”
“是不是足够惊喜,足够意外?”
这太过恶毒了,但贝尔摩德自己没什么意见,总归亚历山大也不会让琴酒伤心太久,可能灯刚打开他就走了出来安慰他的奥列沙,然后把手里的玫瑰花递给琴酒。
贝尔摩德早就看透一切。
奇妙的是,亚历山大也觉得不错,高兴愉快的采纳了这个建议,让莎朗想到了他们以前还在基地的时候,他们就用各种各样的鬼主意试图来捉弄琴酒,然后都被反杀的可怜历史。
上帝啊,如果可以听见,那就别听见她的罪孽了。
莎朗看着亚历山大离开的背影,一边走过去关上了门,一边在胸口画了个十字。
于是计划就这样顺利进行着,亚历山大没怎么瞒着琴酒也是这个原因,他只需要瞒好自己的真实意图就足够,至于琴酒……他可以大胆的猜猜这儿会被布置成什么样子。
身为捉弄琴酒又被反杀的之一,亚历山大也有着些和莎朗志同道合的坏心思,同样也很认得清自己,他发誓了,灯亮过五秒再从门后走出来,不然哪有什么惊喜的感觉?
塞着小石子的纸箱子被搬入书房,又在半夜被丢出来,石子就倒在花园的花坛里做装饰品,琴酒趁着亚历山大不在出来看的时候,只能看到堆叠的纸箱,然后加深猜测。
期间莎朗也有来帮忙,当一个上好的烟雾弹,言语间不小心透露的全是亚历山大的“计划”,然后再无比惊惶的警告琴酒最好收敛一点,在得到琴酒的保证后,离开的时候连背影都透露着春风得意。
在亚历山大长达半月的准备之后,琴酒终于等来了梦寐以求的那一天。
先是破天荒的,有一个很厌恶厨房的人独立准备了一顿晚餐,虽然味道上不怎么说得过去,但琴酒很受用,为此等待了亚历山大一晚上的欲语先停。
很难得的,亚历山大有些犹豫和拖延,他无论什么时候都没有犹豫过,风一样的来又风一样的去。
“我要去处理一点工作。”思来想去半晌,亚历山大最终只能留下这样一句让琴酒感到无比迷惑的话语,这句话或许是最有用的,因为这个家里就连阿尼亚都知道亚历山大绝对不会工作。
“奥列沙,帮我把桌子上的本子带过来一下。”隔着书房厚重的门,亚历山大的声音隐约传来,琴酒看了一眼外面漆黑的天色又看了一眼亮着屏幕的手机,带着点儿隐秘的期待与喜悦向书房走去。
什么都没有。
书房一片漆黑,琴酒顺手打开了灯,另一只手顺手将藏在身后的红玫瑰举到身前,然后——与抱着玫瑰的亚历山大面面相觑,两个人都抱着满束的红玫瑰,看包扎手法,可能还来自于同一家花店。
多么不巧的撞车,所有的浪漫好像都在相遇的那一刻就被杀死了。
最终还是亚历山大先笑了出来,伸手拨开玫瑰花瓣,取出那枚小小的银戒指,对着琴酒挑了挑眉,看琴酒乖乖将手伸过来让他可以给琴酒带上戒指。
看来他们有着相同的构思,在琴酒用同样的动作取出那枚戒指为他戴上的时候,亚历山大所想的已经不是他们有着相同的巧思,而是贝尔摩德绝对在里面泄密了,不然世界上那么多种的求婚手法,琴酒不可能跟他选择到一起去,再默契的默契也不是这样来表达的。
“奥列沙,你似乎完全不惊讶,让我想想你是怎么猜到的……看来我想不出来,不知道某位心机深沉的山鹰是否愿意给一个解答?”亚历山大将玫瑰随手丢在桌上,没管这样粗暴的动作让玫瑰落下来多少片,只是凑近了琴酒问道。
“石子的声音太明显了,何况花园一直是我在打理,偷偷用石子淹没那些可怜的仙人掌,它们都要被你闷死了。”
意想不到的答案,虽然只是为了短暂的瞒一下,亚历山大没有用太多的心思来遮掩这是个烟雾弹的事实,只是败在这样的小问题上难免有些教人郁闷,也能算作一个提醒?提醒他以后做事情可以避开所有琴酒负责的领域。
“我不相信你就靠那几箱的小石子,莎朗和你说了什么?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奥列沙,把你和莎朗背地里交流的话都说出来。”
“什么都没交流。”
“这样可不能让人信服。”
“只是她身为一个女演员,演技实在太差了,装模作样透露你那些小烟雾弹的时候,我就像是一场演的很烂情景喜剧看台下的观众。再加上,莎朗那种神秘主义者的嘴巴一向封的比谁都严格,没道理这次就像一把涂了油还不完全扣紧的锁。”
亚历山大现在承认败北是必然了,他和莎朗的脑子加起来也比不过琴酒,早就说了瞒不住的,谁能想到琴酒飞快的撕碎了烟雾弹,然后在一个本该浪漫的夜晚发生这样啼笑皆非的事情。
“所以你还是和莎朗说了些什么。”
“我让她把她和你那些计划告诉我,不然我就把她当年的黑历史写下来然后装订成一本书寄给她。”
“如果是这样,莎朗恐怕会让邮递员拉黑我们的地址。”
“电子版也可以提供。”琴酒认真的回答他,从他的目光里来看,亚历山大想他可能是真的准备好了一切,如果莎朗什么都不说,恐怕这已经成为现实。
“没有一点惊喜,奥列沙,哪怕你知道了也不应该和我撞在一起,这让我多么难过伤心,你明明可以在睡前的时候将戒指藏在枕头下。”
亚历山大抬手欣赏了一圈儿紧紧扣着手指的银圈,再一次哀叹浪漫撞车就是浪漫死了这样的不幸,就听到琴酒在旁边反驳他。
“藏在枕头下的是糖果,不是宝藏,把糖果藏在枕头下面那已经是过去的诗篇了,萨沙,糖果可以有一千颗一万颗,童话里枕头下的星星也可以有几百颗无数颗,但爱情是唯一的宝藏。”
深绿的眼睛倒映人影无比清晰,亚历山大清楚的看见了自己还有无数小小重重的影子,片刻之后他突然笑出来,伸手捂住了琴酒的嘴,看琴酒的眼睛无助眨了几下。
“是的,你是我唯一的宝藏,我的小月亮,你不是我藏在枕头下的幻梦也不是我偶尔望见的光芒,你是松鼠秋天时埋下的最后一颗松果,是唯一的宝藏,唯一的,勇者大冒险时候没找到的宝藏。”
温热的呼吸打在手心里,琴酒缓慢的眨了一下眼睛,睫毛扫过手指带起一阵泛麻的酥痒,最后停留在温热的指腹。
“不来交换一个吻吗?”
“什么?”
“电影里男女主在最后都会交换一个吻。”
亚历山大还没反应过来琴酒讲了什么,手腕已经被反握住摁在了墙上,然后,是一个温和至极的吻,像是擦肩而过,又像是千帆过尽的余波温存。
“我爱你就像大海喜爱落日,像金色的星星爱着月亮。”
只是片刻的怔愣,亚历山大迅速从脑子里找到了这句话。
“我用我的全部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