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次平凡的悸动, 正确的人都知道答案是什么,但如果全部都向着正确答案去那就太过的愚蠢,起码亚历山大和琴酒, 两个人没有一个觉得自己有什么遮掩的必要。
起码不会有人在别人面前腻腻歪歪, 他们日常已经够腻歪了,甚至有些人没有看出来, 只是像伊莲娜那样感觉到了一点点的不对劲。
他们的生活并没有发生变化, 只是比以往更默契,熟悉所有的动作, 知道所有没有宣之于口的话, 只是一个眼神的交汇就能把他们的心用最坚固的钢桥连接起来。
最近形势总有那么些不对,只要是政治嗅觉稍微敏锐一些,就能发现那些平静下的波涛汹涌,好吧,明面上怎么也算不得平静,只是所有人都在等火山的爆发。
这种时候, 琴酒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任务。
卧底乌鸦军团,但会让该知道的人知道他所有真实面目, 作为“背叛”KGB, 背叛苏联的狗投入进去。
这个熟悉的名字飞快唤起来了琴酒的回忆,当初的实验所, 还有见到的那个男人,琴酒的记忆已然模糊了许多,但还记得他兴奋到有些癫狂的神情, 还有满地的猩红顺着瓷砖的缝隙流淌到脚下。
这绝对不是美好回忆。
要去那样一个狗屎一样的地方卧底, 琴酒其实不介意杀人, KGB并不会介意一些有谓无谓的伤亡, 但他很介意去乌鸦军团,这代表着所有糟糕透顶的回忆都翻江倒海的将他吞没,然后将他再度拉回那个深渊里,用所有肮脏黑暗的东西将他泡透。
但对此,琴酒只是沉默无言的攥紧了那张写着任务的纸,推开门离去的背影匆匆又慌张。
他只是想去拥抱一个该拥抱的人,只有他们能抱着取暖了,其他人再了解明白也不一样。
亚历山大正在对着伊莲娜养的花浇水,如果让伊莲娜看见可能会气到把他的头拧下来,揪着他的耳朵怒骂他浇这么多水是不是要淹死一盆花。
但亚历山大习惯于浇完就走,甚至有些做好事不留名的意味在,伊莲娜气愤于自己的花死了好几次,但怎么也找不到罪魁祸首,只能加倍看护好自己的花。
“奥列沙,你看起来有事。”
水壶刚放下就被抱了个满怀,亚历山大下意识就想把琴酒甩出去,好在他迅速察觉到了抱住自己的是谁,缓缓放松了紧绷的肌肉。
“我们要分离很久了。”
“是很长远的任务吗?”
“卧底乌鸦军团,为了当初的药剂,为了捣毁乌鸦军团,目标很多,我要去乌鸦军团当最好用的那颗棋子。”
乌鸦军团,哦,多么古旧的回忆,亚历山大甚至还需要在记忆的存储库里翻一翻才能想起来,这有点残忍,他是说这份任务交到琴酒手上。
再残忍也没用,任务就是任务,琴酒不会反驳任务,只是他需要小小的,来寻求一些小小的温暖怀抱。
“去美国,还是哪里?”
“日本。”
“哇哦……日本,落魄地方最适合让灰皮老鼠藏身,很合适。”亚历山大不冷不热的刺了一句琴酒此后需要长久待着的地方,转而语调轻松的说起别的事情。
听他讲述的过程中,琴酒就一直看着他,到亚历山大叹着气放下了手中的水壶,双手捧起琴酒的脸,一个小小的吻落在他嘴角。
“我会记得给你打电话的。”
“但是非洲那边与日本的时差问题有些严重,所以不要怪我为什么在深夜给你打电话。”
琴酒也笑了起来,“希望你不会在深夜的时候骂我打扰你。”
——
八十年代,东京。
日本最辉煌,富奢的年代。
远比美国还要黏腻的臭气,满目的吵闹,琴酒第一次意识到这个国家到底是有多糟糕,毕竟他以前也不会特意来了解,谁看得上一只贼眉鼠眼的灰皮老鼠呢。
一场接头人与“接头人”都心知肚明的到来,琴酒对此也心知肚明,乌丸莲耶在接到那虚假的投名状时就很爽快的对他敞开了黑衣组织的大门,琴酒顺利的抵达日本东京,入眼就是高楼与脸上都挂满了喜气洋洋的人群。
金迷纸醉的东京,有多少没见识的小伙子倒在这个繁花一样的都市里,他们搂着女孩的腰打高尔夫,大声挥霍着自己的张扬和财富。
琴酒并不习惯如此。
他现在可以讲很流畅的日语,这让他微妙的得到了一些排挤和接纳,仅针对乌鸦军□□来的接头人而言。
因自身的财富地位与社会经济的腾飞,而鄙视以前讲自己踩在脚下的外国老爷,又好像一个外国人会讲流畅的日语,是多么让这个集体或者个体感到骄傲的事情。
劣根性。
他现在的身份是不明,当然是只有某个人知道的明,不仅仅只针对那些底层人,接头人只知道要把他带到什么居酒屋里,然后自己乖乖滚开。
一环套一环,就像飞跃大洋的信件一样,接头人可能只是以为自己帮大老板接待了一位客人,然后拿着厚厚一信封的钱喜滋滋离开,组织跟蛛网一样,乌丸莲耶就躲在最后面操纵这深不可测的一切。
下马威,或者说仅仅只是乌丸莲耶的习惯性,但他做的很好,在琴酒落地第一天就对他展现了组织在这片土地上的根,像老榕树一样扩散到所有土地上的根。
绕过一条条小道,穿过竹林或者什么樱花林,小小一间居酒屋背后藏着无数条错综复杂的路,但在表面上看来,它只是一家正常卖着茶泡饭梅子饭还有什么东西的居酒屋。
越往里走,琴酒对乌鸦军团的警戒心越高,只能怪法斯特的实验所消去了很多戒备,轻而易举就被攻破的背后是在苏联的国土上而不是在大本营,就在那种情况下乌丸莲耶也可以逃出生天,他确实不该对组织掉以轻心。
“到了。”侍女谦恭地弯下腰,隔着厚厚的和服,琴酒也能看清她紧绷的肌肉,还有和服之下似乎有刀的轮廓,但她看起来就是普普通通的侍女,和大街上看见的女孩没什么两样,上好的刺客。
透过她拉开的门,琴酒看向屋内,哦,屋内没有人,只有一台和古朴和室格格不入的笨重机器,它正面屏幕对着琴酒,上面闪着蓝色的光。
低估了乌丸莲耶的警惕心,说实话,琴酒想过用什么粗暴鲁莽的方式解决那些乱七八糟的,但在他看见面前那台电脑时,这些想法都在脑子里转成了唯一一个想法。
该死的高警惕心。
门被缓缓拉上,所有交谈都被隔在看似毫无保密性的门里。
——
与此同时的苏联。
亚历山大的任务还没到他该去的时候,但又没有什么任务需要他出来活动活动,他难得的陷入了长草的状态中,每天除了维持基本的运动量就是发呆,或者看书。
这实在太无聊了。
亚历山大仰头躺在草地上,他从未觉得路边的那窝鸟是那样不顺眼,金色的落叶好像在代替他诉说着孤寂与烦闷,叽叽喳喳的鸟鸣也成了无用的聒噪,只有在这种时候,亚历山大才意识到并不是他对万事万物有爱,只是他的小月亮在旁边所以一切都好的不得了。
只是因为好的是那个人,所以什么都很好。
他现在算是明白了自己当初跟那位燕子说话的时候,那位的眼神会那么奇怪,他确实时最喜欢跟他的奥列沙待在一起,但是……这恐怕不是兄弟能做到的,他的心思昭然若揭,在亚历山大自己还没意识到的时候就身体力行的展露在言语之中。
思及于此,亚历山大又拔起一根草,没管自己手边已经高高堆起一堆草茎的尸体,土地已经完全袒露出来。
“萨沙,你在干什么?”瓦西里刚抱着一摞文件放到安娜的办公室,远远就看见了闲到只能拔草的亚历山大,放完文件后一边喊他一边朝这边走过来。
“我在很无聊,相当无聊。”
“你往常可不是这个样子,奥列沙只是去做任务了,又没限制你和他通话,别摆出这幅愁眉苦脸的样子!我追女孩子失败的时候都没你这么沮丧!”瓦西里大大咧咧地在他边上坐下来,用力拍了拍亚历山大的肩膀,语重心长的指导道。
亚历山大奇怪的觑了瓦西里一眼,突然想起来他似乎就是什么都没看出来的一员,讲出这种话实在不奇怪,愿上帝保佑瓦西里,保不保佑都随便,他现在得提示一下瓦西里他为什么摆出这种失意小男孩一样的神情。
“瓦西里。”
“你要跟我说说你的愁眉苦脸了吗?”
“不,我只是想你先调整下自己的心脏,我怕你等会被吓倒过去。”
瓦西里相当自信,除非亚历山大说奥列沙就是他的爱人,不然瓦西里是不会被什么事情吓倒过去的!
“我和奥列沙在一起了,在一起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