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来, 亚历山大长久的为一件事情所困扰。
艾丽莎说过的话反反复复在他脑海里播放,困扰人的并不是她的胡言乱语,而是亚历山大发现自己确实有那么些……不可告人的心思。
这简直不可思议, 就像他疯了,或者这个世界疯了, 但事情又格外的合理。
兄弟, 同党, 共犯, 搭档, 所有事情都无法简单概括他们的关系,他们早将对方栽在自己生命里,这是没法连根拔起的, 那样注定会死一个,可能是两个。
比亚历山大意识到自己那些不可告人的心思更可怕的是, 他意识到了,但他完全不觉得有什么大问题,就像他和琴酒就是深爱着的。
不过这也没有错, 他们确实深爱着彼此,只是现在这个深爱需要打个引号来表示质疑。
彼此的唯一,远比上述列举的所有关系都亲密, 原谅亚历山大想到如果有人拿着这个假设条件来问他, 他也只能想到爱人这一层关系。
有谁能说出友情亲情之外更亲密的情感呢。
或许最可怕的还是,他没有戳破那层窗户纸的想法,但他们的相处也没什么变化,压根不需要亚历山大再多出什么亲密来, 他们已经够亲密了, 难怪伊莲娜请来的燕子走的时候怒气冲冲。
这件事情说起来其实是很好笑的。
十八岁的人已经到了该动心的年纪, 伊莲娜也请来了一位相当出色优秀的燕子来教习他们一些技巧,虽然亚历山大学的很好,但他在学习过程中一点心思都没有动过,哪怕是最好的燕子。
最初的时候是不应该怪亚历山大的,他生长的环境里并没有能让他春心萌动的姑娘,或许休假的时候去看舞剧,舞台上那些蹦蹦跳跳的姑娘们可以是。
但亚历山大的眼睛里映着那些身姿水一样曼妙的影子,心里只有看过来的那个姑娘大腿肌肉实在发达,估计踹断一把柴杆的肋骨也是轻轻松松的事情。
他只是在很认真的学习着,然后按部就班的复刻,演的糟糕又垃圾,还勾起了那位教官很多的不爽。
偶尔冒着太阳的天气里,裙摆在风里自由的飘飘荡荡,燕子教官与伊莲娜一人端着一杯红茶围坐在桌子边上,下午茶是谈心的好时间,但最近已经变成了某位的个人吐槽会。
“列娜,我觉得这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但我想好处是你不用担心他被什么美色所诱惑,他眼里的美色恐怕只有他的好兄弟。”
“是的,没有人可以打动他,我问过很多人喜欢什么,从诗歌到舞剧哪怕到修车,答案那么多但不过就是那样。”白瓷杯重重的磕在桌面上,伊莲娜看着快被捏碎的茶杯,小心翼翼的将其拯救下来,挂着笑容继续听对面的女士疯狂吐诉自己近日的烦恼。
“但是!列娜,你绝对想不到他回答我什么,他居然告诉我最喜欢和奥列格待在一起,晒太阳还是看星星都可以?哈,他的眼里恐怕只有他的好兄弟,这太超出我的能力范围。”
被伊莲娜请来的那位女士对此感到了些许的生气,对着伊莲娜吐槽的句子如果打出来,想必可以从基地的一端拉到另一端,最后结语在这位女士非常肯定的亚历山大未来会因为什么出事都不会栽倒在女人手上。
对此,伊莲娜只是打着哈哈送走了那位女士,并对这位女士的隐藏意思不作看法,WWw.52gGd21格格党m但背地里还是狠狠吐槽了一下这位女士讲话就像是放屁,这只能证明亚历山大与奥列格感情非常好。
伊莲娜如此点评道。
只有安娜神色微妙地看着她,然后抬起手用茶杯挡住了自己的脸,防止自己因为面部表情太过抽搐而被伊莲娜看出些什么来。
她已经接受了某个很不想接受的事实,但她是不会没经过主人同意就擅自揭露秘密的,那就让伊莲娜自己发现吧。
总不能比她还难接受了,可怜的伊莲娜。
——
“奥列沙——”亚历山大拖长了声音喊他,一只手不安分地在琴酒面前的那堆零件里拨来拨去,拿起一个组件发现自己找不到对应位置后又失望地丢回去,碰撞出清脆的声音。
“别乱动。”琴酒伸手按住亚历山大作乱的手,然后把他的手丢下桌子,闭上眼睛迅速拼合好了刚才还乱七八糟的这堆零件,在灯光下好好欣赏了一下这支枪的美丽。
“美国人的新玩意儿?”亚历山大伸手将这支枪勾过来,对着灯光打量了一下相当优美的外形,依稀想起来这似乎是美军的新装备。
琴酒看着他漫不经心的动作,总觉得下一秒亚历山大就要擦枪走火,好在亚历山大还是能控制住自己想试验试验的心,打量了一下后就抛回桌面上。
“□□M92F。”琴酒对这支枪有些爱不释手,美军在选装备上是很有天赋的,亚历山大过去语。
“很不错。”懒洋洋的点评了一句,亚历山大在椅子上翻了一样,睁着眼睛看天花板上晃晃悠悠的灯,没发觉琴酒看他的眼神有些古怪。
不太对劲。
亚历山大最近似乎萎靡的有些过分,哪怕是瓦西莎与米佳接连离开的时候他都没有这样垂头丧气,不过悲伤和垂头丧气本来就不一样,亚历山大最近的状态太差了,哪怕是琴酒都能感觉到不对劲。
“萨沙。”心里想着许多事情,但琴酒表面上还是不动声色,只是将手伸过桌子捏了捏亚历山大的手指,看被喊到的亚历山大疑惑的抬起头来。
“最近似乎没有什么事情。”
“但你的心情似乎不是很好。”
亚历山大哑然失笑,他没想到琴酒喊他只是因为这种小事,他的心情其实很不错,只是看见琴酒就想起自己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很难用正常的态度去对待他,但他也没想到琴酒是这么的敏锐。
“奥列沙,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你发现了一个很难接受的事情,但你不得不要接受,不接受会带来很大的痛苦,你会怎么做?”
这只是一个假设,但亚历山大不希望琴酒的答案是上述两个里的任何一个,这对谁都没有好处,他只是想先看一下琴酒的反应,再决定是把秘密捂死还是大大方方袒露出来,至于最好的可能性,那不是亚历山大该梦想的事情。
琴酒皱了皱眉,他不知道亚历山大怎么会问出这种稀奇古怪的问题,他是不会遇到什么难以抉择的问题的,除非一边是亚历山大一边是叛国,那他可能还会犹豫一下是接受背叛还是接受亚历山大被自己放弃。
“和你有关吗?萨沙?”
“和我关系很大。”
噢,琴酒安心了一些,总之不会是叛国那样的问题,最多可能是……一些情感上的纠结?天气冷的时候人总是会想的多一点,这很合理,他现在只要把炸毛的亚历山大安抚好就可以。
哪来的……情感纠结?
琴酒也有些茫然了,他仔仔细细在脑子里复盘了一遍亚历山大的态度变化,一切都发生在毕业考核之后,而毕业考核……很难说是不是亚历山大在任务过程中和任务目标说了什么。
“我不会选择接受,我也不会拒绝,我会握住你的手,然后我们一起走下去,萨沙,你是我生命里扎根的树,把你搬离我会死的。”
想不通就不要去想,只要讲出最真挚的话语,一切都不是问题,琴酒并不执着于把时间浪费在想不明白的问题上,他只是想抱住亚历山大,好好抱抱他的小熊,其他的问题到想明白的时候再去想。
琴酒俯身向前抱住了亚历山大,但亚历山大此刻已全然陷入了迷茫之中,他很少见到琴酒对他露出这样柔软又有点儿可怜的一面,除了最开始在实验所里的一段时间,要知道琴酒一直是站在最前面的那个人。
从这样巨大的冲击里脱身出来,亚历山大才开始思考琴酒刚才说了什么,后果是……他的脑子再次宕机了,连琴酒和他凑的很近都无知无觉,哪怕温热的吐息就落在他脸上,亚历山大但凡回神就能数清琴酒的睫毛有多少根。
“我知道了。”梦游一样的,亚历山大先是回答了刚才的回答,然后将琴酒迅速的拉起来推出门去还顺手反锁了门,放任自己瘫在椅子上烧成一块番茄面饼。
莫名其妙被推出去的琴酒推了推被锁死的门,完全没有搞懂事态如何,只是沉默的拉开了隔壁房间的门,轻车熟路的顺着窗台翻回来,曲起指节敲了敲落地窗。
“奥列沙,有没有人说过你很烦?”不耐烦的拉开窗户,亚历山大斜觑着琴酒的神色,突然伸手揉了揉他的脸,相当认真的问道。
“或许莎朗说过,还有一只小熊每天都要说我很烦。”
“那看来有的人确实是很烦。”
寒风凛冽,但总有点什么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