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容巡走到对面敲了下门,间断两声,敲完即止。
景默才起一分钟,只刚刚刷了牙,“咔”地一声拉开了门。
容巡看起来有些迟疑,但还是保持着礼貌的平静。
“打扰了,昨天晚间在包厢里落下了一件校服外套,请问……”
他看到开门的少年在愣了一秒后,表情连着变了好几变,才从眼前跑走。
过了一会儿,少年的身影“咚咚咚”地跑回来,将一件衣服甩到他怀里——
然后“砰”的一声摔上了门。
容巡拿着外套,站在门前。
其实他也不想惹得少年露出这种表情。
一件衣服而已,景默想要,给他就给他了。
但是东城高中只发给他一套校服,而每天都需要检查着装。
他昨天察觉景默精神太差,想看看帮忙遮住隔绝一点喧闹的环境会不会好一些,似乎效果还算不错。
……他没想到景默会把它带回家。
容巡看了一眼外套。因为接触过不同种类的药剂,精确的嗅觉分辨力几乎立刻条件反射地运作。
轻度的酒精气味,然后是橘子和牛奶的沐浴露……
不是个适合早晨寒暄的话题。
……
景默过了许久,到了上课的点,才慢吞吞清了书包出门。
靠近学校的那条路边有画着施工标志的挡板围了起来,稍微绕了点路,多费了些时间。
到学校之后,班上广播收到通知,因为学校附近道路维修,走读生这期间取消校内晚自习晚晚自习,以免夜晚天暗发生安全事故。
学生们倒没太大反应,习惯在学校晚自习的顶多就早点回家吃饭,搭车回去的可能这几天受些影响,但也不多,公交路线只绕开这一小段调整得也快。
景默倒是回忆了一下哪里需要修,这附近的区域他都巡逻过,印象比一般学生要深。
他想起那条坑坑洼洼,还有泥巴的小巷子,皱了下眉。
也不一定,真要有事,总会撞到他手上的。
“怎么突然要修?可能最近气温升了沥青容易干?”黎亚有些疑惑。
“这附近修,隔壁十二中那边估计也是差不多。”邱桦道。
“你们自己小心点。”景默抬头,提了一句。
“哦,好的景哥!”
黎亚和邱桦以为景默是怕他们晚上走路看不清,应道。
下午后,学校比平时放得还早一点。
景默倒也不想去旁观妨碍维修工人作业,只扫了一眼修路的大略范围就走了。
因为今天时间很早,景默去小区附近的超市逛了一圈。这个习惯还是被老头子带出来的,老头子有时候散步溜达会去超市看眼有没有什么打折,要是吃得的就拎点回去。景默看了一圈,没有喜欢吃的,就走了。
回到家的时候,景默打开储物柜,存粮仍然算丰富,就惫懒了,躺在沙发上暂时不想挪动。
正当他想要不要把尾巴放出来休息一下的时候,忽然闻到了一道很鲜美的肉香。
发间的一对三角耳不受控地冒了出来,又重新被压了回去。
就在这时候,门被敲响了。
礼貌的间断两声,敲完即止。
景默都快记住这种敲门方式了。
从沙发上起身,他弓着点背去扭了门锁。
门一开,刚刚那种香味更明显地传到了客厅里,让景默视线往下偏移。
“打扰。”容巡此时已换了常服,手间端着一个锅具,“房间的燃气停了,在等管理维修,但是在煮的食物还没有做好,可以暂借一下厨房吗?”
景默……景默想到自己还有把柄在住在隔壁的人手上,只能把门让开了。
“多谢。”
容巡没多犹豫,就往右手走。上次在门前站的那段时间,已经足够把并不大的屋内房间排布一览无余。
景默停了一下,还是歪歪靠在沙发上,能看见厨房里的景象。
老头子之后没人用过灶具了,都十分整洁。燃灶点火的声音响起,容巡站在炉具前安静地等待。
景默从很早以前就奇怪这人为什么穿常服的时候感觉也相当正经,这个时候看着那方向,更明显了。
光线从上方照下,镜片后的眼睫投下一片剪影。即使是这样等待的时候,腰脊线也始终是笔直的,极细微的衣褶收紧。
容巡垂着头,偶尔用长柄勺搅拌一下炉具,在厨房暖色调的灯光下,显出一种奇异的居家感。
景默喉部呼噜一声,看了一下就没看了,仰着脑袋盯着天花板上的灯发呆。
容巡似乎没察觉被注视。考虑到酒精,之前调料里没有加太多红酒,只有50毫升的话,应该没有问题。
时间到了,他把灶具关停,看见景默鼻子动了下,转过头来。
“谢谢借用,已经做好了。”容巡将锅具双手握着柄端出,微微蹙着眉,“我以往下厨经验少,现在炖牛肉用料太多。可以作为借用炉灶的答谢,分掉一部分吗?”
景默……景默无法拒绝。
充分炖过的牛肉香气实在太浓太诱惑猫了,而且距离近在咫尺,比之前让他冒耳朵那会儿还过分一些。
可恶!
虽然在慢吞吞跟着容巡回去盛了饭回到餐桌前的时候,总感觉自己好像掉进了某种陷阱,但听到隔壁物业维修人员上门后工作的声音,又觉得应该是自己的错觉。
看着容巡慢条斯理地一口一口匀速进食,景默已经吃了一整碗,肚子里肉食动物被勾起的馋虫才刚刚餍-足。
因为真的很好吃,这个人说自己没有下过几次厨,是在炫耀自己连家务的天赋都很好吗!
景默不承认自己真的被炫耀到了。
他以前刚刚会人形试着给老头子烧饭,成品一言难尽,厨房也弄得乱七八糟,蔫了吧唧地看着一片狼藉了好一会儿才接受现实。
景默被炫耀到了,还没有立场生气,因为炫耀的成果他刚刚吃了一整碗,还想加一碗。
容巡抬头看了他一眼,问:“需要加米饭吗?电饭煲里应该还有。”
景默:“……”
景默:“……要。”
被投食的大猫为了展示自己的食量能赢过邻居,决定再吃两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