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云锦绣这一走该是离开潘府吧,不料云锦绣径自走入内院,停在一处柴房前,冲里面的人道:“潘家若尽亡于鲜卑人之手,你也不在意了?”
宁栖梧张望四下,确定周围并没有其他人。
再一看紧闭的柴房门,宁栖梧微拧眉头,目不转睛地盯着柴房的方向。
“潘玉背叛青州,以为归附鲜卑能够保全潘氏,可潘氏如今过的什么日子,你应该出去看一看。”云锦绣并不在意无人回应,继续给人出主意。
“你别忘了我潘氏为何落入潘玉之手,这何尝不是因为你们云氏。”屋里传出一阵嘶哑的声音,更透着怨恨,宁栖梧??
这是旧识吗?
“若非你对我云氏出手,要对我云氏不利,我云氏何至于插手你们潘家的家事!”真要论起事情的前因后果,谁先对不起的谁啊!
真以为云锦绣什么都不知道呢!
“潘玉者,小人也。你们以为他性格软弱,可以任由你们云氏操纵,最后怎么也想不到,就是这个你们认为可以随意操控的人,不仅让你们云氏家破人亡,就连整个青州都被异族掌控。
“青州血流成河,尸横遍野,都是你们云氏的过错!”
怨恨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声声指责,让云锦绣不由地垂下眼眸。
“过去种种已经过去,眼下我只问你,你当真要看着潘氏消亡?”错与对,事成定局,云锦绣知道里面的人怨恨的究竟是什么,但是,最重要的是什么?
“哼,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有多在乎潘家的存亡。事实上,你是要借我的手对付鲜卑。
“云氏就剩下你一个女郎了吗?其他人都死绝了?”
云锦绣问得直白,屋里的人并没有顺着云锦绣回应,反而一言道破云锦绣的所有算计。
“我以为你虽然被困在柴房,消息其实挺灵通的,既然不是,那就当我没有来过。”云锦绣对屋里纠缠于云家,巴不得云锦绣道出云家惨状的人,不再多费口舌。
云锦绣转过头,利落地准备走人。
“你就不怕我告诉潘玉,你还活着?”没能如愿的人,火冒三丈,开始威胁云锦绣。
云锦绣冷哼一声,连头都不回地道:“你以为我怕潘玉?”
这话说得极是孤傲,全然不把潘玉放在眼里的语气,更让屋里的人听得十分认可。
“一个潘玉,有什么值得可怕的。就算他知道你还活着又如何,你敢进这潘府,敢来和我合计,你还能怕了他?”
“所以,你究竟要不要夺回潘家?”云锦绣再问一句,算是给那一位最后的机会。
“你们云家把我毁了,把我关在这地方五年,你现在想利用我,就不怕我在背后捅你一刀?”云锦绣只要一个答案,可对屋里的人来说,他不得不提防这可能也是云锦绣的计。
“我一直觉得,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当年的事,云锦绣并没有参与,道听途说了些,记在心里,也没有想到有一天会用上。
可是潘家,既然可用,为何不用?
此刻,紧闭的房门被打开了,只是看到对方的第一眼,饶是镇定自若的宁栖梧也吓得不轻。
迎面走出来的是一位三十来岁的妇人,半边脸似被什么东西毁了,一双丹凤眼虽美,此时透着怨毒,让她原本骇人的面容,更令人生畏。
“话说得没有错。天底下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我们两家的账,将来有的是机会慢慢算。你想好了如何对付潘玉?”妇人走到云锦绣面前,只要一个答案。
“只要你出手,足矣。”云锦绣转过身,冲面前的妇人摊出掌心。
妇人一愣,随后冷哼一声,“你别忘了,他的背后是鲜卑人。”
眼下青州做主的人是鲜卑人!
“你觉得鲜卑果真会为他撑腰?我来提醒你,若你再不出手,接下来潘家不复存在,并非一句玩笑。”云锦绣再次旧话重提,这也是妇人之所以走出柴房,愿意和云锦绣合作的原由。
“按你的说法,我就好奇了,我接管潘家对你有什么好处?”妇人思来想去,还是有一个问题,眼前的云锦绣刺激她对潘玉出手,目的是什么?
“你又何必再试探?没有潘家支持,潘玉想在鲜卑人手里讨生活只会更难。当然,他肯定会猜到你动的手,至于他能不能说动鲜卑人对你出手,之后,你能不能对付鲜卑人”
言尽于此,云锦绣相信妇人绝非想不明白,不过因为看不到实际的利,以为云锦绣图的更多,想试探云锦绣一番罢了。
妇人审视地盯着云锦绣。用她来牵制潘玉,或许还有可能顺便牵制鲜卑,云锦绣盯着的并非眼前的利。
云家的人,当年潘家被潘玉夺权时,眼前的孩子比现在更小。
然而三年前云锦绣偶然路过柴房,自此似乎和她杠上!
在她想算计云锦绣,以为可以利用云锦绣对付云家的时候,不料云锦绣早已洞察她的算计,将她的底细摸得一清二楚。
她想要云锦绣做的事,云锦绣一件都没有做!
清楚这一点后,她也不再跟云锦绣装和善,撕破脸皮地跟云锦绣直言不讳,将来但有机会,她一定让云家灭族!
只是怎么也想不到,轮不到她出手,青州落入鲜卑人之手,云氏,不用她再算计,已消失在青州。
大仇不是自己报的,那也不防碍她在得知消息后大笑三声。
但随后,意识到青州的状况,明了青州竟然被区区鲜卑族攻破,甚至鲜卑族更在青州大肆屠杀,以至血流成河。
那一刻,她考虑的是,该怎么把这些敢在他们汉人地界为非作歹的鲜卑人灭了。
“对了,提醒你一句。潘玉用豫州行军布阵图暂时稳住鲜卑,这也是你能动手脚的地方。”云锦绣最后回头喊上一句。
妇人陷入沉思,被云锦绣一喊回过神,不过,“豫州是你外祖镇守之处。”
“不错。”云锦绣与眼前这一位往来时间不短,妇人怎么会连她的身份都不清楚。
“看来你已经和豫州那边通信。”妇人笃定,云锦绣颔首,“自然。所以,这就是你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