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说要给菩萨塑金身,每日让她吃好香并不仅仅只是说说而已的。
毕竟她还想跟着菩萨一块吃香喝辣嘛,所以当然不能亏待了菩萨了。
所以第二天醒来之后,明月用完早膳就给菩萨上了三炷好香,至于塑金身……
那就得再等等了。
一来因为明月现在囊中羞涩,作为钮钴禄家的二格格,她虽然和贫穷扯不上半毛钱的关系,但是也算不上是土豪。
尤其是她的那些嫁妆如今并不在她的手上,她暂时只有持有权,并没有使用权。
二来则是因为她只是请一尊菩萨都把舒舒觉罗氏气成这样了,要是让她知道她要给菩萨塑金身的话,只怕她真的能被气得一佛出世,二佛生天了。
然而明月不知道的是,舒舒觉罗氏昨天看到她真的请了一尊菩萨回来的时候,确实是气得脑壳都疼了,但是今天她却一反常态——
恨不得替明月给菩萨塑金身!
至于舒舒觉罗氏前后的态度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差,原因很简单,只因为今天竟然有人上门来提出要求娶明月。
舒舒觉罗氏:“……!!!”
菩萨竟然真的这么灵吗?
舒舒觉罗氏都要惊了,但是反应过来之后面上立马就露出了一个笑:“弟妹,你说的是真的?”
“那当然了,大姐,难道我还会骗你不成?”乌拉那拉氏一直都知道明月的婚事是舒舒觉罗氏的心头病,她心想那也是,会摊上这样一个女儿不忧心呢?
“这些年来大姐你都没少帮衬我们,对此我们一直都铭记于心,也想着要好好报答大姐你的,可惜我们爷不争气,家里的孩子又还小,可以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乌拉那拉氏拉住舒舒觉罗氏的手动情地道,“我们知道大姐你最忧心大外甥女的婚事,这几年我们也没少替她踅摸,可惜一直都找不到合适的。”
“虽然说大外甥女不是我和她舅舅生的,但是也是我们夫妻两人看着长大的,她要是嫁得不好的话,那么别说大姐你和姐夫了,就连我和我们家爷也心疼哪。”
听到乌拉那拉氏这番话,舒舒觉罗氏心里头是既感动,又愧疚。
原本听底下的奴才来报说乌拉那拉氏登门了,舒舒觉罗氏的心还猛跳了一下——她以为她是因为前些天她没有把钱送过去,她特意上门来找她算账的。
但是谁知道一见面,乌拉那拉氏却喜气洋洋地跟她说有好事上门了,一问之下才知道她竟然替明月踅摸到了一个好人家。
至于前几天她没有让人送钱上门的事儿,乌拉那拉氏是半句都没有提一下。
这样一来,舒舒觉罗氏原本的心虚一下子就变成愧疚了。
“这……这……你们这么替明月着想,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舒舒觉罗氏反过来拉住乌拉那拉氏的手,高兴得眉眼间的愁苦都消散了几分。
“瞧大姐你说的,明月要是能嫁得好,不止你高兴,我和我们爷也高兴哪。”乌拉那拉氏和舒舒觉罗氏亲亲热热地坐在一起,跟她说一些掏心窝子的话。
“大姐,我和你也不是什么外人了,所以我也不说那些客套见外的话,我这大外甥女的情况呢,我不说你自个儿也清楚。”
乌拉那拉氏道,“不是她不好,咱家姑娘出身好,相貌好,学识好,走出去那都不知道甩其他姑娘多少条大街了,但是唯独一点不好,摊上了姐夫这个亲爹,鳌拜那个义父,要不然咱家姑娘的婚事能那么不顺吗?大姐你说对不对?”
“可不是嘛,不是我这个人王婆卖瓜,自卖自夸,明月这孩子打小懂事,也招人喜欢,原本我想着三个孩子里面,最不用我操心的就是她了,结果没想到后边发生那样的事儿……”
说到这里,舒舒觉罗氏的眼眶都红了,她说,“如果是明月自己的问题的话,那么她嫁不出去,我养她一辈子又怎么样?”
“但是现在问题是那压根不是明月的错,结果却叫这孩子承受了,弟妹你也是有孩子的人,你说哪个当额娘的遇到这种事情不担心?不心急?”
结果家里的三个孩子,从上往下,就没有哪一个理解她,反倒是个个都怪她。
“我懂,我都懂。”乌拉那拉氏把话说得很好听,“不过古人都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说不定我大外甥女的缘分就在这儿呢。”
说着,乌拉那拉氏就把自己介绍的这个人的情况跟舒舒觉罗氏说了。
“大姐,我跟你说,我给我大外甥女踅摸的这个人是我娘家的侄子,读书可是这个。”乌拉那拉氏说着,竖起了自己的大拇指,“十八岁就成秀才公了。”
舒舒觉罗氏一听,眼睛就是一亮。
之前说过了,舒舒觉罗氏择婿的条件和遏必隆相反,比起家世,她更看重对方的个人条件。
十八岁就成为秀才公,这个情况虽然算不上是什么天才,但是至少证明了对方在这方面是有天分的。
“那他现在……”舒舒觉罗氏追问下去。
“我这侄子原本继续考下去的话,那么这会儿肯定已经当上官了,但是这不是不巧嘛。”乌拉那拉氏叹了一口气道,“在他准备继续往下考的时候家里接二连三出事了。”
先是丧父,紧接着母亲又病倒了,好不容易救回来,身子却已经落败了,得精心养着。
“我那个嫂子知道自己拖累了自己的儿子,想让他别管她,但是我那个侄子可是个孝顺孩子,哪能撇下自己的额娘一心赴考?结果就硬生生地耽搁了好几年。”
舒舒觉罗氏也不傻,一听到这儿就明白了乌拉那拉氏的侄子至今仍然是个秀才公了。
十八岁的秀才公和二十几岁的秀才公可不是一个概念,而且要是已经二十几岁了……
“弟妹,那你这个侄子至今还没娶妻?”舒舒觉罗氏问。
“可不是嘛,这孩子一心想着给他额娘治病,连科考这样的大事他都能放下,更何况只是娶妻?”
乌拉那拉氏道,“也是巧了,我那嫂子之前一直都不见好,今年却慢慢有所好转了,眼见着身子骨越来越好了,我那嫂子就想着让我那侄子娶妻生子,继续科考。”
“大姐,你别看我这个侄子中间这几年都没有再继续参加科考,但是这几年他也没有把读书这件事丢下,知识扎实得很,现在就等着在下一次科考中一飞冲天了。”
“可是下一次科考在明年……”舒舒觉罗氏有点犹豫。
“话不是这么说的,大姐。”乌拉那拉氏道,“要是你现在同意这门亲事的话,那么等他明年高中的时候旁人只会说你慧眼识珠。”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无非就是担心我那侄子明年考不上是吧?大姐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不出意外的话,我这个侄子肯定能考上的。”
乌拉那拉氏细细跟舒舒觉罗氏分析,“虽然说即便考上了,一开始也不可能当大官,但是谁不是一步一步往上走的?”
“到时候我那侄子有本事,又有你们钮钴禄家的扶持,大姐你还怕他没前程吗?”
“而且大姐你想想看,我大外甥女要是高嫁的话,没错,面子上是好看了,但是实际上呢?这种苦我是没怎么受过,大姐你也没有,但是大嫂的事儿,大姐你还记得吧?”
舒舒觉罗氏没有说话,但是她确实还记得,虽然她大哥和她不是一个额娘生的,但是当年看到她额娘糟践她大嫂,舒舒觉罗氏看着都不落忍。
乌拉那拉氏继续道,“但是明月要是低嫁的话那就不一样了,至少她未来婆婆不敢随便拿捏她,未来丈夫又得了钮钴禄家的扶持,哪里敢不好好地待我们明月?”
乌拉那拉氏拍拍舒舒觉罗氏的手背道,“大姐,咱们家嫁女儿也不是为了攀龙附凤,你说是吧?只要对方人好,孩子过得好就好。”
她这话算是说到舒舒觉罗氏的心坎里了,原本知道对方二十大几了还是秀才公的时候,她的心思就淡了一些,但是听乌拉那拉氏提起自己那个早逝的大嫂,她心思又动了动。
她问道:“弟妹,你那个嫂子是什么性情的人?”
乌拉那拉氏一听,就知道舒舒觉罗氏动心了,连忙道:“那是再和善不过的一个人了,我那嫂子说了,等新妇一进门,直接把管家的权利交出去。”
“大姐你想想看,明月要是嫁过去的话,既没有妯娌小姑子,又不用担心婆媳关系,进门就当家,丈夫日后又会是个有大出息的,你说说这是不是一门好亲事?”
那确实是。
听到乌拉那拉氏这么说,舒舒觉罗氏嘴上没说什么,但是看面上的表情明显是动心了。
乌拉那拉氏也看得出来,当下想着打铁趁热,“大姐你要是没意见的话,我回去就给安排安排,至少让明月先见见我那侄子。”
“婚姻大事可不是儿戏,要是明月没相中的话,那么这件事就作罢。”
乌拉那拉氏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舒舒觉罗氏自然连心底的那点犹豫都消失了,正打算开口答应的时候,一旁的桂嬷嬷却突然开口了。
“夫人,奴才觉得舅太太说得没错,婚姻大事不是儿戏,既然如此,不如先请二格格过来问问她的意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