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天气很好,有阳光,还有微风,但是乾清宫的气氛却紧张得很,就连外面扫地的小太监都知道康熙今天心情不好了,更何况是近身伺候的梁九功?
但是知道归知道,梁九功却始终想不明白康熙不高兴的原因。
毕竟他仔细回忆了一下,昨儿也没有发生什么叫万岁爷动怒的事情啊,甚至因为太子殿下小小年纪的就知道关心亲爹而感到欣慰。
所以到底是哪儿出岔子了?
因为想不明白这个问题,所以梁九功的害怕比旁人更甚,不过这并不是害怕康熙生气,而是害怕自己连康熙为什么生气都不知道。
毕竟他可是给人当奴才,不是给人当主子的。
只是梁九功大概想破脑袋都不可能想得到康熙今天之所以生气,是因为他昨天晚上做了一个梦。
一个噩梦。
康熙自幼勤奋好学,不论是四书五经,还是诗文佛经他不仅都有涉猎,而且不把它们学透还不罢休,甚至天文历法、地理风俗、算术几何等等他都非常感兴趣。
幼年时期,为了瞒过鳌拜的耳目,康熙也曾看过一些民间话本,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有朝一日会发现自己竟然生活在一个话本(小说)里面。
而话本的主角不是他,是日后会继承他皇位的第四子,也就是乌雅贵人所出,如今被养在佟贵妃膝下的那个承乾宫阿哥。
日后的康熙会不会如历史一般,对嫡子胤礽多加防范和打压暂时先不说,至少这会儿的康熙对小太子确实是一个慈父无疑。
且不说小太子刚满一周岁,康熙就将他立为储君,光是从去年冬天小太子不幸出痘,为了照顾病中的嫡子,向来勤政的康熙竟然舍得放下一切国家大事,全心全意地守在小太子的身边,直至他完全康复这件事中,就可以看得出来小太子在康熙心目中的地位是非同一般的。
原本按照康熙的设想,小太子既然是他选中的继承人,而且确实自幼聪慧,那么他自然会好好地栽培他,为他们大清培养出一个合格优秀的储君。
这样他就能够放心的把他们爱新觉罗家的江山交到他手上了。
只是康熙怎么也没想到他日后确实是放心的把江山交给了自己的儿子,但是这个儿子却不是他一开始选定的继承人。
这只是一个梦而已,其实康熙大可不必放在心上的,但是梦里的一切实在是太真实了,真实到与其说是一个荒诞的梦,倒不如说这是一次窥探到未来的机会。
然而得到这样一个机会的康熙不仅不高兴,他还差点被气死了。
册封的继承人日后会不孝弑逆,交托江山的继承人日后会宠妾灭妻,其余儿子囚的囚,死的死,没几个有好下场。
所以可以说康熙今天早上是被活生生给气醒的,醒来之后直到现在一回想起梦里发生的一切,康熙还是有点气不过。
关于这个梦里的一切究竟是真是假,康熙很快就有办法验证一二,但是在此之前,他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
“梁九功,去把太子给朕带过来。”
朕先打个儿子消个气!
小太子:“……???”
明如今日既然要在明月这儿和她一块用早膳,那么今天早上的早膳自然比平时的要丰盛一些。
平时四样,今天八样。
别看明月明如只是庶女,亲爹遏必隆也去世了,但是府上的人却没有几个敢欺负这对姐妹。
因为遏必隆去世之后,承袭他一等公的爵位的儿子不是旁人,正是和明月明如姐妹两人一母同胞的亲弟弟/亲哥哥法喀。
不过比起明月和明如,法喀显然更加亲近嫡母巴雅拉氏所生的那对儿女,至于原因,就得追溯到七年前遏必隆的一个骚操作了。
遏必隆总共有七个儿子,要说最喜欢的大概是最小,也是唯一的嫡子阿灵阿了,遏必隆和阿灵阿的生母巴雅拉氏属于老夫少妻组合,面对比自己小那么多,又给自己生了两个嫡出的孩子的娇妻,遏必隆自然多有怜惜。
如果遏必隆能够活得久一点的话,那么继承他爵位的毫无疑问肯定是阿灵阿了,然而事实上并没有所谓的如果。
遏必隆跟着鳌拜一块倒台之后,不过五年的时间就撒手人寰了,他去世的时候阿灵阿才四岁,便是遏必隆再喜欢这个嫡子,他也不可能越过那么多儿子把爵位留给阿灵阿的。
于是遏必隆一等公的爵位最后落到了法喀的头上,虽然那时候他才十岁,算不上大,但是遏必隆的庶长子和庶次子皆早卒,所以排行第三的法喀在那个时候已经算得上是遏必隆事实上的庶长子了。
把爵位给了法喀,那自己的娇妻和那一双儿女该怎么办呢?
虽然说大清以孝治天下,但是法喀有自己的生母,即便巴雅拉氏是他的嫡母,只怕他对她的孝顺也是有限的。
于是为了巴雅拉氏和她那一双儿女着想,遏必隆想了一个办法,临死前将法喀的抚养权交到了巴雅拉氏的手上。
只要巴雅拉氏抚养过法喀,那么日后他就不敢不孝顺巴雅拉氏这个嫡母,更不可能不照顾四格格和阿灵阿这两个嫡出的妹妹和弟弟。
巴雅拉氏不是傻子,遏必隆既然把机会送到她面前了,那么她自然会花心思笼络法喀。
一开始法喀还拍着胸口跟舒舒觉罗氏她们娘仨保证自己肯定不会认贼作父的,可是时间一长,法喀和巴雅拉氏他们那边越来越亲近,和明月她们这边却越来越疏远了。
就连明如现在提起法喀,都不再亲昵地喊他“哥哥”,而是像称呼其他同父异母的兄长一样,直接喊他“三哥”了。
“姐姐,你说那边到底给三哥灌了什么迷魂汤呀?”明如吃着早膳,却突然问了明月这么一句。
虽然她没有明说,但是明月一下子就猜到了她口中所说的“那边”指的是巴雅拉氏他们那边。
明月回忆了一下原主的记忆,然后问她:“怎么?还记着四妹前两天抢了你一匹布的事儿?”
事情是这样的,前两天法喀回来的时候给家里的姐姐妹妹们都带了礼物——一人两匹布料。
如果按规矩分的话,那么自然平安无事,偏偏巴雅拉氏所出的嫡女明玉却多要了一匹,而且恰好还是明如看中的,明如自然气不过了。
但是更让明如伤心的是法喀得知此事之后,竟然帮着明玉,还说她比明玉大了几天,得多让着一点妹妹。
“我本来都忘了,结果她今早故意穿着新衣裳来我院子跟我嘚瑟。”明如扁着嘴道,“不就是一件新衣裳吗?瞎嘚瑟什么,当谁没有呢?”
那难怪今天她早膳都没吃就跑来她这边了。
明月一听,就知道明如被气到了,换做是她的话,自然不会被明玉这么拙劣的手段给刺激到了,但是明如不一样,她才十二岁,再加上类似的事情也不止发生过一次了。
明月从记忆中得知,一开始遇到这种事情明如还会不依不饶地闹,但是现在她却开始强行用“不就是一件新衣裳吗”来进行自我说服。
这是什么原因?
不就是因为明如已经知道了自己不管怎么闹,都没有人会帮她撑腰吗?
法喀不会,舒舒觉罗氏和原主也不会。
“没关系。”明月伸手摸摸明如的脑袋,“待会儿我让你出出气。”
嗯?
原本听到明月前面一句话,明如还以为她就像往常一样劝她别往心里去,别跟明玉这样的人计较,但是听到她后面那句话,她却惊讶到瞪大了眼睛。
她没有听错吧?
她姐姐竟然说待会儿让她出出气?
这话怎么听着那么让人觉得难以置信呢?
明如一边怀疑,一边又忍不住暗暗期待,心想万一呢?万一她姐姐没有骗她,真的打算让她找明玉出气呢?
想到这里,明如连早膳都不想吃了:“姐姐,待会儿你怎么让我出气?”
“先填饱肚子再说。”明月笑着看了一眼整个人都精神起来的明如,“该不会四妹气了你一下,就把你给气饱了吧?”
“真要是这样的话,那还挺节约粮食的。”
“姐姐你笑话我。”明如假装生气地瞪了明月一眼,下一秒却又笑开了,“好吧,我吃还不成吗?”
只是因为心里存着事,明如的心思都不在早膳上,明月就不一样了,她慢条斯理的,用汤匙舀了一颗馄饨,一口咬下去,皮薄馅鲜,再喝一口鸡汤,明月只觉得美味到灵魂都快要出窍了。
除了这碗鸡汤小馄饨之外,最让明月惊艳的就是那道沙琪玛。
明月在后世吃过不少沙琪玛,但是却没有钮钴禄家的大厨做出来的这么酥松绵软,大概是为了贴合原主的口味,并没有放太多的蜂蜜,因此吃起来甜而不腻,香浓可口。
难怪沙琪玛被满人带入关之后能够成为京城的固定四季糕点之一了,明月一边吃着一边心想道,这款属于满族的特色糕点确实是有它的美味之处。
等吃完早膳之后,明月一边让芳春去沏一壶茶来,一边让朱夏附耳过来吩咐了她两句。
朱夏有些意外地看了明月一眼,显然她已经隐约猜到她的意思了,但是她什么都没说,而是应了一声就出门了。
“姐姐,你跟朱夏姐姐说什么了?”明如好奇地问了一句。
“不是说了让你出出气吗?”明月道,“那我当然得让朱夏去准备准备了。”
明如闻言,眼睛噌的一声就亮了:“要准备什么?”
要准备什么?
当然是让朱夏去准备让明如出气的家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