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营里沈从武一众人早就听见了信号声, 一个个打起精神准备冲出军营,跟外面的大军汇合。
可惜根本出不去,军营里还剩下两万多名士兵, 他们穿着盔甲手持兵器,随时准备上战场。
沈从武固然胆子大, 但不傻。这会要是冲出去, 估计连骨头渣子都得让人嚼碎了。
只能耐下性子等待时机, 没想到这一等就是七日后……
这场战役持续了七天,许定坤打了这么多年的仗,头一次碰上这样难啃的硬骨头。
那名赵姓的小将越战越勇, 这几日打下来自己仿佛成了磨刀石, 将他的锋芒越锉越锋利。
许定坤对他颇为欣赏,此人若是盛军将领, 前途不可限量!
只可惜他是反贼,打的盛兵抱头鼠窜,五万兵马如今死伤近半,再打下去恐怕连自己也得折在这里。
到底是年纪大了,心气也不如从前了,竟然萌生了退意。
到了下午, 盛军退到了城外十里处, 许定坤坐在营帐中,想起自己的外孙, 不禁潸然泪下。
他这辈子生养了四个孩子,只有一个女儿养大成人,其余都年幼早夭。
女儿也只得了这么一个儿子, 从小养在自己膝下, 教他骑马射箭, 准备让他继承自己的衣钵。没想到第一次上战场,就折在了这里,回去还不知道怎么跟女儿交代。
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声,许定坤连忙擦掉眼泪询问:“发生什么事了?”
不一会护卫走进来到:“回禀将军,沈副将回来了。”
“你说什么?!”
“沈……沈从武回来了。”
“他还敢回来?!”要不是他擅作主张潜入城内,自己的孙儿就不用领兵出战,也不会惨死在承天军的箭下。
许定坤抓起佩剑跑了出去。
沈从武也是懵的,他们之前潜入城中后被安置在军营里,因为军营人太多,始终找不到动手的机会。
急的他实在没了办法,只能让田大胜去说不想在这涮马厩了,要离开这里回老家!
没想到承天王真放他们走了,不光放走他们,还送了马匹和干粮……
沈从武带着士兵出了城,城外却看不见盛军的人影。以为许定坤败兵离开了,气的他连忙带上手下追了上去。追到十里外的一处山坡才看见驻扎在此的盛军。
许定坤拎着剑冲出营帐,看见不远处的沈从武怒道:“你这叛徒竟还敢回来!”
“许老将军,这从何说起啊?”
“这几日你去了何处?”
沈从武后退道:“我潜入城内,准备制造混乱!”
“城内乱了吗?”
沈从武有苦说不出:“军营里人太多,我们找不到机会下手。”
许定坤冷笑一声:“那前几日为何不出来,偏偏等到战败退军了才出城!还骑着承天军的马匹,看来你已经入了承天军的麾下了吧!”
沈从武这才反应过来,他们中了离间计!承天王故意在盛军败军之际将自己放出来,为的就是激怒许定坤,借他之手杀了自己!
“许将军……许将军三思啊!我若叛了为何还会跑回来?”
“那你就是临阵脱逃,来人,将他给我拿下!”许定坤哪容他辩解,今日不杀沈从武难解他心头之恨。
眼见着事态朝自己无法预估的方向而去,沈从武心生寒意,自己束手就擒肯定难逃一死,若是反抗兴许还有活路。
情急之下,他挥剑直接砍向许定坤:“许老将军失心疯了,快来人把他抓住!”
许定坤躲闪不及,竟被他砍下一只耳朵,疼的他哇哇大叫:“你这憨货,与你早死的爹一样,都是废物!”
他这句话可捅了马蜂窝,沈从武怒喝道:“老东西,给你脸不要,竟然敢辱我亡父!”
二人的副将同时冲过来,拼杀在一起。
许定坤虽是主将,可此行带的士兵有很大一部分都是沈从武的亲兵,内讧后这些人直接把刀刃挥向自己的同袍。
许定坤被手下护着退到战车上且战且退,见对方竟有意把他们往徐州城处逼迫,一旦徐州城派出兵马,腹背受敌。
就在这一片混乱中,徐州城门打开,赵骁带兵冲了出来,他战马上还驮着一个人,正是那日被射下马的杨平。
“外公……外公!”杨平被绑在马上,有气无力的叫喊着。
赵骁捶了他一拳:“大点声!”
这一拳正好砸在杨平的伤口上,疼的他都变了调:“你他妈……啊!外公,救我!”
“平儿?!”许定坤没想到自己的外孙还活着,一时惊喜交加。
赵骁龇着牙道:“许老将军,降了吧!你若不降,我便把你外孙挂在城楼上活活冻死。”
如今大势已去,不降必死无疑,许定坤长叹一声,自己布了一辈子的阵,没想到最后被人困进了死局里。
“罢了,罢了!”他挥了挥手,几千名士兵解下兵器,朝徐州城退去。
沈从武不敢深追,看着许定坤的带着部下入了徐州城内,连忙收兵回营。
任谁都没想到,一出离间计竟然钓到这么一条大鱼!
*
许定坤带着六七千士兵归降,宋玉竹欣喜若狂。
他们现在最缺的就是经验丰富的老将,而且此人对上京布防了如指掌,将来北伐时,肯定会发挥大作用!
宋玉竹在王府里热情的接待了许定坤祖孙两人。
杨平胸口的伤已经处理过,人虽然还有些虚弱但已无性命之危。许定坤则满脸憔悴,被削掉的耳朵包扎好,花白凌乱的的头发沾染着血迹,看上去愈发苍老。
二人得知眼前这个年轻到不可思议的男人就是承天王后,面色窘迫的伏地跪拜。
“老将军请起!”宋玉竹连忙扶起他。
“成王败寇,我们既已降了,要杀要剐悉从尊便吧。”
“老将军误会了,我并没想要杀您。”
许定坤抬头看了眼他道:“想让我带兵攻打自己人,老夫甘愿一死。”
宋玉竹道:“许老将军不是被自己人,逼迫到这般境地吗?”
许定坤知道自己应该中了离间计,奈何他跟沈从武已经反目成仇,如今再无回天的可能。
他这个人识时务,皇上缠绵病榻半年有余,说不上哪时就崩了,六岁的小儿继位,外戚怎么可能不干政?
自己跟皇后的母家还有过节,指不定将来在上京日子更难,还不如降个彻底,给外孙搏一条出路。
“我能跟你们主将说几句话吗?”
“当然可以。”宋玉竹让人叫赵骁进来。
赵骁一进屋子,吓得杨平直往后缩,许定坤怒其不争的叹了口气,外孙若是有赵将军这般胆量,自己何愁后继无人……
“许将军。”赵骁对他稽首。
许定坤回礼道:“赵将军带兵神勇,老夫甘拜下风,不知师从何人?”
“我没有师傅。”
许定坤一愣,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他道:“你……你可愿学我许家的掠阵之法?”
赵骁立马跪地道:“晚辈愿拜老将军为师!”
许定坤连忙拉住他道:“败军之将,不敢称师,只求赵将军上阵时,能带上我这不成器的外孙。”
难为他这么大岁数,还在为子孙后辈考虑的周祥。
赵骁点头:“好,老将军若信得过我,就让他在我身边历练一番。”
许定坤激动的抓起外孙:“还不快磕头!”
杨平满脸不服气,又不得不颤颤巍巍的给赵骁磕了个头。
许定坤投降后,只剩下沈从武不足为虑。宋玉竹没想过要招降此人,三日后赵骁带兵突袭了盛军军营。
沈从武被迫逃窜,最后在怀宁县被赵骁砍下马。
此战共歼敌七千余人,俘兵一万六千人,其余的人四逃进山里,没办法再追了。
自此盛军之围已解。
*
冬去春来,虽然今年春天来的特别晚,可依旧绿了枝丫,路边也开了小花。
二月二龙抬头这日,江蓉在徐州平安产下一女,因其五行缺水,宋柏给女儿起名为宋玉潼。
小姑娘生的冰雪可爱,模样随了江氏,跟宋玉竹有七八分相似。
上辈子宋玉竹也有同父异母的兄妹,但几乎没什么联络,也没有感情。
如今有了这样一个嫡亲的小妹妹,疼的他不知如何是好,抽空便过去看看。
小丫头白嫩的小脸,水汪汪的大眼睛,真是把他这颗老哥哥的心都快暖化了。
*
二月中旬,骁带兵先后拿下晋州和西州。
自从杨元庆死后,西州就变成无主之地,先后被四五个当地的土匪占领。这些土匪行事比杨元庆更甚,不光强占民女还滥杀无辜,把西州百姓祸害的不轻。
赵骁攻进城的时候,把这伙人砍瓜切菜似的,一个没留,然后按照宋玉竹的嘱咐,留下三千兵马镇守西州。
西州知府名叫方浔倒是个好官,之前在官场上被排挤,贬到西州后又没有实权,这些年过的属实窝囊。
赵骁把西州重新交给他,命他妥善管理,若是敢鱼肉百姓,自然少不了他好果子吃!
方浔哪敢啊,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打晋州的时候稍微废了些力,杨元景活着的时候招了不少兵,他死后这些士兵都归了大司马杨业。
数万名士兵拼死守护晋州城,赵骁一时半刻还真打不进去。
不过他从小在晋州长大,对晋州太熟悉了,连城墙哪处坍塌可以进人都了如指掌。
夜里趁着城中守备松懈时,带着数百人潜入城中,打开了城门,直接生擒了杨业。
杨业怕死自然是降了,城中的兵马也尽收入赵骁的囊中。
赵骁想起自己的旧友,派人去找原先护卫所的王昆。
这小子突然见一群士兵冲进家里,吓得拿起兵器准备反抗。
士兵赶紧说清楚自己的来意,带着王昆去了见了赵骁。
兄弟俩一见面,把王昆都惊呆了,眼前身穿着盔甲大将军竟然是赵骁?!
两人相拥片刻,赵骁询问他是否愿意跟自己去徐州谋前程。
王昆自然乐意!这半死不活的护卫所早就待腻了,要不是为了赚那三瓜俩枣的养家糊口,他才不在这干呢!
三月初四,赵骁带着一众大军浩浩荡荡的回到了徐州,而宋玉竹的地图也终于连通了中西部地区。
脑海中那本书再次发布新任务:统一天下,奖励:未知(此奖励一经选择,将无法更改,请宿主谨慎选取。)
看样子这次依旧是多重奖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