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惶恐。”新娘子的声音婉转动听,盖头下一定是位美人。
张溪接过秤杆掀起盖头,连新娘样貌都没看呢,又低着脑袋跑出去吐了。
女官看到这个情形,噗呲一下就笑了出来,新娘子连忙吩咐:“别笑了,快去看看。”
也不知张溪是装的还是真的,她抱着柱子哇哇一直吐,就差把胃吐出来。
都吐成这样了,嬷嬷都没放过张溪。
她一脸严肃的道:“那恭请王爷休息,别误了吉时。”
众人陆陆续续的散了,眼看就要剩下张溪与新娘子了,郭八扶着张溪的手,狠狠的被掐了一下,他立马明白公子的意思,装晕这是多年的默契。
张溪皱起眉头扶着脑袋语气十分浮夸:“头疼,这酒也是,喝的时候不上头,这会上头来,疼呀。”
郭八顺势也说道:“那些人也是,王爷酒量不好偏要灌咱们,明儿找他们去。”
张溪与郭八一唱一和,边说边往殿外退去。
新娘子上前来,挽上张溪另一边胳膊道:“臣妾扶着王爷吧。”又凑上前小声道:“王爷不可再退,留下来,也许会少些麻烦事。”
张溪看向新娘子,她脸上的妆比较厚,再加上晚上灯光昏暗,根本看不出本来面目。
她抽出胳膊道:“本王从不怕麻烦。”
新娘子又上前挽住胳膊轻声道:“小溪,你真没认出来我是谁?”
“?”
张溪揉了揉眼睛,感觉视线越来越涣散,甚至出现了重影。
“木六娘!?”
新娘子点了点头,摆摆手让众人都下去了。
张溪脸色瞬间变了,使出全身的力气抽出胳膊道:“你怎么在这!?”
“我十分向往你说的那些话,我不想当什么木先生,我想堂堂正正的做女将军!”
“你胡闹!”
张溪觉得头蒙耳鸣,她扶着木六娘道:“你又给我下药了?”
“无色无味只需那么一闻,你忘了?是咱俩小时候研制的昏昏倒地。”
张溪回想了下,原来药是下在递给我擦嘴的手帕上,她只觉得头更晕了,她揉着太阳穴尽量不让自己失去意识。
“王爷……”
木六娘扶着张溪来到床边道:“夜色晚了,就寝吧。”
谁知本应头晕的张溪瞬间清醒,一个鹞子翻身便来到了外间,她笑道:“昏昏倒地也是我研制,岂能不知道解法?”
“你有病呀,结婚身上揣着霍香油?”
“木六娘,你胆敢在大婚之日偷换新娘,你们木家就不怕被治罪吗?还敢强留我。”说完抬腿就要走。
“站住!”
木六娘一个闪身抓住了张溪的衣袖。
“你干什么?强扭的瓜不甜呀。”
张溪转手也抓住了木六娘的衣袖,她的衣袖比较长,外披的那种广袖长衫。
张溪后退了几步,轻轻一带,褪掉木六娘一只衣袖。
木六娘只是想拉住她,到头来自己衣裳却被脱了半件,索性转身褪下长衫,
张溪将长衫甩向木六娘,木六娘贴地侧身闪过,反身抓住她下摆,右手撑地起身,左手已经拿着的外袍。
“你来真的!?”张溪看着自己被脱掉的外衣道。
木六娘没有说话闪身飘过,这次揪住了对方的衣领。
张溪边腿扫过,木六娘刚躲了过去,又一后蹬腿迎面而来,右手还是紧握衣领后空翻躲闪,落地时张溪的上衫已经在木六娘手中。
张溪不甘落后,飞身过来也抓住了对方衣领,但低头一看,木六娘的手不知什么时候又抓住了自己衣领。
张溪有些紧张了,这可是最后一件衣服了。她松开木六娘的衣领笑道:“你看,表姐,这不是闹着玩的吗?可别当真。”
木六娘还是抓住衣领不放:“你今晚还走不走?”
趁着木六娘走神,张溪翻身下腰不仅脱离了木六娘的掌控,还把她的衣裳给解了。此时的木六娘只剩内衣一件,她难得脸上有些挂不住。
“表姐,对不住了。”张溪转身拱手往门口走:“我略占上风,呃……”话还没说完,被背后的木六娘一记手刀打晕在地。
木六娘看着地上的张溪摇了摇头:“还是没心眼。”
木六娘将张溪抱到床上,借着微弱的烛光看着睡着的她,睫毛很长却不翘,平稳的呼吸声若隐若现,这模样如此秀气,怨不得丞相老是说王爷男生女相模样好,抬手又帮着掖了掖被角。
翌日,太阳高高挂起,张溪睡眼朦胧瞥到一旁的人,那人睡的很熟,脸上也没了妆,越看越觉得熟悉。
张溪是惊的舌头都打个结:“木……木。”
起身时候,脖子疼得不行,一瞬间昨晚所有的记忆全部恢复,她伸手把木六娘晃醒。
木六娘缓缓的睁开了眼哼唧道:“这才几时?”
张溪咬牙切齿的又叫了一遍木六娘的名字,木六娘这才起身。
“大姐,你想害死我?”
木美文只是淡淡的回答道:“大早上的,净说些不吉利的话。”
张溪摁了摁后脖颈,拜她所赐现在还酸疼。
“你胆子真大!”张溪说的十分肯定。
木六娘已经穿好繁杂的宫装,在镜子前转了转圈又满意的笑道:“那是。”
“木美文呢?你怎么她了?”
木六娘重新坐回床上道:“放一百个心吧,我害谁也不会害她,因为我就是木美文。”
什么!张溪觉得脑瓜子嗡嗡嗡,木美文是木六娘,木六娘是木先生,那皇帝怎么可能给我俩赐婚呀,这不科学!
木六娘见张溪发呆,摸了摸她的脑袋笑道:“喂,该给太后见礼了。还不快换衣服。出什么事有我挡着。”
她把衣服递给张溪继续道:“放心,你不亏,大不了陛下把我处死,你也可得清静自在,或者陛下饶过我,那样我们的交易还作数,我也不来烦你,你也不用再娶王妃。”
“你要是死了,我也离死不远了。上了你贼船,摘不干净的。”
“好,我知道,快换衣服,嬷嬷都催了。”
张溪嗯了一声赶紧儿换衣服,老老实实的跟着木六娘来到了建章宫,又是磕头又是敬茶。
太后笑的眼睛都快眯成一线了:“好孩子,快坐下。”
终于太后发话了,张溪二话没说一屁股坐了下去,木六娘倒很讲究,先是甩了甩她那大裙摆,缓缓坐了下来对太后微微一笑道:“谢母后赐坐。”
让张溪窃喜的是太后既没见过木六娘,也没见过木先生,目前看来,她对这个儿媳妇还是非常满意的,暗地里松了口气。
太后开启了唠家常模式,有的没的问了一堆儿,瞥见张溪连续打了好几个哈欠,笑道:“你看我,一高兴就止不住的说。溪儿困了?快,快回去歇歇。”
张溪赶紧儿起身道:“谢母后。”转身拉着木六娘就往门口走。
“陛下驾到。”
张溪赶紧儿拉着木六娘跪在地上,狠狠的低着头,尽可能降低存在感,可皇上偏偏道:“溪儿快快起来,这是你的好日子,不用行如此大礼,快把王妃也拉起来。”
张溪慢慢悠悠的起身,又不情愿的把木六娘扶了起来。
皇帝含着笑意的对上木六娘的脸戛然而止。
“木先生?”
太后不解问道:“木先生?陛下说什么呢?”
皇帝冷哼了一声道:“木家还有哪个木先生?朕要是没记错的话,指给玉溪王的应该是木美文,而不是你木先生。”
张溪当时是真的怂了,低着头看着脚尖,真希望这件事赶紧过去,你两神仙斗法,拉我这个小鬼做啥垫背的。
“配合我。”木六娘的声音很低,张溪都怀疑自己是否幻听了。
只见身边一袭红影晃过,木六娘扑通一声就跪在地上,声泪俱下的道:“六娘有罪,还望陛下赎罪,六娘与玉溪王情投意合,宁死,非君不嫁。”
说完,抬头望着张溪时已是热泪盈眶。
张溪惊讶的看着木六娘,实在是没想到她演戏也是一绝。
“宁死?好,朕就今日成全你。来人,把木六娘拖出去,杖毙!”
话音刚落,利利索索来了一波人,不容分说的拉着木六娘就往殿外走,木六娘挣扎了两下,直接向张溪扑去。
“玉郎,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昨日能于你成亲,六娘此生值了。”说完就松开了张溪的手,转身决然的走出大殿。
张溪看着手心的纹路,实在想不明白木六娘在作什么妖,只是不知道为何太后愣住了,就连皇帝也呆住了?
“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皇帝囔囔道,这话似乎有魔咒般,勾出皇帝往日情绪,只觉喉咙腥甜,一口血便吐了出来,把周遭的人都吓坏了。
“太医,快传太医!!!”
殿里顿时乱成一团,等张溪反应过来时,皇帝已经被抬了下去,果然还是木六娘有本事,直接把皇帝气吐血,自己再熊也只是把皇帝给气晕了。
看着大殿里空空荡荡的,张溪心想着还是去看看皇帝吧,毕竟就在太后的寝殿内离得也近。
“母亲,陛下如何了?”
“太医说是肝火攻心,郁积于心。修养几日就好了。”
“这样啊。那我先回宫了。”
太后叫张溪问道:“那个木先生呢?怎样了?”
张溪惊呼:“啊。把她给忘了。我这就去找。”
今儿一大早就受了惊吓,张溪到现在神情恍惚的,竟然把木六娘给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