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等不到里面的人心软，顾长辞趁着夜色已深，赶回京都外的林子里，反正他又不是第一次热脸贴冷屁股，他对墨意澜是在了解不过的，想要他心软，怕是要慢慢磨。
一想起那简陋的屋子里连个能吃的东西都没，这才想起没给闻初月那个家伙带吃的，回去肯定又要遭一顿白眼。
屋里屋外不是药草就是杂草，那种鬼地方也能住几十年，真是非常人所能忍。
“哐当！”一块碎石砸在脚下，顾长辞顺着方向去看，正上方的树干上坐着一个一袭黑衣，轻纱蔓蔓的女子，面容看不清，但是身影却很熟悉。
黑色衣带飞舞在晚风中，女子轻轻落在顾长辞身前，手臂揽住他的脖颈，说道：“许久未见，你没忘记本座吧？”
“忘记到谈不上，不知墨煞门主亲自找我，可有要事？”顾长辞很不自在的拉开她的胳膊，退后几步保持距离。
“看来你都知道了，既然你现在是帝煞门中人，本座赐你个名字可好？”
“什么名字？”
“嗯……凡是帝煞门之人，都以数字代号作为名字，前几日恰好死了一个，就由你顶上。”
顾长辞有种不祥的预感：“那我要顶上哪位？”
墨煞道：“三十八。”
“什么！”顾长辞脸都绿了，坚决不答应，“为什么不是三十七，三十九，偏偏是三十八！我不要！”
墨煞眯着眼睛笑，拍拍他肩膀说道：“不过一个代号而已，那么在意做什么。”
顾长辞道：“总之这个就是不行！难道就不能改改？”
“当然不能，本座已经告知帝煞门众人，怎可轻易更改。”墨煞思绪一转，吩咐道，“此次本座亲自前来，便是要你同本座一起入宫，找回丢失的传国碧玺，和皇帝的天子剑。”
顾长辞道：“找这些东西，你想当皇帝？”
墨煞道：“落在本座手中，也总比落在奸佞手中强吧？”
“嗯，说的没错。”他心想，怎么样也不能落在阿浮玉和太后手里，如此一来，那才叫丢了江山，就算不是他做皇帝，长平州也并非没有其他皇室血统，总之还是先拿到手再说。
“看来你挺乐意呢？”墨煞隔着面纱，在顾长辞脸颊上轻轻一吻，“赏你个奖励。”
“你干什么！”顾长辞被猝不及防的一吻吓到，虽然只是亲吻脸颊，但这举动未免也太过出乎意料，“门主别这样，再怎么……也不必这样赏赐，难道每个男人你都会亲？”
“放肆！”墨煞一脚将其踹在地上，说翻脸就翻脸。
“门主？！”
“本座只亲了你一人而已！”
“门主为何这样？”
“因为，本座看到你之后觉得很亲切，就像是，本座的哥哥一样。”墨煞蹲下身，望着那双明净的瞳孔，“可惜，谁让你投错胎。”
“本座走了，待打探到消息，会派人通知你。”墨煞松开脚，御风消失在夜色中。
“咳咳！”这女人还真是善变的很，前一刻和颜悦色，下一秒险些要杀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命在墨煞手中能活多久。
可恨的是，那女人竟然给一个如此可笑的代号！
他顾长辞，代号三十八……
这是要他被取笑一辈子吗？简直可恨，这个女人迟早被雷劈！
木屋前。
闻初月懒懒趴在桌子上，手中啃着干硬的馒头，本以为这小子回来会给他带城中酒楼最好吃的烧鸡烧鹅，结果竟然两手空空。
“今天忘了给你带烧鸡，下次买两只给你补上。”
“可我今天就想吃，这馒头一点滋味都没，还咬不动。”
“今天太晚了，改日吧。”顾长辞躺在床上，装作什么也听不懂。
“可是，我肚子饿。”
“真是拿你没办法。”说着，又从床上起来，在门外拿起一把破旧木弓，准备去林子里打一只山鸡或者其它能吃的堵住那家伙的嘴。
折腾到半夜，二人在院子里生起火堆，架着一只野鸡在火上，不一会就能闻到香味。
借着火光，闻初月一脸崇拜的盯着顾长辞细看，看得人浑身发毛，这才说道：“你为什么易容，难道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吃你的，管那么多做什么。”
“可是我真的很好奇你原本是什么样子，可不可以给我看看？”
“没什么好看的，很普通。”顾长辞拒绝道。
闻初月故意说道：“真的很普通吗？难道你是丑八怪？”
顾长辞白了他一眼：“少用激将法，说了不能看，你就给我老老实实的，否则以后就继续啃干粮，别指望我给你带吃的。”
“不看就不看，怎么还威胁人。”闻初月在心里嘀咕，反正易容也维持不了多久，短则几日，长则最多不超过半年，那张脸上的假皮迟早是要脱落的。
到那时候，不就一目了然。
顾长辞说道：“你傻笑什么？一副没安好心的样子。”
“我有吗？”闻初月立刻啃起鸡腿，“真好吃，你要来一口吗？”
顾长辞嫌弃道：“你吃过的，不要。”
……
京都最近频繁有异动，一群蒙面劫匪四处抢夺财物，更有深夜潜入大家闺秀房间内掳走未嫁女子的采花贼。
那些贼人甚至敢潜入朝中官员的府邸中进行偷窃，劫持家眷。
不知从哪里传出的消息，说长平州天子已经病入膏肓，江山即将易主，所以才引得那些不敢放肆的贼人开始胆大起来。
皇宫之中对于陛下抱恙这件事一直都是闭口不言，虽然天子三年未曾上朝，但也只是流传身体抱恙，在宫中静养罢了，并未提及江山易主。
顾长辞早早收拾行装，准备前往京都。
“你这会要去京都？你不知道现在京都很乱吗？”闻初月拉住他的衣袖，恳请道，“别去好不好，你走了，我一个人多无趣啊。”
顾长辞道：“没我的时候你不也一个吗？”
闻初月很是不乐意：“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啊！你来了之后，我就不习惯一个人了。”
“我去去就回。”顾长辞拉开他的手，“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哦，那你可得小心点，千万别被歹人给抢了。”
“放一百个心吧！”顾长辞走出小院，申一个懒腰后翻身上马，“谁敢抢小爷我，第一个宰了他。”
他是一点也不担心自己，而是比较担心墨意澜，那些胆大妄为的贼人潜入过许多大官府中，怕是墨意澜也不能例外，毕竟他可是当朝太傅，鼎鼎有名的帝师大人。
就算贼人不冲着人去，也会冲着金银财宝而去。
……
墨府，夜半三更。
正堂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屋子里没有点燃烛火，漆黑之中只能靠一丝月光辨别方位，七八个黑衣人分头行动，腰间别着刀，领头的则独自前往寝室内。
今夜，财宝和美人，尽数都要拿下。
听闻这帝师大人是个举世无双之人，那面容看起来比女人都勾魂，黑衣人慢慢勾起床前纱幔，想要一睹美人睡颜，岂料，竟是个空城计！
糟了，黑衣人立马回头。
还没来得及闪躲，凌厉的掌风已经袭来，手中长刀长抽出，挡在掌风上，险险躲过，可是刀竟然断了！
“抓住墨意澜！”领头人一声大喊。
“找死！”墨意澜一掌将其打出殿外，瞬间被七八个黑衣人包围，月色之下，发丝倾泻在身后，皎洁之人，眉眼间透着杀气。
“寨主，此人不愧是当朝帝师，这副模样，搁谁看了不得魂牵梦绕？”黑衣人交耳私欲，面露猥琐。
“看来，你们是真的不要命。”墨意澜迎风冷笑，看向那些已经被迷烟晕倒的下人们，再无顾忌，手掌中飞出一道纤细的银丝，如刀锋利，银丝的另一头是一枚菱形锥刺，纤小坚硬，刺穿出言不逊之人的胸口。
——月绞丝！
顾长辞赶到之时，正看见月绞丝飞舞在月光之下，点缀着鲜血，这是他多年来极少见到墨意澜用月绞丝杀人。
翩翩飞舞的身影灵动的踩在细微到忽略不计的银丝上，手中如拇指大小的银锥连接月绞丝，可刺穿心脏。
“你以为我没有留后手？”那黑衣人损了好几个手下，当即拿出杀手锏，自身上掏出带毒的迷雾弹丢过去，浓烈的药粉在空中瞬间蔓延，只要吸入溜回立刻中毒。
“没有提前服下解药，必会中毒。”黑衣人大笑。
墨意澜闭气，捡起地上的刀向其看过去，竟然开始无力起来，甚至操控不了月绞丝！
这是怎么回事！
“你以为闭气就可以躲过？这药粉沾染在皮肤上，也是会中毒的。”黑衣人上前一把拉住中毒的墨意澜，将人打横抱起，“乖乖跟老子回寨里做压寨夫人吧！”
“有了你，就不怕没人送银子来。”
“我一定会杀了你！”墨意澜眼中镇定，凝气调息。
“放开他！”顾长辞自屋顶跃下，手中拿着一个防身的匕首，喊道，“你们不可以带他走！要杀要剐冲我来！”
黑衣人道：“本寨主缺个压寨夫人，你也行？”
顾长辞道：“我行！”
黑衣人道：“就你这丑样？来人，把他解决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