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弟弟领进屋后,陶溪立马打开空调。
还好他的屋子小,很快室内就暖和了起来。
陶溪把人拉到沙发上,到卧室里找了条毯子让他披上,又给他倒了杯咖啡暖暖身子。
消停下来后,才一脸严肃的坐在沙发上质问道:“怎么突然就跑来了,晚上打算住哪里?”
陶溪在这间屋里住了一年多,杂物早就堆得到处都是。
赵辛未大学的时候偶尔还能勉强让他打个地铺,现在能睡的地方怕是只有沙发了。
赵辛未也很自觉,知道屋里已经没了位置,于是拍了拍屁股底下的沙发:“这里喽。”
说完,又嬉皮笑脸道:“要是能跟你一起睡,那就更好了。”
陶溪瞪了他一眼:“你做梦!”
赵辛未睡相太差。
上小学之前一起睡时候,每次陶溪第二天醒来,都会发现自己已经被挤到床边去了。
那么大张床,最后两个人只占了不到三分之一,气的陶溪再不愿意让他跟自己睡一屋了。
“你不是前两天才刚打完电话,怎么今天就来了,放假了吗?”
可是今天是周一啊。
赵辛未闻言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摸摸鼻子,沉默了半天,才开口道:“我辞职了。”
“什么?!”
陶溪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疯了吗!干嘛要辞职?”
如果是一般的工作,陶溪什么话都不会说,毕竟是弟弟自己的选择。
可是他考上的是公务员诶!
还是司法机关的公务员。
万里挑一的机会,他居然不去珍惜!
赵辛未转过脸去不看他,似乎是想逃避这个话题,嘴里小声嘟囔着:“班上的不开心,我还不能辞职了吗?”
虽然知道这是他的个人选择,陶溪还是觉得可惜。
想再劝劝他:“已经批准了吗?还有没有反悔的余地?”
一说起这个,赵辛未立马来了精神:“批了,不批也不行,我旷工好几天了,能不开除我嘛。”他非但不以为耻,反而有些沾沾自喜。
陶溪被他气得不轻:“那你这样突然跑来我这里是有什么计划吗?今后要靠什么什么生活?想好将来要做什么工作了吗?”
面对他一连串的问题,赵辛未丝毫不以为意:“没计划,没打算,而且我才刚来这里,哪儿有时间找工作啊。”
陶溪被他理直气壮的样子气到:“所以呢?你打算一直赖在我这?”
他已经后悔放弟弟进来了,恨不得现在就把人和行李箱一起打包丢出去。
赵辛未倚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一脸悠闲的吹着咖啡:“不会的,大城市工作机会多总能找到工作,等我赚到钱,一定给你换个大房子住。”
陶溪可没有心情听他给自己画大饼。
可是人来都来了,天又这么晚,也不好现在就赶他走人。
“我会联系叔叔阿姨,如果你不自己回去,我就让他们抓你回去。”说完,陶溪就要进屋去打电话。
“没用的,我跟家里闹翻了。”
赵辛未的话让陶溪倏地停下脚步。
“听到我辞职的事,他们和你反应一样,他们叫我自生自灭,永远也不要回去了。”赵辛未一脸平静的说着这番话,像是再说别人的事一样。
他放下手中咖啡,一脸认真的望着他道:“陶溪,我现在没有地方可以去了,你可以收留我吗?”
赵辛未的眼睛很亮,眼角也微微下垂,平时看起来就像只亲人的大型犬。
陶溪天生喜爱小动物,每次对方一用这种哀求的眼神望着自己,就无法说出拒绝的话。
半晌,陶溪轻叹一声,无奈的妥协道:“那你要答应我,最多一个星期,在这之前你得赶紧找到工作搬出去,否则就给我乖乖滚回老家。”
“好勒!”
赵辛未毫不犹豫的点头答应,生怕陶溪反悔似的,立马脱了鞋子抬起脚在沙发上躺了下来。
“澡也不洗就睡了?”陶溪嫌弃的推推他的肩膀。
赵辛未动也不动,头转向沙发里面,长腿翘在扶手上,抱着枕头,像是已经睡着了似的,细听还有打鼾声。
陶溪无奈的摇摇头。
自己这个弟弟一秒睡着的功夫真是不得了。
眨眼的功夫,已经睡的跟死猪一样,叫都叫不醒。
录了一天节目已经很累了,陶溪只想赶紧洗洗睡觉,也就不再去管他。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
陶溪已然睡着多时,呼吸平缓,胸膛有规律的上下起伏。
这时,与他仅一墙之隔的人在沙发上缓缓睁开眼。
不知是因为喝了咖啡,还是沙发太小,赵辛未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又怕吵醒屋里头的人,动静也不敢太大。
他望向那扇半掩的门,隐隐听到里头传来声音。
赵辛未犹豫了一下,还是起身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
淡淡的月光透过玻璃窗户照进来,在房间里撒下些模糊的亮光。
床上的人静静地躺着,像是做了噩梦,眉头紧紧皱在了一起。
被子只盖住了他的腰部,睡裤卷起了一半,两条白晃晃的长腿就这样露在外面。
赵辛未看的出神,半晌才慢慢走到床边。
空调的温度虽然高,但还是担心陶溪着凉,想帮他盖上被子。
此时,床上的人却因为梦魇,身体突然动了动,低声呓语了几句,眼角无声滑落一滴眼泪。
陶溪从小寄人篱下,懂事的早,同时也极度缺乏安全感。
虽然赵家二老和弟弟都待他很好,但也许是心思过于细腻,性格也比较沉闷,遇到事情也不说,总是憋在心里。
趁半夜没人的时候,经常偷偷躲在房间里哭。
赵辛未每次路过听到哭声都会在门外驻足片刻,直到室内安静下来,才会悄悄推门走进去。
就像今天这样,熟练地在他身边躺下,一边轻轻地拍着他的背部,一边在他的耳边柔声细语地说着安慰的话。
不一会,耳边传来绵长的呼吸声。
赵辛未这才小心翼翼地松开怀抱,轻手轻脚地下了床。
但他依然没有离开,而是坐在床边一动不动的注视着床上安然熟睡的人。
许久,抬手抚上他的脸颊,用指腹轻轻摩挲着,喃喃自语:“你到底知不知道,我为什么宁愿跟家里闹翻也非要来这里?”
说着,又自嘲一笑:“你肯定不知道吧,不过这样也好,我就可以一直待在你身边了。”
赵辛未就这样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陶溪的睡颜,半晌,俯下身,嘴唇贴上他的额头:
“晚安,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