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叽,叽叽叽?”白黎尚在梦中就听见了叽叽喳喳的声音,但是实在了太疲倦了,脑袋晕沉沉的,连挣开眼皮都十分费劲。
他翻了一个身,感觉身在毛茸茸热乎乎的被窝里,仿佛天堂一般温暖又舒适,不过有点吵,想着又将头埋进毛茸茸里面。
可随之而来的就是一声“咯咯咯———”,极其尖利的叫声透过耳膜传到了白黎脑内,打破了他的沉眠将他惊醒。
入眼先是黄色的绒毛,他探头追寻着声音来源,就是一个男人杀鸡的场面,他背着光,脸上蒙着一层阴影,一边手上拿着刀,那把刀闪着寒光,另一边掐着那只鸡的脖子。
瞬间,手起刀落,那尖利的叫声消失不见,只见血从鸡的脖子里流进了小碗里。
白黎不是第一次见到杀鸡的场面,但是这个场景太过于阴森,让他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杀鸡的男人明明与他一样是个人类,却变的异常高大,给白黎带来了巨大的压迫感。
等等,人类?
“叽!”正往后退的时候,身后发出了声音,白黎才注意到那些叽叽喳喳的叫声,而自己身在一处笼子里,旁边全是黄色的小鸡幼崽。
我是到了什么异世界吗?这里的鸡崽为什么跟我一样大?白黎震惊的想到。
他试图指挥自己的腿离开这个地方,才发现自己下半身变成了两根爪子,而手臂的地方也变成了毛茸茸的翅膀。
“叽!叽叽叽!”说出口的话不出意外也变成了叽叽声。这是怎么回事?白黎心里急了,一下子到了陌生的环境还变成了一只鸡显然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
他在笼子里挥动自己的翅膀,试图让自己从这个“梦境”醒来。
这笼子里的空间也不大,他这一番操作不仅没用,倒让笼子里的其他小鸡躁动了。
黄色的团子你推我我挤你,乱成一团,甚至笼子都偏移了几分,还引起了男人的注意。
“说起来这老母鸡小孩也咬不动,来只幼鸡好了,就是肉不多,不过孩子吃也够了。”男人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提着刀走到白黎所在的笼子边。
白黎听懂了他的话,心里一惊,先不管什么梦境了,一头栽进黄团子里面祈祷男人放过自己。
“诶,这鸡毛色怎么还带点红,不错,喜庆,就你了。”白黎眼睁睁的看着男人开了笼门,那只手就往它这里捉。
“叽!”白黎心里一紧,不能让男人抓住它,而后一只小鸡跳到了男人手里自投罗网。
“咦?不,不是这只。”男人奇怪的看着手中自己送上门的鸡,把它放了回去,还是坚持要去捉白黎。
“相公!还没弄好吗?”一道男声从里屋传来,男人分了神去回屋里人的话,“再等等,我再给咱娃弄只小鸡崽。”
趁着这个机会,白黎想冲出去笼口,没想到的是,其他黄团子也跟着一起冲了出来,原本就在台子边缘的笼子一下子不受控制的掉在了地上。
而白黎在笼子掉在地上的时候,也幸运的从打开的笼子口里跳了出去。
“哎哟,媳妇!小鸡跑了!”男人手忙脚乱的想把鸡崽们捉住,可白黎好不容易逃出来怎么可能还会回到笼子里面。
白黎用不熟练的鸡爪子蹦哒,躲着男人的动作,笼子里面的鸡崽不算多但是也足够扰乱男人的视线,而且每次在他准备被抓到的时候,都会有小鸡主动送上门让他逃掉,于是他顺利的跳到门槛旁边。
正当他想着终于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的时候,一只白皙柔软的手伸过来把他逮住了。
“相公,这逃了一只呢。”说话的是另一个男人,他从里屋走出来,一下子就抓住了白黎,这个男人五官秀气,眉尾一点红痣格外吸睛,白黎没想到躲过了一个却逃不掉另一个。
扑腾了两下想挣开这只手,可白黎的力气实在太小,抽身不出来。
“不过这只真好玩,气鼓鼓的。”秀气的男人抓起白黎戳了戳,朝着另一个人说话,在这时白黎两个黑色的芝麻小眼瞪着抓住他的人,然后憋着气用力一啄!
“呀!”那秀气的男人没想到手里的鸡崽能有那么强的攻击性,握住白黎的手被啄疼了,手背红了一块,也松开了力气让白黎掉了下去。
“媳妇,怎么了?让我看看你的手。”男人心疼的放下手中的笼子去看他的伴侣,没管准备掉地的小鸡崽。
救命救命救命——
白黎不停扑腾着他的小翅膀,刚刚桌子不高而且有其他幼鸡帮忙垫着没摔着,现在的高度对于他可是要命的。
白黎费劲力气扇动翅膀,准备落地的时候终于飞了起来,他低空飞过门槛,逃出生天。
一点点的往门外天空飞去后,白黎能听见后面的说话声。
“相公,那鸡飞起来了!”地下的人追了出来,却发现白黎已经飞到他够不着的地方了。
另一个人似乎回答了他的话,可是白黎已经听不见了,他耳边只有呼呼风声,疲惫的大脑让他无暇思考太多,寻着一个方向就往前冲。
不知道飞了多久,白黎飞得越来越低,他拼着意志找到一棵树向那飞去。
那棵树底下——
“金子哥,那只大虫真的是你用弹弓打到的啊?”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黑瘦少年崇拜的对着另一个人说道。
“那当然,也不看看我是谁,我这把弹弓可是我舅舅从京城带回来的稀罕玩意,打只大虫小意思。”回话的少年人名叫沈多金,嚣张极了,带着玉镯子金首饰,一看就是家里极其受宠的孩子。
沈多金手里的那弹弓可不简单,他称这是军里面做的,用的铁木,坚硬无比,射出来的弹珠连山里的熊都怕,京城富贵人家想买也买不着。
他身边围着三三两两的孩童,他们不是没玩过弹弓,但一听是京城稀罕货都与那黑瘦少年一般,或是渴望或是羡慕的看着他手中的弹弓。
“哥,我看天上有只鸟,你要不射下来让我们大伙们都看看你的实力。”沈多金身边的一个少年指着天上的黑影说到。
沈多金没想到他会提出这么个要求,本想找个理由拒绝,却听到身边的人小声说道:“呿,我才不信这弹弓那么神呢,这跟我们自己做的有什么差别。”
听到这种话他忍不住了,举起弹弓往天上那一射,“啪!”第一发擦着羽毛过去了,孩子们失望的看着沈多金。
沈多金脸上热腾腾的,他再次瞄准,“啪!”这回射中了,见那黑影从天空中掉了下来。他激动的说:“哎,我就说吧,刚刚只不过是手滑了一下,走,我们去看看那鸟!”
他从树底下站了起来,朝着刚刚鸟落下的地方跑去,身后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随着一起过去了。
白黎觉得自己真的很倒霉,好不容易从那户人家里逃走,飞到一半就看见地上一群小孩举着弹弓对准他,险险擦过第一枚子弹,第二枚又迎面而来。
虽然也想控制身体躲开,可实在是没有力气了,子弹打中了翅膀,他面对着天空,闭上了双眼。
唔,似乎不是坚硬的地板。白黎稍微有了点意识迷迷糊糊的想着,他用身体感受着身下垫子,粗糙中带着一点温度。
似乎被捧在手心里,不是抓或者握着,而是被人小心翼翼的放在掌心上。
他听见捧着他的那个人说:“这是你打的鸟?”少年看着手中的幼崽,怎么看都像是只鸡,可鸡怎么会从天而降?
这道声音沙哑,听起来就不好惹,对面的人也心虚害怕,但他不能在其他人面前落了面子,大声说:“本少爷也不缺这只鸟,送给你了!”
然后头也不回的跑了,远远能听见他身边的人说:“金子哥,你居然敢跟那个怪物讲话!”
沈多金掩饰着自己的害怕说:“我怕他做甚?他怕我还差不多!”
那帮人越走越远,白黎周边逐渐变得安静,他被一只手捧进了屋子,头被摸了摸,然后放在了榻上。
听见那个人走出门的声音,白黎悄悄的睁开两颗豆豆眼去看他现在所在的环境。
好破!白黎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他刚刚逃脱的那户人家都比这里好几倍。
头上是茅草做的屋顶,墙壁应当是泥砌成的,漏了不少的洞,还好现在不是冬日,不然这漏冷风岂不是要把人冻死。
屋内就更加简陋,一把斧头摆在墙角,一张木头桌子跟椅子,几件衣裳随意的丢在床上。
而白黎就躺在其中一件衣裳上,他一边翅膀疼痛难忍动不了,也不清楚房子的主人带他回来的意义。
虽然很有可能是当成储备粮,他悲观的想着,毕竟这么穷的家里怎么可能吃上肉。
逃不掉了,白黎绝望的合上双眼,仿佛看见了自己的未来。
这时,房子主人推开门走了进来,白黎僵住身体,听着他走过来的动静,心跳越来越快。
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白黎感到一股凉意在翅膀上,紧闭的眼睛再次睁开,看向那房屋主人。
约莫十六的少年,眉眼间带着凶性,一张脸深邃精致,而最吸引人的莫过于他那红宝石似的眼瞳,仿佛电影里面的吸血鬼贵族,充满了神秘。
他正在为白黎的翅膀上药,明明看起来那么凶的一个人,动作却十分温柔体贴。
“叽。”白黎看着他轻轻为自己上药,感动的叽了一声,感慨自己终于遇上了好人,心情一放松便昏睡过去。
而少年还在为小鸡的翅膀上药,见原本还在盯着它的眼睛合上了,停下了上药的手,露出了茫然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