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风与停好车,又确认了一下谢昭家里已经布置好才回到公司。
他刚想直接去顶层,秘书室又推送来了新的临时行程。
又是晚宴,这次还是慈善晚宴。
这个慈善晚宴三年举办一次,门槛极高,能参加的人总共也不过百个。
本来这次主办方已经提前很久发了邀请函,谢昭嗤之以鼻扔在一旁,怎么今天又同意了?
晚宴就在今晚,临时加人倒是也来得及,毕竟主办方之前的罪过谢昭,这次巴不得有这个机会赔罪;只是安排女伴和衣服这个问题,实在让徐风与头疼。
以前,谢昭参加商业宴会都是他陪同,只有一次他没空,是让行政副总代替他陪同的。而今晚的宴会要求必须有女伴参加,谢昭不可能随便找个花瓶陪同的,他只能再去找行政副总。
徐风与的眉头一直皱到了19层,刷卡走进办公区时,却见到人们都凑在靠近走廊的一个工位上,显然不是在工作。
徐风与轻咳了一声,人群没有反应,又轻咳了两声,人群里小声的议论才戛然而止。
他之前就知道,人在行政部门里走一圈就能搜集到全公司的八卦。当初他还觉得这说得也未免太夸张了,当他在人群中看见行政总监时,似乎信了。
只是徐风与没想到,怎么他们见到他没一哄而散,而是更兴奋了呢?
行政总监眼神炯炯地走过来,“徐总,谢总有女朋友了是真的吗?!”
徐风与愣了一瞬,才想到什么似的,脸色古怪地点了点头。
他这一点头,让众人都兴奋了。
这次八卦的中心改成了徐风与,大家一起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问他。
“看着是个小女孩儿,还是抱着进来的,谢总不会是把人拐来的吧?”
“照片都有了,看不清脸,但是看身形衣品就知道是美女,他们刚认识的吗?”
“没想到有一天铁树竟然开花了,谢总都这个年纪了,应该不是玩玩的吧?”
“公主抱诶,平时你见谢总对谁公主抱了。有次销售那位茶姐想晋升成老板娘,穿着短裙故意在谢总面前摔倒,谢总那大直男只是皱着眉问她为什么不穿工装,鞋也不合规,让她领导领回去重新培训打分,笑死。”
……
徐风与一向随和,他们也敢同他“分享”一些八卦。不过他嘴也很严,他们也知道撬不出什么东西。
果然,徐风与只对行政总监说:“郑总,找你有事,去办公室吧。”
郑雯雯和徐风与一起进了她办公室,关上门,把大家不舍的表情挡在门外。
她笑眯眯地坐下,第一句话就是:“风与,谢总这次来真的啊?”
徐风与:“……”
本来以为可以逃过一劫的。
他摘下眼镜,揉揉鼻梁,“是,之前让你请的家政、买的东西就是谢总吩咐的,为了许小姐。”
他说得很隐晦,谢总既然抱着许小姐毫不避讳地穿堂过室,肯定是希望大家知道许小姐的。
至于他们已经结婚这件事,徐风与知道谢总无所谓,就怕惹许小姐不开心。
郑雯雯听到后眼睛忽然亮起来了:“我就知道!”
意识到自己声音太大,郑雯雯又压低声音,“我就说谢总怎么会忽然这样,相处很长时间了吧?”
徐风与想了想,谢总之前一直忙着工作,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好不容易公司步入正轨、还在不断扩大,谢总才有时间解决个人问题。
他和许小姐认识也只有两三个月就结婚了,这算长算短呢?
看见徐风与犹豫,郑雯雯忽然拍了下桌子,“我知道了,一见钟情是吧!我懂我懂。对了,你找我什么事?”
徐风与不知道郑雯雯懂了什么,他也无所谓了,还是正事要紧,“尚枫那个慈善晚宴,上一届不是你陪谢总去的吗,这次也劳烦你了。”
郑雯雯看了眼时间,已经接近中午,化妆礼服都没来得及预约,这事情有点突然。
她想了想问徐风与:“不是因为上次的事,谢总已经拒了他们了吗?”
徐风与推了下眼镜,“临时答应的,尚枫那边我去联系,你需要什么尽管对我说,我来想办法。”
郑雯雯想了想,忽然问:“什么时候答应的?”
“十点四十分。”
郑雯雯眼睛一亮,“傻弟弟,谢总十点到了公司,十点四十亲自下达指令,这个宴会让谁陪同还用问吗?”
徐风与不是笨人,恍然大悟。
郑雯雯拍板,“许小姐的化妆师和衣服首饰我来搞定,你还是联系尚枫那边。”
送走徐风与,郑雯雯是最快乐的那个人。
谢总有了女朋友就不用临时抓壮丁叫她去参见什么商业宴会了,她还想下班回家陪孩子。
谢昭办公室,许听韵做了很长的一个梦,猛然惊醒。
她躺在一张狭窄的单人床上,旁边只有个简单的衣柜,里面似乎是有卫生间,但整体很简洁。
看着陌生的环境,许听韵有一瞬的慌张,去找自己的手机。
许听韵急惶惶地从包里拿出了那个淡黄色手机,拨通了里面唯一的号码。
声音才响了一下就被接通,许听韵尽量让自己镇静下来,声音还在颤抖,“谢昭,你在哪?”
门忽然被打开,谢昭拿着手机出现在时,许听韵松了一口气。
“醒了?饿了吗?想吃什么?”谢昭挂断电话,走过来,还伸手在她额头上碰了碰。
许听韵脸色还是苍白的,“这是哪儿?”
谢昭摸到许听韵额上的薄汗,又看到她的脸色,还以为她病了,直到她问才知道是为什么。
他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解释:“我办公室里的休息室。这里隔音好,我刚才在外面说话你可能没听见。抱歉,害怕了吧?”
许听韵总算放松了下来,细白手指下意识地摩挲着手机上的那颗红宝石。
她是睡糊涂了才会觉得被拐卖了吧……
许听韵不想让谢昭知道她有多幼稚,可这也是她从小到大第二次单独出去。
以前都是跟着大伯母去外地的。
许听韵还在难为情,就听到谢昭的笑声。
她想瞪他制止他的嘲笑声,却听到谢昭说了声“谢谢”。
许听韵怔住。
谢昭挑唇,伸手揉了下她发顶,“谢谢勺勺,第一个先想到了我。”
他像是在哄小孩子,还轻抚着许听韵的头。
休息室的门还敞开着,坐在外面办公室的徐风与打了个寒颤。
先不说谢总忽然和蔼起来的声音有多像狡诈的公狼诱骗小白兔回家,单单是把一个成年女性当成孩子一样哄,这操作他都没见过。
哪个成年人希望被当做小孩儿啊?谢总还真是不会恋爱。
徐风与摇了摇头,又打开了收藏夹里的网页,对着一份“男女相处技巧”认真研究。
继上次他指导了谢昭要称呼许听韵为许小姐而不是太太的之后,他又得出一份力了。
休息室里,许听韵残余的恐慌和恐慌被发现的局促,竟然被谢昭这几下揉没了。
这种口吻、这个动作,只有小时候爸妈对她这样做过。
后来她在大伯母身边时,有时也想像西西那样同大伯母撒娇,可每次总会被大伯母拉到一边,语重心长地谈话。
许家的小姐不需要也不能撒娇,她要时刻端庄、明理、坚强,不然就是丢她父母的脸。
很早之前,许家家里的事就是大伯母说了算了。爷爷因为她父母的事受了打击身体不好,家里家外都是大伯母打点。
许听韵记得牢,那几次之后再也没敢和许照西比了。
原来,被人像小孩子一样哄着是这种感觉。
许听韵刚醒来,眼尾还微微泛红,脸颊上也是粉,唇有一点点干。
谢昭进来的时候,手里还拿着一杯温热的水,看见许听韵下意识抿唇就递了过来。
“北城是比苏城干燥,多喝点水,不要生病。”
白水没有味道,许听韵却蹙着眉像喝药一样一饮而尽。她最不喜欢喝没有味道的水了。
杯子拿开时,许听韵一怔,那只熟悉的大手伸展在她面前,手心里躺着一个棒棒糖。
像是一颗缩小版的橘子。
“不是什么多贵的东西,我做的,凑合吃。”谢昭说着替她剥开“橘子”的外皮。
糖果有点酸,甜度正好。
许听韵讶异地看向谢昭。
“原来我妈喜欢。那时候我的钱都砸在公司上了,自己都是吃了上顿没下顿。她化疗后嘴巴苦想吃糖,我才学会做的。”
这好像是谢昭第一次谈她的母亲,他们领证前,谢昭也只跟她说了一句他家的基本情况:“我母亲在我大四时已经去世了,父亲不再联系。我这里唯一能出席的亲人就是我奶奶。”
原来他的妈妈是生病去世的。
许听韵含着棒棒糖,从小到大她没被安慰过,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人。
似乎是看出许听韵的无措,谢昭轻拍了下她脑后,“吃一个就够了,小心牙疼。”
“勺勺,有件事想要和你商量。”
许听韵拿出嘴里的棒棒糖,瘪了瘪嘴,心里有点失落,果然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谢昭看她满脸要哭不哭的表情忽然笑了,“去见你外公家的人也不至于这么不开心吧?”
许听韵怔住,杏眼清亮,怔怔地看着他。
忽然,谢昭的俊脸放大,四目相对时许听韵想后退,谢昭却没给她退缩的余地,双手撑在她身边两侧,“还是说,你来北城,之想见我?”
许听韵周身都被谢昭的松香味包裹,她的鼻尖几乎要和他的相碰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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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枫的工作人员接到消息,今年拒绝他们的立言的谢总总算临时变卦,准备来了。
“谢总这次带什么女伴来,你们都得看好了。如果再让别的宾客过来挑衅嘲讽,咱们也都别在北城混了。”
工作人员苦笑,上一届晚宴时,别人都带着你爱年轻貌美的女孩来参加,只有谢总似乎真当成商务晚宴一样,带着他家行政副总来了,说是为了应酬。
结果,也不知道是哪位老板的女伴,当着那位女副总的面嘲笑她老牛吃嫩草,结果谢总知道后把他们晚宴的桌子都掀了,那位老板不敢得罪谢总,只怪他们安排问题。
他们也很委屈啊。
“这次谢总不会又带那位副总来吧?”
“听说是位女大学生,这位谢总是不是终于上道儿了?不过这位女学生也挺有福气啊。”
……
晚宴开始前,陈昼带着女伴进入会场时引起一片骚动。
“天,那是温盼吗?”
陈昼四下打量,还没看见谢昭的身影。
他旁边,温盼看了眼陈昼,忽然笑了,“陈总,这是又看上谁了?”
陈昼难得没顺着她的话反驳,皱眉说:“谢昭今天告诉爸听韵来北城了,还跟爸保证会把她留下,我有点担心。”
陈昼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
谢昭的大平层里,许听韵从更衣室里走出来。
黑色丝绒的抹胸鱼尾礼服,恰当好处地勾勒出她的细腰翘臀长腿,更称得她皮肤白净莹润,脖子上仅有一条珍珠颈链,刚刚到锁骨上方,就连耳环头饰都是珍珠的。
黑丝绒手套刚过肘,黑白对比鲜明。
许听韵看见谢昭的表情,有些不确定地问:“这件不可以吗?”
谢昭喉结滚动,眼中似有流光划过。
他狭长眸子渐深,盯着她的手指,开口时声音有点哑:“还少一样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