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场里人头攒动,记者们举着□□短炮,似乎都在等着谁出现。
有个似乎是看热闹的留着小胡子的男人捅了捅前边的人,递过一根烟,低声问:“老师,这是等谁呢?”
那个记者放下镜头,回头自然的接过烟,看了一眼牌子,又打量了下小胡子男人,才把烟别在耳后,“同行?”
小胡子谦虚地笑笑:“刚入行,看着热闹。”
记者了然:“我也说,同行怎么能不知道今天蹲谁。知道最近那个电影颁奖典礼吗?那个电影史上最年轻的影后温盼。”
小胡子恍然:“我记得当时她在国外,也没回来领奖。”
“就是因为她这个无所谓的态度,让圈里炸锅了。要知道这可是国内顶级的奖,哪个不得准备充分、当个正经事啊。人家温盼不仅自己不来,连个获奖感言视频都没录。听说带领的那个人还是主办方拜托的。”
“那还不得得罪很多人啊?”
“可不就是,圈里人都得罪遍了,尤其是一同得奖的那个影帝,和他的隆重对待一对比,简直就是笑话。影帝那个脸当时就挂不住了。”记者摇头,“真是太傲了。”
“这个温盼是什么人啊?”
记者撇嘴:“之前一直默默无闻,这次她回国,就想看看她背后资本是谁。”
记者刚说完,人群就骚动起来,周围人激动地喊着:“出来了出来了!”
那个记者也没功夫和他聊天,忙挤进人群里。
女人穿着栗色大衣,里面似乎是穿了一件旗袍,裙摆到脚踝。走动间还能看见她白皙纤细的脚踝。
她一走出来,气质就和旁人不同。举手投足间不像矫揉造作,任谁都能看出是融在骨子里的优雅。
不仅那些蹲守的记者看得愣住、忘记拍照,就连路人都驻足观看。
有几个女孩子抱着花和毛绒熊仔,似乎是哪个明星的粉丝,看见女人的时候也呆住了。
人群里忽然有人问:“这就是温盼吧?原来镜头外气质这么绝啊?”
几个女孩里抱着熊仔的一个撇撇嘴,“你什么眼神啊,虽然她包得很严,我们温盼可是天生自然卷发,也不是这种小鸟依人的气质,是女王好嘛!”
女人包裹的很严实,那条浅棕的羊毛围巾几乎包裹了她大半张脸。她本来脸就小,墨镜和围巾快遮住她的整张脸了,但行走举止依然能看出她的底蕴。
只是一看就知道,这个姑娘似乎比温盼年纪小不少,气质也温柔很多。
于是有人嘀咕:“最近圈里有什么新人吗?”
“有是有,可是没这褂的啊。现在圈儿里缺这个类型的小花,如果有的话、还像那么极致,肯定很火啊。”
他说的大家都明白,这条件摆在这,在娱乐圈里即使是当个花瓶,也不会籍籍无名的。即便不会大火,也是人人耳熟能详的小花。
温盼在国内除了拍戏都没参加过什么活动,线上线下都是。她也没有经纪公司,听说是找的闺蜜当经纪人,完全是单打独斗。她也设立粉丝群,也不弄站子,几个粉丝都是沪城本地人,也是喜欢温盼的作品。
这几个女生对温盼很熟悉,一看就知道那不是温盼。可这个女生也让她们挪不开眼。
美女嘛,又是这样平时难得见到的温婉气质美女,谁不喜欢多看两人?
看着看着,几个女生开始讨论起她的衣着打扮了。
熊仔女生眼睛晶亮:“她这一身衣服我好喜欢哦,哪里买的呀,怎么看不到牌子的呀。”
其中一个女孩一眼就看了出来:“你别想了,这个不是普通人家能有的。”
“我家也不是买不起的呀。”熊仔女生反驳。
“我听我妈妈说,以前江南大户人家都养着裁缝的,只为自家人做衣服。老师傅手艺难求,熟知家里人的尺寸,是真正的私人定制,全世界只有这一套。他们大多习惯在衣服边边角角的地方留下些印记,你看她大衣角和裙摆上那个小图案,八成就是了。”
“现在还能有专属裁缝的人家,大概也得有百年底蕴了吧。”
她说得周围人羡慕好奇,但看着漂亮衣服又有点不舍。
“不过那条围巾应该还可以搏一搏。那个牌子我认识,是个意大利小众品牌。只不过是男装,而且只能熟客介绍。”
她这样一说,周围人都死了心,只剩下羡慕和欣赏,一心只想多看两眼美女。
“如果她进娱乐圈,就算上个综艺站着不动我都能从头看她到尾!”
这人感叹的有点夸张,但大家其实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尤其是许多娱记,美女的新闻更让他们兴奋。
正当他们蠢蠢欲动时,不知谁说了一句“那不是谢昭吗”,很多急着又跑去采访谢昭。
谢昭从没接过采访,业内甚至有说,只要能采访到谢昭,哪怕是只问几个八卦,也是有功绩的。
许多人不明所以,但也随着记者们涌动,还有一些人以为是温盼来了,倒是让那个女孩避开了人群。
一直到走出机场,许听韵才算松了口气。
她摘掉墨镜时,一个带着眼镜、身穿黑色长呢大衣的男人走了过来,对她颔首:“太太,先上车吧。”
许听韵一滞,“太太”这个词对于她过于陌生,但在这个助力面前,许听韵只能硬着头皮答应。
看到许听韵的表情,徐风与似乎明白了什么,匆忙改口:“小姐,谢总一会儿就到。”
许听韵看了徐风与一眼,谢昭的这个徐总助能力如何她不清楚,倒是很会察言观色。
她记得刚才围着她的那群人中有人喊了“谢昭”两个字之后,人群忽然就都散了。
许听韵想到了什么想问徐风与。但当她再想问徐风与时,他头都低下了。
许听韵不是喜欢给别人找麻烦的人,她没说什么,走向一边的库里南。
正当她上车时,一阵风乍起,吹乱了她的裙摆,藕节似的粉白纤细的小腿露在外面,高跟鞋上的一颗钻石闪得人眼疼。
许听韵倒是没觉得什么,拢好衣摆坐回车内,依然端庄优雅。
她抬头看向徐风与,示意他可以关门时,却看见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转过身背对着她了。
许听韵疑惑,自己按下了关门键。
听到车门关上的声音后,徐风与总算松了口气。
上次无意间看到了许小姐的手,他只不过多看了两眼,那天他就没在办公室好好待过,连一口水都没喝上,就被安排各种任务,甚至还有一些不必要的传话。
那天他在公司上蹿下跳,还是秘书室的人问他是不是得罪谢总了,他想了又想,也就只有这件事了。
谢总和苏城许家联姻这事,知道的人不多,他算是一个。
他原本以为只是他见惯的豪门联姻、各取所需,两个人互不干涉。而且,两人年龄身世差的都有点远,怎么谢总还真上心了?
今天如果让谢总知道,他看了不该看的……
最近谢总还在非洲投资了项目,正是缺人的时候。
徐风与想着想着打了个寒颤,他现在宁愿站在外面吹着冷风等候谢总,也不愿同许小姐单独相处了。
十月底的沪城温度骤降,许听韵看见车外徐风与没有上车的意思,想叫他上车避风。手在搭上车窗按钮时,又停住了。
算了,人家可能也不怎么情愿和她独处,恐怕在外人眼中,她比谢昭小了八岁,又是许家的女儿,却嫁给一个白手起家、毫无根基的人,任谁都觉得这是她家和谢昭的利益交换吧。
许听韵自嘲笑笑,难道不是吗?难怪会被人看不起。
心情瞬间低落,她垂眸时看见了放在腿上的围巾。
刚才下了飞机,谢昭似乎是看透了她那点小心思,交代完事情之后摘下自己的围巾,把她捂了个严实。
谢昭给她系围巾的时候离她很近,她还能闻到男人身上好闻的松香味,安心凝神。
快系好时,她听到谢昭在她耳边似乎是轻叹了一声。
谢昭可能不知道,他给她系好围巾起身时,他眼中残留的复杂神色还没来得及收回去,后来又被他隐藏了起来,这一切全被她看在眼里了。
许听韵现在小脑袋里全是那声轻叹,牙齿不自觉用了力,唇内软肉上的齿痕渐深。
看来大伯母他们说的没错,她可真是从小到大都不讨人喜欢呀……
许听韵紧抿着唇,想让自己笑一笑,强迫自己牵起唇角。
她无意间抬眼,看见了后视镜中的自己时,唇角也垮了下来。
笑不如哭,她今天算是见到了。
许听韵正在胡思乱想,后侧另一边车门忽然被拉开,猎猎风声在她耳边响起。
身穿和她同色的深棕色大衣的男人长腿迈进了车里,利落地坐好关上了车门,把寒风挡在外面。
接着,徐风与也坐进驾驶座里,启动了车子。
谢昭坐上车后看见许听韵拧了眉,“鼻子怎么红了,冷到了?”
他说完就看了前排一眼。
徐风与确实忘记开空调了,他平常从不失误的,这种把车热好再等谢总和夫人上车的细节问题,他一紧张就忘了……
徐风与苦笑了一下,这月的奖金恐怕要泡汤了。
不过奖金泡汤也好过去非洲援建。
因为自己牵连了别人,许听韵有些着急。
她连忙解释:“不是徐总助的问题,我刚刚有点嫌闷,关掉了。也不冷的。”
她有点着急,去拉了谢昭的手,却被谢昭反握在手里。
许听韵挣了几下,挣不开。
谢昭的手比她的大许多,修长手指收拢起来,能把她的手包得严严实实。
许听韵的手很凉,他的手倒是暖和,又在车上徐风与看着,许听韵只能忍他拉着。
谢昭倒是没乱动,给她捂好了一只手后就松开了,又展开手,伸向了她另一只手。
许听韵不知道怎么回事,就乖乖把另一只手放在了谢昭手上,任他暖着。
期间谢昭接了个电话,是工作上的事,大抵是很要紧的消息,却没避着许听韵。
许听韵干脆阖上眸子闭目养神,手还被谢昭暖着,空调暖风吹着,飞机上她也没真的睡着,现在反而困意涌了上来。
谢昭打着电话,忽然被手中的那只小手牵扯了一下。他看过去,许听韵睡着了,小脑袋抵在了车窗玻璃上。
谢昭无声叹气,探身伸长手臂,那只刚才给她取暖的大手此刻垫在了她和玻璃之间,倒是没有把她的头挪到自己肩上。
他记得许听韵浅眠,怕拨弄她的脑袋会把她吵醒。
谢昭放低声音,“嗯,我现在有事,晚点打给你。”
草草挂了电话,谢昭眼中又涌起复杂的神色。
如果许听韵能看到的话,这个眼神同刚才系围巾时如出一辙。
谢昭就这样盯着许听韵好久才轻叹一声,收回了视线,低声自言自语了两句。
徐风与坐在前排开车,看到谢昭伸过手去的时候就差点惊掉了下巴。碍于职业操守,他仍旧面不改色地开车,直到听到谢昭的自言自语——
“算了,哭了再哄。”
“真是造孽。”
徐风与在深秋十月的这一天,差点给自己职业生涯划上污点。
原来他们谢总也会说这么“肉麻”的话啊。
如果谢总不是一边笑着摇头一边自言自语,他差点以为谢总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