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ay？”
“他有个男朋友叫乔达达，也是个主播，他们两个经常一起双排秀恩爱。”
“……男朋友？”宴承蹙眉，“他亲口说的？”
虞舟道：“倒是没有亲口说，但他们都没否认，不就等于默认了吗？”
宴承头一次感到自己对弹幕的放任是件糟糕的事。
“一起打游戏就是秀恩爱？”
“那不然呢？除了他，燕山亭就没和别人一起打游戏。”
宴承：“……”
当初答应乔达达的时候，他没想到会让虞舟误会。
但也不是全无好处。
至少，现在他可以顺理成章地问出一个重要的问题——
“你不介意他是gay？”
虞舟丝毫没有听出宴承语气中的探究，不以为意道：“这有什么好介意的？他gay他的，我看我的，跟我也没什么关系啊。”
“……”
虞舟答得轻轻松松，思维发散到宴承最初的问题上。
“不过就算他不是gay，我也不搞私联那套。我就只是欣赏他的技术，又不是喜欢他这个人。而且学长，你可能不知道，现在直播平台美颜都开得特别大，但凡长得差不多的，基本都会露脸来圈粉，燕山亭这个级别还神神秘秘的……”大概率长得不怎么样。
最后一句虞舟没有说出来，但他脑海中浮现出一个肥头大耳油光满面、但手很好看且声音低沉的的中年大叔。
没见过他还能安心地当个技术粉，万一见了面对方长得太有冲击性……
虞舟打了个激灵：“——大家还是保持冷漠的主播和观众的关系吧，餐具烫好了，喏。”
宴承好一阵无言，伸手接过碗碟。
这一顿饭，他都吃得心不在焉，剥了两碟蟹肉，最后都推给了虞舟。
从店里出来，虞舟不太好意思地说：“学长，你都没怎么吃，不然我去给你买点别的？”
“不用。”
“可是……”
“真的不用。”
宴承的思绪还停留在虞舟认为他是乔达达的男朋友那里，轻叹一声说：“早饭吃得晚，现在还不是很饿。”
这倒是个勉强可以接受的理由。
虞舟“哦”了一声。
肉蟹煲店离学校不算太远，本来虞舟还想散着步回去，但宴承明显不在状态。
走到十字路口，虞舟叫了辆车，坐车和宴承回到学校。
分开的时候，宴承特地问虞舟：“他今天直播吗？”
“燕山亭吗？今天周六，不出意外的话会播的，学长你要看吗？那等他开播我来叫你？”
宴承总算笑了笑，颔首。
目送虞舟进入宿舍楼，他掏出手机打开永昼tv，进入乔达达的主页。
乔达达的头像是他本人的卖萌照，头像下有一个蓝色的长方形色条，上面写着“订阅517万”。
看到这个数字，宴承沉闷的心情有所缓和，截图后找到工作微信里的乔达达。
未读消息有二十多条，宴承一条也没看，直接把截图发过去，关掉手机，朝宿舍走去。
-
晚上六点，虞舟和室友们吃完晚饭，早早在宿舍就位。
燕山亭的直播间刚刚亮起，他马上通知宴承。
一叶舟：燕山亭开播了！
直播间里传来“当啷”一声微信提示音，燕山亭才搭到键盘上的手离开画面。
宴承把手机设为静音，在手机端进入自己的直播间，打赏榜上“逆水行舟”的id赫然亮着。
y：好
一叶舟：那你慢慢看，我不打扰你~
y：嗯
燕山亭那双清癯修长的手重新出现在直播框里。
数不清的打招呼的弹幕从屏幕上方划过。
他今天播的游戏是pubg，大概是心情好，他的话比平时多很多，讲解得格外细致。
虞舟甚至用他的直播当背景音去洗了个澡。
进浴室前，弹幕还是一片其乐融融，但是等他擦着头发，把放在浴室窗台上的手机拿过来时，弹幕已经换了一批——
【燕神今天心情很好诶】
【好像教学视频！】
【我的脑子：学会了，我的手：学废了】
【小乔也在看燕神直播哦】
【他竟然试图教会我】
【是不是昨天小乔说他打得太菜，燕神今天才专门开直播隔空教他的？】
虞舟看到这条弹幕，轻啧一声：又来了。
经过昨天那波莫名其妙的送头，他对乔达达的印象降到了冰点。
虞舟推开浴室的门，单手拿着手机，打开弹幕设置，打算屏蔽“小乔”两个字。
谁知就在这时，直播间里响起燕山亭的声音。
“不是。”
燕山亭那边很安静，他的声音低缓清晰，传到了每一个直播间观众的耳朵里。
不是什么？
虞舟下意识地认为是在回复给小乔教学那条，转念一想不太可能——
小乔是燕神的男朋友，他不给小乔教学还能给谁教学？
这么想着，屏蔽的动作倒是慢下来了，最后想了想，退出了弹幕设置。
【什么不是？】
【不是给小乔教学？】
【那是给谁？】
【不给小乔教学难道给你教学？？】
【忍很久了，乔粉到底哪儿来的脸？能不能滚回自己主子的直播间啊】
【燕神都没说什么，管你个妖怪什么事？】
【它急了它急了】
【典中典】
【孝死你爹了】
【不是，这也能吵起来？】
……
以往燕山亭不管弹幕，今天却一反常态，明确回答：“不是给他教学。”
这下弹幕炸开锅了。
【什么意思？】
【还真是给别人教学呢？】
【小乔在吗？出来说句话】
【吵架啦？】
【？？？小乔可还在贵宾席坐着呢】
这时礼物栏跳出一行字：【乔达达送您玫瑰花x99】
虞舟：“……”
靠，这是玩情趣呢？
和虞舟有相同想法的不在少数。
【哈哈哈小情侣闹别扭呢？】
【掀翻这碗狗粮，并砸了装狗粮的碗】
【小乔惹燕神生气了吗？】
【人俩好着呢，酸鸡退散】
【是不是昨天小乔送头的事败露了】
【敬请收看：《小乔追夫传》】
宴承看着那99朵玫瑰花的礼物，皱起眉头。
刚好打完一局游戏，他没有立刻排队，而是回到游戏大厅挂机，拿起桌上的手机切到工作微信。
乔达达在他发过截图之后，噼里啪啦给他发了十几条的消息。
乔达达：？
乔达达：哦哦哦到500万了我都没注意！
乔达达：我能有500万订阅多亏了你，你什么时候来s市？我请你吃饭？
宴承一直没回复，这三条消息就晾在聊天框里。
大概是心虚，十分钟后，乔达达又发了几条。
乔达达：你怎么了？生气了吗？
乔达达：我昨天真不是故意送头，我确实不会玩那个英雄
乔达达：我跟弹幕说的都是随便说的，她们就爱听那些，哄她们开心嘛
又过半个小时。
乔达达：你今晚还是六点开播吗？我去给你送礼物赔罪？
宴承点到输入框打字。
燕山亭：不用送礼物，你到500万订阅了
乔达达秒回：我还以为你生气了！吓死我了！
乔达达：是到500万了，但我看我们俩的粉丝都挺喜欢我们互动的，直播效果也好，不然以后就这样吧，可以吗？
燕山亭：不可以
乔达达：……
宴承不打算回了。
乔达达大概知道他放下手机就会在直播间回应，赶紧拖住他。
乔达达：等等！
乔达达：五百万在永昼也没什么竞争力的，你帮我带到八百万行吗？
乔达达：最后一次，八百万一到，我绝对没二话！
宴承心中涌出一阵厌烦，调出之前的聊天记录发过去。
聊天记录里，乔达达信誓旦旦地说，只要宴承帮他把订阅带到500万就马上解绑两清。
看到自己言之凿凿的保证，乔达达沉默了一会儿，更改了话术。
乔达达：可是我后面涨的订阅都是cp粉，要是解绑了，我肯定得掉粉
乔达达：好歹以前帮过你，你别这么断我的后路吧
……
宴承不再看不断亮起的手机，视线转回到屏幕上。
【逆水行舟送您一场烟花雨】
大片的烟花炸开，火花飘飘落落。
烟花雨自带的特效将弹幕上密密麻麻的弹幕全部遮盖。
——是弹幕吵得实在厉害，燕山亭也半天没有动静，虞舟看得心烦，干脆用烟花雨清屏。
怎么早不吵晚不吵，偏偏选宴承看直播这天吵呢？
其实燕山亭的粉丝大多都不太爱吵架，平时乔达达的粉丝占领直播间弹幕，他们都是玩两句梗就嘻嘻哈哈地过去了。
实在是乔达达的粉丝太烦了。
昨天乔达达那波操作，完全是燕山亭的技术粉不能容忍的。
明明是乔达达恶意送头，他的粉丝却还一口一个宝贝娇娇地宠着，逼燕山亭去给他道歉。
很多人都憋着一股气，没人带头掐也就罢了，今天有人被烦得受不了激情开麦，燕山亭粉丝的火气瞬间被点燃，和乔达达的粉丝在弹幕上打得热火朝天。
虞舟虽然也不喜欢乔达达，但为了直播间观感，只好出来刷礼物拉架——好歹是他给宴承推荐的燕山亭，总不能让学长看到这么乌烟瘴气的一幕吧？
一场烟花雨过去，牛鬼蛇神又冒出来，虞舟索性又送了两个。
接连三场烟花雨，持续的时长足以让大部分吵架的弹幕被覆盖。
桌上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是乔达达发来了语音申请。
宴承没空理会他，就着烟花雨的余光，开口道：“谢谢逆水行舟的三场烟花雨。”
然后不赞同地说：“不要再送礼物了。”
虞舟带着无线耳机，乍听到自己的id被燕山亭报出来，胸口突的一跳。
他倏地在椅子上坐直，睁大眼睛——燕山亭不是从来不感谢礼物的吗？
作为永昼tv游戏区的头部主播，燕山亭的主要收入来源于高昂的签约费和巨额的广告费，粉丝礼物只是其中很小的一部分。
他曾经在水友群说过不要给他刷礼物，也不太会关注别人送了他什么，游戏中的时候连礼物特效都是关着的。
关注燕山亭这么久，虞舟还真是第一次听到他念哪个粉丝的id。
不止虞舟觉得新鲜，燕山亭话音刚落，来自打赏榜上几位土豪的十几场烟花雨不要钱似的的洒下来。
宴承：“……”
他只是不想让虞舟花钱，没想到会引发这样的连锁反应。
总不能厚此薄彼。
于是，燕山亭就因为感谢逆水行舟那一句话，之后在直播间足足感谢了五分钟礼物。
直播间已经被叠加的烟花雨特效闪得晃眼。
虞舟愕然：“……”
这是在搞烟花秀吗？
这样传出去可能会让其他主播眼红到滴血的事，却让宴承颇觉困扰。
他说了几次“不要送礼物”，直播间的人却像是故意和他对着干，越送越起劲儿。
每场烟花雨都有全站广播，燕山亭的直播间突然下了这么多场烟花雨，吸引了很多吃瓜群众进来，一时间弹幕都是一卡一卡的。
最后宴承只好暂时下播，等到众人不再起哄才再次上线。
直播间里很多人都还没走，见燕山亭回来，又是一大波弹幕飘过——
【燕神排面！】
【五分钟，五十多场烟花雨，还有谁？！】
【我在永昼看了一场烟花秀你敢信？】
【一句话，让土豪为我花了18万】
【燕神永昼顶流！】
【辣个引发烟花秀的男人呢？】
虞舟差点被烟花秀闪瞎眼，退出去重进。
刚刚点进来，便听到燕山亭冷沉的嗓音在直播间响起：“澄清一件事，我和乔达达只是同事，从来都不是情侣关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