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
“心情不错。”
“练习美声。”
沈赋一脑门虚汗, 看了看苏橙阳三人，好像自己不说话就是多么不可饶恕的事情。
良久，沈赋语气僵硬, “罚站。”
小路：“……”
观看全过程且没有出声提醒的几位工作人员发出低低嗤笑。
苏橙阳从始至终都算淡定，见小路穿着和他们一样的装备，转移话题：“你这是干什么？”
小路道：“哦，他们请我来帮忙。”
苏橙阳点头, 又问：“林总呢？”
“他陪导演喝酒去了。”
“哦。”
五人结伴走到海边, 小路用手电筒照了照地面一个鼓包，说：“如果我猜得不错，这个鼓包下面就是猫眼螺。”
苏橙阳回想一下, 认真道：“我们中午没有吃猫眼螺。”
“你们明天不是还要买其他佐料吗？这好歹二三十一斤呢。”
苏橙阳点头道：“有什么捡什么吧。”
小路一边弯腰在海滩上捡东西，一边说：“我以前所在的军区就在沿海城市, 每回想吃海鲜, 班长就组织我们自己出来捡。”
“竹节蛏可以撒盐试试，如果没出来就根据路线挖, 能截住它，动作要快, 它们跑得很快。”
“如果捡到贝壳和罐子可以看一下里面，可能有八爪鱼。”
小路看起来还挺专业的，讲得头头是道。
苏橙阳以前连出去玩一天的时间都没有, 更别说赶海捡东西, 在小路的带领下，逐渐找到了乐趣。
小路偶尔往他们的桶里看一眼, 走了没几分钟, 就发现苏橙阳已经装了半桶的东西。
“你捡什么呢？”小路拿钳子在她桶里扒拉。
“你轻点儿, 死了就不好吃了。”苏橙阳赶紧把她的钳子拿推开。
“你捡这么多花甲干什么？这东西忒多, 谁买啊。”
苏橙阳道：“卖不出去我们可以留着自己吃。”
小路被她逗笑，弯腰从桶里夹起一个小螃蟹，“这么小你也捡？”
苏橙阳理所当然，“养一养不就长大了吗。”
“那这个竹节蛏的鼻子呢？你不捡它的肉，你捡它的鼻子干什么？”
苏橙阳道：“也能吃啊。”
小路撇嘴，“你还真是什么都不挑。”
“挑食是极其不好的习惯，你知道我们上一辈人，过年都不一定能吃上几口肉，吃到就是赚到，怎么能不要呢。”
在关于肉类食物这方面，苏橙阳格外的死心眼儿。
秦游听得直想笑，“橙阳姐姐，你说的话我妈也经常这么说。”
苏橙阳俩眼珠子黏在地上，见着一个小孔就拿小铲子去挖，一边念叨：“浪费食物是可耻的，浪费食物是万万不能的。”
蒋姗琦约摸是头一回赶海，连看见的东西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跟着苏橙阳有样学样，看见什么捡什么，只能有肉，只要能吃。
当她在地上追着一只刚出生不久的小螃蟹跑来跑去时，小路忍无可忍：“人家刚出生，放过它吧。”
蒋姗琦没理她，苏橙阳不是说了，虽然现在个头小，回去养一养就长大了。
苏橙阳眼尖，瞧见地上有一个木头罐子，没注意蒋姗琦的小螃蟹跑到自己脚边，抬起一脚，嘎吱一声，好巧不巧，刚好沙子下面有块儿石头，小螃蟹被踩得惨不忍睹。
蒋姗琦：“……”
苏橙阳无辜抬头。
“道歉。”
苏橙阳挪开一步，蹲下来看着可怜巴巴的小螃蟹，诚恳地说：“对不起。”
蒋姗琦：“……”
小路噗嗤一笑，“苏橙阳今日功德减一。”
苏橙阳走到木罐子旁边，弯腰捡起来，“这里面有只八爪鱼。”
小路凑上前一看，“脑袋里面有大米，怀孕了。”
苏橙阳拧起眉头看了看，挺大一只，可惜了。
“那还是放了吧。”
苏橙阳把木罐子放下去，用沙子盖住。
蒋姗琦不解：“怀孕怎么了？等它生下来，养一养不就长大了吗。”
苏橙阳抿唇，看了看她认真的表情，学小路说：“蒋姗琦今日功德减一。”
蒋姗琦：“……”
五人一晚上的赶海成果还算不错，苏橙阳来着不拒，海星、海胆、龙须菜，看见一点就往桶里塞，美其名曰，卖不出去他们留着自己吃。
小路就挑值钱的捡，满满一桶人民币。
蒋姗琦近墨者黑，跟着苏橙阳有样学样，桶里奇奇怪怪什么都有。
秦游和沈赋中规中矩，虽然比不上小路，但是比苏橙阳两人规矩多了。
“你捡贝壳干什么？”
苏橙阳往蒋姗琦桶里看了一眼，发现上面放着一些只有一半的贝壳。
蒋姗琦道：“不是有一种食物叫扇贝粉丝吗？”
苏橙阳惊讶地看着她，“你不会觉得扇贝粉丝，是用壳做的吧？”
“不然呢？”
苏橙阳默了默：“蒋姗琦今日功德加一。”
太可怜了。
一行人陆陆续续回到别墅，刚把身上装备卸下，韩松雪四人就回来了。
“当当当！”
韩松雪把桶往苏橙阳面前一放，原本靠坐着沙发无精打采的苏橙阳瞬间坐直身体，桶里满满当当全都是绑好了的大闸蟹。
“你怎么捡了这么多？”苏橙阳双眼放光，惊叹道。
韩松雪骄傲叉腰，“那当然，我是谁啊！我可是……”
“这是人家养殖的大闸蟹，那家主人是谭琪姐的粉丝，送给我们的。”宋鸣安突然从旁边蹿了出来。
韩松雪一眼横过去，不满地说：“我还没说完呢。”
宋鸣安没搭理她，自顾自拿着东西走了。
韩松雪朝他背影翻了个白眼，“莫名其妙。”
苏橙阳好奇道：“你们又吵架了？”
这俩就像欢喜冤家，说两句就能吵起来。
韩松雪摇头，“没有啊，他有病。我就是回来的时候随口说了他一句。”
“你说他什么了？”苏橙阳蹙眉，直觉韩松雪说不出什么好话。
“我就说节目三位男嘉宾，就他最不好看。我没说错吧？我又没说他丑，我就是说和齐甫沈赋比起来，他不是最好看的，他这就生气了，小气鬼。”
苏橙阳默默看了她一眼，决定用一种她能听懂的方式让她理解宋鸣安的心情。
“松雪，你想想，如果他说，节目里六位女嘉宾，就你最不好看，你会……”
韩松雪脸一黑，“我今晚就暗鲨他。”
苏橙阳点头，孺子可教也，“今晚把门反锁，我怕他暗鲨你。”
韩松雪：“……”
苏橙阳看她脸色僵硬，忍俊不禁地拍了下她的肩膀，说：“还不去道歉？”
“……哦。”韩松雪表情有点不情愿，在苏橙阳鼓励的眼神下还是走了过去。
尽管他们找到了不少海鲜，最终还是没能完成节目组提出的条件，只能在海鲜市场帮忙，进行拍摄。
在为期两天的拍摄时间里，除了刚来的那一天，苏橙阳没有见到过林总。
听小路偶尔提起，林总住在附近一家酒店，公司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而且真人秀拍摄时间不长，第一期节目大爆之后，几位嘉宾就算是真正走入大众视野，趁着流量没有过去，林总打算帮她接几个节目，串串场子，刷一下存在感，等《旅行》拍摄完成之后，再接剧本。
结束拍摄当天晚上，徐助理提前将他们接回帝都。
苏橙阳和小路坐在后排，头靠着头昏昏欲睡。
“橙阳，三天后有一个串场节目，主唱伴舞，不需要太专业的动作，从明天开始练习，你有意见吗。”林予回身将一份资料递给苏橙阳。
苏橙阳打了个哈欠，接过资料，“没意见。”
反正也就只是混一混而已。
林予继续道：“歌手擅长死亡金属，他觉得你的形象和符合他想要的感觉，编舞或许和正常舞蹈不一样，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死亡金属？”苏橙阳拧了拧眉头，坐直身体，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因为工作需要，苏橙阳做过伴舞，但是从来没有尝试过金属音乐，对死亡金属更加没有了解。
“嗯。”林予应道。
小路被苏橙阳的动作惊醒，迷茫地抬起头来，“死亡金属？橙阳，你喜欢死亡金属？看不出来啊。”
林予斜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苏橙阳皱紧眉头，“不是，是伴舞。”
小路惊讶道：“给死亡金属伴舞？真的假的？我还从来没听说过。”
她不理解地看向林予，说道：“哥，死亡金属不符合国内审美，更别提那种音乐的伴舞得多疯狂啊，搞不好橙阳会被当成疯子。”
苏橙阳不在乎这一点，反正她打定主意一年后解约退圈。
林予“嗯”了一声，说：“歌手是英国人，为了迎合国内审美，歌曲经过改编，和一般重金属风格不同，如果橙阳能够驾驭，应该会有不同凡响的效果。”
“哥，这太冒险了，橙阳没必要做这么危险的事情，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可以慢慢来。”
苏橙阳一愣，忽然想起，林总签下她是因为和星芒娱乐董事长的赌约，他需要为公司带出一位一线艺人，而他选中了苏橙阳。
可苏橙阳并不想继续留在娱乐圈，等合同到期，她就会公司解约，所以，他们其实只有一年的时间。
苏橙阳并不觉得一年内自己有本事成为一线艺人。
“林总，一年后我不会和公司续约。”
苏橙阳抬起头来，关于这件事她不想隐瞒林予，不希望林予把全部心思耗费在她身上，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
“橙阳……”小路神色怔然。
徐助理不禁通过车内后视镜看她一眼。
“所以呢。”
半晌，林予问道。
苏橙阳坐在后排看不见林予的神情，心里对他有点害怕，但还是觉得提前告诉他比较好。
“对不起，我签约星芒娱乐，只是想自证清白，没有考虑过你们的想法。如果您想完成和董事长的赌约，我希望您能慎重考虑一下，重新签约一位艺人。我这么说可能不负责任，但这是实话，我不想浪费您的时间，如果您依然觉得我在欺骗您，杨修已的赔偿我一分不要，这一年我免费帮公司打工。”
车内陷入一片安静，谁都没有率先开口。
苏橙阳心中万分忐忑，她知道自己的做法可能会让林总生气。
小路了解自家表哥的脾气，在面对工作的事情上，他最讨厌的就是在错误的地方浪费时间和精力。
她悄悄扯了下苏橙阳的袖子，冲她摇头，示意她不要在说话。
“橙……”小路打算随便找个话题先把这一页揭过去。
结果一开口，就被前排的声音打断。
“难怪，那封信你打算留到一年后再看？”
他的态度苏橙阳完全没有料想。
她迷茫道：“什、什么信？”
“星宿托我转交的信。”
林予的态度让苏橙阳有点摸不头脑。
“啊？”苏橙阳满脸不解。
他们不是在说赌约的事情吗，为什么会突然扯到星宿身上。
小路和徐助理两人显然也没明白林予意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作壁上观，不发一言。
可林予没有继续问下去。
似乎他也意识到，自己的话多么莫名其妙。
他偏过头，看向窗外，树影从眼底掠过，将他眼中色彩映得晦暗不明。
苏橙阳往前挪了一些，一手攀在副驾驶的座椅上，将脸凑过去，想看看林予此刻的表情。
可惜她只能看见一张神色模糊的侧脸。
“林总，你生气了吗？对不起，我应该提前告诉你。”苏橙阳愧疚地说。
她当时只想着帮“苏橙阳”澄清，没有考虑过自己的行为会不会给其他人造成困扰。
“我没有生气。”林予道。
他的确没有生气，只是有种说不上来的情绪，让他情绪变得不正常。
可是，他一时半会找不到原因。
尽管如此，他并没有打算让苏橙阳继续愧疚下去。
“我和董事长没有赌约，外界传言而已。”
苏橙阳：“？？”
小路：“？？”
“表哥！真的假的？咱们公司不也在传吗？”小路难以置信道，她还以为林予要带出一位像Mary那样的艺人呢。
苏橙阳也一脸难以相信。
徐助理同样震惊，但不敢表现出来。其实仔细回想一下，林总和董事长确实没有表现出过赌约的存在，可是，那他为什么要费尽心思签一位艺人自己带呢。
三人心中抱有同样的疑惑。
“林总，那您为什么要签我？”苏橙阳实在没按捺住自己的好奇心。
林予淡淡道：“我享受打磨一件艺术品的过程。如果你只愿意给我一年的时间，我会尽力，不会强求。”
苏橙阳无法完全理解他的话，但林总对她一年后解约的反应并不大，这让她松了一口气。
“林总，伴舞这件事您安排吧。”
“嗯。”林予应了声，回程路上再未发一言。
苏橙阳从包里翻出耳机，搜了些死亡金属的音乐来听，怎么说呢，她没什么音乐细胞，除了异常的凌乱吵闹，没能听出别的东西。
等他们回到帝都，时间已经凌晨。
苏橙阳取下耳机的时候，感觉脑瓜子嗡嗡直响。
下车时，她突地想起什么敲了敲副驾驶的车窗。
林予缓缓降下车窗，抬眸朝她看来。
苏橙阳观察着他的表情，试探道：“林总，我这两天表现怎么样？”
林予不明所以，茶色瞳孔在月光下深得吓人，“嗯？”
苏橙阳扭捏道：“如果您觉得我表现不错，让您满意，那之前没收的零食是不是……我绝对不多吃，小路可以监督我！”
听完她的话，林予渐渐收回视线，看向前方，波澜不惊地说：“暂时不行，早点休息。”
“……哦。”
“开车。”
徐助理朝苏橙阳笑了笑，随后载着林予离开了。
苏橙阳看着车辆远处的身影，心里觉得无奈，林总太让人捉摸不透，她不知道自己做什么会让他满意，更不明白自己做什么会令他生气。
车中的气压明显比苏橙阳俩人在时更低一些。
林予眸子黑沉沉，唇线绷直，脸上线条显得几分凌厉。
徐助理坐在车上大气不敢喘，哪怕车已经开到林予的住处，他不敢出声提醒。
“距离橙阳合同到期还有多长时间。”
沉默良久后，林予忽然问道。
徐助理想了想，“九个多月。”
“林总……橙阳应该不是故意想骗你……”徐助理试图解释。
“她没有骗我。”
从最初签约的那一天，苏橙阳就把自己想做的事情告诉过林予。
林予没有再说什么，打开车门，回头道：“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是。”
洗漱后，苏橙阳躺进被窝，关掉手机外放的死亡金属。
临睡前打开手机看了看微信消息，一一回复后，又看到微信群里不久前结束的聊天。
点进去一看，韩松雪在抱怨经纪人给她接了两个活动，其他嘉宾似乎也都受到了节目邀请，第一期节目播出之后，他们在网上受到广泛关注，逐渐能在一些不大不小的活动上露面，对于第二期的节目播出，大家反倒没了多大的兴趣。
睡前听了太多死亡金属，当夜苏橙阳就做了噩梦，梦见一群丧尸将她围堵在中间，不攻击她，反而一边打架子鼓弹电音吉他，一边朝她用力嘶吼，苏橙阳到最后自暴自弃地想，你们干脆把我咬死算了。
在一阵电音的前奏中，苏橙阳疲惫地睁开眼睛，明明睡饱了八个小时，她却感觉自己累得要命，像睡觉的时候身体去跑了几个马拉松一样。
她伸手摸索到床头的手机，关掉闹钟。
为了让自己熟悉死亡金属，苏橙阳把闹铃都调成了金属音乐。
洗漱完后，吃完自己健康早餐，小路收到公司发来的地址，送苏橙阳过去练习。
去的路上，苏橙阳依旧放着音乐，满脸死气沉沉，小路倒是听得嗨，偶尔还能跟着叫上两句。
苏橙阳麻木了，她没有学过英语，压根不知道唱的什么，就感觉像是一个人在发出绝望又愤怒的嘶吼，十分吊诡，听到后面甚至有点想睡觉。
到地方之后，苏橙阳关掉音乐，用力揉了揉脸颊，让自己打起精神来。
小路失笑，眼中却不乏担忧，说：“橙阳，如果不喜欢就别勉强自己，表哥不会为难你的。”
苏橙阳摇头，“没关系，林总帮我那么多，我也想做一点让他满意的事情。”
小路将车停在露天停车场，解开安全带撞了撞她的肩膀，调侃道：“既然那么想报答我哥，以身相许怎么样？”
苏橙阳勾住她的脖子，笑说：“你信不信，我今天产生一点这种想法，明天就得被你家表哥扫地出门。”
“噗！”小路失笑，去挠她的痒痒肉，“我哥哪有你说的那么无情？他肯定会收留你两天，找到住处之后再将你扫地出门。”
“那有什么区别。”
两人说说笑笑下了车。
“但是，我感觉我哥对你和Mary不一样。”
“嗯？”苏橙阳诧异地看着她，“哪里不一样？”
小路耸肩道：“感觉不一样，真要我说我也说不出来，我感觉他心思特别深，特别能藏，就不像个好人。”
“哪有，林总是我见过最好的人。”
“我哥的确很好，感觉没有缺点似的，但是没有缺点反而更让人害怕啊。”
苏橙阳不太能理解她的话，也没有深想。
两人走进面前的建筑，前台小姐含笑看着两人。
“请问两位有预约吗？”
小路道：“有。十点半，苏橙阳。”
“请稍等。”
前台小姐在电脑上确认，随后伸手指向右方，说：“电梯在这边，十二楼，电梯门口有工作人员迎接苏小姐。”
“谢谢。”
苏橙阳点头道谢，和小路两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过去。
乘坐电梯来到十二楼，电梯门缓缓打开，门外果然站着一个胸前挂着工作牌的小姑娘。
“苏小姐。”小姑娘长相很白净，笑起来时有两颗小梨涡。
“你好。”苏橙阳取下墨镜，朝对方轻轻点头。
“请跟我来。”
“好的。”
小姑娘带她们向右侧走去，路过一片员工区域，不少人向她投来好奇的目光。
苏橙阳目不斜视，小路稍微落后她一步，谁看她她就一眼看回去。
绕到前方一个“L”型的走廊里面，与员工区域隔着一面透明的玻璃墙，三人在一扇门外停住脚步。
小姑娘没有第一时间敲门，而是转身对苏橙阳说：“Terry在里面，他想见你。”
Terry的名字苏橙阳在资料上看见过，就是死亡金属音乐的主唱。
苏橙阳朝她点头，随后对小路说：“你先找个地方坐着休息。”
“OK。”
小姑娘笑了笑，“我带她去休息区。”
“谢谢。”
小路跟她离开后，苏橙阳深吸一口气，抬头敲响房门。
“请进。”
门内响起一道声音，苏橙阳沉住气，在脑海里描绘这位Terry的形象，会不会跟她在视频里看到的一样，她握住门把手，轻轻拧开了门。
苏橙阳一抬眼，就看到门口站着一位西装革履的男人。
“你好……”
苏橙阳愣住，不是说Terry是个外国友人吗？面前的男人却是一副东方面孔。
“苏小姐您好。”男人朝她微微弯腰，伸出一只手来。
苏橙阳礼貌将手伸上去握住，“你好。”
男人笑了笑，松开她的手，回头看向房间里面，说：“你们先聊，有什么问题随时找我。”
说完，朝苏橙阳点了下头，就错开她走了出去，顺便关上了门。
苏橙阳往房间里看去，这时才注意到，沙发上坐着一男一女两个外国友人。
Terry是位男歌手，他旁边的女人是他的助理吗？看穿着也不像，Terry的合作伙伴？
苏橙阳看了看两人的脸，Terry和资料上的装扮不大一样，正坐在沙发上，见苏橙阳看过来，抬手打了声招呼：“hello！”
苏橙阳愣住，她知道这是打招呼的意思，可问题是她不会英语啊！把她一个人扔在这里和两个外国友人单独见面，他们应该怎么交流？
苏橙阳心中慌乱，但面上不显。
非常镇定地走到两人面前，期间坐在另一侧的女人一直用眼神观察着苏橙阳，苏橙阳余光扫了她一眼，感觉有点眼熟，但没想起来是谁。
“你好。”
苏橙阳朝两人微微弯腰。
Terry从沙发上站起身来，向她行了个绅士礼，随后握起她垂落在身侧的右手，轻轻一吻落在手背上。
他和苏橙阳想象中的形象不大一样，感觉和普通人没什么差别，只是要好看一些。
“你比我想象中的漂亮。”Terry粲然一笑，说的竟是地地道道的中文，虽然有些别扭，但完全能听清楚。
苏橙阳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谢谢。”
Terry回头指向另一边的女人，介绍道：“这位是我的朋友，听说我要见你，她对你特别感兴趣。”
这时，女人微微一笑，站起来，走向苏橙阳。
“你好。”她向苏橙阳伸出一只手来，苏橙阳有点惊讶，没想到她的中文也那么好。
她回握住女人的手，“你好，我是苏橙阳。”
女人红唇一勾，“我知道，我是Mary。”
苏橙阳惊讶地看着她，难怪她觉得女人十分眼熟。
女人很满意她的表情，笑容更深了一些：“看来，林予跟你提起过我。”
苏橙阳没有见过Mary，唯一看过的照片，还是和林总风格非常相似的那一张。
面前的女人和那张照片大有不同，照片上的Mary一面柔软悲悯，一面野性残暴，可现实中的她跟两者都没有关联，既不显得柔软，也不显得残暴，从长相到妆容再到身材和穿着，都像是性感尤物。
难怪第一眼苏橙阳觉得眼熟，即使她分不清大部分的外国人长相，但Mary的长相和气质是见过一次哪怕是照片也绝对无法忘记的。
“你跟我想象中的不一样，怎么说呢，有点失望。”
Mary握着她的手没有松开，反而加重力道，坦率又直白。
她和苏橙阳外貌风格有着相似之处，同是明艳张扬的美，不同是Mary将自己的美用穿着和妆容展现得淋漓尽致，苏橙阳则美得相当含蓄，几乎没有太注重自己的外貌。
第一次见面，Mary直观地表达着她对苏橙阳的第一印象。
意外的是，苏橙阳听后莞尔一笑，“我做不到让每个人都满意。你令我很意外，也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没想到苏橙阳的反应会这么风轻云淡，Mary眯起美眸，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松开了手。
当松开手的一瞬间，苏橙阳不着痕迹地松了一个口。
尽管她没有表现出来，但是Mary气场非常强大，而且说话的语气不算好，甚至有种剑拔弩张的感觉，苏橙阳外表虽然看不出来，心里还是发虚。
“哇哦！你在Mary面前居然不会怯场！”Terry惊讶道，他一手扶在苏橙阳肩膀上，将她带到沙发边坐下，“你太棒了！我和Mary认识七八年，和她对视有时候还会觉得心虚。”
苏橙阳倒不是怯场，可Mary是林总曾经带过的艺人，她有点担心自己会给林总丢脸。
“你签约多久了？”Mary靠在沙发上，抬起自己镶着碎钻的指甲，漫不经心地问。
苏橙阳只当她是一位前辈，老实答道：“两个月。”
“他为什么会选择你？”Mary继续发问。
听到她接二连三的问题，苏橙阳没有立刻回答，反而沉默下来。
苏橙阳是个佛系的性子，她不喜欢被一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牵着鼻子走，尽管在娱乐圈里，她算得上是自己的前辈，但那又如何？
苏橙阳想了想，反问道：“Mary小姐是学过中文吗？说得真好。”
Mary欣赏自己指甲的动作一愣，冷不丁地抬起眸子向苏橙阳看来，似乎不太满意她的答非所问。
她本不想回答苏橙阳，在见到苏橙阳本人之后，她就知道这个女人和自己不一样。
林予带过的两位艺人，外貌风格有几分相似，一眼就能让人觉得惊艳，但很明显，视觉效果上，苏橙阳比不上自己，她没有将自己的外形利用到极致。
Mary扬起红唇，露出一排白得晃眼的牙齿，说：“林予很喜欢中国文化，我以前经常向他请教。”
苏橙阳是可以理解Mary目前是如何看待自己。
原本属于她的位置，如今被苏橙阳取代，即使她和林总没有任何关系，依然会觉得是苏橙阳抢走她的位置，对她产生敌意。
她回答这个问题，大概是想证明她和林总的关系相比自己密切得多。
“嗯，林总的中文也很好。”苏橙阳反应平平。
“林予是个很好的人吧？他很会照顾人，很有责任心，对待工作很认真，将工作和私人感情分得很开。”
提起林予时，Mary表情变得认真许多，没有盛气凌人目空一切，眼中毫不掩饰地释放着痴迷。
“哇哦！我对他也很感兴趣，可惜一直没机会见到本人，原本还以为他今天会过来的。”Terry一脸遗憾。
Mary道：“他不会来的，这种活动予不会亲自跟过来。”
“林总是个很好的人。”苏橙阳表示肯定。
虽然偶尔她会在心里小小埋怨，但从来没有真正责怪过林总。
提前林予，Mary心情好了许多，大概是觉得苏橙阳对自己没有威胁，她语气比之前柔和一些，说：“在他手里很自由吧？林予从来不会干涉我们私生活。”
对于这一点，苏橙阳无法认同。
苏橙阳沉默片刻，忽然问道：“林总允许你谈恋爱吗？”
Mary点头，“当然，他从来不会干涉我的私生活。”
苏橙阳皱了皱眉头，“可是，艺人谈恋爱不会对工作产生影响吗？”
“林予不会这么觉得，他把私生活和工作分得相当开，他选中你，是因为觉得你有天赋，关于你的私生活，从来都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苏橙阳愣住，是这样吗？
好像的确是这样。
和星芒娱乐签约的时候，苏橙阳黑料缠身，她也提前告诉他自己和杨修已之间的纠葛，当时林总的表现就是不在乎。
说起来，当初杨修已恋情曝光的时候，公司并没有采取任何公关手段，几乎一切公关都是杨修已自己做的，这说明公司根本不在意他的恋情曝光与否。后来追究他的责任，也是因为他陷害自己的事情败露，还闹得了林总面前。
而且，当初签约时，林总对苏橙阳也只是说尽量不要谈恋爱，如果谈了就要告诉他。
他好像，的确是不在乎艺人的私生活的。
“怎么？”
见苏橙阳神色困惑，Mary问道。
苏橙阳摇头道：“没什么，只是想起来刚签约的时候，林总让我尽量不要谈恋爱，谈了之后也提前告诉他。”
Mary听后神色一愣，“怎么可能？予从来不会过问我的私人感情，他是一个很有分寸感的人，他一般不会这么做。”
Terry见她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安慰道：“亲爱的，每个国家的粉丝审美不同，或许在中国，艺人曝光恋情会对工作造成很严重的影响。”
苏橙阳道：“国内这一点确实要严格许多，而且，林总也没有干涉我的私人感情。”
星宿的把封信，他还原封不动地交给了自己。
Mary皱紧眉头，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Mary？”Terry疑惑喊道。
Mary回过神来，她看向苏橙阳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
苏橙阳不明所以，但是并不打算开口问。
苏橙阳转头看向Terry，问道：“老师，您今天让我过来，就是想见我一面？”
“噢！亲爱的，当然不是！我们剩下的时间不多了，从今天开始排练练习。”
“好的。”
Mary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脸上没什么表情，“我想回去了，过两天会到现场给你捧场。”
“谢谢你亲爱的！”
随后，苏橙阳就被带去了舞蹈室。
小路坐在休息区吃甜点，大咧咧地斜躺在沙发上玩手机，刷到一篇微博正觉得好笑，沙发后边突然走来一道身影，她晃眼一眼，感觉有点熟悉，立刻放下手机坐起身来。
“Mary！可以给我签个名吗！”
一个工作人员拿着纸笔凑到女人面前。
女人身材凹凸有致，长发披肩，气场全开，似乎心情不佳，“不可以。”
说完就绕开工作人员大步离开。
小路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惊讶地张大嘴巴，麻溜儿地爬起来追到工作人员身边，问道：“她是Mary？”
“对啊，脾气真不小。”
“她从哪个房间出来的？她怎么会在这里？”
“她从那边……”工作人员指了指透明玻璃墙后的房间，接着说：“她是Terry老师的朋友。”
小路顿觉晴天霹雳，他们收到消息Mary是后天的航班才对啊！怎么会提前出现在这里？
看样她不只是奔着橙阳来的，还已经见过橙阳了！
小路攥紧手机，赶紧回到休息区，给林予打去电话。
“橙阳出什么问题了？”
电话一接通，对面便问道。
小路往四周看了看，没人注意到她，她用手捂着听筒，压低声音说：“出大问题了！”
“说。”
“我看到Mary了！她刚从Terry老师的房间里出来，脸色特别难看，而且橙阳也在里面。”
电话那端沉默片刻。
“橙阳呢？”
“不知道，还没从房间里出来。”
“嗯，我知道了。”林予应道。
“就没了？？你不怕她欺负橙阳吗？”
林予语气平静：“橙阳没你想得那么脆弱，更何况，生气离开的不是Mary吗。”
小路一愣，“对哦。那哥……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我不想把橙阳牵扯进来，这些事都跟她无关。”
“哦。”
“中午不用给橙阳吃减肥餐，但不能多吃，我忙完之后过去。”
“好，我知道了。”
进入舞蹈室后，四面墙壁都镶嵌着镜子。
音响里放着一首节奏较为缓慢的电音歌曲，一位老师正随着歌声做一些奇怪的动作。
Terry介绍道：“这位是负责编舞的叶老师。”
苏橙阳走上前微微弯腰，伸出一只手来，“老师您好。”
“叶老师，这位就是我之前跟您提过的苏橙阳、苏小姐。”
“你好。”叶老师握住苏橙阳的手，“我叫叶鸣。”
“苏小姐的形象的确很适合这首歌的编舞。Terry，你事先跟苏小姐提过吗，舞蹈比起国内其他风格要大胆许多，特别是在穿着和动作这方面。”叶鸣问道。
Terry一脸尴尬，说了句英文，苏橙阳没听懂。
苏橙阳解释道：“林总跟我提过，我事先有做好心理准备。”
叶鸣点头道：“那就好，我们开始吧，Terry也留在这里。”
叶鸣打开笔记本电脑，找出一条视频，放到苏橙阳面前，说：“苏小姐，动作并不难，没有任何专业性，只是风格和你以往见过的不同。”
视频开始播放，在漆黑的舞台上，突然出现一束光。
一个女人站在舞台中央，身上穿着像木乃伊一样的布条，仅仅遮住重要部位，身体裸露的地方缠绕着被鲜血浸泡后的锁链，从脖颈到脚踝，像是一个在地狱里痛苦挣扎想要逃离的幽魂，却被身上的锁链牢牢拴在业火之中。
“我要穿这个？”苏橙阳拧紧眉头。
其实穿着并不算暴露，重要位置都保护得很好，其他地方也用锁链勒住，只能看到一点，可关键是，整体看起来，就无比……有冲击力。
叶鸣点头：“没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