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枫默默看着对面的人演, 心中疑虑更甚。
这股莫名熟悉的无力感是怎么回事，自章浔消失以来他很久没感受到了。
闫骁正视过来：“麻烦你亲自上门，我们会尽快搬出去。”
顾枫扶额, 现在他倒成了那个无理取闹的外人了：“不，我只是来提醒你, 每周四监管部会上门检查, 没有赶人的意思。”
章浔的态度转了三百六十度, 乖巧坐好, 一脸惊讶：“先生从进门起就板着脸四处窥察, 再加上您方才偏激的言语，我以为您一直看我不顺眼想将我赶出去呢。若真是误会，请接受我真诚的道歉。”
说完他微微垂头：“正好, 我无论如何也舍不得跟亲爱的分开......”
顾枫没眼看。
闫骁暗中拍了拍章浔后腰，让他安分些。
帽檐下的眼睛斜了闫骁一眼, 章浔往旁边移了移避开那只手。
不知故意还是有意，明知他怕痒，那只手偏要往他敏感的地方放。
闫骁眼神从章浔腰侧移到不合身的衣服, 审视了好几眼。
章浔身子一僵，坐不住了：“你们聊，我去换衣服。”
人走后, 顾枫终于松了口气。
扯下领带又解开几颗扣子, 疲惫靠在靠背上，他挣扎片刻，不甘心地问：“你喜欢这样的？”
从回基地开始他一直忙到现在，好不容易有个喘息的机会, 想带人到基地四处逛一逛, 却遇上个这么个棘手的人。
闫骁没说喜欢也没说不喜欢, 挑了另外的话题：“今天在基地遇到个姓宋的医生。”
本来放松坐着的顾枫脸色瞬间变了：“宋军平？”
闫骁边观察他的脸色边说：“嗯。他介绍自己是厉啸队长遗体的主要负责人，因我是此次活动唯一的幸存者，还是将丧尸打伤的幸存者，所以邀请我一同参与他的实验。”
顾枫：“你同意了？”
“考虑中。”眼看着顾枫的脸色越变越差，闫骁心下对宋军平这人有了判断。
前天下午配合完调查，他本来要回家，没想到半路被一个戴眼睛的中年人拦住了去路。
中年人大概五十多岁，自我介绍时说自己叫宋军平，是基地临床实验负责人，想问他一些问题。
闫骁配合调查问话期间中年人就在场，不过藏在人WWw.52gGd21格格党m群中不起眼的角落，闫骁没想到对方会来找他搭话，毕竟他最多只能算个目击者，提供不出有价值的回答。
为了弄清对方意图，闫骁同意了。
之后他被带到一间大概七十平的实验室，正中间摆着张实验台，变成丧尸的厉啸队长就躺在那张实验台上。
十几个小时不见，厉啸完全变了副样子，若不是身上相似的衣服闫骁几乎认不出这个家伙的身份。
厉啸正睁着血红眼睛瞪着实验室来去匆匆的工作人员 ，周围放了不少检测器材，身上还插着六七根管子。当事人梗着脖子、扭动身体，在试图挣开缠身上的束缚带。手腕、脚腕的伤还在，伤口呈现着一种不正常的黑色。
“他的力气很大，如果手脚的筋没被挑断，这里所有人加起来都不一定能按得住。你的功劳。”宋军平穿上其他工作人员递来的白大褂，顺便给了闫骁一件。
闫骁接过穿好，直入主题：“宋医生有什么想问的？”
宋军平淡淡一笑，眼周褶子骤然出现：“不用紧张，没有别的意思，心血来潮带你参观下实验室，毕竟抓到这个家伙有你的功劳。”
闫骁跟在宋军平身后走到床前。
“常规数据与数据库中的差别非常大，已经维持在一个较平稳的范围。可以进行接下来的实验。”就近的工作人员将报告递给宋军平。
“嗯，继续吧。”宋军平翻了几页递回去。
密密麻麻的实验报告闫骁没看懂，只看到占据大半的标题：论万次变异毒株对丧尸在无光环境活动相关性实验。
工作人员敲了敲正对着的墙，不一会儿，墙缓缓上升与旁边实验室连通。对面显然比这边热闹得多，三位丧尸像厉啸一样被绑在实验台上，各个生龙活虎，奋力挣扎着，妄想冲破牢笼享用近在眼前的“美食”。
穿白大褂的工作人员们已经习以为常，按流程过来这边取了几针用厉啸血液提取物制成的试剂回去推到三个丧尸皮下。
药物注射完的十分钟内，丧尸并无特殊反应，依旧活蹦乱跳。
但随着时间推移，他们的活动幅度渐渐变弱，最后抽搐几下全躺在实验台上不动弹了。
待体征消失，工作人员及时退到这边。
墙面又缓缓降下，恢复成一开始的状态。
所有工作人员站在宋军平身边同他们一起盯着悬在眼前的监控屏幕。画面正巧投射的是另间实验室内的画面。
三个丧尸一动不动躺着。
所有人围在一起等。
闫骁看了眼时间，半个小时很快过去，监控视频一片死寂。
又过了半小时，计时器发出“滴滴滴”的声响。
“难道又失败了？”有人小声嘀咕。
“医生，还要继续看下去吗？”
宋军平抵着下巴，视线不离丧尸：“再等等。”
众人便继续等。
二十分钟流逝，那边终于有了情况。
左边床丧尸的胳膊突然弹了两下。
“哎，他有反应了。”戴眼镜的胖子突然喊，话音一落，丧尸跟着睁开了眼睛。
所有人屏气凝神，注意力完全被视频吸引。
镜头慢慢拉近，闫骁注意到丧尸脖上的青筋正渐渐往苍白的脸上爬，红眼睛也外凸，几乎夺眶。
下一秒丧尸用力一挣，束缚带直接被他扯断了。
“从试验台上爬起来的速度都比普通丧尸快，是不是说明实验成功了？”
宋军平下命令：“关灯。”
丧尸头顶上的应急灯应声熄灭，不过丧尸并没有停止行动，他在镜头下嗅来嗅去，突然开始疯狂砸墙。
灯亮起后墙面已经被砸出三个大坑，门逐渐变形，再捶打下去估计要撑不住。
工作人员及时释放了气弹，丧尸这才安分下去。
“第47次实验成功。”检测机器冷冰冰吐出几个字。
“终于......”
“成功了。”
工作人员散开处理后续整理工作。
很快，宋军平身边就剩闫骁一人，他没什么感情地看着画面中的丧尸。
宋军平推推眼镜：“苏先生住哪里？”
“A区。”
“那很近，时间充裕的话要来参观我们的实验吗......”
直到离开宋军平都没问他任何问题。
这次经历让闫骁觉得宋军平似乎对他比对丧尸还要感兴趣，原因尚不清楚。
“宋军平医生是个怪人，还是不要掺合进他的实验为好。”顾枫突然道。
“是个怪人？”
闫骁回想宋军平的长相，面无表情的时候还算正常，笑起来就不好说了。
顾枫不愿多说了：“时间不早，我还有事。”
“不是有重要的事想单独说？”
“......下次吧。”顾枫头疼。
章浔正好换完衣服从卧室走出来跟闫骁一起将人送到门口：“今天聊得很开心，欢迎顾先生下次再来。”
顾枫对这双笑眯眯的眼睛过敏，以后都不想再看到了。
......
章浔从闫骁口中得知他那三个不争气的队员们被暂时革职了，奖金泡汤不用说，还差点被开除。
三人现在正双手空空蹲在C区家里饿着肚子，想来是有点可怜。
而他呢，虽被要求打扫卫生，却在每天不重样的伙食中渐渐迷失自我。
不知花瓶从哪个地方学来的食谱，菜的做法他一个没见过不说，还总让他不知不觉将其吃得精光。体重直接上窜了三斤，还在朝无法预知的未来靠近。
章浔咬着肉干思考了整整两天，觉得这样下去不行。
于是，一周后，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他决定逃跑。
他向来没有朋友，基地认识的人也以为他牺牲在外，因此现在是自由身。
初步计划制定为：撬开自己家门拿上存款到C区看一看他的冤种部下，顺便在C区找个没人的破房子定居，过几天好吃懒做、无忧无虑的生活。
顾枫跟花瓶的事不用他出马都成不了，他何必再费这个闲心，好好想想怎么找顾枫报仇才是正事。
至于花瓶，他相信对方没有他会生活得更开心。
这个家没有留恋的，唯一不舍的还是那一堆肉干。
章浔今晚正好睡在客厅，放轻声音找到自己的专属背包，他塞了整整一大包，各个缝隙都没放过。
之后将背包背在胸前，他光着脚打开卧室的门往里看了眼。
很好，花瓶在睡觉，钥匙也安稳放在玄关抽屉上。
章浔心中一喜，觉得自己今晚必走无疑。
但是他忽略了一点，其他地方未出毛病的时候，毛病往往会出在自己身上......
闫骁是被一阵闷响吵醒的，睁开眼后他习惯性地看了眼时间，凌晨两点五十。
走出卧室打开灯，他寻着声音源头过去，然后跟大门后一双迷茫的眼睛对上了。
只见金毛形态的章浔伸着爪子趴在地上。
开灯前，他的爪子本来在够面前的钥匙，被瞬间的亮光晃得忘了动作。
他的前、后、左、右、头上、背上，甚至爪子下全是散落的干货——闫骁准备了足足五斤的肉干。
装肉干的背包在不远处，单看鼓囊囊的外表也能猜出里面还藏着不少。
气氛过于尴尬，章浔小心翼翼看他一眼后眼神闪躲，轻轻将爪子边的肉干往背包下藏了藏。
这个动作不仅没给他带来任何好处，还让剩下半袋肉干连带着倒了出来。
有个尤其调皮，顺着锃亮地板骨碌碌、骨碌碌地滚，好巧不巧地滑到了闫骁脚边。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