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骁记忆照旧一片空白。
不过, 从333畏手畏脚的态度他确定问题的答案正是心中所想。
这么一来纹身主人的身份非常值得推敲。
闫骁收回咄咄逼人的视线，恢复正常：“距离开上个世界过去多久？”
333眼神躲闪：“刚过去四天。”
“什么时候能回去？”
333心有余悸:“宿主的伤还未治好，我去喊医生。”
飞速逃到隔壁。
“老八啊, 快，祖宗回来了。”
八爪鱼将最后的代码敲完：“我说......”
333等了半天，暴躁：“你倒是说啊。”
“为什么到9632宿主面前你就变得那么怂？”八爪鱼推推眼镜，“拿在时空管理局折磨人的气势去跟他对话也不至于混成现在这样。”
333不知想到了什么可怕的回忆, 身体僵住, 转移话题:“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变着法子骂我，赶紧，治疗可以开始了, 我们着急回去。”
八爪鱼从键盘上移开爪子，卷起身边的治疗工具：“他刚才去了哪儿？”
“不知道。”333没提闫骁问他的问题。
“下次别带他过来了。”八爪鱼随333出门，“不是什么好地方。”
“我知道。”333不情愿回答。
闫骁由纹身联想到信号中断前章易温担忧的表情时, 门正好被推开。
333带着八爪鱼同事走了进来。
闫骁淡淡扫了眼站一起的非正常物种，冲八爪鱼点了点头。
之后躺在实验台上, 合上了双眼。
······
“患者处于脑死亡状态已经四天了。”医生跟章易温说明情况。
“他什么时候痊愈？”章易温木着脸问。
医生本想委婉道破真相，只是这位家属似乎听不懂。
斟酌片刻, 他说出实情：“可能醒不过来了。”
“为什么？”
医生的眼睛虽被厚厚的镜片遮着，对面青年冷漠的视线却避无可避，他被看得发毛。
“患者失血过多, 虽然补了血和液，但身体接受度不高。同时心跳微弱导致脑供血不足, 全身循环系统只能靠治疗仓维持。棘手的还有：脑神经传导瘫痪, 神经反射无能。通俗讲就是失去了意识。”
医生看着章易温一字一句：“苏教授现在的状态和植物人无异。”
章易温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身后的人上来拍拍章易温肩膀, 对医生道：“辛苦你了周医生。”
“不辛苦, 林教授。”突然出现的人将周医生从滚烫的目光里解救, “苏教授也并不无醒来的可能，我同样期望他能早日痊愈。”
“谢谢。”林契尔道谢。
“之后还有十几台手术，我就先失陪了。”周医生转身离开，背影匆匆，看着像是落荒而逃。
章易温想追上去，却被林契尔拦下：“安分点。这架治疗仓全帝国只有三台，是周医生费力申请来给铂锡用的，他已经尽力了。”
章易温拳头握紧又放开：“林教授，请您代我守一会，我马上回来。”
说完不等林契尔回应转身走了出去。
一辆低调的黑色悬浮车停在医院门口，接上人后极速朝远处飞去。
“乖，黑眼圈怎么这么重，是不是没休息？”乔六边开车边问。
章易温一言不发。
乔六收起开玩笑的语气：“森林试验之前，战力型机器人还关在帝国军校实验舱。期间有人神不知鬼不觉给机器人下了指令。接到任务的战力型机器人半夜逃出军校，跑到十几公里外的生物所，打破隔离屏障，准确无误进到森林基地，像是被安排好一般。有人想害你。”
“我知道。”章易温早就猜出这件事不简单。
“是谁？”
“等会儿就知道了。”
他们正在逼问证人的路上。
“苏铂锡情况怎么样？”乔六斜一眼章易温严肃的表情。
章易温：“不好。”
乔六眼神认真：“乖，我理解你的心情。现阶段你已经被霍斯上校盯上，不要惹麻烦的好。”
章易温轻点头。
乔六咬牙：“哪个不要脸的这么猖狂，欺负到我们头上了，等查清楚，我一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顾诺找过我了，不过这件事不是他做的。阿六，你小心些。”
“什么？”乔六脸上难得出现这样愤怒的表情，眼睛瞪得圆溜溜地，“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顾傻逼找你做什么，是不是又折磨你了？”
“专心开车。”章易温提醒他将注意力放回即将脱离轨道的车上，“他没说什么。”
“想瞒我？自从你上次一声不吭离开荒星，我就发誓下次再遇上类似抛弃或不相信我的情况，我一定会把你解决然后再自杀。”乔六悲壮道，“没想到这一天还是来了。”
章易温：“......”
“所以，他说什么了，如实招来。”
“让我回去。”
“哈？真他妈不要脸，他以为他是谁，让你回去继续给他卖命？心情好就哄着，不好就杀掉吗？”
“在反叛军的时候我就看不惯他那种唯利是图的人，他是不是拿我威胁你？”
章易温替他控制方向盘。
“乖，你放心，我现在很安全。”乔六气得表情扭曲，“他欺负不到我头上。”
章易温：“哪里安全？顾诺轻轻松松能让一个人无故消失还不会引起注意，尤其我们这样的黑户。”
“谁说我是一个人？”
章易温疑惑看着他。
乔六清清嗓子冷静下来：“我现在在跟人同居。”
章易温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乔六受不了这样的眼神，把所有都招了：“我上次出门囤货时不小心把别人的车撞坏了，为了还修车费不得不退掉了超大电竞房重新找住所。你猜怎么着，被我撞坏车的那个冤大头竟然提议让我住他家。”
“非亲非故的，我本想拒绝，但是退房后实在贫穷，就决定去住一晚。去了才发现，他家比我花光积蓄租的电竞房还大。”
“我......就住下了。”
章易温：“报酬呢？”
乔六：“其实是他知道我游戏打得厉害才提出这个提议的，房租就是让我带他玩游戏来抵。”
“而且他是Beta，不会给我带来任何麻烦，放心吧乖。”
“嗯，你才是惹麻烦的那个。”
乔六一噎，无法反驳：“反正我现在很安全，相反，我很担心你。”
“阿六。等他醒了，我会离婚。”章易温突然道。
“已经想好了吗？”
章易温点头。
“无论你做什么我都支持。”
······
圣鲁耶体育场。
派恩站在后门台阶上等人，刚打完球他准备和朋友一起吃饭。
空档时间，他不忘在终端上给修黎发消息。
只是消息过去十几条也没得到一句回应，心里不免涌起失落。
正当他为彼此关系发愁时，感觉背后走来个人，以为是朋友过来了：“搞什么，怎么这么慢。”
下一秒，脖子突然传来阵剧痛。
他双眼一闭，直接晕了过去。
再次睁开眼时，户外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派恩嘴里一股土腥味，他反应很久才发现自己趴在寂静空旷的训练场上，面前留着很长的泥印，他似乎是被人拖过来的。
遥远路灯是唯一能看清楚的地方。
“醒了。”
一阵熟悉的声音从头顶处传来，接着面前蹲下个人。
派恩胳膊被绑着，只能仰着脖子去看人，借助微弱的灯光他认出了眼前这张危险俊美的面孔：“章易温？你这是要做什么？”
章易温：“你不知道？”
派恩：“森林试验早就结束了，现在复仇是不是有些晚了，还不快把我给放开。”
章易温将737放在派恩面前。
派恩一愣，费力挣扎了下：“威胁我？”
“为什么要把我引到森林中心？”章易温垂下头静静盯着他。
派恩：“哪有为什么，当然是想抢你们的校旗，被你追得太紧才不得已放弃背包，不存在什么引不引。”
他后背冒出冷汗：“到底为什么绑我，就不怕我去告发你吗？”
章易温站起来，突然抬脚踹在派恩脸颊上：“尸体不会说话。再问最后一遍，为什么把我引到森林中心？”
“或者，谁让你这么做的？”
派恩疼得直喊：“草，你他妈是不是有病。”
章易温再次蹲下，将737塞在他嘴里：“是修黎吗，是就点头，不是就摇头，别让我问第二遍。”
派恩右眼睁不开，嘴里尝到了血腥味，又被骇人眼神望着，这场面比在森林试验中被追杀还恐怖。
他眼睁睁看着对方的食指压在压力泵上，下一秒他的喉咙就可能被打穿。
“危险”这个词侵占了他的神经，现在哪里还顾得上维护那个理都不想理他的人，保命要紧。
于是冲着章易温疯狂点头。
······
夜间的医院照旧灯火通明。
章易温回来后，将接替他的林教授送出大门。
“铂锡的生命体征稳定下来了，现阶段不会有危险，不用担心。”林契尔安慰道，“你已经很久没合眼了吧，监护室旁边病房是空的，累了就去休息休息吧。”
章易温点头：“谢谢林教授。”
送走林契尔，章易温转身回病房。
走廊声控灯熄灭又亮起，反复交替。
已经到了休息时间，周围空荡荡，唯一值夜班的护士正在打盹儿。
很安静。
他脚步不慢，将林契尔送走又返回前后没超过十分钟。
只是等他再次站在病房门前却发现监护室里一片漆黑。
灯不知何时被关了。
章易温心一沉，握紧枪，摸黑打开门。
暗自决定好好收拾打扰病人休息的不速之客。
病房内安静得出奇，可空气里飘着某种陌生的气味。
很浓，像信息素，Alpha的信息素。
章易温意识到后立刻捂住鼻子。
刚有动作，他身后突然凑上来个黑影，将他紧紧抱到怀里。
不等他反抗，耳边传来句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沙哑嗓音：“是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