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匀的耳朵一直到酒店都是红的,闫骁看了一路。
剧组换场地后酒店也跟着换了,他们住隔壁。
章匀沉默着将闫骁扶到酒店门口,开始在他身上找房卡。
上衣口袋被搜了个遍,什么都没找到,章匀又将手伸向了裤子口袋。
刚翻完一个,手就被抓住了。
闫骁的手盖着章匀的手,拉着伸向胸口内侧口袋,阻止对方愈发激烈的举动。
手被一股温热覆上,章匀指间一颤,不经回想方才闫骁舔他手时的表情还有对方舔完后看他的眼神。
越想越觉得自己不争气,闫骁这个恃美行凶的凶器,总有办法使他“遍体鳞伤”,还让他舍不得丢弃。
碰到房卡后章匀立刻把手抽回,打开门将闫骁扶进去。
酒店房间大同小异,几乎一模一样。
不同的是闫骁的屋子里充斥着檀香,比身上的气味还要浓厚。
章匀被香气包裹,突然有种侵私人领地的羞耻感,尤其在经历刚才那件事之后。
他似乎也醉了,脑袋变得有些混乱。
闫骁被放到床上后没有放开章匀肩上的胳膊,导致两人一齐摔了下去,衣服摩擦床单的声音在安静的室内很难忽视。
章匀挣扎了几下没能坐起来,干脆放弃了。
333在闫骁舔手指的时候就暂时消失了,刚准备回来看一眼就见两人肩并肩躺在床上,又默默退了回去。
房间没开灯,闫骁闭着眼,不过能感受到章匀的视线在他脸上流连,若有若无的呼吸偶尔扫过他的脸颊和耳朵,呼出的空气里似乎还带着独属于棉花糖的那股黏腻、甜蜜。
时间凝滞。
不知过了多久,窸窸窣窣的声音才重新出现。
身边人往闫骁身边挤过来,两人的肩膀胳膊全碰在一起。柔软头发扫过闫骁脸颊,靠过来的呼吸转瞬间变得尤其滚烫,直直打在脖子上,之后是一声无比清晰又漫长的吸气声。
章匀又在闻他。
闫骁眼睛在黑暗中睁开条缝,只看到章匀埋在他颈间的圆溜溜的脑袋。
等快要贴到脖子上的人闻够退回去,闫骁才看清他的神情。
熟悉的清澈眼睛不似平时那般机灵,竟然带了少有的迷茫和不易察觉的眷恋,没等闫骁细看,章匀逃似地从他怀里挣脱,下了床。
浴室响起水声,不一会章匀返回来,用手里的热毛巾给闫骁擦了擦脸、脖子和手。
擦完再次侧头,没完没了地到闫骁脖子上嗅了嗅,声音疑惑又不爽:“怎么还是这么香?”
热毛巾擦过的地方很舒服,章匀虽然有时候爱搞怪,爱耍小心思,不过做起事来细心又认真,不管是研究剧本还是帮助别人。
闫骁刚在心里夸完人,下一秒某人便脱起了他的衣服。
闫骁:“……”
他手指动了动,没阻止。
外套、鞋子相继被脱下,之后微凉手又伸向了衬衫。
衬衫扣子难解,章匀不得已跪在床上。
闫骁的手正好挨到他的膝盖,便顺着膝盖往上摸了两下,明目张胆占便宜。
章匀费心费力解到一半被这动静吓到,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屏住呼吸盯着闫骁的眼睛。
闫骁感受到他的僵硬,已经想象到他此时惊诧的表情了,嘴角微不可查地动了动。
等了片刻,章匀松口气,眼神从闫骁优越的脸上移开,转到解开的衬衫上,身体不可控地又停住了。
在原地呆呆坐了三秒,他大声自言自语:“也不用伺候到这地步,不干了!”
闫骁被突如其来的被子盖住,耳边传来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房门打开又关闭恢复宁静。
半晌,他睁开眼撩开被子,顺手打开床头灯,低头看了眼身上解到一半的衣服以及衣服下若隐若现的肌肉,明白章匀离开的原因了。
撩来撩去,最后还不是没出息地落荒而逃。
333这次回来只在房间里见到了闫骁,不解地问:【宿主,这么快就结束了?】
闫骁脱掉衬衫,走向浴室:【什么结束?】
333:【就,就】
他眼神看来看去,没在闫骁身上看到什么奇怪的痕迹,终究没敢问出来:【没什么】
······
时间过得快,转眼间剧组大部分配角已经陆续杀青。
章匀也还剩最后两场戏,一场是结尾跳崖自杀、一场是剧本中间那段跟男女主出门逛游乐场的戏。
导演不想让章匀杀青那场气氛过于凝重,便将游乐场安排到最后。
今天拍的便是章匀也就是姜回跳崖自杀的部分,早早便到剧组做准备。
闫骁感冒期间一直关在酒店,到现在已经好得差不多。
他起床吃完章匀托助理送来的粥,之后去了花鸟市场。
花市早上的人永远是一天中最多的时候,且大多是上年纪的叔叔阿姨在逛。
闫骁穿梭在花香四溢的街道上,偶尔被热情好客的阿姨招呼到店里看花。
不过,阿姨们介绍花的时间完全没有打听他个人信息的时间长,闫骁觉得自己再多呆一分钟,相亲对象就被安排上了。
他礼貌拒绝阿姨们的问候,最后抱着束包装简约的芍药花和众多束赠品,在慈祥不舍的目光中离开了。将花放到副驾驶后去了剧组。
拍摄地在郊外,还没正式开始。
章匀已经化好妆,正酝酿情绪。
他的新造型凌乱颓废,眼底画着浓重的黑眼圈。穿着黑灰色的夹克衫,头发被剪短不少,呈现出个忧郁、行尸走肉般的形象。
闫骁没有去打扰他。
章匀酝酿好情绪后,跟导演示意,拍摄正式开始。
剧本发展到最后阶段:姜堰追查陈年旧案时发现了当年的杀人凶器,还在上面查出了姜回的DNA。
姜回自从得知姜堰开始查他的案子后便随时注意着姜堰的行动,隐约发觉姜堰不对劲后,他悄悄逃了出去,自此消失在姜堰和谭溪面前。
他躲到郊区荒无人烟的旧房子,偶尔也会回去远远看看姜堰和谭溪。
不过观察一段时间后,发现姜堰跟谭溪的关系慢慢变质了,两人争吵次数越来越多,姜堰因工作的事几乎很少回家跟谭溪一起吃饭聊天,谭溪的状态愈发不好。
姜回逃离本意是想还给姜堰和谭溪两人平静的生活,让他们幸福地在一起,没想到却适得其反,三个人谁都不好过。
姜回一狠心,私下找谭溪,跟她坦白了自己杀.人的事实,还解释说姜堰最近反常全是因为他,让谭溪不要因此责怪自己和姜堰。
意外的是,谭溪听完姜回的话也起了疑心,不仅劝姜回自首,背地也开始偷偷调查起来。
在这个混乱的时期,姜堰曾经得罪的一个犯人刑满释放,为了报仇趁机绑架了谭溪。
姜回和姜堰因谭溪被绑架这件事终于碰上了面,两人暂时休战,一起去找人。
用尽千方百计终于在郊外找到了罪犯的足迹,姜回对郊外的环境熟悉,先一步找到了人,跟犯人交涉途中受了严重的伤,好在他凭自己的力气将罪犯控制住了。
镜头下,姜回捂着肚子上源源不断的血迹笑得疯狂。
姜堰也及时赶到,救下被打晕的谭溪。
本以为到这里就结束了,没想到罪犯还有同伙。
那个同伙手里拿着枪,从背后打伤姜堰并在他手里抢走了谭溪,托着人质往悬崖边逃去。
姜回追上去前已经做好同归于尽的准备,随口两句将真相告诉了趴在地上无法动弹的姜堰。
等姜堰拖着疲惫的身躯赶上去时,看到的却是姜回推开谭溪抱着罪犯从山上滚下去的画面。
“卡,过。把章匀拉上来,叶盛迅速准备下一场。”导演喊。
章匀身上吊着威亚,身后挂着升降机。
毛清上去拉了他一把,从拍摄开始她就察觉章匀周身环绕着股悲怆的气场,那双眼睛更是红到不正常。
几个工作人员上来询问章匀的情况。
章匀淡淡说了句:“没事。”
毛清看出他情绪不对,招呼其他人离开:“大家准备转场,让他一个人待会儿。”
章匀将带血的外套递给工作人员,压压棒球帽默默往另一边的树林走去。
闫骁亦步亦趋在章匀身后,没发出任何声音,跟着对方闲逛。
他也看出章匀的不对劲。章匀脚步虚浮,还垂着脑袋,明显在走神。
闫骁在他快要撞到树上时没忍住上前将他盖着脑袋的帽子摘了下来:“看路。”
章匀一愣,慢慢回头,最先看到的是闫骁怀里的大束芍药花。
闫骁在章匀转身后将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因为他面前的人正无声流着眼泪,泪水氤氲,眼尾、鼻尖带着绯红,脸颊的妆已经哭花,狼狈又可怜。
章匀意识到自己的状态,转身擦了擦眼角,鼻音浓重:“你怎么跟过来了,不在酒店休息吗?”
闫骁将帽子戴回章匀头上,语气柔和:“哭什么?”
章匀无可奈何:“还没出戏,拍的时候导演不让哭。”眼泪擦也擦不完,他便放弃,转移话题:“花是给我的?可我还要补拍一场,没有杀青呢。”
闫骁把帽檐往上推了推,方便看清章匀的脸,将花往前送:“剧本结尾就是杀青,补拍的不算。”
章匀被他逗笑:“好吧,你说了算。”他展开双臂接花,“谢谢,我很喜欢。”
闫骁还在盯着章匀的眼睛看,他现在才发现,眼前这个又哭又笑的人已经足够引起他情绪的波动。
他反悔了,将伸到一半的花收了回来。
章匀等了半天,花没收到,却意外得到一个带着花香及檀香的拥抱。
温暖、舒适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甜蜜瞬间在心里炸开花,突如其来又猝不及防。
耳边的风声,树叶声消失不见,只剩两个人撞在一起的心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