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侯爷说着, 直接跪了下去。
江启听着,知道陈侯爷其实说的有道理, 对于大乾来说, 好的将领难得,另外也就是,除了褚家之外, 皇帝也需要更多的其他将领。
这也就是前些时候江启劝陆辰安的原因,陈韦平对于皇帝来说很重要, 要是陈家真的没有犯事, 而陈韦平却在这个期间门出了事, 那后果自然是要有人来背的才行。
陆辰安固然是刑部尚书的孙女婿,也担不住这个事。
心里想归想,江启却并没有对陈侯爷所说的话有什么触动, 陈韦平的天赋或许很好,但在大乾也还没有到非他不可的地步,“陈侯爷还是等自己的家世查清楚了再说吧,不过就算说的再多也没有用, 我是真的治不好他。”
让太医把陈韦平包扎完了之后, 江启他们就又要走了。
毕竟陈家的嫌疑还没有完全去除,他们是不能离开监狱的。
江启和陆辰安一道走了出去,江启叹了口气,“你该知道自己这样做太冒险了, 皇上对这件事很生气。”有人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趁乱搞事,不就是没把皇帝放在眼里, 皇帝不生气才奇怪了。
陆辰安停了下来,看着江启,眼眶有些发红, “我自己不管怎么样都无所谓,只是到时候如果有必要的话,麻烦你别让皇上怪罪到我家里人身上。”
他知道,自己肯定是免不了会受罚的了,只是应该也不会祸及到性命,他还没打算用命来换取陈韦平的一条腿。
唯一担心的,就是家里会不会受了他的连累。
江启点点头,“我会的。”
查案的人除了刑部之外,还有皇帝手下的锦衣卫也在查探,很快,事情就查清楚了,信王确实是意图造反,但是侯府却跟这件事无关,陈韦平的军功也是自己实打实挣来的,并非是抢占了别人的功劳。
那举报陈韦平的上级就是因为看不惯陈韦平得了信王提拔,一下子被打了脸,就想着趁着这个时候浑水摸鱼一下,没想到陈家确实是和信王那边没什么关系。
事情查清了之后,军队里被处理了一批,信王及其党羽该砍头的砍头,该流放的流放。
侯府的人被放了出来,太医院的几个太医都去看过,都对陈韦平的腿没辙。
皇帝也是知道江启的本事的,刻意问过了江启:“陈家那孩子的腿,你能治好吗?”
对于皇帝,就不能如跟陈侯爷那般随意了,因为和皇帝说话,不能光是只说真话,还得让皇帝认为你确实是说的真话才行。
江启现在的地位,基本上都来自于皇帝的偏爱,因此他不能简简单单的就过去了。
于是江启说道:“治的好,大概有六七分的把握,毕竟陈将军的腿比起我爹的腿要严重得多,另外就是,治腿的话需要用的药材价值不菲,当年臣也是侥幸才得到了一株天山雪莲,这东西陈家应该是没有。”
“臣知道皇上的库房里有一株,但是这东西实在是太难得了,以后没准在给皇上调养身体的时候能够用得到,到时候若是缺了,一时半会儿可找不到,比起给陈家试一试能不能好的可能性,臣更希望将那天山雪莲留着给皇上用。”
一边说着,他还一边瞅着皇帝。
皇帝刚开始还严肃的听着,见他这样忍不住笑骂道:“你说话就说话,这么鬼鬼祟祟的看着朕做什么?”
正如陈侯爷知道江启和陆辰安交好一样,皇帝同样也知道江启和陆辰安关系不错,所以在问江启的时候,他心中也在猜测着,江启到底是不想治,还是真的治不了。
结果想到一半,行了,也用不着多想了,绝对就是不想治,这把皇帝都给气笑了。
“朕要是非让你治,你能不能治好?”
江启嘀嘀咕咕,有些不情愿,“臣尽力,只是就算是治好了,也不一定能恢复的那么好。”
皇帝没忍住敲了敲他,想说些什么,又觉得本身就是这样真性情的江启才让他喜欢,如果江启真能够忽视陆辰安去救治陈韦平,那他倒真的要重新审视面前这个少年了。
只是,皇帝走到了窗户边,看着外面的景色,叹了口气,“大乾的武将,还是太少了些。”没有一个足以取代褚家父子的人出现。
陈国那边还是要靠褚家守着才行,不过这件事也不急于一时,陈韦平虽然先前看着不错,但实际上比起褚家的人还是要差得远了。
既然恢复后也就那样,就算了吧。
和自己的身体相比起来,皇帝对其他人难免是要冷漠许多。
不过虽然皇帝并没有强行让江启去医治陈韦平,但却并没有放过陆辰安,哪怕陆辰安对付陈韦平是因为当初陈韦平先弄断了他的手指,可对于皇帝来说,陆辰安的表现是在挑战他的权威,压根就没把皇帝放在眼里。
因而他直接将陆辰安的官职撸去,押进牢里,有着刑部尚书的请求下,才勉强饶了陆辰安的命,但也让人打了陆辰安五十大板再送回去。
连带着,刑部当时的人能被陆辰安支出去,也是因着刑部尚书偏向于陆辰安这个孙女婿,否则一般人也做不到这一点,刑部尚书也跟着吃了挂落。
出了宫,江启就悄悄去了陆辰安的府上,敲了门,门房很快就把他带到了里面去。
“郭姐姐。”江启叫了一声出来接待他的郭明蕊。
郭明蕊双眼通红,眼皮肿胀,看得出是哭过了一场,她擦了擦眼泪,勉强提起精神说道:“小六你来了,你陆师兄在屋里,进来吧。”
江启进去之后,就见陆辰安趴在床上,整个人已经陷入了昏迷之中,他看了下郭明蕊,“郭姐姐是否介意我帮陆师兄看一下伤处?”
郭明蕊道:“你看吧,大夫已经上过药了。”
陆辰安是上午被打了抬回来的,江启这一天一直在宫中忙碌着,等到晚上下值才能过来,而且也不好太明目张胆,免得让皇帝知道了心烦。
江启简单看了一下伤处,那边已经被打的血肉模糊,他闻了下空气中飘荡的药味,是治疗这个的药,既然已经上过药了,人家大夫处理的很好,现在就不用重新上药了。
他伸手摸了下陆辰安的额头,又把了下脉,而后才将自己带来的药交给郭明蕊:“下次上药的时候,可以让大夫给陆师兄把这个药用上去,我写一个药方,要是陆师兄晚上发热的话,就按照药方给他抓药煎了。”
郭明蕊也听陆辰安说过江启的医术有多好,现在还在给皇帝调养身体,江启如今肯来开药,她自然心中是欢喜的。
因为皇帝的震怒,陆辰安的这顿板子挨得不轻,挨板子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下狠手的话,当天甚至当场就去了的也不是没有。
真正还能不能活下去,还得看明天陆辰安能不能起来。
交待好了事情之后,江启没有久留,直接就回去了,“郭姐姐不用送我,你就陪着陆师兄吧。”
郭明蕊红着眼答应了下来。
回去之后,江启想着发生的一切,还是有些感慨,不过好在陆辰安只要熬过去了,之后等时间门再过去一些,还是可以重新出来。
晚上,江启和家人说了一下自己的打算。
“什么?小六你要离开京城?”吴氏相当的震惊,这也没点预兆:“那咱们要去哪里啊?”
她想着京城里的铺子才开了这么几个月,现在要是搬去外地的话,这些铺子该要怎么办?
虽然有些发愁,吴氏倒也没想着真不走。
江启摇摇头说道:“大伯娘,是我离开京城去做事,你们大家都还是在京城就行了,我只是暂时离开一段时间门,以后还是要回来的。”
想想他补充道:“如果没有意外,我会一直在京城当官,去到外地也主要是办事,不会真的就在外地当官了。”
在京城里能够经常见到皇帝,自己所做的事情也能被皇帝直接看到,江启是疯了才会想着去外地当官,那样的话还得和地方的上级搞好关系等等,麻烦的很。
朝中还有人和他不和。
走了不就是等着人给自己使绊子。
江启可没有那么多的折腾的喜好。
听到他这么说,家里人心中都稳定许多,大多数都喜欢在一个地方扎根,不喜欢频繁的乱动,尤其是在古代这种社会就更是如此,江家人也是一样。
江老太太问道:“那你出去弄什么河道什么的,这些听着也不像是一两个月就能弄完的东西啊?”她虽然没有去修过河道,但是想也知道,孙子去修河道肯定不止是修一点点,真要是那样的话,也就用不着让小六自己去了。
一个大工程的话,说不定一两年乃至许多年都是常有的事。
江启道:“至少得有一年吧,可能也会更多。”
大家听了这话,瞬间门就是一惊,江老大皱着眉头,“怎么去那么久?是皇上要让小六去的吗?”
“不是。”江启说道:“这是我自己想去的。”
吴氏嘴快道:“既然不是皇上让的,要不小六你还是别去了吧,现在在这京城里不是一直都好好的吗?”
小六又受皇帝的重视,平时办事也能出色的完成,先前还在外邦来朝的时候立了功,只要时间门足够,官位往上升那都是妥妥的事情。
用不着去东奔西跑的受苦受累。
关键是,小六要是走了那么久,再回来的时候,皇帝身边还能有小六的位置吗?
吴氏倒不是贪图什么,只是身为一家人,她当然是更希望江启能够越来越好。
江启自己也明白其中的道理,只是在皇宫中按部就班的做事立功对于他来说有些太慢了,更何况,来到这个时代,有那个能力,还成为了皇帝身边的红人,有哪个人会不想为天下百姓出一份力呢!
纵观史书,古往今来,每个朝代相关水灾的事情都不少,在大乾朝更是尤其严重,江启他们在的地方倒是还好,但其他地方的事情他也是听说过的。
水灾严重的时候,甚至有易子而食的惨状发生。
作为一个现代人,在有能力挽救的情况下,没有谁会不为所动的。
当然,除了这点内心的激情之外,皇帝自己也受这些灾害的影响颇深,古代这些灾害都是和帝皇的德行联系在一起的,要是能解决这个,对江启自己日后升官也是相当有利。
他对着家里人说道:“这些事总要有人做才行,三年前平川那边三个县山洪爆发,一万三百多户的人家被淹没,死了有上万人,五年前项城那边连续大雨,还有十年前黄河多处决堤,引发了全国性的洪灾,到处的民田,房屋都被淹没,死了有十几万人,当时皇帝都迫不得已下了罪己诏。”
“这还只是比较典型的例子,实际上这些水灾每隔两三年就有不少地方会发生,死伤无数,朝廷每年修建堤坝都没什么用处,我既然当了官,也想尽自己的一份心力,京城里固然很好,但就是太好了,我每天待着,想想那些人,心里就过不去。”
“当官如果不为民做主的话,那么还有谁能够帮助他们呢?”
江家一片安静,听到这些,大家心里都有些沉重,那毕竟是死亡啊。而且作为百姓,谁不想当官的是个好官呢。
江老太太摸摸江启的脑袋,笑道:“咱们小六真是长大了,你想去就去吧,咱们在家里都会好好的,等过年了,你再回来。”自家的孩子想要成为一个做实事的好官,有谁会不为此感到骄傲呢。
此时江老太太的心中就充满了满足感。
张韵秋和江兆恒看着自家儿子,也同样是如此。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