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鹤书院的其他人也都看着热闹。
“什么嘛, 一副牛气轰轰的样子,结果两轮都没赢下来,哪怕赢一次呢。”
大家悄声吐槽着。
别看郑茂时几人一副仗着家世鼻子朝天的样子, 其实在读书人当中,也最不缺文人傲骨。
大家可看不起这些人了。
江启也问道:“不是说他们很厉害吗?”亏得他以为他们书院没了陆辰安,这次就要完蛋了。
方量低头看着江启,小声道:“我们书院的也厉害, 而且他们最厉害的人今年没来,可能考举人去了。”
说的是两年比一次, 但实际是轮流一方去另一方那里。
也就是说, 这已经距离瀚海书院上次来这边四年了。
那人员有变动也正常。
江启不再多问, 脸上带笑:“只要咱们书院赢了就好。”
小伙伴们接话:“对啊,管他谁是谁, 反正咱们赢了。”
“你看他们脸黑的。”
“怕不是那几个比输了的之后会挨打吧。”
台上郑茂时确实脸黑的不成样子, 他是代表瀚海书院来的,两家书院隔阂已久,互相看不顺眼, 他的姑父就是瀚海书院的山长。瀚海书院这几年老是被白鹤书院压着, 今年听说那陆辰安没了,他们都是抱着碾压的心态过来的。
结果调起的那么高, 他居然连输两次。
听着周围闹哄哄的声音, 还有那些人脸上带着的笑,郑茂时不用看,就知道人家在说什么。
肯定都是在嘲笑他。
一时间, 比输了的把四人也畏畏缩缩的不敢靠近。
郑茂时放眼看了一圈, 而后把目光锁定到了江启身上。
这场比试, 他们可未必真的会输。
他突然朗声道:“不知白鹤书院有名的小神童怎么没有上来参加比试, 可是看不上我们瀚海书院的学子吗?”
江启:?
江启还在和方量他们说话,就一下听到似乎有人在叫自己。
很多时候,在书院,以及镇上一些知道他的人,比起叫他的名字,更多的是叫他小神童,所以江启对这个称呼敏感的很。当他一抬起头,就看见所有人都在看向他。
“什么?”江启疑惑道。
他没听清郑茂时先前说了什么。
郑茂时重复了一遍。
江启无语道:“我四岁多才启蒙认字,如今八岁……”
三年的时间,他去考了秀才还不够,完了还要他能作画吟诗。
诗他也会写,书院教了,毕竟考秀才也得写试贴诗。
但还不够,至少现在他做不到针对台上的主题,立刻写出一首惊为天人的诗词。
而在当下的场合,达不到那种程度,写出来也是无用,反而累赘,因为他代表的不是个人,而是白鹤书院有名的人物。
郑茂时也正是这个打算,白鹤书院本身有些名气,但也就那样,甚至更多的是污名。但自从横空出世了一个小神童之后,可谓是家家户户,远近闻名。
瞬间名声大噪。
比起以往,更盛几分。
大家也对江启的事情格外的好奇。
今天他们输给了徐广维等人,但这一点也不重要,只要他们赢了江启,那就是赢了白鹤书院。
所有人也只会谈论小神童也不过如此。
至于小神童是不是年纪太小,还没学等等,这个没人关心,大家只知道他输了。
其他人自然也看出了郑茂时的不怀好意,方量直接愤怒的说道:“小启都还没学过画画,他怎么和你们比?”
郑茂时道:“画虽然没学过,但可以作诗嘛,我们仰慕小神童的风采已久,早就想见识一下了,还请小神童不吝赐教。”
“你!”方量怒目而视。
江启叹了口气,道:“我年岁尚幼,确实没学过画画,不过幼时曾听人说过一种画画技巧,便自己瞎琢磨了一段时间,如今勉强试试吧。”
“能有谁帮我取一些木炭过来吗?”
当下便有人去拿木炭了。
江启现代时学过画,这种能够清晰还原样貌的画,在当下更讲究意境的画相比,肯定是一种冲击。
当然不可能一种比另一种强,只是他也不用输了。
很快,木炭取过来了。
“给。”那学子拿了一大袋子木炭来,还问道:“你还要什么吗?我一并给你拿来。”
都清楚这一战不是那么简单的。
江启摇摇头,“不用了。”
台上有各种画纸摆放着,江启选了一张,而后直接拿着木炭在上面简单粗暴的画了起来。
线条有些粗,动作直接。
看着就像是一个小孩子随便拿着东西在玩闹般涂抹一般,也看不出什么。
郑茂时和他身边的几人看着都笑了,“你这是怎么画的什么?”
江启看了他一眼,收回视线继续画。
画了一会儿,他停下木炭,然后徒手直接在画纸上涂抹着,时不时的再用木炭去添几笔,郑茂时开始还笑话着,可笑着笑着,他就笑不出声了。
脸上嘲讽的笑容逐渐僵住。
因为画纸上,一个人像越来越清晰。
不是那种抽象,难辨认的人像,而是清晰明了,就仿佛照镜子一般的画。
围观的人都发出了惊叹声。
周平推了推方量,“画的是你诶!”
方量脸上的笑都堆不住了,“嘿嘿,这画的也太像了吧。”
周平酸得不行,怎么就画方量了,“明明就把你画的更好看了,你平时哪有这精神。”
“怎么没有了?”方量不服气。
他也知道周平就是在羡慕,顿时得意的挑了挑眉。
不得不说,江启把他的神态抓的很好,那种意气风发的少年郎的模样,跃然纸上。
“我得把这画拿回去好生收藏起来才行。”
画完画,江启手上已经被木炭给染的黢黑一片,碍于条件所限,这幅画肯定没有现代工具画的那么好,但他现在没有工具,所以就只能这样了。
之前台上比的吟诗作画是一套,画一副画出来,然后再提上诗。
但江启看着自己一手的脏污,干脆借此懒得再去提笔写诗上去了。
就当是忘了吧。
事实上,在这画像面前,所有人也都忘了写诗的事,大家都围着画作观看,时不时再对比一下方量的模样。
方量傻乐着,一边吆喝,“你们看归看,不要上手啊,可别把我的画给弄坏了。”
江启看向郑茂时:“怎么样,郑公子,这画可还入你眼?”
郑茂时甩手离去。
身后是众人的雀跃声。
江启撇了撇嘴,心道治好他爹腿的事得尽快摆在明面上来了,他的价值越高,郑茂时就算是想动他,也不敢动。
这事其实也瞒不住,小神童的爹是个瘸子,是村里、镇上大家有目共睹,人尽皆知的事。
等他爹好了,自然会被人发现。
如今倒也正好。
比试过后,方量没能把画纸拿走,因为山长叫人把画给裱好放自己那去了。
方量顿时委屈不已,江启无奈道:“我之后再给你画一张吧。”
“还有我还有我。”
“我也要。”
“我也是。”
“……”
几个小伙伴纷纷踊跃发言。
江启都一一答应下来,“等你们考到能拿奖金的时候,我就给你们画。”
“啊~”几人顿时垂头丧气起来:“那得到猴年马月啊。”
江启笑呵呵:“努力努力,能行。”
这一场比试之后,郑茂时等人就没有再舞到江启面前了。
而他们这一次的月考也在靠近了。
大家都纷纷的陷入备考状态。
这一回,就连江启,都对月考升起了几分重视,人家摆明要针对他,他可不想给人留下话柄。
郑茂时几人来的事,家里也知道了。
江兆恒对着儿子担心道:“他们没欺负你吧?”
江启摇摇头又点点头:“我在白鹤书院有些名气,他们肯定是要针对我的。”
“爹,你的腿也快好了,等月考成绩出来那天,你来接我吧。”
有药膏还有江启内力蕴养的加持,江兆恒的腿好的非常快,已经能够正常走路了。不过跑跳、以及长时间站立等等,肯定还是不行。
但他们坐牛车慢慢过去,再走动一小会儿,并不碍事,感觉不舒服就杵着拐杖好了。
“你可想好了?”江兆恒摸摸儿子的脑袋。
“嗯。”江启目光坚定:“虽然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但我选择走的这条路,不争不抢显然不可能让我依旧稳稳当当的。”他要当官,如果不想受一些潜.规则的影响,那就得有足够自保的价值。
学医和其他的不同,尤其是在古代这种医疗条件相当落后的时代,一个神医的存在,绝对是就算看他不顺眼,也不敢真拿他怎么样。
毕竟谁也不知道自己将来会不会求上去。
当然,顶级的权贵可能也不在意这些,毕竟有权有势,人家可以强制让你做事。
这也是为什么江启依旧要科考为官的道理。
一方面他自己本身想当官,另一方面,他往上爬,能够随便命令他的人就越少。
“我想让医术,能救治普通百姓,也能成为我立足于世的资本。”
以后他决定把调子立得高一点,只对疑难杂症感兴趣,只喜欢研究这些,对于普通病症,因为不喜欢,反而不一定有经验丰富的寻常大夫给力。
这一下就能杜绝绝大多数麻烦,避免真的沦为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