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有问题？”
见王斯年指着面板上吴柳的身影久久不语, 刘队忍不住拍了他肩膀一把。
“这……没没没，”王斯年猛地回神，“就是看起来有点眼熟。”
他嘴唇张了张又合上, 犹豫着该不该说。
56大神是论坛上的大红人, 如今外面游戏降临，大神的影响力肯定会更上一层。如果这时候告诉工会大神的消息，对他这个刚入会的小新人绝对是百利无一害。
说不定, 等工会这边联系上大神, 他还有机会和大神成为队友！
不过，那个人真的是大神吗……
他悄悄掏出手机，点开升级完成的道具交流论坛, 给标注着“大神”两个字的用户发去消息：
【草莓养乐多：56大神，您知道《尚云大学》这个副本吗？】
——
“找到杨学姐的画像……”
在摄影社里包扎伤口的大漠看着突然弹出来的面板， 喃喃出声。
卷心菜看着手上刚包扎好的纱布上再次透出血迹，疼痛袭来, 他忍不住又倒吸了口凉气。“副本说人到齐了，他们那四个人也都到摄影社了？”
说着, 他动了动发麻的左腿，下意识看向一边双腿已经变成石头的情长。
在之前的图书馆内, 他们四个被堵在了一楼，大漠为了躲避突然苏醒的学生，直接把情长推了出去争取时间。
要不是金钱猫眼疾手快, 后来大漠又找到了藏身的地下室, 现在情长就不是只有腿变石头了……
想到这里他抖了抖, 忍不住防备握紧拳头, 身体不自觉离大漠远了一些。
“情长, 来, 喝点水吧。”金钱猫推开门进来，手里拿着两瓶矿泉水。
他拧开一瓶水递到情长嘴边，温声安慰：“你别害怕，腿的石化只是暂时，等副本结束，这些负面影响都会消失的。”
情长脸色苍白，往日神采飞扬的眉眼毫无神采。听到金钱猫的宽慰她微微抬起眸，声音沙哑：“你觉得，我还能活着出去吗？”
她把裤腿往上拽了拽，本来细白的长腿，从膝盖以下全变成了水泥色，敲上去还能听到沉闷的声响。
这就是笔仙的诅咒，当诅咒超过50%时，身体会从脚往上一点点石化，最后变成副本里的一尊石像，永远留在副本里。
“当然能。”金钱猫把她拉起来的裤腿拉下来，紧紧拉住她的手，坚定道：“你不要担心这些，我一定会让你活着出去的。”
他长得并不比大漠差到哪里去，现在这么信誓旦旦看着一个人，差点让情长想到很多年前。
情长静静望着他脸上痛苦、坚毅种种表情，许久苦笑着低下头，一双无神的眼中尽是讽刺。
男人……都是一个样的。
她缓缓拉住金钱猫的手，手上鲜红的指甲划过男人手背的肌肤，一滴泪落在两人相交的手上：“你说要让我活着出去……这一次可一定要信守承诺……。”
金钱猫眼中布满心疼，反握住她的手，认真道：“情长你放心，我一定说到做到！”
“啧，”一边的正牌男友大漠听他们两个说话，听得心烦。
刚刚把女友推出去逃生，还不知道被直播间的观众骂成了什么样子，万一掉粉，他的积分也得跟着掉……
不过还好，他一开始就不是什么深情男友人设，在副本里和其他女玩家搞在一起也不是第一次。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种心狠手辣，为了活下去不择手段的人设，没准儿在直播间里更加吃香。
他安下心，活动着发麻的双腿站起来，往门外走。
眼看大漠出去，一边躲着的卷心菜连忙站起来，惊慌道：“大漠哥，你去哪儿啊？”
“完成工作2，”经过昨天晚上的逃亡，大漠说起话来有气无力，透着一股显而易见的烦躁，“没有时间规定的工作，副本结束前还不能完成，会死的。”
卷心菜不敢置信，“我不要奖励也不行嘛，副本还要逼着我做不成！”
情长看了眼满脸后悔的卷心菜，冷笑一声：“不然呢，这里可是灵异游戏，你以为是来春游的嘛，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你！”卷心菜用手指着她站起来，但看到她身边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金钱猫时，犹犹豫豫收回了手。
一个腿废了的女人没什么，但金钱猫毕竟是个老玩家，万一留着什么后招……
他恨恨整理了一下衣服，紧跟在大漠身后出去。
一个累赘而已，早晚会被放弃，到时候报仇也不晚。
——
吴柳四人跟在高马尾女生身后，穿过长长的走廊，走廊两边尽是各种各样的石头雕像。
一直放在口袋里无声无息的手机突然嗡嗡响了两下，吴柳走到人群最后掏出手机，是草莓养乐多。
【草莓养乐多：大神，您知道《尚云大学》这个副本吗？】
吴柳眨眨眼。【56：？】
王斯年看着直播里那个突然停住的短发身影，手机上随即传来大神的回复，只是一个问号。
他把直播所在的屏幕放大，只见那道短发身影虽然停下，手上却并没有什么手机。
一时间，王斯年又失望又开心。
失望的是再次见到大神还要很长时间，好的道具难免被别人捷足先登。
高兴的是大神不是新人菜鸟，肯定和他想象的一样是一个超级大佬！
【草莓养乐多：没事没事！我刚刚看副本直播，突然看到了一个人和您很像哈哈哈哈哈……我就说嘛，大神您怎么可能在F级副本呢!】
【草莓养乐多：熊熊送花.jpg】
身处F级《尚云大学》的吴柳：“……”
【56：《尚云大学》这个副本我之前听说过，很有意思。】
【草莓养乐多：是吧！是吧！】
发现大神有聊天的兴趣，王斯年下意识坐直，在手机上啪啪啪打字。
【草莓养乐多：我现在正在看《尚云大学》的副本直播，这个副本有20个小队在同时进行，目前前三已经基本上稳了，欸……大神，那个第三名小队里有个很像您的人，名字也和您很像欸！叫吴柳！哈哈哈哈，真是太巧了！】
把消息发过去，王斯年突然觉得不对。
名字像，身形也像？
真的有这么巧吗？
他下意识看向身前面板上自己的昵称，触碰到那辣眼名字的瞬间把怀疑扔到了一边。
他一个大男人顶着“草莓养乐多”的昵称这么多年了都没办法换，大神怎么可能论坛一个名字，副本里一个名字？
这绝对不可能！
他排除一切可能跟大神继续聊，就见那边发来一条消息。
【56：这个副本我挺感兴趣的，你能帮我注意一下小队的排名变化情况吗？】
王斯年一喜，大神找他欸！等和大神再熟悉些，没准儿还有E级道具！
【草莓养乐多：没问题！大神您放心交给我，我一定把事情办好！】
王斯年身边的刘队见他突然像打了鸡血一样正襟危坐，还一脸严肃顶着面板，自己的腰也不由跟着挺直。
“你这是怎么了？”
王斯年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刘队您别说话，一个大佬叫我帮个忙，我现在要开始了。”
大佬？刘队摸不着头脑。
他们队长可是玩家排行榜上排名第一的褚舟川，还有什么大佬能比他们会长还神？
但见王斯年一脸“我现在的事情很重要，谁都别打扰我”的神情，刘队默默闭嘴。
可能，这位刚进会的小兄弟正忙着给他们工会招人？
刘队看王斯年的眼神一下和蔼了很多。
——
回完草莓养乐多的消息，吴柳把手机放回口袋里，抬头跟上大部队。
她看了一眼周围，状似无意问起：“你们这不是摄影社吗，怎么走廊这么多雕像？”
“哦，这个呀，”高马尾NPC怔愣一下，“这个……这个是隔壁美术馆的。我们两边离的很近，他们那边东西太多了放不下，就搬到我们这边来了。”
看着高马尾转身继续往前走，起舞凑到吴柳身边，压低声音：“柳柳姐，我觉得不太对。”
她眼含恐惧扫了一眼那些雕像，“这些雕像数量太多，我还抹了一把，实在太凉了……而且，就算帮忙，也不至于把自己的社团堆得这么满吧……”
这走廊里各种各样得雕像有大几十个，几乎快把走廊堵住了，她们跟在高马尾身后过去都要侧着身才能保证不会碰到那些雕像。
吴柳也注意到了这一点，抓紧老妈的手，“我也觉得这个摄影社不正常，大家小心一点儿。”
走廊上的雕像栩栩如生的脸上神情狰狞恐怖，穿着各种各样的服装，姿势各有不同，却无一例外如同人濒死前的挣扎，眼睛中充满痛苦。
路过雕像，高马尾女孩儿把他们带到储藏间前，打开布满灰尘的大门。
“鬼节祭典需要一些照片，但明天就是祭典了，很多任务都落在了我们摄影社身上，我们实在没有时间去里面找，多亏了几位老师过来帮忙。”高马尾站在门边，手指了指黑漆漆的屋子里，“需要的照片就在这里面，但是里面的东西比较多，可能需要几位老师好好找找。”
说完，她递过来一本薄册子，“这个是可能会用到的照片编号，就辛苦老师们把对应编号的照片带出来了。我现在去叫那几位提前过来的老师……哦，对了！”
她走到一半，突然转过身，眉眼弯弯，“储物室里空间比较小，一次只能一个人进去，建议老师们商量一下再往里面走。”
鲲鹏看着高马尾蹦蹦跳跳的离开，往黑漆漆的屋子里看了眼。
明明是大白天，但屋子里却好像被什么挡住了光线，里面黑乎乎，连屋内摆设的轮廓都看不清楚。
“吴柳妹子，”鲲鹏出声，“这屋子里好像没有窗户啊。”
但凡有个窗户，屋子里也不至于这么暗。
他伸头想往里面瞧瞧，被吴柳一把拉住，“别靠近这屋子。”
鲲鹏被拉得一个踉跄，茫然看着吴柳，“这屋子也有事？”
“鲲鹏别鲁莽，”吴妈妈看的仔细，“刚刚那个女学生带咱们过来连门都没进，走的还这么着跟后面有鬼追她似的，这屋子肯定不简单。”
起舞附和点头，“我也这么觉得。鲲鹏哥，你好好想想啊，这可是个20积分的任务，上次10积分的任务就能把我们害的那么惨，这次比之前多了10积分，我们可一定要更小心才行！”
从某种方面上来说，四个人也是生死之交，被其他三个人这么一提醒，鲲鹏连忙往后退了两步。
“话是这么说没错……”
他挠了挠头，憨厚老实的脸上纠结，“可是总得有一个人进去看看吧。咱们就四个人，你们三个妇孺老幼占了仨，我一个大男人在这里，总不能让你们女的冒险。”
“……”
起舞惊诧望着他，眼中各种复杂的情绪交替。
好半天，她摸了摸鼻子，苦笑：“说实话，现在这情形和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我本来以为像这种灵异游戏里，大家都只顾着自己逃命，老弱病残都是第一个被放弃的……”
“怎么会呢，”鲲鹏憨憨笑了两声，胸膛拍得啪啪响。“起舞你别担心，现在只是刚发生这些事情，军队还没来得及派人过来。等军队来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起舞艰难勾出一抹笑。
这种超出常理的事情发生，军队真的有办法吗？
鲲鹏看出她情绪不高，有意活活跃一下气氛，撸起袖子活动活动手腕，“来来来，都让开。我先进去看看。”
“我说过了，别动！”鲲鹏正打算走进那扇大门，突然被身后一股力道拽住衣领。
他扭头看过去，就见吴柳一首拉着他的衣领，正冷眼望向拐角处。
“你们两个都看了这么久了，还不出来？”
“嗯？”
鲲鹏和起舞恍然扭头看过去，衣衫褴褛的卷心菜和大漠一前一后从拐角处走出来。
眼见自己被发现，卷心菜有些不自在地抓了抓头发，随即激动走过来，“你们四个没事就好，我担心了你们一夜，看到你们安全我真是太高兴了。”
说着他想去抓吴柳的手抱大腿，被吴柳躲过去。
吴柳径直看向他身后面无表情的大漠，“刚刚那个女学生的话你们也听到了，我们需要去这个屋子里找东西，一次只能进一个。剩下那两个人呢，等人到齐我们抽签进。”
卷心菜畏惧看了眼那间黑漆漆的小屋子，哆嗦了一下，“这个……我就不帮忙了吧，那个工作2我还没完成，我还是先去找那个什么杨学姐的画像好了……”
他说着转身就想走，身后的大漠站起来堵住去路。
大漠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支烟叼在嘴里，经过一夜的逃难，原本还算整洁小帅的人油光满面，此刻叼着烟活像哪条街上出来街溜子。
“大漠哥，”卷心菜被烟味呛得咳嗽两声，小心翼翼看向面色不明的大漠，“你这是干嘛？”
“不用走，”大漠吐出一口白烟，眼神阴鸷指了指他身后的门，“任务2要找的东西就在这里面，你不用去别的地方。”
卷心菜警惕看了眼身后的屋子，咽了口唾沫：“咱们要找的不是画像吗，那屋子里……是照片啊……”
大漠没给他继续狡辩的机会，“我看过之前其他人的副本直播，任务2的目标就在里面。”
卷心菜还想挣扎：“那……也许咱们进来这次，东西的位置就变了呢？”
大漠咬着烟蒂冷笑了一声，开始温和的面具完全摘了下来，眼神狠辣挑眉：“怎么，想临阵脱逃啊？”
他指了指门旁站着的吴柳一行人，“你打算让这群女人进去找线索，然后坐享其成？”
“什么？这可不行啊！”
鲲鹏一听这话立刻站起来。
他身高本来就高，一瞪眼威慑力十足，他抓住卷心菜的领子，唾弃道：“让女人女人在前面挡枪这种事，咱们男人可干不出来！对吧大漠？”
大漠冷哼了一声没说话，懒懒瞥过眼。
【大漠是不是被刺激到黑化了，第一次见他这个样子】
【楼上第一次那个别走，这家伙可不是第一次。好几次想在新玩家面前装好人，最后撕破脸都是这样子，这次估计也是开始摆烂了】
【啧，虽然这个鲲鹏像个傻子一样，但是不得不说，这才有点老爷们的样子】
【（黄豆流汗）老爷们个啥，这时候活命才最重要好吧？要不你也去给别人当垫背？】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等我进了副本一定先杀圣父圣母】
【一点儿小事那个情长就找别的男人，大漠踹了她去找个更好看的】
金钱猫背着双脚变成石头的情长过来汇合。
鲲鹏见情长无精打采趴在金钱猫背上，惊愕瞪大眼：“情长你……这是怎么了，受伤了？”
金钱猫张嘴：“情长她……”
“我被大漠推出去挡住那些学生，诅咒开始反噬了。”情长眼睛死死盯着若无其事的大漠，眼神里的怨恨几乎溢出来，全靠意志力紧压着才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没有那么疯癫。
“啥？”
鲲鹏大叫一声，和起舞、吴妈妈对视一眼，三个人眼中尽是不可思议。
从进入副本到现在，这小情侣的感情可是有目共睹。大漠虽然有时候疑神疑鬼，还有故意陷害队友的嫌疑，但起码面上和女朋友的感情还是很好。
他们万万没想到这人竟然能把自己的女朋友推出去给自己挡刀！
金钱猫和卷心菜都没再说话，吴妈妈抓住女儿地手，见女儿看过来时忍不住叹息：“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更何况，他们两个只是情侣。”
吴柳觉得老妈这句话里有话，转头去看，只看到老妈已经略显沧桑的侧脸。
大漠不耐烦地吐出一口烟，却没有反驳情长的话：“时间不早了，你们确定还要这么耽搁下去？”
明天就是鬼节祭典，任务留给他们的时间只剩一天。
而且这个时间的前提还是不会再有第三个任务。
卷心菜出声，“要我说现在真不是说话的好时候，要不咱们先做任务，等时间充裕了以后再谈那些？”
见没有人反对，他连忙提出来个新主意，“要不这样，为了节省时间，咱们直接猜拳来，输的第一个进去，依次往后。怎么样？”
大漠倚着墙，吐出口烟，“行，我没问题。”
8个人猜拳很快，第一个是卷心菜，第二个是吴妈妈，吴柳是最后一个。
但是担心吴妈妈的安慰，吴柳主动提出和老妈换位置，换成了第二个。
“姐，”卷心菜狠狠扇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站在储物室的门前差点哭出来，“你都换到第二个了，要不送佛送到西，干脆也跟我换了好了……”
吴柳戴好手套，口袋里装着E级攻击道具染血相册和F级攻击道具杀猪刀，手里攥着F级防御道具替身玩偶。
说实话，她对卷心菜这种时刻想着抱大腿的墙头草没什么好感。
一边整理的手套，一边淡淡开口，“跟你换我有什么好处？”
“我……”卷心菜先是一呆，紧接着眼睛乍亮，“对，我有钱！我有钱！姜雯你听说过嘛，就是现在最火的那个女明星，演仙侠剧的那个！她是我姐，是我亲姐，我妈说了，我姐的钱就是我的钱！你跟我换顺序，出去了我给你一大笔钱！”
吴妈妈忍不住皱眉，“你妈说，你姐的钱就是你的钱？”
“对对对！”担心吴柳不信，卷心菜重重点头，“我妈说了，我姐的钱都是我的！你们应该也听说过娱乐圈的天价片酬吧，那以后都是我的！我有钱！”
没等吴柳说话，一旁的大漠叼着烟笑出声，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兄弟啊，睁开你的眼睛看看！外面都变成什么样子了，你觉得你姐的那点儿钱还有用？看过末世小说吧，等你出去以后用钱擦屁股都得嫌它不干净！”
说完，他低头看了眼手腕上的表。
“行了，别磨蹭了，在磨蹭下去所有人都得给你陪葬。去那间房里也不一定会死，你还是先进去吧。”
“等等！等等！啊啊啊啊……”卷心菜尖叫。
他被大漠拎着，一只手抱着门框，一只手拉着大漠的裤腿，眼圈通红，眼睛里恳求和愤怒交织，“为什么啊大漠哥！为什么你这么对我……啊——”
不等他说完，大漠眼中一狠，突然力气大增把人扔到屋里。
“砰——”
布满灰尘的大门合上，顿时隔绝了卷心菜所有的尖叫。
起舞往鲲鹏身后躲了躲，不忍直视闭上眼。
“等着吧。”大漠弹了弹烟灰，没事人一样走到一边，“最多十分钟，能活着话，他就该出来了。”
“可是……”金钱满看向吴柳手中高马尾给的薄册子，“那个册子还在她手上，卷心菜没有拿。”
大漠透过眼前的烟雾嗤笑一声，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
吴柳打开相册，里面的照片都是黑白的，一眼望上去像是人死后会镶在相册里的遗照。
第一张照片就是一张吴柳非常熟悉的脸。
“这……”一边的金钱猫吓得后退两步，手指颤颤巍巍指着吴柳，“这不就是你吗？”
“什么？！”
吴妈妈立刻凑过来，后面跟着鲲鹏和起舞。
册子上一张一张，每一张都很熟悉——
这册子上分明就是他们8个玩家的脸！
起舞不敢置信夺过相册，“这……这怎么可能？我们的任务……”
“我们的任务就是找到那位杨学姐的画像，跟这个册子没关系。”吴柳把她手里的相册合上后放到一旁。
“柳柳，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妈，你还记得咱们第一次做任务的时候吗？”
“当然记得！”吴妈妈不假思索，“第一次任务是昨天的事情，我记得清清楚楚。”
“那你还记得面板提醒了我们多少次吗？”
“多少次……”吴妈妈犹豫。
吴柳摸着口袋里的手机，“昨天我们做任务的每一步都有面板提示，而今天那个高马尾女声让我们进屋子找东西却没有任何提示，你不觉得这一点很不对劲吗？”
“哦，对！所以说，进去找照片根本就不是什么必须要完成的事！”起舞恍然大悟，但紧接着疑惑又浮上心头，“那是不是就是说，我们根本不用进去这间屋子？”
“进去还是要进去的。”抽着烟的大漠掀起眼皮看了他们一眼，“我之前说画像的事情可没骗你们，那副画像真的就在里面。”
他叼着烟咧了咧嘴，眼神在情长和吴柳之间游荡。
只不过，他隐藏了一些必要信息——比如说这房间的危险程度。
——
十分钟过后，卷心菜依旧没有出来。大漠看着表催促，“时间到了，下一个。”
起舞担忧拉住吴柳的手，“能在等一分钟吗？”
“不用等。”吴柳站起来，“我现在就进去。”
“柳柳……”吴妈妈一脸担心，想把所有道具都塞给女儿，被吴柳拒绝。“妈，你保护好自己。”
她打开储物室的门，一个闪身钻进去，与此同时，手机的亮光顿时照亮了眼前这个不足两平米的小屋。
手机屏幕上，还停留在她刚刚跟草莓养乐多聊天的页面。
【草莓养乐多：大神！前三名要开始工作2了，需要我文字直播嘛！】
【草莓养乐多：熊熊期待.jpg.】
【56：嗯。】
【草莓养乐多：好！直播开始！现在前三名都已经有人进入储物室了，我特地进了其中一个人的直播间……】
后面就是草莓养乐多天花乱坠的文字直播。
这人虽然话痨，但是里面给出的线索却不少。
比如进来之后会看到两个书架，最内侧的书架上就是那位“杨学姐”的画像。而一旦靠近这副画像一米内，专门守护画像的怨灵就会出现。在这么小的房间里，几乎是瓮中捉鳖。
手机自带的手电筒照亮整个房间，吴柳清楚看到了满地的血迹，和血中的烂肉，角落还有一只被挖出来的眼球。
【呕——刚刚还吐槽直播间黑漆漆啥也看不清，看清之后真想把刚刚说这话的自己打死】
【主播怎么会随身携带手电筒……呕要吐了】
【上面几位还是接受能力太差，等再过两个副本就对这些事情习以为常了】
【哈哈哈哈哈，大家都是从这个阶段过来的，习惯就好……欸，主播的直播间怎么黑屏了】
【！！！主播直播间又黑屏了？】
【我这边也是！】
惊悚城里，关才和2号副本管理坐在一起，身边站着E区管理长，三个鬼急得头发掉了一地。
“啊啊啊啊！”关才只想崩溃，红着眼睛质问管理长，“你当时怎么不拦着我！你看现在怎么办！我给那个成老大发消息他都不回！”
E区管理长叹气，“小子你说话给我放尊重点，我可是你上司！你不是尊贵的黄金会员嘛，当时能用钱把人砸出去，现在怎么不能了？”
“我倒是想用钱砸，可是他不给我机会啊！”平生第二次遇上用钱不能解决的事，关才使劲抓头发。
第一次是主播的饭，第二次就是这个什么成老大，他和管理长都没好意思称自己是老大，那个小子怎么敢的！
“好了，别抓头发了。”眼睁睁看着好几根头发从自己眼前飘过，2号副本管理员瞪着一双死鱼眼叹气，“本来就没几根毛，再掉就没了。”
她掏出管理员专用手机，“主播进的副本在3号副本管理员的管辖区域，我打电话问问他能不能过去阻止一下。”
“你还有这层关系啊，姐！”认识十几年，关才第一次对这个铁面无情的2号管理员表示认同。“那你跟他说，他如果能阻止，我棺材铺里的棺材任他挑！出了什么事我关才端着！”
2号管理员点点头，电话还没拨出去，一边的E区管理长猛地跳起来：“快快快！主播又直播了！”
3D画面的直播间里，画面亮起来的瞬间，沉闷的蔽塞感随即而来。
关才皱眉：“主播这是在什么地方啊，怎么跟我开的棺材一样窄？！”
2号管理员找出《尚云大学》的副本流程图，手指在任务2上画了个圈，“应该是这里。当时副本这么设计，就是为了让鬼怪工作起来节省时间，所以房间比较小。”
她语气沉重，“如果我的判断正确，那主播应该马上就会遇上那个成老大。”
直播里，吴柳用手机照亮，从储物器里摸出来一袋辣条。
红色的辣油黏在袋子上，在明晃晃的灯光下闪着晶莹剔透的光，看这个颜色就知道这包辣条有多香。
不知道是鬼怪太少还是她的粉丝太多，她总觉得这个副本的奔现含量很高。
但有句话说得好，再一再二不能再三再四。吸取前两次和粉丝奔向的教训，这一次她绝对不能对着自己的粉丝拳打脚踢。
“嘶啦——”
塑料袋摩擦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随着辣条的包装袋被撕开，一股令人鬼都留口水的辣条味在小小的屋子里散开。
“有鬼想吃辣条吗？”吴柳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小小的房间里回荡，带着回音的声响在此时此刻显得有些令人头皮发麻。
她后背紧贴着墙，时刻谨记着不要靠近书架一米。
但足足等了两分钟，寂静的屋子里始终没有半点声音。
吴柳脸色一点点沉下来。
根据前两次和粉丝奔现并不成功的经验来看，如果是她的粉丝的话，肯定是第一时间出来跟她见面。这一个难道……不是她的粉丝？
手绕到背后拧了拧门上的把手——拧不开，门被锁上了。
她目光落在第二个书架上，上面用红布盖着什么东西，看来她必须得过去看一眼，触发什么之后，门才会打开。
吴柳深吸一口气，蹲下来吃了根辣条压压惊。
——
平生第一次流口水的成旭躲在书柜上抹掉嘴边的哈喇子，闻着空气中涌动的神秘香味，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他在心里不断开导自己。
他可是有任务在身，还是E区的金牌员工，绝对不能为了那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东西动摇自己的信念！
而且等那个人类靠近书架一米内，他完全可以先杀再抢，那个闻起来香喷喷的东西不还得是他的！
对！没错，就是这样！
成旭在心里为自己的聪明才智点个赞，储力准备着给那个玩家沉痛一击。
接过十秒、二十秒、一分钟、两分钟过去了，那个人类动都没动？！
他疑惑探出头，就见那个人类背靠门口，眼睛盯着他在的方向，嘴里不断咀嚼，脚下还放着已经空了的袋子。
成旭：！！！！
那个袋子怎么空了！
把最后一根辣条吃完，吴柳感受着嘴里的痛感，倒吸了好几口凉气。
不愧是从小吃到大的牌子，辣味一如既往的正宗！
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已经过去五分钟，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小书架，吴柳整理了一下手上的手套，迈出第一步。
看来这次只能硬碰硬了，祈祷副本里的鬼怪别像电影里演的那样摸不到碰不着。
她活动着手臂，刚迈出一步，眼前陡然一花。
“砰！”
成旭被摁在地上，脸部几乎变形。
眼睁睁看着自己昨天刚按上的门牙又掉下来，成旭：“！！！！”
这个玩家为什么能碰到他啊！
已经殴打过三只鬼的吴柳同样惊讶。
鬼怪都这么弱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