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辞摸摸他脑袋, 俯身一条手臂托抱住浑身软绵绵的少年,转身往外走。
夏稚年脑袋晕乎,这么忽然海拔升高, 感觉有点天旋地转的,酒精上涌,脸上红扑扑, 埋头到晏辞肩上, 额头蹭蹭他颈窝。
“晏神, 夏稚年,你们要走啊?”
元朗放下话筒跑过来, 瞧瞧被抱着的后桌,笑容贱兮兮的,“不是吧不是吧, 又醉了,酒量太差了。”
晏辞嗯了一声,“你们继续吧。”
他得回去把人……藏起来。
晏辞唇角几不可查勾了勾。
“哎等等。”
元朗想起什么,飞快回去一趟拿了个东西,“夏稚年手机, 刚刚放桌上了。”
晏辞接过。
他一手抱着人, 另一手还拿着夏稚年书包, 他们今天直接放了学就过来的, 书包没来得及放回去。
他拿着不方便,暂且把书包放下,手机递到怀里人跟前, 声音斯文轻缓, “乖, 你手机, 自己拿着。”
少年有点晕了,睁着双圆润的杏眼,眨巴眨巴,扁扁嘴,忽然两臂攀上晏辞脖子肩膀抱紧,声音绵软。
“我没有手,我拿不了。”
“……噗。”元朗猝不及防笑出声,嘴角疯狂上涌,“好家伙,这怎么像个娇气包。”
晏辞:“……”
这是醉了。
晏辞肩颈被抱着,怀里人几乎紧贴在他身上,唇角翘起,“乖,那你的手现在在做什么呢?”
夏稚年看他笑,也跟着弯起杏眼笑,呆呆傻傻的,抱着他脖子,凑到晏辞耳边,自以为轻声的嘀咕。
“嘘,我在帮你治病呢。”
耳朵被他呼出的热气弄得发痒,晏辞顿了顿,目光微暗,唇角愈发勾起。
“好,那你治,只能你能治得好。”
元朗:“!!!!”
嘶,这是什么play?!
他是不是不该继续在这站着了?!
元朗倒吸一口气,眼睛放光,嘴角快飞到天上去了,“得,你们继续,我回去了。”
他转身飞快溜走,风一般冲到点歌台,切了首喜气洋洋的《妙手回春百花开》,嗷嗷一通吼。
晏辞笑笑,把手机装进自己口袋,抱着人出去。
十点多,外面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他抱着人没急着上车,先在路上走了一会儿,吹吹风,免得上车晕的难受。
光线昏暗,人行道上行人寥寥,晚风轻柔,吹的人浑身轻松不少。
夏稚年扒着他脖子,看见旁边缓慢跟着的车,脑袋里乱七八糟,眨眨眼,倏地想到什么,没由来说了一句,“我要去考驾照了。”
“为什么突然想考驾照?”
“因为要用啊。”
要开车,要……要到最后那天用。
夏稚年蹭蹭男生脖子。
他脑袋晕乎,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身体里烧似的,把自己发烫的脸颊贴上去,冰冰凉凉的,舒服的呼口气,轻声喃喃。
“你还有……一个半月时间。”
“一个半月?”
晏辞听着这话无端有点……说不上来的警惕感,低头,墨色的眸子在夜色里模糊不清,轻轻蹙眉,“什么一个半月?”
少年脑袋里晕的厉害,思维混乱,说完就忘了,疑惑的嗯了一声,勉强想想,又笑了一下,轻轻哼唧,“一个半月,要到我生日了。”
晏辞蓦地站住脚,垂眸紧紧看过去。
夏家小儿子生日在三月,今年早已过了!
这是年糕团子第一次,直白的表露出来,他不是原来那个人。
他环视四周,确定没人听见,秦绪开着车也有段距离,低头瞧着软乎乎趴在肩上的年糕团子,声音轻柔。
“乖崽,那你生日在具体哪天,告诉我好不好?”
夏稚年打了个嗝,半眯着眼,浑身没力气,乖得很,“唔,八月十五,中秋那天呀。”
……八月十五,中秋。
那确实还有差不多一个半月。
晏辞摸摸他脑袋,轻笑一下,“好,一个半月,给你准备礼物。”
他笑笑,“问什么说什么,平常也这么乖就好了。”
晏辞抱着人上车,回到别墅。少年一身酒气,他直接把人抱进浴室,调调水温,暂且关上水。
少年坐在方方正正的矮腿小板凳上,两手乖乖搭在膝盖上,杏眼茫然微亮,左顾右盼对什么都好奇似的,被连凳子带人挪到花洒下面,哼哼唧唧,“要洗澡嘛?”
“嗯。”
夏稚年弯着眼睛嘿嘿笑一下,“好啊,你是谁呀?”
晏辞:“……”
晏辞啧了一声,声音突然变得有点危险,沉下去,“乖崽。”
“你不知道我是谁,就敢让我给你洗澡?”
“不行嘛?你会欺负我嘛?”
少年嘿嘿傻笑,仰头看他,露出的脖颈纤细白嫩,脆弱不已,眼睛圆圆的,脑袋里比刚刚那会儿还晕乎。
晏辞目光微暗,扯扯嘴角,俯身捏上他下巴,直视那双眼睛,声音轻柔,眼底像蕴着深邃不见底的海,严密的笼罩着他。
“会的。”他轻声道。
“乖崽,会的,我当然会欺负你。”
夏稚年抬着头,慢吞吞软乎乎的“啊”了一声,眨眨眼,唇瓣红润,“那、那好吧,那你轻点欺负我。”
晏辞:“……!!”
晏辞咔嚓咬了下牙。
这话平时听着挺令人高兴的,但这会儿年糕团子连他是谁都不知道,就敢让他洗澡欺负……
晏辞嘴角笑容凉了些,模样看着却愈发温柔,捏捏他下巴,“乖崽,你再看看,我是谁?“
“……有点眼熟。”夏稚年毫不客气摸他脸,指腹摩挲,有点苦恼,“但我想不起来你叫什么了。”
“你叫……”
他费劲想,脑袋里打结,想了半天,忽然惊醒笑一下,声音脆生生的,“叫黑芝麻汤圆!”
晏辞:“……”
夏稚年以前叫过他黑芝麻汤圆。
……行吧,没认错。
晏辞摸摸他脑袋,拉起他T恤下摆,抬着手臂给他脱下来。
少年眼前一黑,很快又恢复光明,表情更懵了点,唇瓣微微张着,锁骨精致。
再往下是一身的白嫩,腰上纤细,一手就能握住。
晏辞目光暗了点,抬手抱他,要把裤子也脱下来,手刚碰到他腰侧,少年蓦地一个哆嗦,眼睛睁大,瞬间扭着身子开始挣扎。
“乖一点。”
“唔,别碰。”
晏辞怕他摔了,半扶着他。可少年刚刚的乖觉老实瞬间消失,哼哼唧唧缩着身子到处躲,眼睛圆滚滚张大,试图站起来跑远,猝不及防碰到花洒开关。
温热水流迎头洒下,地面便湿,少年努力起身,光着的脚丫子下面打滑,吧唧一下,倏地一屁股坐到地上。
屁股底下还怪怪的高低不平,带着箍着他的男生身体歪斜。
晏辞单膝着地,一手撑在他腰侧地上,另一手……隔着裤子垫在少年半边屁股下面,给他缓冲了一下压力。
水流哗啦啦响,打湿大半衬衫。
晏辞轻啧一声。
少年摔着,老实不动了,眼睛圆圆的看着他,声音轻软。
“黑芝麻汤圆。“
“嗯?”
“有半个屁屁在疼。”QAQ
晏辞:“……”
啧。
少年软着声音哼唧,晏辞眼底深了些,指尖蹭蹭他脸颊,声音微哑,“乖。”
……想让他更疼。
少年难得老实一会儿,晏辞直接把他裤子拽下来,将人抵到墙边,压到小板凳上。
单手扣住腰,水流开大,劈头盖脸一顿洗。
可少年被碰着轻轻打颤,四处想跑,碰哪躲哪,在他怀里四处乱蹭。
光不溜秋的,处处滑腻。
“……乖崽。”
晏辞呼吸发沉,目光晦涩,声音里掺上几分危险喑哑,“乖,不要乱动,洗完就不碰你了。”
“不……”少年哼哼。
面前男生半蹲在地上,身上衬衫湿了一大半,隐约露出劲瘦腰身,领口散乱。
沐浴露流到腿上,炙热手掌蹭过皮肤,夏稚年猝不及防过电似的打了个激灵,寒毛竖起,眼睛睁圆,下意识要躲。
可动作受到禁锢,处处都躲不了。
“唔!”
他脑袋晕乎,哆嗦一下,嗷呜一口啃上近处男生脖子。
晏辞:“……”
领口散了,少年咬在他肩膀上,身体还不住乱蹭。
晏辞浑身一绷,肌肉收紧,感觉被咬的地方酥麻发痒,湿透的衬衫也细密贴在身上。
“夏稚年。”
晏辞按住少年细腿,眼底彻底晦暗下来,呼吸微沉,声音低哑,沙沙落紧人耳朵里。
夏稚年被他呼吸间的热度烫到,换了个地方再咬一口。
“……”
晏辞深吸口气,轻闭了闭眼,浑身冒火,轻轻啧声,声音缓慢。
“乖崽……你可太磨人了。”
晏辞迅速把少年冲洗干净抱出去,套上小裤裤和一件宽大睡衣,吹干头发塞进被窝,自己转身再进了浴室。
夏稚年刚刚咬的牙疼,半边屁股也有点疼,眼睛空茫无辜,见陪他的黑芝麻汤圆走了,也不计较刚刚被按住不放了,坐不住,哒哒哒晃下来,到浴室门口。
里面有些许低沉动静。
少年歪歪脑袋,“吱呀”开门,凉气顿时扑了满脸。
“黑芝麻汤圆?”
晏辞:“……”
晏辞:“…………”
晏辞轻轻的,轻轻的,缓慢吸一口气,浑身血液愈发燥动,转身,走到门边。
勾勾唇角,温声邀请。
“乖崽,我只问一遍,要进来,还是要出去等?”
“就这一遍哦。”
夏稚年:“……??”
少年看着他,眼睛圆溜溜的,光着脚,两条纤细瓷白的腿在外面晃着,莫名有点紧张,摇摇头,“不、不进。”
“可是,我想你陪我。”
……
……要死。
少年声音绵软,眼巴巴的看着他,晏辞舌尖抵抵压根,心头一阵发软,身上却烫的很,轻吸口气,扯了件浴袍套在身上,出去把光着脚的少年抱起来,再塞回床上。
他随意擦擦头发,关掉灯,只留一盏昏黄夜灯,上床将少年抱进怀里。
少年睁着双圆圆杏眼看他。
晏辞摸他脑袋,声音微哑,“高兴了?”
夏稚年点点头,朝他笑,隔着衣服抱的时候并不挣扎,恢复乖觉。
光线昏暗,怀里少年安分的蜷着,晏辞盯住他,心里思量年糕团子这一连串反应和言语,抿唇,眼底颜色意味不明,轻抚他后颈。
“乖崽,我把你藏起来了,你可就走不掉了。”
他轻和笑笑,轻缓的,压着几分凶蛮掠夺,倾身靠近,碰碰少年柔软唇角。
“问你几个问题好不好。”
.
折腾半夜,夏稚年终于闭着眼睡着,酒精在身体里弥漫,梦里画面却很清晰,好像是在以第三视角去看当时的自己。
是过生日那天。
也是看同人文的那天。
宾客散尽,他在房间拿着手机看完全篇小说,关灯闭眼睡觉。
“叩叩”两声。
房门被敲响。
……
夏稚年惊醒,睁开眼,盯着面前陌生的景象倏地坐起身。
这是哪?
一个陌生的封闭房间,没有窗户,门紧紧闭着。
墙边摆着高大的柜子,桌上堆叠着些东西,屋子里布局有些凌乱,看着像是刚被改动过。
多了张……格格不入的床。
夏稚年一惊,目光四处张望,一低头,看见身上眼熟的睡衣,遽然松口气。
……这是晏辞的睡衣。
也对,他昨晚喝醉了,晏辞总不会把他丢下。
夏稚年松口气,脑袋有点疼,脸埋进掌心,脑袋里回忆起刚刚那个梦。
他记得……他看完小说就睡觉了,没有人来敲门啊。
这怎么回事?
夏稚年没想明白,摸摸耳朵,猜可能是酒后做梦做串了,掀开被子下床,发现自己就穿了睡衣上半身,裤子消失无影无踪,两条腿在外面十分扎眼。
不光如此,他还觉的自己一边屁屁有点钝钝的疼。
……什么情况啊?
睡衣能盖到腿根,夏稚年刚睡醒,还有点懵,走到门边转转门把手,没打开,表情更懵了,拍拍门。
“晏辞?”
他扭头找手机,目光一转,却看见旁边桌上摆着本摊开的相册。
相册很老旧,封面边缘的皮已经有些剥落,页面泛黄。
上面是一些合照。
年轻的晏时威半搂着一个温柔的女人,前面站着个……缩小版的黑芝麻汤圆。
家庭合照,女人应该是晏辞妈妈。
黑芝麻汤圆那时候长得就很可爱,精致出众。
不过怎么没笑?
还有些晏辞和他妈妈的合照,晏辞站在边上,小小一点点,旁边女人笑容柔和。
有些是抓拍连拍的,小号晏辞抬头看着女人,女人笑着低头和他说什么,晏辞就扭回头看镜头,唇角弯一下。
可爱像个洋娃娃。
……据他所知,晏辞妈妈,在他五岁的时候就去世了。
他愣神。
“吱呀。”
门外传来钥匙扭动锁舌的声音,夏稚年抬头,猝然和门外的长大版黑芝麻汤圆对上视线。
晏辞看他醒了,和悦笑笑,端着早餐进来,“醒了。”
“……嗯。“
夏稚年摸摸鼻子,嘿嘿笑一下,“这是哪里啊?”
晏辞看他酒醒了,昨晚醉前要哭不哭的样子和醉后粘人的样子全没了,放下早餐,给他递了杯蜂蜜水。
唇角翘起,似笑非笑。
“这是我应你要求,藏乖崽你的地方啊,喜欢么?”
夏稚年:“……”
他顿时想起昨晚说的话,什么让人把他藏起来,关上门……
啊啊啊啊。
他都说了什么鬼东西?!
夏稚年羞耻,耳根瞬间通红,移开视线,把杯子放到一边,结结巴巴,“哦、哦……还、还行。”
晏辞瞧着少年嫩生生的两条腿,还有手腕细细的金色手链,愉悦笑笑,声音轻缓,“记得就好。”
“我还担心,乖崽你会不认账呢。”
夏稚年:“……”
夏稚年讪讪,朝他弯弯眼睛。
不认账倒不至于,他睡了一觉想通不少,反正离车祸就剩一个半月,走之前何必再顾及纠结这么多。
爱怎么样怎么样吧。
就当最后放纵。
夏稚年笑一下,声音清脆,十分坦然,“我上哪洗漱?”
少年情绪变化不少,晏辞深深看他一眼,目光里带着打量,“上楼。”
夏稚年上去,出了门才发现这是间地下室,再往手走……
居然是熟悉的城郊别墅?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这里有地下室?
他睁大眼回头看看地下室的门,发现有两层,一层是厚实的金属防盗门,外面还有一层和墙一个颜色的纯白壳子。
门缝细小,几乎不留痕迹。
夏稚年:“?!”
……晏辞他喵,在家里弄这么神秘干嘛?
夏稚年惊讶,扁扁嘴,上到三楼主卧,进卫生间洗漱,在浴室角落猝不及防看见了自己的衣服裤子。
边缘小飘窗晾架上,还挂着一条熟悉的……更小的裤子。
夏稚年:“?!!!!”
啊啊啊啊啊我艹?
他以为晏辞就给他换了件睡衣,结果这是……扒干净洗了?!
嗷!
“!!!”
夏稚年表情惊恐,走过去,手哆嗦两下拿起来。
……确实是他的。
“乖崽。”
“?!”
门口倏地响起熟悉声音,夏稚年大睁着眼回头,猛地把手里小裤裤背到身后,脸上轰的一下烧起来,滚烫红热,结结巴巴。
“干、干嘛?”
晏辞瞧着他动作,唇角浅浅翘起,漫不经心。
“藏什么,你人都是我洗的,还藏裤子。”
夏稚年:“!!!”
啊啊啊闭嘴啊。
“你、我、我……”
夏稚年懵逼,脸上通红,耳垂颜色简直要滴下血来,眼睛滚圆,支吾半天没说出个完整句子。
“你什么?”
晏辞瞧他全然没印象的样子,凑近一点,轻轻挑眉,“不记得了?”
他扯扯嘴角,啧声,谴责似的看着他,“乖崽,你咬我好几口,还在我洗澡的时候开门进来,怎么能就这么忘了。”
他拉拉衣服领子,露出肩窝两个牙印,到现在还没消。
别墅里就他们两个,晏辞自己咬不到,始作俑者显然就是……他夏稚年。
夏稚年表情呆滞,艰难吞咽一下。
……靠,他到底干什么了?
晏辞打量他,见他真的毫无印象的样子,唇角弯了弯,眸色微深,柔声道:“乖崽,你可是把我看光光了呢。”
夏稚年:“……?”
你这个娇羞还委屈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他表情一懵,耳朵熟透,磕磕绊绊,“你、你还把我摸光光了呢。”
“不对……”
他想到什么,惊诧询问,“我咬你,不会是因为……洗澡的时候你碰我吧?”
晏辞打量他,轻慢点头。
他怎么都查不到年糕团子来历,查不出他频频难受不高兴的原因,索性直接想办法,撬开年糕团子的嘴。
昨天趁人醉的不轻,模样乖软,问了问。
家在哪?在京市。
年龄?十八。
家里亲人几个?一大堆。
虽然他没听过京市这个地方,但前面回答的都不错,就开始往深里问。
为什么不喜欢人碰?因为不舒服。
为什么不舒服?……(哼唧)。
以及,他问是怎么到这个身体上来的,为什么想回去,家里是什么样的,少年就通通不说话了,往他怀里一钻开始闭眼装睡,藏得很深。
.
夏稚年情绪恢复,他虽然说不找晏辞要钥匙,让他把自己藏起来,但那更像是种权利的交送。
他把禁锢自己的权利,亲手送到了晏辞手上。
理智情况下,自然不能天天窝在房间藏起来。
他要真凭空消失了,夏家得冲到晏辞这里疯狂要人。
毕竟最后KTV里他是被晏辞带走的。
夏稚年去了趟驾校,回到夏家,周一正常上课。
课间。
晏辞被老师叫走,元朗一脸猥琐笑容的转回来。
“嘿,亲爱的后桌,我可太好奇了,治病是什么梗啊?”
他回去查了,但查出来的内容都比较……yellow。
有网友回复,说是床上的羞羞情趣。
但……夏稚年和晏神应该不是这意思吧。
他琢磨来琢磨去,越想越好奇,干脆来问问。
元朗一脸旺盛求知欲,神情渴望求解答。
夏稚年:“……?”
夏稚年比他还想求解答呢,一个脑袋两个大,茫然疑问,“治病?什么治病?”
这又是什么时候的事?
喝醉一次怎么后劲这么大啊!
元朗看他一脸懵,哎一声,“你断片啦?KTV你和晏神走前说的。”
夏稚年:“……??”
夏稚年神情恍惚,“我完全……没印象啊。”
他就记得让晏辞把他藏起来。
之后……两眼一抹黑。
夏稚年幽幽叹气。
“夏稚年,老秦找你!”
前排突然有人大喊。
夏稚年愣了一下,起身往办公室走。晏辞是被英语老师叫走的,和老秦不在一个办公室。
老秦桌子边上摆了个圆凳,笑呵呵朝他招呼他坐下。
“老师,您找我有事?”
老秦记得他喜欢吃自己的糖,给他两大把,拿起桌上的期末成绩单,浅浅叹气,语重心长。
“小夏啊,老师给你找晏辞做帮扶,本来是想让他帮你提高成绩的,可现在……”
他长叹口气,“你看看你的成绩,比之前还差,你们两个上课还总说话做小动作。”
“这样,你俩别坐一起了,老师另给你找个帮扶对象。”
“?!”
“秦老师。”
夏稚年心里一紧,指尖微蜷,嘴唇轻抿了抿,莫名有些不愿意,轻声道:“老师,我不想——”
“老师知道你们关系好。”
老秦再给他抓把糖,言辞恳切,“但是关系好,也不能违背高中生学习为主的基础啊,你们要高考的,对不对。”
“小夏啊,好了,朋友以后也能一起相处,高考就这一次,回去吧。”
“班长脾气好,你和他说一声,这周末换座位,我就不单找他谈了。”
夏稚年:“……”
班长脾气好,班长脾气好才怪。
少年抿唇,垂着眼,点头离开了。
老秦看着他背影,一回头,发现桌子上的糖没拿走。
……这孩子。
夏稚年回到座位,发现晏辞已经回来,顺便帮他水杯接满水,正往他桌上放。
少年耷拉着眉眼,不高不兴的,往桌子一趴,晃晃水杯。
“怎么了?”
晏辞温和摸摸他脑袋。
夏稚年摸着杯壁传来的适宜温度,脑袋里恍惚一下,忽然意识到——
他之前的水,几乎一直都是晏辞帮他打的。
桌洞里乱糟糟的书包纸笔也被晏辞收整齐,由大到小,规规整整的摞着。原主的笔没几只好用,他桌子上放着的全是晏辞的笔。
而晏辞桌洞里,堆着一小堆五颜六色的糖,还有之前他手受伤,给他喂饭的一套餐具。
“想吃糖?”
见少年盯着糖看,晏辞取出两颗,自然摊开掌心,递过去,温润笑笑。
“给。”
夏稚年:“……”
夏稚年看着老秦同款糖,再看看下面好似愈发冷白清瘦模样好看的手,扁扁嘴,咬一下左手食指。
“……算了,不想吃。”
他垂眸不语。
晏辞问他,他实在有点不知道怎么说。
黑芝麻汤圆对他这个特效药关注过头,掌控欲强他是知道的。
但……没想到能渗透那么多方面。
而他自己居然没发现。
或者说即便发现了,大多时候也都是默许。
“怎么?”
晏辞摸摸他头顶,声音轻缓,“老秦把你叫走说什么了?”
夏稚年:“……”
夏稚年咬咬唇,杏眼半垂下,叹气。
“没说什么,就是唠叨我成绩差。”
反正今天才周一。
过两天再说好了。
.
周二晚上,夏稚年回夏家,路上惊讶发现,晏辞的车居然一直在他们后头,一路跟着走。
夏稚年:“??”
回别墅不是这个方向啊?
他拿出手机,找到联系人YC——
【,】:晏辞,你车怎么一直跟我后面啊?
对面很快回复。
【YC】:看不出么,我们同路^_^
【,】:???
【,】:猫猫疑惑歪头.jpg
【YC】:摸猫尾巴.jpg
【YC】:到了就知道了。
夏稚年:“??”
搞什么啊,神神秘秘的。
而后他更惊讶发现,司机没带他回夏家,拐了个弯到别处,打开门下去,江鸢和夏问寒正在不远处等他。
江鸢笑着挥挥手。
身后大门上面挂着偌大的黑金色牌匾——
金牌游泳训练营。
夏稚年:“……”
夏稚年扭头就走。
腰上蓦地扣上来两只手,不容反抗的力道把他试图开车门的手拉回来。
紧跟着车子“嗖”一下,高速驶离。
“……”
少年凶巴巴扭头,杏眼睁圆瞪向晏辞,唇线压平。
“是不是你搞的?”
只有黑芝麻汤圆说过要让他游泳,之前在集训基地跑步一阵子,之后集训结束,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没想到啊。
难怪下午中间时候突然给他吃这吃那的加餐。
少年凶恶呲牙,试图把腰上手臂弄下来。
晏辞轻和笑笑,坦然认了,“乖,你体质不好,哮喘不建议跑步,但可以适当练游泳。”
夏稚年:“!!”
少年痛苦哼唧,“我不要,我不练。”
九敏。
游泳很费力气吧,跑步他不想跑,游泳也不想游啊。
夏稚年咬咬牙拽晏辞手臂,晏辞斯文笑笑,任由他掰扯,手上用力,直接把少年扣着腰端起来一点,带进游泳馆。
夏问寒皱眉看看晏辞,再看看不情愿进来的弟弟,冷哼一声,江鸢倒是轻笑着,安抚小儿子。
“年年听话。”
“你看看你这时间生病多少次。”
夏稚年:“……”
“妈妈,哥。”
少年瘪瘪嘴,不情不愿的,被推进去换衣服。
夏家其实有个户外泳池,但水深,不适合初学者。这个游泳馆是专门给这些富贵人家做游泳培训的,里面三个大泳池,夏家包了一个,另外两个还有零零星星几个人。
另外两个其实也包了,但想着,小儿子看见别人也学,可能比一个人闷头学有好处,就限制了人数,免得人太多,嘈杂。
江鸢朝晏辞笑笑,“小辞,你对年年这么上心,我们都不知道怎么谢谢你了。”
“你忙吗,要不然就先回去吧,这里时间长。”
“没事的江阿姨。”
晏辞斯文笑笑,温和从容,“我没什么事,过来看看也不费事。”
晏辞见夏稚年从单独的更衣室里出来,目光下移,意外看见什么,眉头轻蹙,眼底一丝不悦划过,几步过去。
夏稚年站到泳池边上,看着蓝汪汪的颜色,脑袋里一阵晕眩,吧唧后退一点。
后腰蓦地撞上什么。
身子被拢住扶了一把,手腕被握住,微凉指尖在他手腕凸起的圆骨上轻轻摩挲,而后声音轻和温柔,伴着一点水声,听着莫名有丝凉意。
“乖崽,手链呢?”
“嗯?”
夏稚年回头,挪挪脚站到一边去,手还被晏辞拉着,低头看看光洁的手腕,杏眼溜圆,扁扁嘴。
“我怕不小心掉到泳池里,而且那个链子那么长,有阻力怎么办。”
晏辞:“……”
阻力?
晏辞少见的有点无语。
教练在一旁看着,见这小少爷磨磨蹭蹭迟迟不下水,也不敢说什么,江鸢从不远处往这边走,笑着鼓励。
“年年,下去吧,一点点来,别怕。”
夏问寒换好衣服,紧身泳衣勾勒出结实身形,冷冷瞥晏辞一眼。
“年年,下水。”
夏稚年:“……”呜。
白嫩少年哼哼唧唧,磨磨蹭蹭,顺着梯子爬下去。
快到水面的时候,绷直脚尖试探的碰了碰。
水微凉,激得他飞快缩回去。
但是江鸢在一旁看着,夏问寒已经下水等候,夏稚年欲哭无泪,慢吞吞下去了。
水不深,差不多比腰高一点。
夏问寒看他站的一动不动,呆呆愣愣的,稍稍笑一下。
“别怕,大哥在这,很浅。”
夏问寒带着他在池子里扶着墙走了几圈,夏稚年适应的还可以。
教练适时道:“适应的差不多就可以蹲下去,在水里练练憋气,差不多三十秒。”
夏问寒面容冷淡,皱皱眉,“太长了,你先十五秒吧,或者几秒都行,不舒服就上来。”
“……”
救命。
夏稚年望着面前的水,抿紧唇,脸色不太好,瞧一眼不远处的江鸢和夏问寒,咬咬牙,往下蹲。
水底下的世界是浅蓝的。
口鼻紧闭,任何能得到空气的来源都被堵住。
得不到一丝呼吸。
“!!”
“哗啦!”
一声巨大的水声。
夏稚年蹲了不超过三秒,猛地起身,脸色煞白,动作太猛脚下打滑,惶然又往下栽。
“年年!”
夏问寒一把拉住他胳膊。
“唔……”
夏稚年躬下身子努力喘息,心跳如鼓,瞳孔微缩,唇上一点血色没有,浑身轻轻打抖。
这和上次掉湖的意外与不知所措不同,他有心理准备,所以对窒息的感觉就愈发敏锐。
他呼吸混乱可以适应,喘息艰难也能忍。
但对于完全喘不上气——
他有种本能的恐惧。
夏问寒拉着他泳衣包裹的纤细胳膊,站得近,清晰看见弟弟脸上一晃而逝的恐惧,浑身颤栗明显,唇色惨淡。
夏问寒皱紧眉,想扶住他肩膀。
陌生的触碰笼罩过来,夏稚年下意识打了个激灵,眼睛睁大,回身避开。
“年年?”
夏问寒微顿,尽力放缓声音,“是大哥,别怕,害怕的话,不练了,我们回去吧。”
晏辞在泳池边上,隔着段距离看不太清,稍稍蹙眉望向池中间少年,温润如玉的脸上神色不明。
他倒是想下去,但夏家人在这,尤其夏大哥,估计不会乐意。
夏稚年缓了一会儿,呼吸平稳不少,急速的心跳也慢慢归于平稳。
摇摇头,杏眼勉强笑一下,声音很轻。
“没事,来都来了,我再试试吧。”
晏辞和夏家人联合弄这一出,就是想让他锻炼一下身体,是好意,他明白的。
夏稚年深吸口气,指尖掐进掌心,闭上眼沉进水里。
视野一片漆黑,呼吸仿佛被掐住,戛然而止。
“……叩叩。”
梦里的两声敲门声恍惚在耳边响起。
夏稚年愣了一下,心脏重重一跳,憋好的呼吸瞬间凌乱,一口水直接呛进去。
咳!
嗷,救命!
夏问寒发现不对,迅速拽他。
胳膊被大力攥着往上拉,模糊一道水声,紧跟着另一边腰背被扣住,整个人瞬间从水里出来。
“咳咳咳。”
夏稚年一连串的咳,左边晏辞,右边夏问寒,想抹把脸都没抽出胳膊来。
晏辞和夏问寒对视一眼,拍拍他背,轻声道:“呼吸别急,慢一点。”
夏稚年:“……咳咳咳。”
浅水区呛到,他估计也是没谁了。
夏稚年咳了好一会儿,终于平复下来,自己站稳,皱巴着脸摆摆手,声音嫌弃,“没事,没事,走神喝了口水。”
“先上去缓缓吧。”
夏问寒视线扫过旁边飞快下水过来的男生,眼底意味不明,带着弟弟往上走。
晏辞跟着上去。
刚准备救人就被抢了活的教练落在最后,想到这家人给出的工资就知道这是顶层圈子位高权重的那些,战战兢兢跟着,迅速拿来干净大毛巾,挨个双手递出去。
夏稚年坐在泳池边上,拿手抹抹脸上的水,呼口气。
晏辞摸摸他湿漉漉的脑袋,盯着他,目光微深,声音轻缓。
“真没事?”
夏稚年:“……”
夏稚年知道他意思。
他担心是和上次掉湖一样的事情。
但……真不是。
他就是单纯走神了。
夏稚年瘪嘴,摇头,想到什么,白嫩的脸皱成包子,“这水……这水不会是好几天没换的吧,怎么味道……怪怪的。”
他喝了好大一口!
教练匆忙上前,“怎么会怎么会!小少爷您来之前这水刚换的,味道怪是有清洁剂,卫生达标必须要用的。”
夏稚年:“……”
呼,新换的就好。
晏辞在他边上,身上衣服湿透,松散披着条毛巾。
“晏辞。”
少年唤他一声,皮肤瓷白细嫩,眼角眉梢挂着水珠,杏眼圆润,模样看着很软,对上那双墨色的眸子。
“我去的更衣室里,有我妈妈备的好几套衣服,有宽松的,你去换一下吧。”
“对,对。”江鸢连忙道,“小辞你快去换,别感冒了。”
晏辞垂眸,墨黑眸子里意味不明,瞧他两眼,借身形挡住少年,俯身捏捏他脸,声音轻缓。
“好,你……在水里乖一点。”
夏稚年:“……”
夏稚年想给他个白眼。
.
晏辞进去更衣室,夏问寒又要来条毛巾,往弟弟身上一披。
夏稚年回头笑一下,“谢谢哥。”
他扭头,毛巾松散一些,露出后颈下面四颗小小的红痣。
上面两颗挨得近一点,下面的远一点,连成的两条横线互相平行,左右两边又对称,是个拇指指甲盖大小的梯形。
江鸢看见,蓦地弯着杏眼笑笑,“真神奇,年年人长大这么多,这四个小痣居然没有变化很大。”
夏问寒瞥一眼,冷淡应一声。
“嗯,是没怎么变。”
夏稚年:“??”
夏稚年自己看不见,摸摸后颈,想到什么,笑了一下。
“是那个蝴蝶形的吧,我自己都没看见过。”
“哈哈哈对,脖子后面年年当然看不见。”
江鸢笑弯着眼,脑袋里猝不及防闪过什么,表情微变。
她抬头,和夏问寒对视一眼。
……蝴蝶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