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华抿唇,看着这个提示呆愣半响,却又只能不甘心的暂时放弃,“怎么就关私信了呢!”
而比起严华那边更惨的是蓝鸟两人,没法,为了看直播她梅开二度心虚的挂上了请假条。还搞得这么不同寻常,直播间底下纷纷开始起来了不小的质疑声。
【请假?你这请的是什么假?西天出游假吗?】
【这两天赶上什么日子了,一个两个都请假???】
【一个两个?还有谁也请了?】
【就章令,一样挂了两天请假条,还刚好都是同一时间。】
等等——两方面面相觑,都感受到了强烈的预感!
卧槽,这不对劲啊!
这两人平常也没有一请假请两天的经历,最近是什么情况?
【两天了,有急事也得来个正当理由吧?这是上当西天取经呢?】
【这两人平常不是水火不容,线下一块跑路了?】
【实话实说,我认为没这可能,】
蓝鸟难得心虚,被紧急cue回来了还对直播恋恋不舍。
“最近请假有点事,不要问了好吗?给我蓝鸟留个面子。”
【对了,最近新人榜上还有位主播来着,飙升很猛啊,蓝鸟你看过了吗?】
“噗!”蓝鸟本来刚打开水杯盖子,一口水就先猛地呛在喉咙里,勉强保持镇定:“看什么直播?我不知道啊,没有的事!”
还在直播游戏的人手瞬间一抖,游戏里对面的恶鬼刚好卡在这个时间扑上来,与画面完成了卡点同步,凑近屏幕的鬼面正对上视线——
直播间观众一瞬间心脏骤停!
“卧槽,怎么还搞突袭啊!”还是蓝鸟倒吸一口冷气瞬间反应过来,用十年单身的手速强行往旁边一拉,立马切换手边武器才完成了整段利落的反杀!
【靠靠靠靠靠——鸟啊!你手速慢的一拍吓死一片直播间水友好吗?】
【卧槽卧槽我的心脏!这游戏的鬼怪不讲武德哇靠!】
【谁关注到蓝鸟刚刚心率直逼200了?】
【被吓得吧?我刚刚的心率绝对比她更高,这游戏就不适合心脏病患者。】
不得不说,刚刚那一段惊悚剧情实在是为她做了良好掩护,还顺理成章的把之前的问题无痕带过。
蓝鸟下意识端起桌上水杯喝了一口,心虚的不行,掩饰性的清了清喉咙道:“嗯,对,刚刚没反应过来被吓了一跳。”
她能承认自己看过那直播间吗?还是请假去追的!
当然不能!
她不被这群水友逮住扒了皮都算好的,天天念经属实是受不住啊!
蓝鸟承担着良心的拷问,勉强撑完直播下线才长舒了一口气。
而被私信惦记谴责的裴椋也没多强就是。
她在刚闭上眼,旁边的小球又在滴滴发声,“检测时间已经——”
“别提醒了,你闭嘴吧。”
裴椋眼睛都懒得抬直接驳回,语调平平,冰凉的手指把旁边的芯片卡槽口扣开,一下回升起,显出边角脆弱陈旧的塑料膜壳套在外头,像是被刷上一层粗糙的黑漆。
边角起了点皮,裴椋却也不在意,把金属刀插回位置,按开凹槽,扣好刀具的存放。
裴椋关掉光脑。
随即又去用加热器皿给自己烧上热水,水质有些浑浊。
裴椋指腹微碰在金属外壁上,顶端显出一点透明泛白的甲片的弧度,在屋子里惨白光线的照射下也没多少看头,她关掉光线走到楼道沉默。
熊孩子已经安静睡到位置上,呼吸声清浅,倒是真有这么几分回到家的感觉,裴椋站在弯角,视线恍惚一刹那。
但很快被灌进来的冷风吹清醒。
“嘭”的一声还有滋滋的电流声,芯片的红光一闪一灭。
裴椋动作猛然一顿,视线下意识危险起来,反应极快的还手,小范围内两下手臂碰撞。
“抱歉。”旁边传来一道温和的声线,但不管是怎么温和,在陌生环境里的深更半夜,裴椋下意识拧紧眉心反手抓住人。
一瞬间带着僵硬清瘦的身躯贴近过来,温热无措的呼吸声在咫尺距离的狭小空间里显得拥挤又难耐。
对方愣了下,有些不熟练的喊她名字,“裴……裴椋。”
这位闯入者知道她名字……?
而且对方身上的攻击性和危险性似乎也感受不到多少,这不是为了袭击遭受反击后的正常反应。
裴椋动作一顿,意识到自己怕是误会了些什么。
此下用了力道下去把卡槽的灯打开,惨白带了生冷的光线猛地一下照亮这一块楼道的狭小角落,才微微抬头借着这点不算清晰的光线看清楚对方的脸。
是今早那位隔壁邻居。
“晏词?”
“嗯。”
她松开力道,对方才收回手,在光线下露出那双漂亮的浅蓝色眼睛,低低出声,“不好意思,楼道里的照明装置又坏了,我以为你——”
裴椋微微摇头:“没事,我也没想到。”
她借着光去看他手腕上青紫的一圈,不由得收紧按着卡槽的动作,拧紧眉心,“你手腕青了,要进来处理一下吗?我这里还有一点红花油。”
对方下意识摇头,拒绝的话到了半道在脚边上的猫从后面猛然窜上来跳到肩膀上的时候却又硬生生改变,“好。”
裴椋让开位置让人进去。
短袖罩着她清瘦的背脊,身高腿长,毛巾挂在栏杆上,因为断电导致的缘故屋里也几乎是漆黑一片,带着些许沉闷的霉味,却又有她身上清冽的气息。
晏词脑袋有些混乱,接过她在旁边伸手扔过来的红花油,胡乱往手腕上抹了下,连带着疼痛感也不清晰,五感里头只有一项听力还仅存。
但也嗡鸣一片。
“我涂完了,今晚多谢了。”他颠倒的匆忙说完。
裴椋反倒是站在旁边笑出声了,这是谁谢谁?本来就是她误会在先,她摇了摇头把人送出去。
顺带着将他肩膀上跳下来的那只猫给挠了挠耳朵,晏词紧张的叫对方名字,“姜小牙。”
那只白猫慵懒的喵了一声,几步跳跃过去,到了青年的怀里,衬得他鼻梁高挺,嘴唇略薄,尤其是那双眼睛,澄澈如一汪清泉。
无关其他,就是有一种叫人妄图摧毁的欲望。
裴椋无端的联想到这个词,伸手掐了掐眉心,转身打开窗户试图透透气。
但越看她神色却越淡下去,处在阁楼上的位置的确是极差,高楼鼎立,旁边乱象陈杂,是通俗意义上群居那种楼层。
往下看是一片白,有种压抑的星火明灭感。
高楼压抑着沉沉的千斤欲坠之感,顶头上有一条悬浮的星舰在顶上,天色黑暗一片,目光所能够触及到的最底边也是白气雾霾掩盖住的郁气,视觉看的模糊不清,黑一片白一片的。
裴椋指尖触碰到掌心一点热度,被冷风吹的冰凉。
一点点陷入皮肉扣紧芯片,竟是真正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属于原来的世界了,而是到达这个全然陌生的地方。
2000年后的星际时代,只有耳旁切实感受到的起伏呼吸声和同时冰凉握紧的手指能够感受到这份颠倒感。
直到旁边的窗户也被扣开,裴椋动作一顿,她漆黑的瞳仁转过去看人,微微眯起眼睛。
对方一愣,缓慢的眨了下眼睛与她对视上,大脑炸开,反射性抿唇慌乱道歉,“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你继续。”
晏词立马关了窗户。
呼吸絮乱的回去将身躯微微弯着抵在窗户内,看见跳在狭小房间里晃悠的白猫,加重语调郑重的喊他名字,“姜小牙。”
白猫转过来,冲他喵了一声。
“不准笑话我。”
白猫不屑的瞥他一眼,像是嗤了一声,又把脚收回去了。
晏词。
这位邻居看起来,似乎还挺有意思。
裴椋抵着移动窗的手一顿,偏转瞳仁收回眼,在唇舌间辗转着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
思绪被这么一打断,她也没有了什么悲伤春秋深夜感伤的想法,索性把烧热到一般的器皿里的水倒出来,半生不熟的喝了口。
一杯温水下了五脏府,倒是缓解了精神上的疲惫。
脑海里燥热在身体里乱窜,她手腕加重力道把盖子拧上,弯下身在柜子里找出几瓶临近过期的营养液和药剂。
打开直播的后台一看。
今天零碎的收益分成后竟是过了五百。
不过想起明天直播的主题裴椋又忍不住伸手按了下额头,关掉后台。
一边咬着营养液一边在白纸上草草几笔画出轮廓。
昨天的椅子还差个雕花,如果手上有工具能够完善一下定然更好。
但摆在眼前的问题就变成了能不能在这找到雕刻刀,如果找不到就得自己上手做,还得考虑星际不知道能不能寻到能够做替代品的材料……
她画出几把常用雕刻工具的雏形,笔锋一转却又下意识到了其他地方。
看着眼前几笔勾勒出的图纸边角,裴椋倏然停下笔,呼吸一窒!喉咙顺着压抑痒意上下滚动了一番,带了几分忍耐。
该做的都做过了,就是在另一个世界里猝死前没能够完成的作品算做仅少数的遗憾。
——那座未完工的祈年殿。
古代明堂建筑仅存的孤品,也是礼教和祭祀的巅峰!
六百年历程。祀天地,祈五谷。
那是真正的孤品。
裴椋手上就留下了这么一张图纸,但技艺难度太高,几乎是一代代的传承下来坚持不懈的研究修改才出来最后一份雏形的手稿。
这不是搭建外层结构,而是连内层也全盘拆解,难度只高不低。
本来那座祈年殿就是她打算着彻底复刻出来的,却未想要夭折到半途,还是因为意外猝死的情况,就是不知道师妹能不能按照她曾经无意提到的话跟着找到那份手稿,无论是公之于众还是延续自己复刻的处理方式至少都能叫半成的祈年殿有机会面向一次成品的出现。
那句嗓音仿佛还在耳旁说话,“如果有可能呢?”
“都这么久了……还要时刻提醒我吗?”裴椋思绪发散,愈发感到头痛深重,脖颈处的芯片被她伸手按到后颈去拆卸下来,稳定不了情绪还不如烦躁一会。
不该想这些的。
她收起纸张换了把刻刀,转了转手腕开始雕刻明天要交给闻青斐的一些木雕,因为这些小像难度普遍不大,手下动作更是行云流水。
刀工刀刀利落分明,几下就雕刻出了棱角。
差不多雕刻了十来个裴椋才收手停下,旁边已经堆了一堆木雕貔貅。
大概是想着事的缘故,她任务一结束就已经不知不觉的闭眼睡过去。
清早熊孩子就开始爬起闹,裴椋正好从房间里走出来,视线扫了他一眼,“这是我家,你确定要闹?”
熊孩子猛然止声。
裴椋按开芯片的凹槽,从里头下面柜子掏出一袋挂面的时候,熊孩子人却不知道跑到哪去了。
她想着左右没事倒也没在意。
开了火把一把挂面放上去,用清水放上铝制的加热皿,搞了个简易的装置就放那烧着。转头一看才发现熊孩子抱来了别人家的猫,白猫窝在他的怀里爬上肩膀又懒洋洋趴上他脑袋。
尾巴一翘卷在他肩膀上,熊孩子就咧嘴逗弄着它玩,兴冲冲的。
裴椋:“……”
这猫怎么这么熟悉?
裴椋伸手一按额头猛地找回了记忆,这不就是对门邻居的猫吗?她伸出手臂试图从熊孩子怀里拎回猫,拧眉道:“你胆子是又肥了?”
“谁的猫你都敢动?”
熊孩子不服气的与她争辩,“它不就是在楼道里坐着吗?”
门外的敲门声传来,晏词就站在门口,显然也是发现了自家的猫不见了,他踩着简单的拖鞋,那双澄澈的浅绿色眼睛抬眼看向裴椋。
“……”
头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