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江又桃总算放下心来, 第二天,钟浅溪一早就来找她玩。
进门就说:“小孟给我打了个电话,说让我转告你一声, 她被老师叫回去申城了,说是有个课题要研究,走得急,没空跟你道别了, 说下次要有机会回来枣乡,再请你吃饭。”
钟浅溪是早上接到的电话, 她挂了电话就过来了。
孟临沂的真实去向江又桃已经知道了, 孟临沂让钟浅溪来跟她说的用意江又桃也明白, 她怕她被牵扯其中。
毕竟敌特这件事情, 在这个年代,属于是一级机密了,要是让人知道这是江又桃透露给孟临沂的,她少不得要被查一波。
“能回去那当然是最好的,枣乡虽然也不错, 但还是比不过申城这样的大城市。”江又桃道。
钟浅溪是本地人,她对这个年代的首都以及国际大都市也很向往:“希望有生之年,我也能去趟首都。”
这个国家幅员辽阔到令钟浅溪感到惊奇,羡慕。她想去南方看看海, 想去西南看看那边秀美的山水, 想去感受一下西北的辽阔, 再往东北走一走, 看看传说中的极光。
“会的。”江又桃说。
钟浅溪没多说, 朝她挥挥手后就走了。
江又桃把家里的卫生打扫了一遍, 往县城去。
又到她给张德珍供货的日子了。
张德珍今天正好轮休, 收拾完以后,张德珍非要请江又桃出门吃饭。
盛情之下,江又桃没顶住,两人一道去了,在国营饭店门口,她们遇到了跟同事一起出来吃饭的张德珍的对象。
见到张德珍后,她对象就果断的抛弃了他的同事,过来跟她们一起吃。
张德珍给两人做介绍:“桃桃,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对象沈明远,现在在罐头厂上班。明远,这是我跟你提起过的,我妈家那边的亲戚,江又桃。”
江又桃第一次出来卖瓜子时,遇到的就是张德珍跟沈明远,但从那次以后,江又桃跟张德珍见面的次数不算少,但遇到沈明远,这是第二次。
沈明远隐晦的打量了江又桃一眼,目光在她的脸上停留了两秒,然后淡淡地笑着说你好。
江又桃回了句你好后,便不再说话了。
这一顿饭吃得还算可以,沈明远一直对张德珍比较照顾,夹菜、倒水啥的都做得挺好。
等吃了饭,沈明远就跟他的同事们一起离开了,张德珍跟江又桃还没吃完。
张德珍一脸幸福的朝江又桃道:“我对象是不是看起来还可以?”
江又桃捧场的点头:“看起来很照顾你。”
张德珍很满意:“对,从认识他,到跟他处对象到现在,他一直都很照顾我。本来我们打算今年夏天就结婚的,结果他家那边出了点事情,结婚的时间就往后推了推。”
张德珍说起这事儿来,还挺惆怅。
江又桃则是有点好奇:“啥事儿啊非得推迟结婚。”
别说是现在了,就是后世也极少会有人推迟结婚。一般情况下,定了日子就得结了。
“我家就我一个女儿,跟沈明远结婚,是沈明远入赘,他家兄弟有三个,他是老三,本来说得好好的,结果临了了他妈身体出了毛病,住院了,这事儿就推迟了。”
可能是吃瓜吃多了,江又桃听张德珍说这话时,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家也是县城的吗?”江又桃装作很好奇的问。
张德珍谈起自己对象,总是有说不完的话:“不是,他家是四道河的,他家一家子都是农民,他学习好,读初中以后靠上了咱们县的罐头厂,这进厂四五年了,已经从当初的临时工,转正成小组长了。”
“那你们是咋认识的呢?”张德珍没有跟江又桃说过她的家庭情况,但从她平时言语之间透露出来的话看,她的父亲应该是从政人员,且职位还不低。
那么问题就来了,沈明远只是一个罐头厂的员工,他是咋跟张德珍有的交集呢?
“当时他跟他朋友来电影院相亲,恰好我们电影院忽然没电,我摔了一下,被他扶着了。”说起当初跟沈明远的相识过程,张德珍还觉得挺甜蜜的。
大抵是没有哪个女孩子能抵挡得住英雄救美的浪漫吧。
“那他去过他家吗?他家庭情况咋样?”
“去过,他父母都很热情。他家一共三兄弟,没有女儿,但是婶儿心善,收养了一个跟明远差不多大的姑娘,对她特别好。我想着,他家都能对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女孩子这么好,对我应该也不会差吧?”
“他哥哥嫂子们也都挺好的。人很朴实。”
江又桃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儿,这个套路,总感觉有点熟悉。
吃完饭从饭馆出来,江又桃就骑车回家了,张德珍要去找朋友玩。
江又桃回到枣乡,先去邮电所看了一眼,傅韶华没在,下乡送信送报纸去了,让吃瓜系统查询了纪又商现在的现状,还在前往申城的火车上沉沦呢。
要回到申城,咋也得两三天后了。
给江又桃无聊的啊,只能出门去跟幸福巷的老太太们八卦了。
苏佳宁跟何淑丽也在,苏佳宁拿了根毛衣针,在跟何淑丽学织毛衣。
她的手巧,何淑丽刚刚教一遍,她就织得有模有样了。
张老太太见了,就跟大家伙说:“佳宁这手真巧,前两天我在衣服上绣了几朵花,她瞅见了也要试试,我教一遍就会了,绣出来的花还可有灵性了呢。”
苏佳宁的眼睛亮晶晶的:“我真的有天赋吗?”
苏佳宁上一世一直都是陆向前背后的女人,在剧情的控制下,她活着的唯一的目的,就是帮陆向前打理好家里的一切,带好小孩,让他在外面累了一天忙了一天回来后,有一个温暖的家庭。
在那种情况下,苏佳宁做的一切都成了理所当然,但要是有一点做得不对,她就像是家里的罪人一样,不止是陆向前,就连两个孩子都给她脸色看。
苏佳宁被打压习惯了,重生后也没找回多少自信。
但这段时间幸福巷里的邻居们的夸赞,让苏佳宁对自己越来越有信心了。
“有啊,咋没有。”张老太太说:“咱们巷里十号那老太太你知道吧?解放前,她是大户人家的绣娘,前天她看着你绣的花,还夸了呢。”
说起幸福巷十号那家人,张老太太又不免提起他家的孩子:“其实那老太太他俩也是有个儿子的,十八岁的时候去参军了,后来就是死是活也没个信儿了。”
“那会儿还是五几年呢,这一晃啊,小二十年都过去了。”
“那他俩就没去找过啊?”何淑丽好奇地问。
“咋没去呢,只是他是跟在军队后面去的,这到底跟的是哪支队伍他们压根就不知道。这部队那么多,查了好几年也没查到有这个人,他们也就放弃了。”
张老太太说到这里,看着苏佳宁说:“那老太太跟我们这些邻居相处都不多,她既然夸你了,你就去多跟她们说说话。”
苏佳宁现在是看谁都比在家里呆着有趣,就应了下来。
在那呱拉了一下午,天快黑了才各自回家,江又桃正准备做饭,何淑丽来了。
“桃桃,我做了点狼牙土豆,拿点来给你尝尝。”何淑丽一来,江又桃就闻到了一股十分浓郁的炸土豆香味儿了。
江又桃不是西南人,极少吃狼牙土豆,但但凡是吃过狼牙土豆的人,就没有不喜欢它的味道的。
切成波浪形的土豆条被炸得金黄金黄的,青翠的葱花、鲜红的辣椒粉以及各种调料点缀其中,还没吃,那股霸道的香味儿就传出来了。
“谢谢淑丽姐。”何淑丽是江又桃认识的这些女主里年纪最大的,江又桃她们都管她叫姐姐:“快进来快进来,我这饭也才刚刚好。”
江又桃把何淑丽领进厨房,拿着她给的盘子去碗橱那儿拿了个碗把土豆倒出来,又接着碗橱的遮掩,拿出了一盘子煮熟的白灼基围虾来。
现在她不缺吃喝,这些海鲜河鲜已经在她的背包里呆了很久了。
为了让这些食物出现得光明正大一点,吃瓜系统给她捏造了一个嫁到渔村的小姑姑,无论是从人生经历也好,还是个人的存在感也好,都无可挑剔,哪怕是有人去查,也查不出来什么。
江又桃前几天领的包裹里就有不少虾干,用水煮一煮,口感比起新虾也没啥区别。
江又桃还贴心的配上了一碟子姜蒜酱油汁。
何淑丽看着盘子里个个有大拇指那么粗的虾,不好意思要,江又桃说:“前天我姑给我寄了不少海货来,现在薇薇跟满秋都不在家,我这没少做,你就当帮我分担点。”
何淑丽最终还是没抵住诱惑,拿走了,但她决定明天就把家里的那只不下蛋的鸡杀了,给江又桃送点肉来。
何淑丽走了以后,江又桃也没急着吃饭,十分钟后,傅韶华来了,他给江又桃送来了他在村子里跟乡亲们换来的水果。
七月份,正是杏子成熟的时候。
这个年代的杏子很甜,江又桃洗了摆在餐桌上,当做饭后水果。
傅韶华已经很饿了,江又桃中午做的酱茄子面。
酱茄子是去年剩下的茄子干做的,切成末和肉末用做炸酱面的方式炒了,再放一点点蒜末跟青椒末提香,拌在江又桃擀的面条,又爽口又劲道。
傅韶华走街串巷的时候多了,知道的事情也多了,他跟江又桃说起了她在乡下的见闻。
是两家人又吵架了,那家人两口子闹矛盾了,只要是在今天看到的事情,他都想跟江又桃讲一讲。
分享欲极其旺盛。
江又桃也满足他的分享欲,在他说完事儿以后,也跟他说了自己在家时遇到的事情。
事儿都很小也很普通,但两人说得津津有味儿的。
一直到月亮出来了,傅韶华才依依不舍的回家。
江又桃洗漱完躺在床上,开始让吃瓜系统查看顾念薇的情况。
她在一家医院的走廊里坐着,她的身边或站着或立了好几个人。
吃瓜系统说:【1号女主的奶奶马上要去世了,去世前,她说了一件事让1号女主很震惊的事儿。】
闻到了瓜的味道,江又桃立马翻身坐起来:【展开说说。】
吃瓜系统显然也没想到一直没有完美运行成功的1号世界居然还有后续瓜,它在出口跟江又桃说话之前,已经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了。
【1号女主的母亲不是她的亲生母亲,她的亲生母亲在早她出生的时候就去世了。把她养大了又准备让她嫁给自己继子的女人是她的后妈。】、
江又桃的反应很平常,顾念薇又不是原来的顾念薇,她的母亲是不是亲生的都跟她没什么关系。反倒是让她离原来的顾家更远了一些。
【小孟呢,她现在怎么样了?】
【她刚刚从研究所出来,马上就要回宿舍休息了。】
孟临沂一切安好,顾念薇那边也没有问题:【那满秋呢?她在村里怎么样?】
【大家都很照顾她,她已经睡下了。】
钟浅溪江又桃没去问,她的作息准的惊人,这会儿应该早就睡下了。
小伙伴们都安好,江又桃也睡了过去了。
两日后的清晨,江又桃窝在被窝里看系统光幕。
纪又商已经在申城下车了,他找了辆三轮车,马不停蹄的回家。
同样不起眼的人不着痕迹的跟在他的身边,就连给他蹬三轮车的人,也换成了一个相对年轻的男人,他脸上挂着憨厚的笑容,跟纪又商聊起了家常。
纪又商不知不觉中就把自己的老底给透露出去了。
纪又商在纪家的小洋楼处下车,推开门往里头走。
到了纪又商父母这一辈,纪家一共有三房人,纪又商的父亲是老大,但纪又商却不是纪家的长孙,他排行老二,老大是纪二叔家的,现在在黄埔医院当内科医生,去年娶了院长的女儿,平常住家属院,并不常回来。
但住在纪家小洋楼里的人却一点也不少,纪又商一家四口,纪三叔一家四口,纪二叔两口子跟他的小女儿。
纪又商回来时正是一家子最热闹的时候,这时候正是饭点,一楼的餐桌上摆了很多饭菜,纪又商的母亲自己二婶三婶在厨房忙活,他的父亲叔叔们在客厅里吞云吐雾。
纪老爷子没在,应该是在房间还没下来。
纪又商的回来得到了所有人的瞩目,大家都知道纪又商是去哄翅膀硬了的,即将要退婚的未婚妻去了。
纪母从厨房里出来,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怎么样,临沂消气了吗?”
孟临沂这个被纪老爷子定下来的儿媳妇儿,非常的不得纪母的喜欢,在私底下里,她不知道骂了多少次纪老爷子多管闲事,但明面上,对于这门婚事,她得欢欢喜喜的认下。
纪又商皱着眉头,把行李箱放在门边:“她不识抬举,我都亲自去了,她要退婚,说话极其不客气,我没惯着她,直接就回来了。”
“反正我爷爷说了,等年底就把她调回来,到时候再说吧。也不知道我爷爷咋想的,孟临沂有什么好,长得不过是清秀一点,家世更是没有一点出彩的。”
纪又商的抱怨,没有人接茬儿。
他们的想法跟纪又商一样,但二房跟三房的想法又有点不同,大家明面上不说,内心里对纪又商订了这样一个未婚妻可是乐意至极的。
纪母把他的行李箱提到一变去,心里对纪又商说的话很认同。
凭借着纪家的能力,做一个小护士的调动工作,可以说是太简单了。
至于孟临沂说不嫁他的话,纪家所有的人都没放在心上。
纪又商这一路回来,自觉是把孟临沂琢磨透了。作为纪家的长孙,自己又长得玉树临风的,纪又商就不信孟临沂在看到他时会不心动,她现在只是在拿乔而已。
说一千道一的,她不就是想回城吗?退婚只是她的一个借口而已。
纪又商的话音刚落,一个杯子就从二楼飞到了纪又商的脚边,把在场的纪家人都吓了一跳。
纪母脸上带着一丝惶恐之色,看着从楼梯上缓步走下来的纪老爷子,陪着笑脸:“爸爸,今天怎么起这么早,小馄饨还得一会儿才包好。”
纪老爷子的一日三餐都很精细,一周的七天里,有五天要吃现包的鲜肉小馄饨。
纪母三妯娌得从五点就起来,买肉的买肉,剁馅儿的剁馅儿,和面的和面,在纪老爷子起床下楼时,小馄饨必须准时上桌。
纪母看看墙上的石英钟,今天纪老爷子比往常早下来半个小时。
纪老爷子没看纪母一眼,反而沉声质问纪又商:“你去东北的时候我怎么跟你说的,我让你务必要孟临沂打消退婚的念头,让你好好的跟她相处,最好让她在年底之前松口嫁给你。你都当耳旁风了吗?”
纪老爷子一发火,纪家人就谁也不敢说话,厨房里做饭的两妯娌小心的关上了门。
纪又商低下了头,以纪又商过去二十年的人生经验,纪老爷子发火时,他最好还是不开口为妙。
纪老爷子对纪又商很不满意,并且十分失望。
要不是当初见到年幼的孟临沂时,他家里适龄的男孩只有纪又商一个,他又怎么会把孟临沂定给他!
这么多年来,纪又商就是个废物,包括老大一家,眼睛只看得到自己眼前的一亩三分地。
纪老爷子走到一楼的转台前,操起一个花瓶就砸到纪父的面前。
“我曾经无数次说过,你们就算是不满意孟临沂的家世,也要把她当成正经未婚妻看待。过年过节你们要去看一看,平日里也要多关心。”
“可你们做了什么?你们当没有这个人。别说平日问候了,就连过年你们都可以当做漠不关心。”
“还瞒我瞒得很好,要不是我三年前察觉,你们恐怕会瞒我瞒到瞒不住!”纪老爷子越说越生气。
他给纪家找的通天大道啊,就这么被这一家子蠢货给毁掉了,纪老爷子又恨又悔,拐杖把地杵得哐哐响。
每杵一下,纪父的身子就抖一抖。
纪老爷子的拐杖都快杵到纪又商的面前了:“我把她送去护士学校,你就在边上的医学院,平时走路过去都用不了多长时间,三年呐,整整三年呐,我以为你会去跟她联络联络感情,结果呢?”
“你连见都没见过人家几次,搞得人家刚刚从学校毕业就要退婚!”
纪又商低着头抿着嘴不说话,他想反驳纪老爷子,但他不敢。
纪老爷子哼了一声,看着自家这一屋子的人。
医药世家纪家,在申城屹立了上百年,终归是要落没了,无论他怎么样力挽狂澜,都救不了这一家子废物。
纪老爷子气得连最爱的小馄饨都没有吃,转身就回房了。
他打开房间的衣柜,推开衣柜的门进了一个小密室里。
密室的前方安了一座耶稣像,纪老爷子虔诚的跪在耶稣像前开始忏悔。
望着耶稣胸前的十字架,思绪又回到了二十年前。
那一天,他像平常一样从醒来,却惊奇的发现自己回到了1957年,这一年,他家的三家医院都还在,他们纪家还是申城首屈一指的清流人家。
他们纪家没有在WG中被清算,他的儿子们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还活着。
在连续三天都没有回到上一辈子以后,纪老爷子开始了纪家的自救计划。
在先是关掉了自家的两家医院三间药房,只留下其中的一间效益最差的医院跟两间没什么收入的药房。在大GM还没开始之前,把家中的资产都换成了小黄鱼秘密存放。
在商业部提出公私合营时,他第一个积极响应。作为起带头作用的人家,商业部给了他奖励,他家的这座住了很多年的小洋楼得以保存,他家也得了个红色资本家的荣誉称号。
有了这个称号在,能保证他家在最乱的那几年里,也不受牵连。
除此之外,他一直在自家的药堂附近乱逛,直到他遇到了孟临沂,那个后世里所有人都夸赞的天才药剂师,为国家药剂学做出了卓越贡献的药剂师。
比起后世那个一脸肃穆的女人,那时候的孟临沂才四五岁,还是申城一个普通弄堂里,一点也不出彩的小女孩儿,还是那个药帮着父母带弟弟妹妹的小女孩儿。
纪老爷子激动得一夜未睡,他在第二天主动找了孟临沂,跟孟临沂回了家,为他跟自家的长房的孙子纪又商定下了婚约。
这些年来,为了不妨碍孟临沂的自我成长,他极少出现在孟临沂的面前,可他却时常嘱咐自家大儿子大儿媳以及孙子多去孟临沂面前晃,争取在她未成名之前,跟纪又商培养出感情。
这样,待日后孟临沂功成名就,作为纪家的孙媳妇,她的所有成就,都要刻上纪家的影子。
有孟临沂在,国家也不会对他们纪家动手。哪怕查出当年的纪家在资助党时,还给敌方提供了资助。
一个国宝级的药剂学家,足够让国家部门投鼠忌器,也足够让纪家洗白上岸。
可老大一家太蠢了,太短视了,他们只看到了孟临沂的短处,看不到孟临沂的长处,甚至他把纪又商送到了孟临沂的面前,他都看不出孟临沂的特殊。
纪老爷子只恨自己当初为什么要放不下心里的那一点顾虑,要是他对孟临沂多上点心,事情也走不到今天这一步。
纪老爷子太悔了,也太恨了,这接连两世看自家落败,对他的打击也太大了。
纪老爷子一脸沧桑:“仁慈的主啊,你告诉我,让我回到过去,是为了再一次看到纪家落败吗?那么让我再重回来看一次有什么意义呢,我上一世已经看得足够多了。”
“仁慈的主啊,为什么那么惊才绝艳的人物不能出现在我们纪家呢?为什么偏偏要出现在一个毫无身份背景的女孩儿身上呢?”
“仁慈的主啊,为什么我的子孙无论怎么教,都还是这一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呢?为什么我给他们找的通天大道,他们却还是把自己的路走得这么窄呢?”
“我想不通,我想不明白,仁慈的主啊,你为什么不庇佑庇佑你最真诚的信徒呢?”
纪老爷子趴在地上,痛哭流涕。
他仁慈的主还是那副样子,没有一点变化。
····
在涉及到敌特问题,国家的反应速度一直都是快的。纪又商又很急功近利,在家里修整了一上午以后,他就迫不及待地去了跟别人约定好的接头地点,一个离他家并不远的公园。
他装模作样的在一处椅子上看了半个多小时的报纸,在把报纸丢到一旁的垃圾桶上去,不一会儿,一个提着扫把佝偻着身子的环卫人员过来打扫卫生。
趁人不注意,他把纪又商看过的那张报纸装进兜里,再收拾收拾垃圾,从容离开。
盯梢的人分成两波,一波去盯着已经走了的纪又商,另外一波跟上环卫工。
于是在这个十分平凡的夏夜里,申城的底下敌特们被一个一个的被揪了出来。
这些敌特里涉及的人员多达二百人,他们有的是刚刚被策反的人员,也有的是埋藏在申城内二三十年的老钉子。
这些老钉子在申城扎了根,不仅结了婚生了子,还在各行各业做出了一定的成绩。最厉害的那一位,甚至已经混进了公务员的队伍,成了一名科长。
这一场代号为‘拔萝卜’的特别行动持续了整整两天,第三天的清晨,一群军人敲开纪家门闯了进去,对正在吃早餐的纪家一行人出示了逮捕令。
在知道这是在抓敌特,纪又商的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一股尿骚味从他的双腿之间流出来。
就在他要站起来的时候,纪老爷子一脸平静的吃完碗里的最后一个鲜肉馄饨,站了起来。
“以为我已经隐藏得很好了,没想到还是被你们查到了,我果然不该小看国家机器。”
纪又商看着他爷爷,目瞪口呆,他从来不知道原来他爷爷也是一名敌特。
来抓纪又商的军人们也沉默了,他们隐晦的对视一眼,指挥官朝离他最近的人点了点头:“铐起来。”
纪老爷子已经认命的了,被铐手铐的过程中一点也没有反抗。
他已经想得很明白了,甭管怎么说,重活一世,是他赚了,最后还是这个结局,他认了。
纪老爷子被押到一边,指挥官再点出两个人来,朝着纪又商走去:“纪又商,我们查询到你在上学期间被M方策反,这两个月来,不断地像M方传递我国情报,现在我们依法对你惊醒逮捕,请你配合。”
甭管纪又商配不配合,他都被拷走了。
纪老爷子看着纪又商的目光牙呲欲裂,他做梦也没有想到,纪家,出了两个卖国贼。
他更没想到,他以为来抓他的人,其实压根就没查到他,偏偏他一看到人家,就迫不及待地站出来自爆!
纪老爷子绝望极了,几欲晕倒。
押送他们的军人则开心极了。
谁能想到纪老爷子也是个敌特呢?按照他的年龄来看,他叛国的时间或许可以追溯到抗/日期间!
这是行走的军功章啊!这是天上掉下来的军功章啊!大家看着纪老爷子的眼光都在冒光,这简直就是意外之喜啊。
纪又商不敢看他爷爷。
远在哈市枣乡的江又桃看这场拔萝卜大戏已经连续看了两三天了,饶是她见多识广,纪老爷子的这一波操作,也让她目瞪口呆。
这一出戏,可真特么的太精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