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十分安静,没有人开口,但隐约能听见吃东西的声音。
伏特加开着车,忍不住往后视镜瞥,发现月川怜正一脸心虚地吃章鱼小丸子。
不愧是黑方,“始乱终弃”后,在大哥这么重的杀气下还吃得下东西。
伏特加还记得两年前琴酒收到黑方短信那一瞬间阴沉下去的神色,之后做任务时下手都狠了不少,这次发现黑方回来后,脸色冰冷地像是要一子弹送对方上西天。
这次黑方应该不会像之前那样轻松蒙混过去吧。
伏特加正胡乱猜测,就听月川怜乖巧道:“在前面垃圾桶那停一下。”
伏特加看了一眼琴酒,没得到指示,按照两年前的行动思路停了车,发现琴酒的杀气居然减轻了不少。
……黑方这次说不定也会轻松过关。
月川怜把包装盒扔掉后,才觉察到车内气氛有多凝滞,他从后座把身子往前探了探,搭话:“你怎么找到我的?”
琴酒目光沉沉扫了他一眼,嗅到他身上还没散去的章鱼小丸子味,嗤笑一声:“消失两年,习惯完全没变。”
月川怜不明所以地歪了歪头。
“黑方你每次做完事都会来小吃街。”伏特加在旁边解释。
“也没有每次都来吧?”月川怜为自己的名声据理力争,边回忆边道:“也就一二三四……”
脸色渐渐僵硬。
他好像确实做完任务就来小吃街。
不过这时候不能认怂,所以月川怜理不直气也壮地转移话题:“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顿了顿,他又道:“我已经脱离组织,别再叫这个代号了,叫我名字就好。”
一提起这个,琴酒身上的气压持续降低,让想接话的伏特加默默闭上了嘴。
再怎么读不懂气氛的人都能感受到骤降的气温,更别提月川怜其实对人的情绪非常敏感,不过他还是笑嘻嘻地道:“你这么不开心,不会是因为我脱离组织的时候没带你吧。”
月川怜和琴酒的相识在很早之前——对琴酒来说如此。
因为主线任务的复杂性,月川怜经常穿越时空,并不会固定在某一个时间点行动,遇见琴酒时是十几年前,那时候对方甚至还是个没他高的小孩子。
总而言之,他和当时的琴酒结下了深厚的友谊,深厚到在他不告而别离开十几年,再次遇见时,琴酒都没有把枪顶在他脑门上。
当然也没问他为什么十几年了他还是十六岁的模样,只是奉boss之命把他放在身边监视,并且布置了一大堆需要通宵的工作,气的月川怜和他打了一架,工作量才正常起来,他们也重修旧好。
反正不管月川怜怎么作死,只要没到底线上,琴酒就不管他,在其他组织成员来看,他们的相处模式简直不可思议。
就比如现在,虽然说出了堪称大逆不道的言论,他也只是被组织忠诚的top killer送了一个锋利的眼刀。
车又开了一段就停下了,还是在一处什么都没有的荒郊野岭,似乎从一开始便没有固定的目的地,仅仅为了把他带出来。
月川怜扒着车窗往外看了看:“不会要在这里把我解决掉吧?我跟你讲,小吃街那里有监控的。”
琴酒:“……闭嘴。”
看到这张粉毛笨蛋的脸就来气。
月川怜瞧着他思索片刻,恍然拍手,然后甜蜜蜜地凑到琴酒面前:“别生气了,我两年前是有急事才突然走的,不会再有下次了。”
那双墨绿色的眼睛瞥了一眼他扯着自己风衣的手。
一旁的伏特加也忍不住往那看,时隔两年再次见到有人敢扯大哥风衣,只觉得惊悚又有种诡异的平静感。
毕竟两年前这种事月川怜经常干,而且看大哥现在的态度,就是不追究的意思。
果然,只僵持了不到十秒,琴酒没管自己衣服上的那只手,语气低沉地道:“你知道我找你做什么。”
谈正事就意味着私事算过去了,月川怜眼睛弯成月牙,也没松开手,而是用这个姿势继续道:“紫藤花药业确实和我有些关联,青色彼岸花的资料我也能给你们。”
他停下来,过了两秒才道:“我要APTX4869的资料。”
琴酒的目光沉了沉。
“我可以实话说,青色彼岸花单独无法起到那位所求的效果,但起着非常关键的作用,APTX4869现在也只是没有成效的实验品,互相交换并不亏。”月川怜道。
即使在说正事,他也不改笑眯眯的表情。
琴酒不置可否:“我需要请示。”
APTX4869的研究非常重要,他无权直接处置。
月川怜比了个ok的手势:“没问题,那现在能送我回去吗,天都黑了,家里人会担心。”
他怕自家付丧神直接杀过来。
“家里人?”琴酒嗓音低沉:“看来你这两年过的很滋润。”
“那没有,这两年忙得很。”月川怜连连摇头:“好在现在终于忙完了,我打算念个大学然后在家躺平,还是咸鱼最适合我。”
琴酒:……
top killer不是个喜欢吐槽的人,他眉梢动了动,没说话,只是示意伏特加将车开回去。
“我是认真的,马上要金盆洗手了。”月川怜觉得他不相信自己,加重语气强调。
虽然他干了三四年的黑手党,但他现在躺平的心也是真的。
社畜的日子太不好过!
似乎是被他的话逗乐了,琴酒嗤笑一声:“金盆洗手?”
月川怜觉得他在嘲笑自己。
还没等他抱怨,琴酒又道:“APTX4869可不是一个金盆洗手的人该拿的。”
这话在理,噎得月川怜一时半会说不出反驳的话,只弱弱地说了句:“我又不是拿它当毒药用。”
他只是对柯南大名鼎鼎的返老还童A药好奇罢了,想给珠世他们看看能不能研究出什么有趣的东西。
不过琴酒的话给他提了个醒,如果不想和各种组织牵扯上关系,他还是少碰这些东西为好。
就干这一次,要到A药之后就收手。
月川怜下了决心,正好车也到了,他往外一看,直接把他送回了家。
果然已经把他又从头到尾查了一遍。
“那我走了。”月川怜下车,朝车里的人摆摆手:“希望下次见面能有好消息。”
看着保时捷远去,月川怜脸上的笑才慢慢收敛。他摸了摸下巴,幽幽叹了口气:“我为了任务真的付出了很多。”
一直隐身的系统上线:“你再说一遍你是为了什么?”
分明是他自己好奇想要A药,怎么还能赖到任务上?系统里根本没有关于A药的任务!
系统觉得自己背了好大一口黑锅。
“我当然是为了那个医者的支线任务。”月川怜振振有词:“有了A药的资料,珠世小姐一定可以研究出更有效的药物。”
“……”系统沉默了一会儿,不打算和他争辩这个问题,转而问:“你认为乌丸莲耶会这么轻易将A药的资料给你?”
那可是机密中的机密,是垂暮之人活下去的执念。
“交换啦交换。”月川怜微微弯起眼,竖起手指摇了摇,笑容狡黠:“以他对永生的执念,上套是迟早的事。”
系统凝视着他:“希望你能把这份积极也用在别的任务上。”
月川怜:……
他顿时垮下脸:“不要提那些扫兴的事。”
分明都下班了,无良老板总想让他加班。
系统关掉了划不到底的支线任务列表,庆幸自己出厂时设定的关键词不是强迫症,不然一定会被看不到头的支线任务逼疯。
“主公!”本丸的门忽的打开,一个人正要往外跑,见到他后顿时眼前一亮,仿佛看到了救星:“您终于回来了!髭切和童磨在院子里打起来了,弄得到处都是血!”
月川怜:???!!!
这里为什么会有童磨——
他让童磨自由活动,对方就活动到本丸里了吗?而且还惹了髭切,对方可是本丸中少有的能给鬼造成真实伤害的付丧神。
最重要的是,他的院子!
月川怜两步并作一步,大步跑向院子里。
还没等完全靠近,浓郁的血腥味便传了过来,再往里走看见的场面简直堪称凶杀现场,而“死者”正活蹦乱跳,抱着自己的脑袋到处乱跑。
月川怜的血压开始升高。
他深呼吸一口气,再深呼吸一口气,到底没能忍住心中喷涌而出的怒火,一把将童磨的脑袋从他怀里拽了出来,提到自己面前。
“这么不喜欢脑袋在脖子上待着,我可以帮你一劳永逸解决这个问题。”他阴森森地咬牙。
童磨满脸无辜,竟然还有点委屈:“是那家伙突然砍上来的,如果不是我反应快,现在早就死掉了,怜酱就再也见不到我了。”
信你个鬼!
虽说髭切能给童磨造成真实伤害,但弄得到处都是血,还只能抱着脑袋“狼狈逃窜”,一看就是童磨故意的。
这家伙肯定是在报复自己今天打发他走的事。
月川怜磨了磨牙,一扬手将童磨的脑袋丢回他怀里:“收拾院子去,收拾不好明天把你绑在太阳底下晒。”
他这面解决完,浅金色头发的髭切也站在他面前,刀子已经收回腰间,白色的衣服上沾着星星点点的血迹。
“非常抱歉,主公。”髭切声音温和,看不出是造成这片狼藉的罪魁祸首之一:“之后我会和童磨先生一起收拾院子。”
月川怜看看他,再看看已经把脑袋放回脖子上,正笑眯眯看过来的童磨,扶额:“还是算了。”
他怕酿成二度惨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