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哪一年,田宓曾经看过一篇报道。
据某专家统计,历史中,沉落在海底的宝藏是一笔天文数字,大约在百亿至万亿美元之间。
不管这些数字有没有准确的依据,但只要是稍微关注这方面的人都知道,海底存在宝藏是确定的事实。
作为一个潜水运动爱好者,田宓自然也知道,只不过因为下潜的深度有限,她还从来没有遇到什么沉船或者宝藏。
自从在父亲田红星那里,得到了县城海域曾经沉过大船的消息,后面几天,她有意在村里转悠,与上了年纪的长辈们打听了临海沉船的具体讯息。
遗憾的是,时间太久,而村里人大多也只是道听途说,口中的消息不知转了多少手,早已面目全非。
田宓也算不上失望,毕竟她的主要目的还是海鱼。
幸运的是,顾燕家离海边不算远,她一路走走问问,大约过了一个小时,总算来到了目的地。
前世,田宓并没有来过这里,但她本身也是南方人,所以对于这个国家级一类港口,还是关注过少许。
然而,当时间回溯到几十年前,曾经在视频中看到的船舶航行通道、安全停泊锚地、巨大、千里不绝的船只,全都成了泡影。
这一刻,田宓眼前只是未经开发,海面上只有三两艘破旧渔船的荒凉渔港。
原身到底在县城生活了两年,虽然基本都待在学校里,但很多消息也知道一二。
就比如,远处那几艘看着破旧的渔船,其实是一个家族的共同财产。
再比如,这些鱼农捕鱼是被政策允许的,甚至还跟国营饭店、织布工厂挂了勾,有生意上的往来。
田宓就是打着将捕到的鱼,便宜卖给渔农的计划,哪怕价钱吃亏些也没什么。
当然,最重要的是,这种事情彼此心照不宣,不会有人去告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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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天气不错,海面平静,阳光温暖。
海水周边,除了渔船停泊的位置被人清理过,其余地方杂草乱石林立,枯黄薄凉。
挺颓废美的自然景象,若是从前,富贵闲人田宓定然要停留片刻,将这一幕用各种器材记录下来,可惜这会儿她囊中羞涩,实在没什么欣赏的心情,只联想到了枯枝乱石方便藏匿。
田宓四下打量,寻了一处隐蔽的角落,脱了厚实的外衣,带着从顾燕家借来的蛇皮袋,没多耽搁便下了水。
海下的环境对于经常潜水的田宓来说并不陌生,入海后,确定与在淡水河中一般,能够自由呼吸,她才快速往深海游去。
海洋浩瀚无边,广阔无垠。
田宓不清楚自己游了多久,只知道眼前的海水越来越澄澈,仿是那毫无瑕疵的蓝宝石,将海里的珊瑚、海草、五彩缤纷的各式鱼儿,映衬出一个靓丽多彩的童话世界。
眼前的一切实在太过美好,当又一群不知名的鱼儿靠近田宓身边时,她终是没忍住升起的玩心,摆动腿脚,一头扎进鱼群中,恶劣的破坏了它们的队形。
然后,如期见到鱼儿被她惊的四散奔逃,坏坏的弯起了好看的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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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入海,田宓的目标明确。
不明确不行,因为她拢共也就认识几种海鱼,其中又贵又稀少的就是大黄鱼。
但...她的运气似乎不大好,大黄鱼也不是那么好遇到的。
起码田宓拎着蛇皮袋子在海底游了好久,别说大黄鱼了,连小黄鱼尾巴都没见到一个。
就在她想着要不要随便逮几条鱼,去问问渔民能不能卖钱时,前方抖动的长须须吸引了她的视线。
不会吧...
想到某种可能,田宓立马停了下来,又轻飘飘的躲到了一处珊瑚后方,探头去瞧!
真的是大龙虾!
品种她有些迷糊,瞧着有点像从前吃过的锦绣龙虾,只是比她吃过的那些还要大了不少。
发了、发了!
这一个龙虾就回本了吧?
想到龙虾的价值,田宓仿似看到了大笔的钞票向着自己砸过来...
抓!必须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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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过虾的人都知道,大多品种的虾,逃跑起来的速度都很快,更何况这还是一只有杀伤力的龙虾。
在开捕前,田宓做了很多准备。
但,当蛇皮袋网过去的时候,还是叫它给跑了。
田宓当时也不知怎么想的,许是被钞票迷了眼,脚下一蹬,就跟在龙虾后面猛追。
它逃她追,它插翅难飞!
抱着这种强烈的信念,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田宓最终成功才将大龙虾套进麻袋中。
防止它戳坏袋子逃跑,她还用海草,隔着蛇皮袋将龙虾捆了个严严实实。
等搞定后,她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居然可以跟上龙虾的速度...
妈呀!
她不会真的变异了吧?
田宓又惊又喜,却因为地点不对,强行按下兴奋的情绪,拽着战利品,以最快的速度返航。
说来神奇,她居然能记得过来时的路线,明明从前潜水时,都要高科技辅助才能分清楚方向。
很好,她是真的变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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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大龙虾解锁了田宓的好运。
回程比来时幸运,田宓碰上了一群大黄鱼。
有了跟龙虾赛跑的经验,鱼要好抓很多,她甚至有功夫跟在鱼群后方,悠闲的挑挑拣拣,将最大的几条大黄鱼全部装进另一个蛇皮袋里,才满足的决定上岸。
等田宓回到下水的位置,从海底钻出脑袋时,整个人却懵逼了。
虽然知道进到海里的时间挺久的,但这也太久了吧?都黄昏了。
明明来的时候,时间还是正午来着...
突然,田宓想到什么,猛然回过头看向捕鱼船的位置。
幸好!幸好还有一艘船在。
她大松一口气,不敢再耽搁,匆忙上岸。
甫一离开水,温度骤降,哪怕做好了心里准备,田宓还是被冻的直打哆嗦。
不过这会儿她顾不上这些,咬牙将两个蛇皮袋子拽了上来。
然后飞奔至放袄子的地方,蹲在石块凹陷处,掏出布包里面的干净衣服,快速换上,又将厚实的外套裹上,田宓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了。
其实还是很冷的,毕竟头发还湿着。
但她已经顾不上收拾,只是拿起毛巾,胡乱搓了搓头发,就用三角巾将头脸包裹起来,连拖带拽着两个蛇皮袋往渔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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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他爸!那头是不是有人过来了?”王丽正在帮丈夫收鱼网,抬头捶腰时,看到一个影影绰绰的人影。
闻言,一旁的男人也抬起黝黑憨厚的脸,顺着媳妇指的方向眯眼瞧过去:“是有人,应该是过来卖海货的。”
早些年这里还有集市,买卖也自由,热闹得很。
也就是这些年政策有了变化,才少有人过来。
当然,少有并不代表没有,那些个日子过不下去的,还是会过来捞鱼吃。
运气好的碰上大鱼,自家舍不得吃,便会卖给他们这些渔农换些钱,再由他们转手卖出去。
其实政策上是不允许的,毕竟赚了差价就算是倒卖。
但人都要活不下去了,谁管他呢,反正也不会有人专门跑来海边抓人。
说得难听点,要不是日子真过不下去了,没有船只谁敢下海搏命?又不是没死过人。
他们两口子打了几十年的鱼,什么没见过?有时候一个浪卷过来,人就没了。
就是因为太清楚其中的风险与不容易,所以只要有人来卖鱼,品相也过得去,他们几家都会收,毕竟即能赚钱,又算做了善事。
“哎呀,看身型是个姑娘,我去帮帮忙。”又过了一会儿,王丽收起鱼网再抬头看,距离拉近,她已经能看清楚是个女人,见人走路吃力,便热情的迎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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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厢田宓的确有些吃不消了,手臂酸涩,手掌心更是火辣辣的疼。
龙虾还好,大黄鱼真的有些重。
也是她贪心,将大麻袋里装的满满的,光鱼就得有三四十斤重,一路踉踉跄跄过来,整个人都要虚脱了。
再加上,头发潮湿,黏在脑袋上,凉的她脑袋开始昏沉起来。
田宓很清楚,再不回家,她定然要感冒了。
但她这会儿不能离开,海也下了,鱼虾也抓了,就差卖钱这一哆嗦,她绝对舍不得前功尽弃,只能委屈的吸吸鼻子,咬牙坚持。
说起来,是她高看自己了。
入海捕鱼对于她来说的确不算难,甚至可以说是轻松快活的,就连抓大龙虾的时候,她都没有弄伤自己。
但她没有考虑到上岸后的情况会这般糟糕,先不提拎着几十斤的东西走这么远的路,给她带来的负担。
就是在初冬时节,顶着湿漉漉的脑袋,也是一个难题。
但愿...但愿今天抓到的鱼虾能卖个好价钱吧,不然真感冒了,连买药钱都困难。
这么一想,一辈子没吃过苦头的田宓更是心酸的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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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居然还是个小姑娘。”靠近后王丽才看清楚,头巾包裹下的居然是个年轻姑娘,看着比她闺女还小上一些,水灵灵的。
只是这会儿小姑娘的情况不大好,面色苍白,嘴唇干燥,大冷的天,头发居然还在滴水,再瞧瞧她那一阵风便能刮倒的模样,王丽心头升起同情,主动开口:“姑娘,是来卖鱼的嘛?”
田宓打量女人,瞧着四五十岁出头的模样,可能是常年打鱼,比一般妇人黑一些,也壮一些,但眼神很温和,应该不是个难打交道的人。
这个认知叫田宓心头微松,她努力扯出一抹笑:“是的,婶儿,家里情况不大好,我抓鱼还算厉害,就来碰碰运气,听说您这边收鱼是吗?”
完全误会了田宓话中意思的王丽,只以为小姑娘家里是揭不开锅了,她感慨般点头:“收!收!只要鱼好,咱们都收,你先打开袋子,叫我看看都有什么鱼。”
说完这话,见小姑娘清瘦的身形与苍白的脸色,她还主动接过重的那个袋子,脚步轻松的在前面带路。
见状,田宓心底升起感激,轻吁一口气,抬脚跟了上去。
到了船边,更想知道锦绣龙虾值多少钱的田宓主动解开袋子,示意两人看货。
“唉哟!这...怎么这么大的虾子?”王丽惊呼出声,面上的表情纠结难言。
田宓没看懂,只以为她的大嗓门是因为太过惊喜,兀自笑得谦虚:“是我好不容易抓到的,婶儿,不知道这只龙虾值多少钱?”
她颠过重量,起码五六斤,野生的锦绣龙虾,这在后世得值好多个W吧?
王丽...
王丽对上小姑娘期待的目光,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怕打击人。
倒是一旁的汉子没那么多顾忌,直接摇头拒绝:“这玩意儿没人吃,卖不了钱。”
晴天霹雳!
五雷轰顶!
田宓脸上期待的笑容,渐渐龟裂成了碎片。
啥...?
啥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