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新班主任季澜雨一路前行, 走到学校一处荒芜偏僻的树林里,他拿出一块石牌,石牌激发出银白辉光, 前面出现一道圆形雾气弥漫的入口。
谢见以为学校所有的小世界空间都有那种路障拦着,哪知道这里还有一个隐蔽的。
甫一进去, 她便发现这是一个极大的世界,仿佛进入的不是一个空间, 而是一个真实的世界。
外面的世界是晚上, 这里也是晚上,夜空下,她和季澜雨正站立于一处低矮的山顶上, 向下看去, 笼罩于夜色下的一片绵延的森林伸向远方, 不知何处是尽头。
季澜雨取出一把剑, 将剑抛出, 剑随风变大, 他提着谢见跳了上去。
御剑飞行,直飞了半个多小时, 才隐约看到有建筑出现,但也不过零星的几间木屋, 周围仍然荒无人烟。
一路上,荒野的建筑多了起来,有的石屋砖屋聚落成群,也有木屋和草屋的, 奇怪的是, 有些建筑像是古代的, 有些建筑像是近现代的, 风格各异。
又飞行了半小时左右,一座硕大城池的阴影闯入视野,让人更震惊的是,那硕大城池背后的巨山,巨山仅一座,便比城池还大上数倍,将硕大城池比照得像个小村庄般。
这巨山山顶直耸入云端,于夜色中,仿佛一尊洪荒猛兽矗立于天地间。
此行,季澜雨要带她去拜见那位他很亲近的师伯,看那位师伯是否愿意收她为徒。
飞剑飞得更近了,似乎要下落至这城池中。
城池中灯火通明,仿佛繁华古代的一座老城般。
谢见终于忍不住开口问:“班主任,你们难道每天要御剑飞行一个多钟头去上班吗?”
这不比现代坐一个多小时地铁去上班一样惨吗?
季澜雨:“......”
他道:“所以,你们以后早上前两节课都是外语课。”
谢见:“......”
她们课程表还没发下来,开学前15天并不是如普通大学那般军训,而是学习礼仪,要连学15天礼仪!
15天后,才正式开始上课。
只是,她一个灵语系的,为什么还要学外语?
季澜雨这“你们”,难道代指的全校?毕竟肯定不止季澜雨一个修真老师住在这个小世界里。
她想到之前王二妮宿管老师跟外国魔法师打架,直喊听不懂,要喊人翻译,所以东夏大学每个学生都要学习外语,方便交流?
正想着,飞剑落到城中一处小院中。
季澜雨把谢见提着飞到地上,收起飞剑,道:“到了。”
谢见疑惑:“这就是您那位师伯的住处吗?是金丹期修士吗?”
“小说里,修士一般都住在洞府里的,怎么这里都住普通人的房子?”
季澜雨:“......”他无语道:“等你以后金丹期了,你去外面挖个山洞住吧......”
谢见:“......”以前普通人的时候,她觉得修仙的人住在洞府里,很正常,但是,要她真的金丹期了,她绝对不会去挖个山洞住的,山洞里蛇虫鼠蚁不少,还潮湿,又阴暗,鬼才去住。
季澜雨朝一处房间行礼道:“唐师伯,师侄带着学生到了。”
谢见看他行的礼,又和见同门行的礼不一样,估计这是拜见长辈的礼。
似乎是早已约好的要来拜见,房屋中先传出了一声咳嗽,然后才虚弱地道:“进来吧。”
谢见心下起疑,这个炼体的师伯,怎么跟个病痨鬼一样?炼体的不都是身体非常强壮吗?
屋内没有点灯,季澜雨似乎对这里很熟悉,开门进屋之后,手指弹出一朵小火苗射向一处,一处烛台立马点亮了。
谢见窥到房中情形,屋内一铺石床上正有一人在打坐,乃是一个红衣壮汉,屋内其余地方摆放很简单,左右不过书桌一张,茶桌又椅子几把。
仔细一看这红衣壮汉,谢见心中先“卧槽”了一声,这不就是当初她被外国高阶魔法师抓了后,来营救她和温玠那个红衣壮汉吗?
她对他最大的印象,就是最后他被外国高阶魔法师的八字真灵语切成一片又一片的,仿佛被凌迟处死般。
谢见立马不想拜师了,这个红衣壮汉也太弱了!
而且,长这么壮,还喜欢穿红衣服,什么奇葩审美?
真就一个肌肉猛男,穿上鲜红色的衣服,完全不配套。
唐玉泽也在打量她。
季澜雨推了谢见上前,道:“师伯,这就是我之前说起的那位学生,体质奇异,乃是炼体不可多得的资质。”
唐玉泽一双浓眉大目看着谢见,“你上前来,我看看你的体质。”
谢见黑亮的眼睛很是灵动,她眨眨眼,快速道:“我五灵根,资质不好的,而且是“废体”,炼了灵气储留不住的。”
她实诚道:“我在说真话,可不是骗您,夏师祖都说我资质很差。”
她小小一个人儿,做那叹气状:“我们同一批那个温玠,雷灵根,空间资质能力也很好,夏师祖当场就收了他当徒弟,还评价我是镜花水月之资,没什么用,资质差得他还废了我的竞赛决赛资格。”
她内心想的是,千万不要收我为徒啊!千万不要!
她话音又转:“所以,我班主任可能在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季澜雨:“......”
唐玉泽:“......”
唐玉泽没说什么,对谢见招了招手,还是叫她上前。
谢见只能上前,对方好歹是个金丹期修士,弱是弱了点儿,但也不是能随便得罪的。
唐玉泽手盖在谢见的头顶上,吩咐她:“放轻松,我要看看你的丹田。”
看丹田?这不错,她最不怕就是看丹田,估摸看到她丹田里的“废体”状态,就不想收她为徒了。
当然,他要是能发现灰雾,就更好了。
唐玉泽“盯”着谢见的丹田皱眉,他目光又移到谢见的面上。
没看出什么,他偏了偏头,视线随意移向一处,仿佛空泛地盯着,眉头一会儿松一会儿紧。
他道:“我得认真来看看。”
谢见知道,他探出了更大的一缕神识进入她的丹田。
她凝重起来,之前连夏师祖这样的元婴期都看不出她的丹田有异,其他查探过她丹田的修士也不少,金丹期、筑基期都有,怎么这个唐姓金丹修士却看出了有不同?
她心情顿时有些紧张了,丹田中的灰雾是个未知的存在,不知道它想干什么,正是因为它进入她身体那一天,她的身体才没有灵力可以来使用法术和各个气象了。
而且,她的丹田中,还有六个气象,以及一个极品五行引灵物。
谢见紧张地等着这个“唐师伯”得出结论。
唐玉泽这一缕更大的神识探到谢见丹田后,谢见看到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突然,唐玉泽喉头一滚,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他瞳孔放得很大,仿佛受了巨大的惊吓,盖在她头顶的手都在剧烈颤抖,他双唇喃喃地仿佛要说出什么,第二口鲜血又涌了出来,他整个壮实宽广的身体一下倒在石床上,发出“嘭”的一声响。
季澜雨和谢见都吓了一跳!
季澜雨疾步上前查看唐玉泽的状态,双指伸到唐玉泽鼻端前,还有气息,他暂时松了一口气,将唐玉泽平放在石床上,又探了探唐玉泽的脉,他取出一颗银色的丹药,将丹药喂了下去。
谢见心内波澜大惊,第一次有人查探她丹田发生这种异状,到底这个“唐师伯”在她丹田里看到了什么,才会做出这种惊状,且还突然受伤这么重。
本来是来拜师的,但突发这种状况,季澜雨倒也没责怪她,很快就把她送出了这个小世界空间。
只是他也一路眉头紧皱,什么话也没说。
第二天,为期15天的礼仪学习开始了。
上午学习半天礼仪,下午全校进行拍半身照,和量身体尺寸预备做校服。
第三天,全天都在进行礼仪学习和练习。
谢见之前是不愿意拜红衣壮汉为师的,现在虽然也不想,但她却焦急地想知道他的消息。
很想知道他在她丹田里看到了什么。
这15天是礼仪学习,完全遇不到她的班主任季澜雨,更别提从他那里知道红衣壮汉的消息了。
谢见一天天地焦急等着,15天礼仪学习完了,开学第16天,是全校开会。
这段时间,谢见发现,全校统共不超过一千个学生,一个系就一个班,一个班还人数多少不定,少的十几个,多的也就二十几个,也不是每个学生都是单灵根,也有很多双灵根,三灵根也有。
全校开会,谢见才得知,夏师祖也不是东夏大学的校长,而是副校长,至于校长是谁,谁也不知道。
夏师祖元婴期都只是副校长,难道校长还能是化神期吗?
谢见一下想到了那硕大城池背后屹立于天地间的巨山,那巨山灵气氤氲,不可窥视。
她从季澜雨那里听说,夏师祖也住在那城池中,许多修士都住在那城池中,而那巨山,乃是小世界空间的禁忌,除了夏师祖几个少量的元婴期修士,谁都不得上去。
全校开会,谢见就对夏师祖一句话有印象——“凡我东夏门生,不得不知‘礼’,不能不懂‘仪’”。
她心很焦躁地等到终于正式上课。
上午前两节是德语课,课程表上,除了周日休息,每周其余六天都有课,每天上午前两节都是外语课,从周一到周六,上午前两节从德语、英语、西班牙语等一直排到梵语,第三节课是修行课,似乎不止是灵语系,全校其他系,都是统一排了很多外语课。
外语课老师们都是普通人。
修行课是班主任上,谢见终于再次见到季澜雨。
她已经焦急地等了17天。
等到修行课下课,谢见赶忙去教室外堵了季澜雨。
季澜雨知道她想知道什么。
他将谢见叫到一处偏僻的地方,郑重施了个隔绝法术,然后对谢见道:“唐师伯从你丹田中,感受到了大道规则!再要细探,就受了神魂加身体两重重伤,他说,你丹田中有大存在,不是他的修炼等阶能查探的。”
“他还说,别说是他的等阶......”季澜雨仿佛很谨慎,他转过头小心地看了看周围是否有人,他想再说,但随即又摇了摇头,没再对谢见说下去。
谢见直接追问:“别说是他的等阶,然后呢?”
季澜雨还是摇头。
这个“唐师伯”不过金丹期,却看出了她的丹田有异,只是不知道他到底看出了什么?
为什么“唐师伯”金丹期能看出东西,而夏师祖元婴期什么也没看出来?
难道炼体的在这方面有所长?
不管谢见怎么追问,季澜雨就是不告诉她了。
季澜雨拿出两本褐皮子书递给谢见,“唐师伯说先收你当个记名徒弟,这一本是初期炼体之术,一本是炼体药方,你先练着,有不懂的,修行课的时候问我即可。”
谢见只得季澜雨膝盖高一点,她拉了拉季澜雨衣摆,卖萌道:“我想去拜见拜见师父。”
反正是记名的,又送功法药方,不拿白不拿,顺便她要亲身去问问这个便宜师父到底在她丹田看到了什么。
什么大道规则,她丹田中,最大的存在就是那个灰雾了,难道她便宜师父就是从灰雾那掩盖她丹田的假象中,嗅到了大道规则?
大道规则这四个字,她虽不懂到底是什么,只是听起来就是不得了的存在。
季澜雨不吃她卖萌这一套,直接拒绝:“你师父现在重伤,不见外人,学校新教了礼仪以及一些规矩,你是知道规矩的,等阶不可逾越,你师父想见你了,自然会传召于你。”
谢见看不可行,只得自己回去了。
她从季澜雨这里知道了,她便宜师父名为唐玉泽,真实的修士也没有像小说里那样,都有一个道号,他们也不是什么道家一派,自然没什么道号,道教不过成型于东汉时期,离现在也不过两千年,他们这一行可不止两千年。
虽然没有道号,但也有些与自身相关的别号,却不是能告诉她的。
谢见越来越发现,丹田里的灰雾了不得,不知何时她才能解决它,目前只能先破译与灰雾一起出现的梦中两面神像到底灵语表达的什么。
她现在除开刚到手的炼体术,以及她自己得到的养气决和青夕诀,竞赛培训的时候,又从其他学生那里学到七种功法,除开炼体术,已经修行了九种功法,每天换一种功法修行,亲身领悟各种功法的妙义。
这还不够,而且都是低阶功法,她还需要更多。
但是,现在都各住一间寝室,已经看不到其他人修炼,就偷学不到其他功法,据她得知,每个人灵根不同,都有对应的功法可选,学校这么多种灵根的学生,其中以双灵根最多,三灵根再其次,光是金木水火土五种灵根,都可以在双灵根和三灵根里组合成多种。
谢见突然想起来,她现在也是有便宜师父的人了,不知道从他那里,能不能多获得点功法,虽然唐玉泽这个红衣壮汉连个外国的高阶魔法师都打不过,但好歹也是个金丹期修士。
第二天修行课的时候,谢见对季澜雨表达了这个意思,问唐玉泽那里有没有多的功法可以给她修炼,说不定多换几种功法,她就能储留灵气了,又或者有没有什么功法图书馆给她去看看。
季澜雨答应给她带话。
灵语课,一周只有一节,在星期五,还有三天,谢见在寝室内打坐想着这个事,突然,宿舍楼摇晃了起来。
学校宿舍区域瞬间爆发喧闹:
“地震了?”
“地震了!”
“快跑啊!”
......
很快,地面升起灰黑色的浓雾,浓雾升起很快,一会儿谢见就在楼道里遇见了。
所有人都以为真的地震了,全部都在朝楼下跑去找安全的地方躲避,但这灰黑色的浓雾,让谢见这个已经遇到过一次的,霎时知道了这不是地震。
她上回在东夏大学竞赛培训的时候,就遇到过一次,那时候她修炼空间成长的功法,突然遇到空间倒吸她的生命精气,她垂死边缘,就遇到这种房屋震动,周围升起灰黑色浓雾的情况。
上回参加竞赛培训的,不止她一个考进东夏大学,好多人都发现了这一状况,顿时提醒起大家。
谢见逆着往下避险的人群朝上,她要回寝室,她上次就是在她现在居住的寝室中,被灰雾所侵袭的,这次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左右不会更差,她要回去看看。
与此同时,下面响起宿管老师的喊话:“各学生待在自己寝室中,不得乱跑动,违者扣操行分!”
外面哄哄乱乱,谢见走到阳台上,观察外面。
她上次只在神志模糊中隐约听到外面很乱,也只从其他学生那里听到少量关于这震动和灰黑色浓雾的信息。
她记得有个人提到过——她感觉到整个空间都在动荡似的。
谢见的神觉警觉起来。
的确,这空间开始有动荡了。
且动荡得越来越大。
外面有筑基期老师开始御剑飞行前往学校各处,似乎,他们知道在干什么,但是,就是不让学生知道。
上次也不让知道东夏大学发生这种状况的学生们外传出去。
灰黑色的浓雾,让人神魂都感觉到阴冷,却没有什么大伤害。
谢见用手抓了一把,灰黑色的浓雾从手指的缝隙流了出去,如果她还能使用法术,她就用保灵印找个容器储存一点日后再研究。
周围灰黑色的浓雾越来越浓,浓到看不清四周,站在阳台上,只隐约知道远处高空中金丹期和筑基期老师们飞剑和法器掠过的各色流光。
谢见回到屋内,在蒲团上打坐,静等看是否会发生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