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琛这周末的两个晚上难得空, 哪儿都没去,宴澜湾顶复的房子里待着,手机连着通话, 耳朵上戴着无限耳机,客厅的音响里播放着轻音乐。
他怕吵到通话那头认真工作的小男生,如果要做什么, 连起身的动作都很轻, 大部分时间坐在沙发里闲散地翻翻书。
他其实算不上很有耐性的人,因为天生精力旺盛,如果不工作, 闲暇时间基本不会选择安静的坐着,而是会选择运动, 或者一些消耗精力的脑力方面的活动。
但最近他很有静坐的雅致,也表现出了极大的耐心。
显然,比起工作、运动、脑力活动,眼下有更吸引他、更令他在意的。
陆琛一心多用,眼睛看着书, 耳朵听着耳机那头的动静,一部分注意力用来快速消化书上看到的内容,一部分思绪又通过听到的动静来反应联想手机那头的小男生此刻在做什么。
“可以查看自己发送、写过的所有星星内容……”
……
耳机里是贺晓远下意识嘀咕出来的声音。
陆琛如今多少有些期待贺晓远周三的考核表现, 也想知道耳机那头的小男生到底实力如何——某种意义上, 和喜欢漂亮一样, 陆琛也同样欣赏聪明、有实力等等正向的品质——说白了就是眼光不低。
但真的相处起来, 陆琛才知道自己做不到完全的“坐壁旁观”。
大概是因为近来相处多了?小男生处处合他的意?
他期待的同时心底又有些痒痒, 觉得贺晓远如果来问, 他也是愿意教的。
可惜小男生很坚持, 说这次自己来, 真的一句没问过。
陆琛隔着通话静坐的陪着,反而是自己有些忍不住。
几次听到耳机那头传来的嘀咕声,几次都想开口。
终于,在电话那头又嘀咕了一句的时候,陆琛开口了:“你可以想想,为什么这个产品会在总……”
“陆哥!”耳机那头陡然炸起一声喝止。
陆琛顿住,轻笑:“真不要我教?”
“不要。”
贺晓远语气坚定:“我已经有思路和判断了。”
陆琛没问什么思路什么判断,转而道:“你觉得这次的考核,是只有唯一解,还是各种解决办法都可以有?”
贺晓远:“你问我的看法吗?”
陆琛:“嗯。”
贺晓远没有犹豫,果断道:“我认为只有一个解决办法。”语气斩钉截铁,“这个办法,不出意外,就是我现在的思路。”
陆琛有些惊讶,又欣赏这样的态度:“看来你对这次考核已经很有把握了。”
贺晓远:“嗯,差不多吧,八/九成。”
陆琛含笑:那就拭目以待,看看周三的考核,他到底会有怎样的表现。
周三,管培组五十多号人齐聚人事部那层的大会议厅。
参与考核的管培生们午饭后就提前到会议厅,基本人人正装、衬衫西裤,比当初终面还要正式,气氛也透露着正经,一一拿自己的笔记本连会议厅的多媒体网络,为不久后的考核做准备。
一点多,陆续来了不少陌生面孔的管理层,依次在会议通靠前排中央的位置坐下。
贺晓远扫了眼,有轮岗时就见过的部门负责人,也有很多不认识。
一点半,包括管培在内,会议厅里乌泱泱坐满了人。
贺晓远和一组的人坐在一起,几人低声聊着:
“这么多人啊?”
“我也发现了。”
“我当就一次‘小考’,来几个人就了不得了,这阵仗有点吓人啊。”
……
身边的邹帆平这时候拍拍贺晓远的肩膀,示意他看一个方向,贺晓远看过去,发现会议厅一角竟然架上了摄像头。
辛蕊也看到了,一惊一乍:“不是吧,这也要录像存档啊?”
袁淼这时候又示意他们看某个方向。
大家看过去,发现二组那边,秦乘飞正和一个穿着西服、高管模样的男人聊天。
大家都没忘记二组当初可是直接找到岁岁星创作人做资料背调方面的参考的,此刻看见秦乘飞和高管一起,所有人都有一个相同的感觉:这哥们儿真是牛啊,无论哪方面。
眼看着考核快开始了,邹帆平捂了捂胸口:“我这心啊,是真有点虚。”
贺晓远没虚,他摸出手机,看到陆哥给他发了条消息:【快开始了?】
贺晓远:【快了。】
陆:【上台别紧张。】
陆哥:【笑哭.jpg】【我不紧张。】
两点一刻,在人事部同事的主持下,考核正式开始,厅里一下静了。
第一个上台的是三组的苏暮,苏暮站上台,手里拿着遥控器,PPT就在她身侧,第一页展示了苏暮今天的汇报标题:《如何优化早已被淘汰的互联网社交产品——岁岁星。》
……
考核在略显正式和紧促的气氛中进行着,单人汇报的总时间限制在十分钟内,要求非常严格,超过一会儿都不行,有人超了时间,直接就被台下负责评分的高管打断了。
随着考核的进行,管培组很多人为了确保等会儿上台的表现,不少都抱着电脑做最后的准备。
贺晓远属于少数笔记本合着、也在听汇报的那一拨里的一个。
他有些意外目前已经上台的管培组同事的思路和判断——基本分成了两类,一类认为岁岁星既然已经被淘汰,要么砍掉要么优化;一类觉得岁岁星这样的社交产品还有拯救一下的可能,可以从哪些方向做调整改变,甚至提到给产品取新名字、做全新的营销策略。
目前为止,没有一个人和他的思路判断重合。
贺晓远认真地看着听着,虽未质疑自己,但也不免会想:难道是他想岔了?
后来袁淼和葛鹿鸣陆续上台,袁淼的思路是把岁岁星和公司某种类型的游戏做整合,葛鹿鸣的想法则是扩充岁岁星的功能。
贺晓远听着,不得不承认,这样优化的方式很有可行之处。
到秦乘飞,这位的思路更开阔——他提议将岁岁星提出来,单独成立一家公司,用以开发岁岁星。
同时详举了几大可以开发的方向:婚恋、游戏、娱乐。
得到了台下高管的兴趣,问了一些细节问题,秦乘飞一一作答。
贺晓远全神贯注地看着,邹帆平这时候凑过来,低声道:“可真牛啊,那么多人汇报,也就他了,弄得跟大学答辩一样,袁淼都没这样的待遇。”
贺晓远听归听,没吭声,注意力还在台上。
邹帆平这时候和江薇薇他们嘀咕起来:
“还没到小远?”
“快了吧?”
“这个次序到底怎么排的?”
“听说是按照工牌号。”
“哦。”那就不奇怪了。
贺晓远工牌尾号是53,管培组最后一个。
时间滴滴答答往前,如果一个人的汇报时间十分钟,紧凑些,一个小时最多也就六七八个人考核。
台下负责考核分数的高管们很有远见,刚一开始就宣布缩短时间加快考核速度,把效率提上去。
终于,五点半的时候,轮到了贺晓远,也是今天考核的最后一名。
其实这时候大家都累了——坐了整整一个下午。
高管们虽未表现疲态与不耐,但通过后半段考核只看不问没表示就可以看出来,他们对管培生展示宣讲的内容,多少已经到了兴致寥寥的程度。
一三两组悄悄拿手机在群里聊过,觉得高管们会这样,大概是因为他们优化岁岁星的思路很多都重合了,听来听去就这些,换汤不换药,是个人都得听得没什么兴致。
有人道:
【难道优化岁岁星的思路不对?】
【不会吧,这思路没问题吧?】
【我觉得还是因为这次考核的人数太多了,前面还好,中后期的人不占光。】
【别这么说,小远最后一个,还没上台呢。】
有人却道:
【不啊,我觉得小远什么时候上都一样,就凭他那张足够惊世骇俗的脸。】
其他人:
【也是。】
【对哦。】
【笑哭.jpg,差点忘了,大帅哥不是我等凡人。】
果然,等贺晓远从座位起身、抱着电脑上台,人前露出他那张出挑的面孔与优越的气质身形,原本沉闷的厅里一下小范围的骚动了起来。
台下有人交头接耳,前排的高管们也都瞬间活了——有人低头看考核单上的名字,有人面露惊羡地看着台上,或者笑着跟身边人感慨嘀咕了两句,甚至有高管隔着好几人,招呼坐在另一边的公关部的女boss,示意她这管培生太适合公关部了。
那位长相美艳气质卓越的女boss看看考核单上的名字,再抬头看看台上人,大方地笑着来了句:“贺晓远,我给你满分,回头直接来我们公关部。”
逗笑全厅,让死气沉沉了好一阵的会议厅里重新活络了起来,高管们也都来了精神。
厅内角落的摄像机,网络那头,是坐在汽车后排、正赶去某活动路上的陆琛。
陆琛戴着耳机,面前的搁置架上摆着平板,目光看着屏幕,看到听到这一幕,眸中染上了笑意。
会议厅这边,登台的贺晓远被公开揶揄后,笑了笑,没说什么,放好电脑,做好汇报前的准备,PPT投影到幕布上,手里拿好遥控器,来到PPT旁,人站得直,气质气场稳住,按了下遥控器,从容淡定地开始了今天的汇报:
“大家下午好,我是管培组贺晓远。我今天汇报的主题是——”
PPT跳出第一页。
贺晓远的声音紧随PPT上跳跃出的那行标题:“——《互联网的产品生存,是否只有KPI与生死》。”
接着,面对台下,贺晓远沉稳地说出了登台后的第三句话:“我对岁岁星这个产品的思路和判断是,它是一个既不需要被删除砍掉,也不需要被整合优化的初代社交互联网产品。”
贺晓远:“它拥有在互联网这个大生态的角落中,以目前低用户低日活的现状,‘苟活’下去的权力。”
贺晓远按着遥控器,将PPT翻页:“下面,我将从这几个方面进行阐述。”
……
别说管培组全体,即便是今天负责考核的高管们,都没人想到会有管培生能做出这样的判断和思路——
贺晓远认为岁岁星既不需要被砍也不需要被优化,它完全可以像路边的一朵花一颗草那样、维持现状的继续生存在如今庞大的互联网生态中,无所谓KPI,也无所谓成长,只要存在于那里即可。
原因:
一,岁岁星作为初代互联网社交产品,无论代码还是后台数据都很完整,因为产品简单、不存在升级,继续运营维护下去的成本低到对思普瑞思这样的公司来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二,岁岁星目前在全国依旧拥有低数量的用户,这部分用户的年龄普遍在30岁以上,个人账号的存在时间长达十多年之久,也就是说,目前的用户,基本都是老用户。对以前的用户来说,岁岁星还有玩儿的意义吗?没有。那岁岁星的意义到底在哪里?在回忆,在纪念,在岁岁星曾经见证了一代互联网用户的青春。
三,一个初代的已经被时代淘汰的社交产品,在被整合优化甚至改变扩充后,是否能达到满足公司KPI要求的效果?未必。
但一个原封不动的岁岁星,它在那里,就像一个纪念碑,总会有人想起来的时候去看看。
四,总要有什么在互联网发展的过程中留下印记,如果别的公司有这样的产品,思普瑞思这样的行业前沿公司当然也必须有。
某种意义上,这本身也是KPI的一部分。
五,第五点,也是贺晓远最后的阐述:“代码与KPI总是显得客观而冰冷,但当一个产品投入使用与用户接触的时候,人文的温情就已经开始注入产品的血脉。”
PPT最后几页跳出,是贺晓远截图的网上近期出现的对岁岁星这款产品的怀念与怀旧——
有人说她年轻的时候就是这样和男朋友认识的,现在男朋友已经成了老公,孩子都已经不小了。
有人说,不回头看没发现,原来自己年纪小的时候发过好多现在看来很幼稚好笑的话,果然年少轻狂,但他格外怀念。
有人说,他在岁岁星的后台记录里找到了当年对陌生网友抱怨过的话,现在看来那些难处根本不算什么,但他依旧感谢陌生网友投注过来的写在星星里的安慰的话,今天看来,依旧暖心。
有人说,他曾用岁岁星祝妈妈生日快乐、健康长寿,也曾用岁岁星抱怨过妈妈的不好,现在在岁岁星里看到这些她年轻时候写过的话,觉得感慨感动又怀念,因为妈妈已经去世很多年了。
……
当PPT跳跃完,贺晓远沉着地做了最后的总结:“在我个人看来,岁岁星就是互联网上一颗真正的星星。它存在于浩渺庞大的数据中,光芒来自多年前用户对它的使用和喜爱。”
“它没有被淘汰,它一直都在,只是我们都不去看它了,但只要抬头,我们就还能看到它的光。”
厅内寂静,台上的男生沉着而自信。
这一刻,他也像一颗星星,所有人都看到了他身上的光。
不知谁带的头,在贺晓远结束汇报合上电脑道了句谢谢后,厅里响起动静不小的掌声。
贺晓远愣了下,明显没料到会有掌声,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留意到前排的高管似乎有话要说,便继续站在台上,没有抱着电脑离开。
果然,当掌声停息,那位高管举起话筒,看着台上,用整个厅里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道:“贺晓远,你知道为什么这样的产品会归属总裁办,而不是下面任何一个社交媒体类的部门?”
贺晓远几乎连思考都没有,听完便回答道:“这个问题我有想过,我猜测,如果在下面任何一个部门,岁岁星都会因为KPI被砍掉,只有在总裁办,它会一直被留下。”
高管笑道:“你的判断很正确,贺晓远,你很聪明。”
“你说的对,岁岁星,就是思普瑞思的星星。”
“我们从来没有想过放弃它,它就在那里,只要抬头,就能看见它身上的光。”
高管:“今天管培组很多人的表现都出乎我们这些同事的预料,但只有你,贺晓远,只有你表现出了很强的前瞻性和商业目光。”
高管:“我很期待接下来你在公司的表现。”
台上,贺晓远心跳如鼓,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肯定和夸赞,还是在人前。
摄像机另一头,行驶在路上的迈巴赫后排,陆琛看着站在台上被夸后露出些微腼腆的贺晓远,神色间满是笑意。
同样的,他也意外贺晓远今天的表现,吃惊于贺晓远在没有人指导的情况下,做出了与公司如出一辙的准确判断。
他非常高兴,甚至是满意、欣慰的。
而当这些情绪填满胸腔的时候,即便理智上清楚不太可能,他还是有些后悔,遗憾今天没有去考核现场亲眼看一看。
他含笑看着平板,注视着镜头那端英俊挺拔的漂亮男孩儿,露出的神情与瞳眸里的光,也像在看一颗闪闪亮的星星。
—
当天,考核结束,会议厅出来,一三两组的人围在一起,把贺晓远挤在中间——
“大帅哥!你太强了吧!”
“这你都能想到!”
“又帅又聪明,你不愧是个超级卷王!”
“你太厉害了!”
……
贺晓远被围在中间挤来挤去,各种哭笑不得。
“我要被挤扁了。”他喊道。
袁淼挤着:“扁了好,扁了第一就是我的了。”
贺晓远被谁踩了一脚:“我的鞋。”
邹帆平:“我踩的,对不起。”然后接着挤。
……
回部门,大家就跟大考结束似的,一群人放松的放松,说笑的说笑。
贺晓远这时候接到了陆哥的电话,一接通就推开门走出办公室,开心道:“陆哥,考核结束了,我拿了满分!”
电话那头的男人笑:“听说了,你今天表现非常好,判断和思路都很准确,恭喜你。”
贺晓远完全不知道考核时候会议厅里架的摄像机的另一头就是他陆哥,以为陆哥知道他表现好、思路准确判断对,也都是听别人说的,还想一个管培组的考核罢了,消息能传得这么快么。
贺晓远没在意,来到走廊窗边,眺望着高楼外,脸带喜悦:“我也没想到我的思路和公司会完全一致,我以为多少会差那么一点。”
陆琛听出了雀跃的语气,问:“这么高兴?”
贺晓远欢快道:“是啊,当然高兴。”
顿了顿,“算是没给陆哥你这个‘恩师’丢脸。”
陆琛“嗯”了声,含笑:“值得奖励。”
贺晓远也笑:“奖励?什么奖励?”
陆琛:“祝贺你表现这么好、考核拿满分的奖励。”
贺晓远语带惊讶:“陆哥要送我东西吗?”
电话那头的语气不似有假,听起来就很认真:“想要什么?”
贺晓远更惊讶了:“真送啊?”
男人“嗯”了声:“想要什么。”
贺晓远觉得没必要,也不需要。
他拒绝道:“不用了,太破费了。”
想了想,“那就给个口头奖励,夸一夸吧。”
陆琛笑出来:“口头?夸?你也太好养了。”
好养?
贺晓远心情好,没在意这个用词,顺着话道:“是啊,我好养,特别好养。来,夸吧。”
电话那头的男人用他低沉好听的嗓音嗯了声,放慢了语速,缓缓道:“我们小远真聪明,真棒。”
贺晓远怀疑是不是站在窗口被太阳晒得,脸怎么感觉热热的。
他听完,俏皮地回道:“好,口头颁奖阶段到此结束。”
陆琛又笑,心情十分不错的样子。
贺晓远:“陆哥你不在公司?”
陆琛:“嗯,有点事,在外面。”
换平时、之前,知道陆哥有事在外,贺晓远肯定就说你忙,很快把电话挂了,怕妨碍陆哥。
但今天,不知是不是因为拿了满分心情很好的关系,他没急着挂,反而在电话里和陆哥聊了起来——
贺晓远:“你工作真的好忙,总在外面吗?”
陆琛:“还好,只是事情比较杂。”
……
三组的人穿过茶水间门口往一组办公室走,远远看见站在窗边开心的跟人打电话的贺晓远。
葛鹿鸣扫了贺晓远那边一眼就道:“不用喊他,肯定是在跟他家陆哥打电话。”
“一看就是。”
“我也这么觉得。”
有人玩笑道:“陆哥不会真是他男朋友吧?”
“难说哦。”
葛鹿鸣没提她问过贺晓远的性向、贺晓远回她说是直男。
葛鹿鸣现在自己都有点不太相信。
直男?
再好的兄弟,都不会好到天天开开心心煲电话粥吧?
葛鹿鸣:我信你个鬼的直男哦。
窗边,贺晓远和电话那头的陆哥聊得很开心,聊得差不多、快挂电话的时候,贺晓远想起什么,道:“对了陆哥,我们组轮岗快结束了,回头找个时间,我请你吃饭吧?”
“好。”
—
考核结束后,一组的轮岗在当周周五便正式结束。
周五当天,一组所有人留在办公室加班肝这份“最后的作业”,势必稳稳的“站好这最后一班岗”,同时不失高效与高质量。
终于,晚上九点前,所有人都把作业交了上去。
江薇薇突然高举双手,喊道:“结束了!万岁!”
吓了旁边的贺晓远一跳。
其他人也跟打了鸡血一样兴奋,拍桌子的拍桌子,猴儿叫的猴儿叫。
有人提议:“我们先别回去了,附近找个餐厅搓一顿,庆祝一下吧。”
“这主意好!”
“走!”
袁淼豪爽道:“餐厅随便找,我请!”
辛蕊站起身,边收拾包边道:“知道你钱多,三水少爷你省省吧,谁要你请,我们AA。”
“就是。”
于是一群人一起说说笑笑的结伴离开办公室。
贺晓远走在人堆里,低头捧着手机。
邹帆平大咧地把胳膊往他肩后一搭:“不是吧兄弟,这都要发个消息和咱陆神报备吗。”
贺晓远回道:“不是陆哥。”
是家庭群里有人@他,他才看到,回复一下。
邹帆平没在意这个话题:“诶,想想呢,吃什么。”
贺晓远不是个喜欢说随便的人,有人问他,他就想了想,道:“人多的话,火锅?”
走在前面的江薇薇扭头提议道:“要不我们吃日料吧?有包厢榻榻米,吃的也不贵。我看看附近有没有团购。”
众人:“行啊,那就吃日料。”
一行人去了附近商场的日料餐厅,刚好这个点人不多,有几个空着的连在一起的包厢,包厢隔断门移开,刚好拼一个大包厢。
贺晓远饭程中接到陆哥的电话,包厢人多、吵闹,贺晓远喂了一声,刚低声喊了声陆哥,正要曲腿起身、出包厢打电话,就被坐在一旁的邹帆平一把拉住胳膊,没让走,还对着手机大声嚷嚷道:“陆神!”
其他人看过来,也跟着嚷嚷:“陆神!男神!”“我们也要跟陆哥打电话。”
大家这纯属是结束轮岗,吃high兴奋喝高兴了,瞎闹腾。
贺晓远询问电话那头,得到应允,手机摆到桌边,打开了公放。
包厢里一时静下,就听到公放的手机那头传来男人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别喊了,听到了。”
跟着沉稳地说道:“就当庆祝你们轮岗顺利结束,随便吃,今天这顿我请。”
一句话,high翻了整个包厢。
“陆哥你太好了吧!”
“谢谢男神!”
“服务员,拿菜单!”
……
中间夹杂袁淼的不满:“诶诶,我说我请你们不要,陆神请你们就要。”
众人:那能比么,陆神多有面子。
大家以前都是通过贺晓远间接和他们心目中的陆神联系学习,如今难得通过语音电话亲自“面对面”,自然要七嘴八舌的说一通聊一会儿,大概内容不外乎感谢指导、惊叹实力、拍须溜马、以及好奇具体职务身份,等等。
听得贺晓远眼皮子都开始跳,觉得大家太活络放得开了,真的一点儿没客气、没拿自己在陆神这边当个外人。
他心道不就点了些度数不高的清酒么,也没喝多少啊?
终于,当有人问到陆神有没有恋爱结婚的时候,贺晓远打断,“行了。”
关掉公放,起身,拿着手机往外走。
有人在身后啧啧揶揄,玩笑道:“远哥这是还管起来了。”
贺晓远听到了,当酒后混不吝的胡言乱语,没理,出包厢穿上鞋,手机贴在耳边往外走。
手机那头传来男人的笑音:“你们今天喝酒了?”
贺晓远:“点了点。”
“醉了?”
“没有,他们闹着玩儿的,都是度数不高的清酒”
“你也喝了?”
“喝了一点。”
手机那头带着笑音的突然道:“刚刚有人问我有没有结婚的时候,你怎么打断了。”
贺晓远走出日料店,来到店外的商场过道,站在过道的玻璃扶拦边:“大家今天有点兴奋,我觉得那个问题太私人了,就打断了。”
陆琛:“还好,问的倒也没有不好回答。”
跟着便道:“我单身,没有恋爱,更没有结婚。”
语气里含着几分郑重,跟特意交代一样。
贺晓远听出来了,给听笑了,边笑边道:“我不好奇这个啊,陆哥你不用特意跟我说。”
电话那头却道:“我回答了,现在轮到你了。”
贺晓远一时没懂:嗯?
陆琛:“单身吗,有没有恋爱,有没有喜欢的人。”
贺晓远笑着在扶拦边用胳膊撑住身体,答道:“没有,都没有。”
揶揄:“加班都来不及,哪里有时间关注这些。”
既然聊到这个私人话题了,双方也都不介意的相互透了底,贺晓远便顺着这个话题道:“陆哥不会也因为时间都给了工作,才一直单着的吧?”
陆琛答得直接:“我不是,我纯粹因为眼光高。”
贺晓远好奇:“眼光高?”
陆琛“嗯”了声:“你呢。”
我啊。
贺晓远想了想:“我才毕业工作,没想过这些。”
陆琛:“学生时代没有喜欢的人?”
贺晓远笑笑:“小时候不懂啊,大学的时候要兼职赚钱,哪有时间。”何况谁会喜欢一个一身债务的穷小子。
顿了顿,笑:“我们怎么聊到这个了。”
……
两人又聊了会儿才挂了电话。
贺晓远拿着手机往包厢走的时候,手机微信上收到陆哥转过来的一笔钱,说是今晚他请客的餐费。
贺晓远笑笑,没点没收,打字回复道:【不用了,等会儿我来付好了。】
陆哥一个语音又拨了过来。
?
贺晓远接起来,还没吭声,那头便道:“说好的,乖,听话。”
听得贺晓远眼睛都睁大了一下,觉得陆哥这句“乖,听话”有点半哄半玩笑的意思。
他没争,笑笑道:“那好吧。”
挂了电话,贺晓远点收款。
不收不知道,一收吓一跳,连步子都止住了:
整整一万。
这次换贺晓远拨语音。
一接通,贺晓远哭笑不得:“陆神,我们就吃的普通餐厅的日料,到不了人均一千。”
陆琛:“那你们还挺不能吃的。”
贺晓远更哭笑不得了,回道:“不是我们不能吃,”十一个人,吃得不少,“是餐厅消费就这个标准。”
学着邹帆平,皮了句:“下次就知道了,陆哥请的话,一定要挑贵的。”
陆琛:“多了总比不够好,先付吧。”
贺晓远:“那好吧,等会儿多的钱我转回给你。”
陆琛却道:“你刚刚说‘下次’?下次不是你请我吗。”
贺晓远反应过来:对啊。
聊到这儿了,索性约起时间:“陆哥,你这周周末有空吗?”
电话那头含笑:“你要请我,我随时有空。”
贺晓远想了想:“那周六或者周末的晚上?”
“可以。”
“陆哥有喜欢吃的,或者中意的餐厅吗?”
“我都可以,你看。”
贺晓远揶揄:“陆哥你也挺好养的啊。”
想了想,利落道:“那行吧,我回头看看餐厅,到时候微信上和你约具体地点和时间。”
“好。”
远处包厢的方向探出邹帆平的脑袋,见贺晓远还在打电话,喊道:“大帅哥,别聊了,来吃点吧,晚上躺被窝里,随便你们怎么聊聊多久。”
次日,难得不加班,贺晓远一觉睡到自然醒,起床吃了些东西后,给寝室里外打扫了下卫生,还换了新的床单被套,收拾了下冰箱。
拖地的时候,他接到徐若萌的电话,戴着耳机边拖地边和徐若萌聊了会儿,想起马上要请陆哥吃饭,又问徐若萌有没有推荐的好吃的餐厅,档次稍微高一些,要环境好的,适合请人。
徐若萌反应很快:“哦哦,你是不是要请你那个陆神吃饭啊。我想想啊……”
徐若萌推荐了几个餐厅,“这些我吃过,都还行,请客的话档次肯定也够了。”
聊着聊着,徐若萌道:“你打扫完出门吧?我开车来接你。”
贺晓远:“逛街?”
徐若萌:“是啊。你要见陆神,除了请客,总得给人家带点小礼物意思意思吧?好歹教了你这么久。”
“而且你现在轮岗结束了,马上要去新的部门,着装方面也得注意注意吧。”
贺晓远:“礼物我准备好了。”
徐若萌“哎呀”一声:“你就出门嘛。”
贺晓远笑了:“是你想找人陪你逛街吧?”
徐若萌这才道:“我想去弄下头发,你陪我吧。刚好你也能一起弄下头发。”
不等贺晓远否决,张口就道:“不许说NO!”
又道:“姐有卡!里面充了一万呢!我表姐给我的。”
“go!”
一个多小时后,贺晓远和徐若萌一起走进了某商圈一家理发沙龙店。
三个多小时后,头顶一堆卷发磨具的徐若萌眼冒星星的看着新发型成型后更加帅到没边的贺晓远:呜呜呜呜呜~~我兄弟怎么能这么帅!怎么就能帅成这样!
连理发师在看到顶着新发型的贺晓远的时候,都觉得自己的理发做造型水平大大的提高了,一定要在有卡已经打折的基础上,再给打个七折,甚至道:“帅哥,方便我给你拍个照片吗?以后可以推荐其他客人也做你这个发型。”
贺晓远正捧着手机低头和陆哥约吃饭的餐厅和时间,闻声抬头,露出那张新造型后足以大杀四方的脸:“可以啊。”
周日下午,贺晓远洗完澡吹好头发,从衣柜里翻出之前新买的衣服,换上后,站在卫生间的镜子前整理好衣服仪容,拿上钥匙手机、拎上给陆哥准备的小礼物,看了看时间,出门了。
怕路上折腾、影响见面,贺晓远没搭公共交通,特意下APP叫了辆车。
上车后,他给陆哥发消息:【我出发了,等会儿见。】
发完放下手机,看向窗外,心底隐隐期待着。
马上就能见到陆哥了。他想。
约莫一个小时后,贺晓远来到了约好的餐厅所在的商场,从一楼坐扶梯上顶层。
餐厅是徐若萌推荐的,他也在群里问了组里其他人,确定环境好、档次高、菜品口味不错,才定下的这家。
就是贺晓远第一次来,商场以前也没来过,地方又大,上顶层后找了半圈,才远远看见了那家餐厅的招牌。
贺晓远向餐厅走去,特意看了看时间,确保自己能提前到,不会让陆哥等他。
结果还是收到了陆哥的消息,说他人已经到了。
陆:【A16桌。】
贺晓远:【好,我也到了,马上。】
加快脚步。
进餐厅,有门口的服务员接待他,询问几个人用餐,贺晓远道:“我约了人,A16桌。”
服务员伸手示意,引路道:“您这边请。”
贺晓远跟着往里走,同时看到餐厅内的格局和风格,发现外面大厅的餐桌与餐桌之间没有隔断,里面都是用隔断隔起来的隔间,桌子不小、空间大,还有看起来很有质感的沙发椅。
贺晓远看到就觉得这餐厅挺好的,没选错,适合用来请人吃饭。
他脚下不停的跟着服务员往里走。
终于,走在前面的服务员止步,回过身伸手示意了下,“A16,这边”。
贺晓远抬眼,循着服务员示意的方向看了过去。
与此同时,A16餐桌旁坐着的男人也抬眼看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