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的所有人都震惊了, 一整个车队?
小栖无对一整个车队还没什么概念,她看着自己面前的鬼魂,问:“一整个车队, 是12个人吗?”
电话那头乍一下听到小孩的声音还有些疑惑, 不过因为之前已经跟殷昇通过气, 知道这些人是什么身份,也反应过来说话的这个就是那个挺厉害的小庙祝了。
于是他说:“对,按照周贝所说,有六辆货车。”
“至于其他的,我们其实也不太能查得到,毕竟那时候孩子只有六岁, 遇到这种情况,也是怕极了, 很多细节都记不清楚, 只是说有这么多人,所以其实查起来还是挺难的。”
电话里也说不清楚, 那边警方立刻就说:“我们现在准备过来, 那到时候再详说?”
殷昇:“好, 辛苦。”
“哪里哪里,几位稍等,我们很快就来了。”
死了一整个车队,但是面前的鬼并不止十二个, 唯一一点共通的是,气场仿佛是割裂开的。
一边是福泽满满,一边却全然是恶鬼之气。
而且气息混乱, 想必那一直翻腾的海水和阴雨绵绵的天气, 都跟这两部分鬼有关。
这群鬼对不远处的周贝显然有很大的反应, 但是又受阎王法令的控制,不得不跪在小栖无面前,一个个的神色都有些难看。
周贝那边已经开始在烧纸钱了,跟烧香烛一样,即使是烧纸钱他都分成了很多份。
小栖无正想拿生死簿出来问一问这些鬼的来历呢。
但也就是这个时候,跪在小栖无面前的鬼群又开始躁动起来,后面来的鬼对着那些纸钱露出了贪婪的表情,妄想要站起来。
前面这些鬼同样很激动。
一切转变只在瞬息间。
后面的鬼动起来时,前面的鬼也动了。
两群鬼围在一起,互相撕扯,像是不死不休一般。
小栖无第一次见鬼打架,都愣了下。
林丁奇也是第一次见这种情况:“这怎么还内讧呢?这就打起来了?”
他跟小徐对视一眼,清清嗓子呵斥道:“都住手!”
“聚鬼闹事,我们是要依法逮捕你们的!”
说着还拿出了手铐来。
弹幕一片懵逼。
【???】
【我他妈真是活久见,还聚鬼闹事用手铐逮捕,这是在演什么喜剧呢?】
【真打起来了?那这得有多少鬼啊。】
林丁奇的话跟小阎王不同,没有任何的鬼神效力,那些鬼已经打上头了根本停不下来,普通人哪里能制止得了,都不是现在的鬼,哪里知道什么法律,又都是些不要命的暴徒,想着自己死都死了,没人能管。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吃到这么香的东西了,一定要吃到。
这个男人也就一年来一次,不得抢了?
小栖无也在这时候反应过来了,小脚在地上一跺,生气地说:“住手!”
这一声让打起来的鬼群有一瞬间的凝滞。
与此同时,苏闻和初至已经走上了前,出于在幽冥门的习惯,都下意识走向了恶鬼那边。
毕竟是两鬼神的本职。
只是在初至之前,苏闻先于她一步。
苏闻拿出自己的笔,头也不回道:“我来。”
还是第一次被安排的初至有些意外,也下意识停住了脚步,苏闻这时已经走到了混战的恶鬼群前,笔尖往前一点:“尔等放肆。”
肉眼看不见的地方,判官笔发出了金色的光芒,将那些混战在一起的鬼们都压制住动弹不得。
鬼群没想到这个男人会有这么大的本事,都惊讶地看着苏闻:“你是谁?”
苏闻不语,而是将笔尖往下,略微回眸:“林丁奇。”
“在在在!”林丁奇立刻招呼徒弟和同事上前,将那些鬼围在一起,又从兜里掏出手铐,将鬼一个个的铐了起来:“都老实点,抱头蹲下!”
特殊事件处理处的手铐都是经过特殊处理过的,想要多少就有多少,那些鬼一开始都没能反应过来,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被铐住。
而直播间看到那些悬浮在半空的手铐,思想再一次空白。
【苏闻这声吼得我都下意识抖了抖,果然,这个可怕的男人骨子还是没有变。】
【好家伙,真的是好家伙,这就铐起来了!】
【我妈问我为什么要跪着看直播。】
【这也太离谱了吧,这么多吗?】
【没有特效吧?应该没有特效吧!】
纪年业务还不太熟练,他在铐最后一个鬼的时候,那只鬼猛然抬头,露出了自己的死相,阴森森地说:“小孩,你敢碰我一下试试,我就把你的头拧……”
话没说完就被一巴掌给拍在了地上。
纪年原本被吓得有些白的脸色顿时又转红,一脸崇拜地回头。
初至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上来的,她垂眸看着自己的手,饶有兴致地欣赏着,指尖又细又长,似乎方才打鬼的并不是她。
恶鬼都被打蒙了:“你这女人!凭什么打我!”
等他定睛一看,面前的女人长得过分好看了,他就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顿时眼神一变:“妹妹,知道打我会有什么后果吗?”
“妹妹?”初至挑了下眉,慢条斯理地的垂眸看这个鬼。
那双清冷的眼睛像是会摄魂似的,看得恶鬼心神荡漾,下一瞬,初至又是一巴掌抽得他死相都歪了,初至居高临下:“老娘是你祖宗。”
“我许久不见恶鬼了。”她甩了甩手,扫过一旁那些目露凶光的恶鬼,动动手指,又看着底下的海面,“要拧谁的头?死相再不收起来,我就让你们体验一下,什么叫做钓死鬼。”
恶鬼们:“?”
不知道为什么,居然在这个女人身上感觉到了一丝同类的气息。
初至确实有些被感染到,毕竟她在幽冥门待得太久了,久到有时候她都觉得自己现在真的就是一只恶鬼。
现在看到这些恶鬼的煞气,就像是看到了幽冥门内的那些鬼,让她觉得无比地烦躁。
初至正要找个倒霉的过来给自己发泄一下,一侧的手就被软绵绵的小手拉住了。
小栖无拉着她的手晃了晃:“初至不气。”
初至视线微顿,几秒后才嗯了声。
【刚才那瞬间,初至好凶啊。】
【有被她飒到。】
【酷是酷的,但你们没觉得有点可怕吗?】
【总有种感觉,刚才的初至就像是苏闻刚开始参加娃综那段时间,只要没有崽崽,看着就挺让人害怕的。】
【崽崽是他们的情绪良药吗?】
见纪年铐手铐时都不太敢抬头,初至又啧了声,不太耐烦,威胁地看了那些鬼一眼:“死相,还不收起来?”
恶鬼们已经见过被这个女人一巴掌头打歪的情况,立刻收回了死相,老老实实的了。
见状,苏闻也收回视线走了回来。
铐完所有的鬼,林丁奇便道:“现在冷静了吗?都听话点,栖无问什么你们答什么。”
他原本想指小栖无,可见小阎王这奶呼呼的样子,迟疑一瞬,换成朝苏闻和初至努努下巴:“我们好说话,这两位可不好说话。”
手铐这不是铐人的吗?
这些鬼满脸都是懵逼,这难道还是鬼警察?
这会儿都被制裁了,再看面前这些人,一个能召唤他们,一个能压制他们,一个鬼头都给你打歪。
这些欺软怕硬的哪里还敢反抗,一个个的不说话了。
小栖无生气地问:“为什么要打架?”
被一个小孩这么问,一个恶鬼忍不住小声道:“你这小破孩……”
话音未落就被突然腾空而起,扑通一声被扔进了海里。
虽然这些年都在海里,但是被扔下去和自己下去完全不同,这水都像是要把他溺窒息了吗,更何况他还被手铐铐着。
他的声音夹在海浪里,听都听不分明:“救,救鬼啊!”
初至置若罔闻,而是看着余下那些鬼:“还有谁想像他一样吗?”
鬼群齐齐摇头,不由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艹,这个人都没动手,那鬼怎么飞下去的?
见他们都老实了,初至才转头看向苏闻:“捞起来吧。”
苏闻:“……”
不知道为什么,他居然从帝君声音里听出了心虚的味道来。
初至确实有那么一丢丢心虚,方才一下子气上来了,把这里当做罗酆山,想扔就扔。
但是捞起来,还需要用法力呢。
她现在只能用恶鬼力,在这里用了不得乱了套了。
好在苏闻并没有多问,只抬手间,落下去的恶鬼就湿漉漉地被拧了上来,看起来狼狈极了,这下子彻底没有鬼敢不服了。
小徐简直震惊天人,要说鬼神和玄门弟子的区别,他是没亲眼见过,现在确实见到了,这不是随便拿捏嘛!
汪洋手持摄像机,熟练地移到了已经忙完的林丁奇身边:“林先生,可不可以……”
林丁奇:“解说是吧,你等着。”
他知道小阎王现在直播的必要性,所以也乐于让大家知道现场都发生了什么,甚至在打算要跟小阎王一起出差的时候,就偷偷地上网看了各种电影解说视频学习经验,现在已经是游刃有余了。
“这个漂亮聪明又可爱的小朋友,叫栖无,她是一个很厉害的阎王庙庙祝,这天,她来到了苏省出差,却没想到发现这里居然藏有很大的玄机……”
汪洋:“???”
【……艹,小哥从哪里学来的解说,味儿太重了。】
【哈哈哈我还以为自己在看短视频。】
鬼群此时一个个的不管是谁都像鹌鹑,小栖无看了一圈,决定从左边开始问,她走到最左边的鬼面前,轻声问:“你们,为什么要打架?”
这个男鬼长得格外的高大,皮肤黝黑,他跪在地上头发都被扯乱了,目光依旧警惕。
但小栖无看起来却全然没有攻击性,声音也让他放松了一些。
是这个小孩,他记得这个小孩的声音,他是听到这个小孩的声音才会不由自主出现在这里的,他问:“你是谁?”
现在还有摄像头在拍,于是小栖无用法印说:“本王是阴曹地府的阎王大人。”
听到这仿佛从远处传来,又近在咫尺的声音,那个男鬼愣了一下:“阎王?”
“嗯嗯。”
小孩子,阎王?
男鬼有些怀疑,但是另外几个紧紧盯着他的人实力却不容小觑,他看得见那笔的光,也看得见那个长得俊美的男人是怎么将鬼从水里捞起来的。
可以说是,他们现在就是案板上的鱼了。
不过他也发现,这几个人虽然铐住了大家,但从没有对自己这一边的鬼说过什么重话,面前这个小孩更是。
沉思许久,男鬼才终于开口:“那有个人。”
他说的那个人,就是烧纸的周贝。
这边动静太大,方才那些鬼就是要扑向周贝的,所以距离现在拉进了很多,此时的周贝已经停下了动作,沉沉地目光盯着这边。
小栖无问:“你说那个叔叔吗?”
“嗯。”男鬼厌恶地看了右边的鬼一眼,“这个人每年都来,烧一些纸钱香烛,他们想抢。”
小栖无问:“你们也想抢吗?”
“不是。”男鬼顿了顿,“那是个人,我们是鬼,不能靠近的,尤其是他们。”
虽然只是普通鬼,但是这些鬼也能区分得出来好鬼和坏鬼身上煞气有所不同,也知道鬼不能近人,尤其是煞气重的鬼,会极度影响到普通人的身体,更或者,被取代生命。
古往今来都有替死鬼一说。
这种鬼确实存在,刚开始是一些没法去投胎的鬼,想要找个人,取代这个人的生辰八字,换去投胎。
现在也一样,这些鬼在人界待了这么多年,没法投胎,没有供奉,如果有些心怀不轨的,自然就想要去找人来代替自己。
小栖无思考着,问:“那你们是在阻止那些坏鬼靠近那个叔叔吗?”
男鬼点头。
已经死了的人,即便被阎王法令召唤过来了,也下意识想要去保护别人,难怪身上会有福泽。
“好棒啊你们。”小栖无认真地给这个男鬼叔叔拍了拍手,又问,“那为什么,你们不去投胎呢?”
男鬼茫然一瞬:“要怎么才能去投胎?”
“你们死了会有鬼差过来带你们去投胎呀。”小栖无说,“但是鬼差没有发现你们。”
男鬼有些明白了:“我们在海里。”
在他周围的一些鬼也忍不住转过头回来问:“是不是因为,我们在海里,所以鬼差才发现不了我们啊?”
“嗯嗯。”这也是小栖无不理解的地方,“可是,你们应该在地上。”
她有点不知道要怎么去解释,于是比划着:“你们原来是人,在地上生活。”
“死了以后,应该也是。”
苏闻熟练地当起了小阎王的解说:“即便你们的尸体在海里,按习性也应该在陆地,鬼差也会发现你们。”
男鬼恍然,但神情却有些茫然,他似乎是回想了很久,才说:“不能出来。”
小栖无:“为什么?”
男鬼的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周贝身上:“因为这里有个孩子,不能让人发现他。”
所有人都是一愣,不由得转头看向此时已经不能称之为孩子的周贝。
苏闻倒是想起了什么:“你是那个车队里的一员?”
男鬼点头,指着周围这十来个人:“我们都是一起的。”
就在这时,当地警方也从警局里赶了过来,暂时打断了这次的问话,为首的警察姓涂在来时就赶紧根据殷昇说的那些信息上网查了一下这个栖无,这下子就对上号了。
之前北城武亭县的那个案子,还有历史上的两位将军,都是这个小孩的功劳。
涂警官看着被众人环绕的小栖无,搓了搓手,仿佛看到的是自己的业绩。
这桩四十年前的案子,应该有救了。
殷昇作为联系人,先跟他握了手,然后一一介绍。
涂警官:“来时大概看了一些了解了,各位好。”
“您好您好。”怕最小的那位听不清,涂警官还特意走近,微微俯身对小栖无道,“我姓涂,是这个区公安局的。”
小栖无认得警察叔叔的警徽,她很有礼貌地说:“警察叔叔好。”
涂警官受到会心一击,这小庙祝也太可爱了,他清清嗓子:“大致情况就是在电话里说的那些。”
“具体情况的话,按照目击证人……诶?”涂警官注意到了周贝,“你还在这儿?!”
看到涂警官来了,周贝发沉的表情才有了变化,他两步并作一步上前,指着涂警官,又指指这些奇怪的人。
其他人看不懂,涂警官跟他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倒是能猜一些,解释说:“这几位都是北城来的,关于当年的案件他们有些问题要求证一下。”
周贝的眼睛顿时像是冲了血,他指指自己,而后又慌张地往回跑,喊都喊不住。
“诶。”涂警官叹了一口气,“只要有什么相关的消息,他总是这么激动。”
没一会儿,周贝就从自己的车里拿出了一个本子,边走边在本子上写字,也不看路,摔倒了也不在意,爬起来继续走。
终于走到大家面前时,他已经在纸上写完了字。
(我知道,问我!)
小栖无垫着脚想看清这个叔叔写了什么,但是踮起脚才发现,自己根本不识多少字,她苦恼地问:“爸爸,叔叔写了什么呀?什么我?”
苏闻:“他说,有问题可以问他。”
周贝点头。
这一边还跪着一堆的鬼呢,再怎么问,其实问那些鬼比较实际,也比较快。
“叔叔你不要着急。”小栖无安抚着周贝的情绪,“栖无会问的。”
周贝在那边看了这些人好久好久了,看她们对着空气说话,也看到了那些手铐,但是这里有人扛着摄像机,他就以为是在这里拍什么剧或者是视频的。
这个小朋友说问?怎么问?
而且,不是警察来问吗?
他眉头紧紧地皱着,涂警官安慰他说:“放心,这几位都是专业的,有你想不到的方式。”
说完后,涂警官道:“据目击证人说,他们是隔壁省的,当时他外婆生病了,所以连夜走了这条路来苏省,但他们没想到会遇到路匪。”
“他们家家庭条件很不错,家里有小车,这在当时简直就是不得了了,这不一来就被盯上了,据他说那会儿得有二十几个路匪,他当时数不清。”
“那些人当时是要钱,但是好不容易逮到了一条大肥鱼就不想放走,就想多捞一点,即便是他父母将身上所有的钱都拿出来了也不愿意,还想要他家的车,他家的存款。”涂警官顿了顿,有点不忍,“而且他母亲年轻,夜黑风高的,又是这么多路匪,亡命之徒,所以……”
话未完,但其实懂的人基本都懂。
只有小栖无一脸迷茫,只是知道这些人做了坏事。
涂警官继续说:“他父亲为了保护母亲,被那些人打断了腿,人事不省,当时目击证人还小,去拉母亲的时候,也被打了。”
“好在当时有个车队经过。”
听到这里,车队的那些鬼神有些激动起来,纷纷指着右边的恶鬼:“就是这些畜生!都是因为他们,才有这么多人死在这里!”
那些恶鬼见又是警察来,又是有会打鬼的,一个个的都缩着,被骂了原本想要回嘴,初至一个眼神等过来,他们立刻继续变鹌鹑。
“具体的事情,目击证人也说不清。”涂警官说,“当时太混乱,他被人抱起来就跑,把他藏了起来,他也不知道这里后来发生了什么。”
“只说后来有人追上来,他受了伤,又是害怕,也没有什么行动力,抱着他的那个叔叔明显跑不过后面追上来的人,后来那个叔叔让他不要说话,自己把人引开了。”
“证人在那蹲到了天亮,也不敢乱走,等这条路上听到有车的声音时才敢走出来,可是出来以后这条路早就什么都没有了,孩子是被好心人带到警局的。”
警局也焦头烂额,太难查了。
周贝听到这些事再一次被翻出来,身体微微颤抖着,蹲在地上用笔在纸上用力地写:“那个叔叔,最后也没回来。”
小栖无见状,走上前蹲在他面前,小手覆盖上周贝的手:“叔叔不要难过。”
周贝手抖了抖,抬眼看着这个小孩,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这时,鬼群里有个年轻男鬼疑惑地说:“我怎么记得这小孩是会说话的?”
“你不是抱着他跑的吗?”另一个鬼说,“你听到了?”
年轻男鬼道:“开始哭得厉害呢,说不走要跟他爹妈在一块儿,那时候那顾得上这些啊,我直接抱着他就跑了,不过后来好像是没听到他再出声了。”
听到大家这么说,小栖无也疑惑地抬起头。
小徐试着问:“是不是应激语言障碍?”
周贝身体僵了僵,涂警官也转头:“你们说证人吗?”
“他外公外婆也说,以前是会说话的,后来带去检查……”涂警官是真的觉得这个孩子很可怜,“心理创伤,也是我们工作不到位,这么多年了。”
怕让叔叔更难过,小栖无用法印问爸爸:“爸爸,障碍,是什么呀?”
苏闻惊讶于小阎王的敏感程度,居然会这么照顾别人的感受,于是说:“那天的经历对他影响过大,造成了心理伤害,所以不能说话了。”
“或许是因为害怕到极致,也或许是因为难过到极致。”
小栖无抿抿嘴:“栖无知道了。”
而涂警官还在好奇地问:“你们是怎么知道这个的?”
说完后他突然想起来,小栖无的本职,阎王庙庙祝,传说中真的能见到鬼的庙祝。
涂警官双眸突然睁大,左右巡视一周,这下子终于发现了后面挂起来的那些手铐:“你,你们看到他们了?”
他真的没注意到这个,来的时候太激动了,而且注意力又一直放在回忆上,那些手铐的位置又很低,他压根没看到后面齐刷刷的这一排。
小栖无点头:“嗯。”
涂警官:“那是……看到车队的那些人了?”
周贝倏然抬头,一把拉住了涂警官的衣服。
涂警官这才想起来给他解释:“是这样的,你面前这位小朋友,是位能人异士,能看到我们看不到的东西。”
周贝双目睁大,不可思议地低头。
小栖无一只手仍然还搭在他的手背上,见叔叔看自己,于是弯起眼睛:“栖无,会让坏人受到惩罚的。”
周贝身体再一次不受控制地抖了起来,原来那些手铐,不是为了拍什么视频,他抬起指尖指过去,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林丁奇一拍脑袋:“瞧我这记性,赶紧给解开。”
他招呼纪年和小徐将车队这十来个鬼的手铐解开:“对不住对不住,看你们打起来就下意识了,快起来吧。”
为首的那个高大的男鬼摆摆手不介意这些:“没事。”
因为周贝也不清楚当时是发生了什么,所以现在只能靠着这些鬼了。
这几个鬼也终于明白了这些人是来干什么的,为了还当年的一个真相,于是带头的那个男鬼站了出来:“我来说吧,我叫何勇。”
“我们原本是福省那边过来的车队。”
何勇回想着那天,这大半辈子都没经历过这么恐怖的事情。
那个年代跑长途的其实都知道有些地方很乱,会有路匪,但要挣钱啊,这也没有办法。
很多时候都是一辆车配着两个司机,到了晚上都是找安全的地方休息,实在找不到都是不停下来,轮番换人。
而且每辆车里都会准备一些防身用的东西,跑更远的长途时,更是要组个车队,这样一来,就会安全很多。
那天是他们第一次跑这条路,因为路途远,钱多,怎么都得干。
车队虽然是福省来的,但全国各地的人都有,大家都是抱着团。
到了靠海这边,一路上没什么人,就没敢停下来,打算熬着一直跑到县城里去。
一路上遇到有人也是没停,那些路匪套路太多了。
却没想到,会撞上路匪抢别人的现场。
当时就是何勇带的队,他人高马大的,也有经验,是为首的第一辆车。
拐过那个弯看到路中间的样子时,何勇心里就跳了跳,夜黑风高的,车灯一照就照到了前面一家三口,一辆小车。
男人被一群人压在地上,一地的血。
孩子也被几个人压着打,还有个女人一直被往其他地方拖。
跟何勇一辆车的司机也是愣了,下意识转头:“勇哥,过不去。”
冲不过去,冲过去就要压过那一家三口。
那些人甚至也不走了,耀武扬威地拉着一家三口就这么横在了路中间。
何勇当时吐了口烟,将烟叼在嘴里,从后面拿出防身用的铁锹,又将随身带的刀别好:“小心。”
他们没有先急着下车,那些路匪也有恃无恐,虎视眈眈地盯着车队,当着何勇的面将小孩子踩在脚底下,开始去扯那个女人的衣服。
只有三个人哭喊声,何勇将头别开,怎么都不想听。
终于,在小孩喊了一声妈以后,何勇将嘴里地烟吐出来,在脚下踩灭。
这才发现身旁一起的司机也早就准备好要下车了。
何勇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事就上车跑,开着车跑,什么都不要管。”
“好!”
他们两下了车,一共有六辆车,那时候的车身也不大,只要想看,什么都能知道,何勇回头的时候发现后面的人也一一下了车,都是些常年在外跑的男人,这会儿一个个满脸凶相。
何勇顿了顿:“你们……”
“过不去。”后面的人说,“这些血碾过去了,过年放的开年炮都白放了。”
开车人的习惯,年前停车,年后开车时,就会放一串鞭炮在车箱里,意味着开门红,也叫开年炮。
他们拿着保命的家伙,走到了前面。
原本路匪这边人是不多的,他们说:“你们人可以走,车留下,钱也留下。”
何勇指着那一家三口:“他们呢?”
“他们?”路匪说,“人家可比你们这些人值钱多了,识相就赶紧走,要是还想管别人,你们的下场也是这样。”
孩子妈妈这会儿护着自己的孩子,看着这一整个车队的人,最后闭着眼睛说:“让他们带我孩子走,我跟你们去拿钱。”
路匪们笑起来:“也行。”
车队这些人哪里能依,这是真的狠不下那个心,说到底,就算真的走了,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走得掉。
真的要走,这些人有车,他们可是连车都没有了。
就是迟疑地这一会儿,孩子妈妈就把自己的孩子给推到了车队面前。
何勇吸了一口气,让大家先抱着孩子往后走。
他捏了捏手里的铁锹,将所有的人钱都聚在了一起,拿着钱走过去。
在走近那些人的时候,一把将孩子的妈妈给拉了过来,转身就往回跑,大家都准备不管不顾地开着车走。
但没想到,后面居然又来了一拨人。
路匪们看到自己的人来了,这些人居然还敢救人,顿时谁也不想放走。
后来的场面很混乱,不知道谁打了谁,谁又砍到了谁。
最后何勇是扯着两个人一起掉进海里的。
车队抱着孩子的那个人蹿进了小道里,胡乱的跑,身后一群人追。
眼看着谁也跑不掉,想起那个妈妈的话,他最后将小孩子藏好,嘱咐他不要出声,自己跑向了另外一边,但最后也没能跑掉。
一整个车队,加上那对夫妻,都被活下来的路匪全都扔进了海里。
何勇想着自己再一次有意识的时候,身边就是车队的人和被一起抱下来的那些路匪。
怨气冲天。
孩子还在外面,不能出去。
所以从那以后,他们几乎每天,都是在跟着群死了的路匪缠斗着,这么多年有人路过,这些路匪也想拉人下水,都被压制下来了。
只有今天,被小阎王从海底拉了上来。
听完事情的前因后果,现场一片安静。
负责给警察和直播间解说的林丁奇声音也越来越小,最后归于一声叹息。
打破这份宁静的,是紧接而来扑通扑通的声音。
小栖无一回头,就见帝君一手提起一个死了的路匪,丢垃圾似的往水里扔。
那些路匪哭天喊地尖叫着救命。
初至冷笑:“你们没有命了。”
她站在海边,低头看着海里的那些路匪:“以后也不会有。”
“你们没有投胎的资格。”
她也不管自己用的是什么力,手一抬,恶鬼就从海里拔起,再一落,那些恶鬼又再一次被淹没在水里,下饺子似的,来自鬼神的压迫,尤其是恶鬼的祖宗压迫,已经快要神志不清了。
因为初至用的是恶鬼力,所以周围温度一再骤降,冻得所有人都开始发抖。
小徐搓着手臂忍不住问林丁奇:“林处,这,真的没关系吗?”
林丁奇将头移到另外一边:“我们处里的精神你还没学到位吗?”
“你看见什么了?你什么都没看见?难道不是他们自己掉下去的吗?”
偶像做的事,谁都不能说错!
小徐:“……”
四周狂风四起,海水翻腾,黑云压低下来。
初至站在风里,黑发被风吹乱,声音宛如从远处传来,眸色愈冷,她的帝印落在了恶鬼身上,仿佛印上他们的灵魂:“吾帝令之,判尔等无间恶鬼,此后日日年年,承无间业火之苦,受每轮地狱之罪,永不入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