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须瓷坐在床上, 眼神一片空洞，抬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有些莫名的烦躁。
不太开心。
“唔……”发出了一声有些憋屈的气音，然后一脑袋重新埋回了枕头上。
头发全部散开了。
没过一会，白须瓷感觉腰上多了个手臂, 自己宛若个木偶人一样被捞起来了, 下巴正好放在梵越的肩膀上。
被搞的一点脾气都没有了。
“怎么了？”关怀的声音, 很温和。
梵越抬手摸了摸怀里人的头发, 然后垂眸思索了下，骨节分明的手指开始动作。
一边想着怎么束，一边等着白须瓷回答。
“我本来是很喜欢冬天的, 因为有雪，很漂亮……”白须瓷闷闷地说着。
“嗯, 然后呢？”
梵越微微蹙了下眉，看了下手里起了毛躁的银发，有几分想不通。
但还是在回忆民间人类都是怎么束的？
依旧在动作。
白须瓷只好老实回答：“可是冬天就没有花花草草的了, 好些好吃的果子都没了。”
“小溪会冻上。”
梵越手指一顿, 倒是没有想到这个事, 感觉自己怀里的脑袋动了下。
发丝被牵动。
“啊！”白须瓷小脸顿时皱巴了起来，眼泪刷的一下就飙出来了。
好疼……
梵越连忙松开了手，白须瓷这才从检查了下自己的头发, 然后看着掌心掉下来的好几根。
“……”
所以是为什么非要给他束发呢？
明明用灵力就可以的。
白须瓷刚想开口说点什么, 就被一把重新按回去了，耳边传来略带僵硬的声音：
“本座很快就可以给你束好。”
头发这次被很轻柔地拿起了, 甚至动作都很慢了。
白须瓷整个下巴尖都在梵越衣服里，只露出一双晶莹剔透的红眸, 转了两下。
有点新奇的感觉。
“疼吗？”梵越眉毛蹙了蹙, 指缝间有一缕发丝, 有点不敢下一步。
“不疼……”
白须瓷实在觉得这场面有点好玩，梵越是还记得之前的事吗？
石爷爷本来说给自己束发的，结果最后直接化成本体龟了，把他让给梵越了。
可是梵越当时也不会，弄得乱糟糟的。
“你学会了吗？”白须瓷想起了之前的事，不由得弯了弯嘴角，然后探头看了看。
“不知道。”耳边传来很是认真的回答。
白须瓷：“……”
所以为什么要坚持给他手动束发？
就在这时，白须瓷感觉耳朵边的鬓发被拢了下，脑袋微微往后了一些。
但是这边刚拢起来，白须瓷就立马发现自己另一侧的头发又垂了下来，十分不听话的样子。
emmmm
技术好像确实没有多大进步。
白须瓷咳嗽了两声，勉强掩盖住自己想要笑的意图，一本正经地低头拽了拽梵越的衣服。
“那要等多久哇？”小声询问道。
梵越：“嗯，很快。”
白须瓷压了压嘴角，努力保持镇定，只好非常信任地说：“哦，那我等等。”
拢来拢去的头发就在这时一下子散开了，梵越没抓好，动作微微顿住了。
真乃无声胜有声。
白须瓷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因为今天外面还是下雪，实在没有什么漂漂亮亮的花花草草。
本来刚才就是打算睡觉来着的。
白须瓷抬手打了个哈欠，蹭了蹭梵越的脖子，安抚了一下。
“没事，你慢慢束嘛！”
说完这句话，眼皮子就十分自动地合上了。
反正都是要睡回笼觉的，在那里睡都是一样的。
大殿里灯火通明的，鬼火灯也换了个颜色，是暖黄色的。
因为白须瓷觉得原先的蓝焰有些阴森来着，梵越想了一下，就让它们全改了。
并且全天都得亮着，掐掉了原先休息的时间。
“嗯……”一个轻微不舒服的呢喃声。
白须瓷的脑袋滑了下去，正好被梵越用手给接住了，往上又抱了下。
重新回归原位。
“你束好了嘛……”很是困乏的声音。
梵越垂眸看了下，觉得其实也差不多，于是就开口说道：
“嗯，好了。”
白须瓷眼皮子动了动，倒是真的有点惊奇，他其实也没有小憩多久吧？
这就好了？
他扶着梵越的肩膀把脑袋抬了起来，然后仰头看了过去，眼神略带狐疑。
“你确定好了？”白须瓷一边说一边用手拽了拽自己的发尾，发现并没有散开。
欸……还挺牢固……
白须瓷低头研究着，倒是没有发现头顶翘起来的一缕，整个脑袋像个毛线球。
发丝乱飞。
“有镜子——”
“是不喜欢冬天吗？”梵越抿了抿唇，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并且起身把人给抱了起来。
白须瓷没有察觉到异常，只是老实地点了点头，还补充了原因：
“我不喜欢地上光秃秃的。”
头发束好了，衣服也穿好了，梵越看了下面前的人。
盯了盯。
白须瓷：“……”
怎么又看？
他好像一早就用了清洁术的啊，脸上应该没有脏东西的吧。
白须瓷不自觉地就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蹙了蹙眉问：“看我干嘛？”
不过他没有得到答案，只是感觉脑袋被摸了摸，并且力道有点重。
像是在捋什么。
白须瓷愈发不解。
但是他刚想问点什么，就被人拉走了。
“可以解决问题。”
白须瓷个子没有梵越高，想要跟上对方，不由得快步走了过去。
有点像小跑。
“解、解决什么啊？”
大门被推开了，发出嘎吱的声音。
白须瓷本能地缩到了梵越的后面，把自己的身体挡的严严实实的。
外面风好大，好冷的。
但是意料之中的冷风没有出现，白须瓷等了一会，还是拽着梵越的袖子半遮着脸探头看了过去。
视线刚一扫过去，白须瓷的手就松开了。
脸上满是震惊之色。
眼前并没有雪景，而是一片绿油油的草地，树木郁郁葱葱。
甚至还伴随着几声鸟叫……
这，分明就是春天啊！
白须瓷仰头就看向了梵越，嘴巴微微张着。
“本座给你划了个结界，里面是春天的样子。”
“喜欢吗？”梵越语气很是认真，但视线总是忍不住地上移。
不过白须瓷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个小细节，只是非常开心地点了点脑袋，肯定地说：
“喜欢！”
甚至还扯了扯梵越的袖子，有点孩子气。
*
梵越觉得他应该得到奖励，起码应该可以亲一下。
而不是站在这里，撒种子。
白须瓷觉得这个结界非常好，简直是弄了个生态罩，大殿门口有块空地。
土壤非常肥沃的样子，他一下子就心动了。
种萝卜，必须种！
白须瓷蹲在地上很小一团，非常认真地用手挖出来几个坑。
然后扭头望向身后，梵越正捧着一把种子。
面色微妙。
“丢。”发出命令。
白须瓷认真地等着，甚至还伸出手指戳了戳自己刨出来的坑。
“……”
梵越略带无奈地移眼看了下白须瓷，然后俯身走上前去，把种子给撒了下。
放进去了。
顺道把人也抱起来了。
白须瓷的爪子全是泥，一时间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只好干伸着。
像个僵尸。
“没种完呢！”嘴里还念叨着，想要扭头去看看地上。
梵越看了看怀里人的衣衫，全都乱糟糟的，甚至还挂上了泥土。
只好挥了下手，把手里的种子自动扔了进去，非常行云流水。
白须瓷哑口无言，但是又扁了扁嘴。
“这样种出来的萝卜好吃吗？”
梵越迈步打算把人带去灵池泡一泡，闻言有些不解：“有何不同？”
“没有灵魂。”白须瓷即答。
梵越微微蹙了下眉，觉得自己又听不懂了，但是怀里的人已经闷声笑了起来。
有点自娱自乐的样子。
*
灵池边边处，一个小白兔子在认真地给自己搓毛。
身旁放着一个大号皂荚，略大。
梵越不是很理解，倾身探了过去，询问道：“为何非要用本体洗？”
兔头感觉下巴被戳了下，只好仰头看了过来。
嚯，湿身美男！
白须瓷打量了下，越看越满意，最后用兔爪拍了拍梵越的肌肉。
“因为很小啊，可以顺顺毛。”
“洗头发就太长了……”
“你好结实啊！”
不怎么相关的三句话。
梵越微微歪了下脑袋，似乎在消化这个知识，金色的瞳孔闪了一下。
“那本座也可以用——”
白须瓷警觉，一下子变回了人形，捧住梵越的脸。
“万万不可，那太大了！”
话音落下之后，周遭安静了起来。
白须瓷：“……”
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
梵越抬眼看了下，直接抓住了人的手腕，扯了下来。
扑通的水声响起。
白须瓷趴在梵越胸膛上，一脸懵。
干嘛突然把他拽下来？？
“还是不喜欢本座的本体吗？”梵越认真地询问。
白须瓷手腕被抓着，脸上都湿哒哒的，闻言松了一口气，原来还是这回事。
“没有——”声音拉的很长，略带无奈。
池子里的水不算太浅，白须瓷被拉下来之后，腰身都没了半段。
外衫都湿透了，并且因为轻薄的材质，隐约能看出点皮肤来。
不过很快这截腰身就被握住了，并且往前用力一拉。
白须瓷感觉身子一重，膝盖都要弯上一弯。
梵越又这么靠在他身上……
好、好重哇。
“喜欢。”很轻、并且有些幼稚的话。
白须瓷感觉自己的脖子被亲了下，脸刷得一下红了起来，腿彻底撑不住了。
啪唧往下滑溜。
不过意料之中的双双栽入水中的场景没有出现，白须瓷被十分轻松地往上提了一下。
池子里的水被动作带起了一阵涟漪……
白须瓷的手也从水里露了出来，指尖都泛着血色，有点茫然。
“还要抱啊？”白须瓷小声问道，略带无奈地抬手拍了拍梵越的肩膀。
为什么换个新壳出来，就变得这么黏人呢？
不就是个鳞片么？
“不抱了。”梵越思考了下，最终还是松开了手。
白须瓷这才松了口气，在池子里站直了身子，然后抬手锤了锤自己的腰。
好累哦。
梵越每次抱都很用力，腰有一点点勒得慌……
“难受？”
白须瓷刚想抬头回答，就被轻轻地带了过去，然后腰上多了个手，在用着合适的力道去捏。
欸，还挺舒服？
“嗯，你老是抱我都太用力，会疼的。”
“我又不会跑，你那么用力做什么嘛……”嘟嘟囔囔的。
梵越动作一顿，垂眸看了过来。
白须瓷仰头看了过去，有点懵。
为什么这个眼神看他，他没、没……跑……
啊，好像是跑过一次，还被很狼狈地带回来了。
“……”
白须瓷略带尴尬地垂下了脑袋，然后视线扫到正在给自己揉腰的手，不知道为什么气不打一处来。
用力地拍了拍。
“好了好了，不许揉了，我想回去了。”
梵越只好松了手，转而重新揽住人的腰，打算抱人起来。
“不是说不抱了嘛？这才多远的路？”
白须瓷打算自己出来，微微蹙了下眉，觉得确实没必要抱。
他又不是断了一条兔腿……
但是刚想走，被拦住了。
“？”
“你方才自己还说不抱的。”白须瓷伸出一根手指，觉得自己抓住了小漏洞。
“嗯，不抱。”
“那不就完了？”白须瓷重新扭回去脑袋，满脸不解。
梵越确实是松开了人的腰，但是转而扣住白须瓷的手腕，十分自如地抵在了池子边沿处。
呼吸靠近了些。
“但是想亲。”
白须瓷脸上还有着水汽，耳根子都泛着红。
看着梵越那个正经的脸，莫名来了气。
这、这怎么天天说这种话？
大白天亲什么亲呐？
“不——”
刚想说拒绝的话，就对上了那个暗金色的眼眸，视线沉甸甸的。
“……”
只好仰头靠了过去，亲了下对方的脸颊。
“啵。”
下一秒——
“唔……嗯……”白须瓷有点想要跑，眼神惊恐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