歪了歪头, 戴夫点了点自己的胸膛：“你好好考虑一下。”
月江鹤顺着他的指尖望过去。
苍白的指尖拨开衣领，贴在毫无血色的肌肤上，如纸一般惨白的肌肤上, 烙着一个火红色的图案。红色的火焰随着微弱的呼吸起伏燃烧着，似乎下一秒就能灼穿胸膛。
“你的目的是什么。”月江鹤收回目光, 双手笼在胸前, 向后靠着，凝视着那团似乎有着生命的火焰。
戴夫有条不紊地整理好胸前的衣裳，点着桌面轻轻笑道：“没什么, 只是想让你帮忙去拿一本书, 然后交给我。”
“那本空白的书？”
“对。”
“那本书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虽然不知道黑衣组织的规模，但是总不至于找不到一本书。除非这本书并不是普通的书, 普通人根本无法正常的寻找。
书会自己寻找宿主，月江鹤觉得自己被盯上也有一部分是因为接触过书。
“这你就不用知道了。”戴夫淡淡地扫了月江鹤一眼，眉眼之间藏着几分阴翳和病气。
“我有资格知道。”
仿佛听见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 戴夫弯了弯眉眼：“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谈判？”
“我们现在是合作关系。”月江鹤正色道。
十指交叉抵着下巴处, 戴夫似笑非笑地盯着月江鹤：“你有和我谈条件的余地吗？”
月江鹤舒展了了身子, 朗声道：“当然有, 我可以拒绝你的要求。”
“你找我恐怕也是因为我接触过书，可如果我不帮你，你也很难接触到书吧。”
面对戴夫的沉默, 月江鹤接着道：“而且你也说了, 我是接触这个世界本源的关键。”
“你不怕死？”
“我不会死。”
戴夫忽地舒展开眉毛, 眉间的阴郁都化开了不少：“你比我想象的要聪明一些。”
月江鹤：……
“哦, 谢谢夸奖。”
指尖沾了沾杯中的茶水, 戴夫在桌面上画了一条河流。
“很多人都在寻找这本书的下落, 它可以说是这个世界的伪创世神。”指尖一拐, 河流分了支，每一支都走向不同的方向，“凡是在上面书写的内容，都会成真。”
河流就此分支，未来的发展不可预测。
或许会变好，或许会更坏。
茶水很快渗透桌面，留下一条水渍，月江鹤盯着桌面上的水渍：“所以你想拿那本书干什么？”
擦掉桌面上的水渍，戴夫收回手指，含糊地回答道：“我曾经接触过书。”
“既然你接触过书，还知道书现在在哪里，为什么还要来找我？”月江鹤观察着戴夫面上细微的表情，在心中判别他的话的真假。
戴夫似乎很了解他，但是他却只能从手中零星的线索来推断戴夫是怎样的人。
从一开始月江鹤就处于劣势，但是还好，这个优劣之间的差距并不大。
“书是不会想让我再碰它第二次的。”沉吟一瞬，像是回忆起什么，戴夫笑了笑，“大概。”
“你对它做了什么？”月江鹤有些好奇。
戴夫摸了摸下巴，意味不明地咂了一声，似乎有些回味：“没什么。”
月江鹤：……
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但又不像是什么坏事。
“所以你这次拿到书想做什么？”月江鹤并不想猜戴夫这些意义不明的话，他现在想要一个结果。
“别那么警惕。”戴夫摆了摆手，低声笑道，“我不会拿它做什么的。”
月江鹤抿了抿唇，显然不相信戴夫的话。
“我们可以定下束缚。”
“用一具傀儡和我定下束缚？”月江鹤挑了挑眉，不以为意地说道。
“当然不。”
话音刚落，傀儡就“啪”地一声倒在桌面上，毫无声息。
一股陌生的气息出现在房间中，月江鹤转过头。
戴夫从月江鹤背后的阴影处走出，将地上的傀儡摆放在一旁的木箱上，然后拉开椅子。
纯黑的长发随意地披在肩上，衬衣的扣子一丝不苟地扣到最后一颗，西装笔挺，包裹着他修长的双腿。
戴夫慵懒地坐在椅子上，双手搭在桌面上，淡灰色的眸子盯着月江鹤。
毫无血色的双唇有些干裂，嘴角虽然勾着笑，但是眉眼之间笼着一股病气，身上也散发着一股淡淡的中草药味。
戴夫的身体看起来不太好。
月江鹤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戴夫：“没想到你居然会用真身见我。”
“这是迟早的事情。”戴夫挑了挑眉，抽出一把小巧的匕首。
匕首的柄部镶嵌着一颗红宝石，骨节分明的手指轻巧地转动着匕首。
戴夫漫不经心地看着月江鹤，询问道：“愿意和我定下束缚吗？”
月江鹤敛着眉毛，沉思了几秒，随后舒展开眉毛：“可以，不过在此之前我希望你能再回答我几个问题。”
“你说。”
“你是这个世界的人吗？”
嘴角的笑容扩开，戴夫双手交叉，并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为什么这样问？”
“鬼屋地下室的实验都是你策划的。”月江鹤语气肯定，接着道，“但是里面有的游戏几年后才会发行。”
“如果你是本世界的人，那么你是从哪里知道这些游戏的？”
棕黑色的眸子沉沉地盯着戴夫，月江鹤的心中闪过无数个猜想。
“原来是这样。”戴夫挑了挑眉，放下双腿换了一个更加舒适的坐姿，“我确实是这个世界的人，至于为什么会知道这些游戏……”
“当然是因为我玩过。”
月江鹤：？
“不过关于我从哪里得知这些游戏的问题，你可以试着询问书，说不定它会解答你的疑惑。”戴夫双手一摊，弯了弯眉眼，明显不想再回答这个问题。
“还有什么别的想问的吗？”
“谢谢，没有了。”月江鹤摇了摇头。
已经得到想要的答案，剩下的问题或许可以尝试问一下世界意志或者是书。毕竟他不可能从一个什么都不想说的人嘴里撬出真话。
“那我们现在开始吧。”戴夫眯了眯眸子，在桌面上铺开一张白纸，随后二话不说地割开手心。
鲜血汩汩流出，戴夫蘸着鲜血在上面书写了束缚的要求，在落款处花了一个神秘而又诡异的花纹，然后签下自己的名字。
掂了掂手中的匕首，月江鹤没有丝毫犹豫地划开自己的手心。
温热的鲜血从手掌滑落到指尖，熟练地签下自己的名字，月江鹤接过戴夫递过来的纱布，简单地包扎了一下伤口。
“你就叫戴夫？”看着尾款处的名字，月江鹤有些诧异。
闻言戴夫挑了挑眉，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我还以为戴夫是一个假名。”
“月江鹤才是你的假名。”戴夫抿着唇笑了笑，“不过写的倒是真名。”
取出一盒火柴，明黄色的火焰吞噬着立下的「束缚」。
待火焰燃尽，立下的「束缚」正式生效。
月江鹤明显感受到一股无形的枷锁铐在自己身上，随后又消失不见。
“合作愉快。”戴夫伸出手，眉眼舒展，连身上的病气都减弱了几分。
抿了抿唇，月江鹤回握着。
戴夫的手冰冷得不似正常人。
月江鹤低眉扫了一眼，能够清晰地看到戴夫手背上蓝紫色的血管。
“合作愉快。”
——
“你为什么要答应他？”世界意志在月江鹤的面前跳来跳去，怎么也想不明白月江鹤为什么会答应戴夫的要求。
“他一看就不是好人，万一他骗了你怎么办？”
一想到这个糟糕的结果，世界意志整个灵体都不好了。
“你刚才为什么没有说话？”月江鹤揪了揪世界意志肉乎乎的脸蛋，问道。
世界意志闻言一愣，随后委屈巴巴地对了对手指：“我也不知道，好像有一堵墙把我隔在外面了。”
“原来如此。”月江鹤心中了然，“那你知道一本空白的书吗？在上面书写的内容都会成真。”
世界意志认真地思索了一番：“确实有这样一本书，但是书一般都呆在横滨，我很少看到它的身影。”
“它之前来过高专。”
世界意志：！
“它来高专干嘛？！！”
世界意志的声音猛地拔高，惊恐道。
月江鹤有些不确定：“它好像是来找我的，但是很快又走了。”
“……”世界意志诡异地沉默了一瞬，艰涩地开口道，“我找时间问问它。”
“你知道它现在在哪？”
气氛就此沉寂下来，世界意志僵硬地摇了摇头：“不知道，估计回横滨去了。”
“不过你去横滨的话，说不定书会来找你。”
“那戴夫是幕后黑手吗？”月江鹤问出一个最重要的问题。
世界意志果断地回答道：“不是他，是另外的人。”
说罢，世界意志围着月江鹤转了几圈，恍然道：“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你身上会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了。”
“怎么说？”
“我之前好像见过戴夫。”世界意志偏着脑袋，仔细回想着，“但是我又不记得在哪里见过他了。”
月江鹤挑了挑眉。
没想到戴夫除了接触过书，还接触过世界意志。
不过看世界意志犹疑地模样，月江鹤猜测他们之间的接触并不深，或许只是世界意志单方面接触过戴夫。
一时间想不起来，世界意志也不再纠结，扑到月江鹤的面前，双眼亮晶晶地说道：“不过戴夫身上有着幕后黑手的气息。”
“阿月可以从戴夫身上入手，说不定很快就能够找到幕后黑手了。”
月江鹤眨眨眼，不置可否。
从目前的状况来看，戴夫是肯定不会让他接触到更深的东西的。
不过，确实可以试着从戴夫的身上下手。
拨通五条悟的电话，对面传来活力十足的声音：“摩西摩西，这里是五条悟。”
“悟，我想拜托你帮我查一个人。”
五条悟顿住手上的动作，兴致盎然道：“是谁？”
“玄学院之前的学生——戴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