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的声音稚嫩, 他只是简单的站在那里,眼睛完全没有去看那些自认丢脸在道歉的人们。
手紧紧的攥着父亲的掌,哪怕那双手此刻完全感觉不到温度, 可鸣人依旧觉得自己的心中火热。
仿佛有熊熊燃烧的烈焰,在告诉他, 不需要害怕。
那站在鸣人面前道歉请求原谅的孩子愈发难堪, 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很是精彩。
他呆楞了一会,才出声质问,“为什么?!我们都向你道歉了好不好!”
鸣人再次询问, “你们道歉了, 我就要接受吗?”
“那当然!”
“为什么?”少年人轻浅的声音询问着,仿佛是真的很好奇一般。
那被他询问的少年则是脸色微微僵住, 嘴巴开合,不知该如何作答。
对不起和没关系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是再寻常不过的道理。
他这么想着,刚才那被环境影响而升腾起的愧疚也逐渐消退。
少年人的视线看着鸣人, 语气从不好意思变为了不耐烦, “你想要什么?想要我们如何做你才会原谅?”
他只觉得是鸣人的父母回来了, 这昔日被他们欺负到只能抱着脑袋的家伙才这么硬气了一回。
“我记得, 你用石头砸过我。”少年的声音依旧平静毫无波澜,不过另一只手则是抬了起来,在自己的额头上比划着, “砸过好几次, 最狠的一次, 那锋利的石头边缘直接划过了我的眼睛, 在眉头这里到太阳穴留下了一道好深好深的痕迹, 血都糊住了我的眼睛。”
听着这话, 那些曾经确实动手对鸣人做过些事情的男孩都脸色有些难堪。
他们彼此对视着, 低下头,忍不住小声嘀咕。
“你也揍了我们啊,我记得我肚子还被你踹过呢。”
“就是,现在不是没事吗?再说了打打闹闹流血受伤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我有时候跑步都还会摔伤膝盖呢。”
“矫情。”
孩子们觉得自己的嘀咕声音很小,可那些耳聪目明的忍者们都下意识的皱眉。
三代脸上的表情更是微妙,他额头上冒出了大量的冷汗,原本他都觉得事情已经发展的很不错了,自己带头诚挚道歉,就算不原谅,可姿态摆出来了。
但现在,事情似乎超出了他的预料。
这么想着,三代的视线转到了源千枫的脸上,看到了少女嘴角的那一抹嘲讽。
人心可是最难把控的东西。
猿飞日斩觉得自己作为表率,其他人就能跟着他去那么做了吗?
刀子不割到自己身上,谁会感觉到疼呢?
“是吗,你觉得没什么?那不如你也在自己的额头上弄出一样的伤如何?”
水门的声音压抑着怒火,那双原本如同天空般湛蓝的眼睛也死死的盯着眼前的少年。
鸣人是个很乖的孩子,也从不对他讲述什么自己过的苦日子,只是偶尔的会抱着他们撒娇,想要奢求些他们看来再简单不过的事。
吃一次糖葫芦,买一本小人书,和他们一起放风筝……
再简单不过的事,小孩在请求的时候都会有些忐忑的试探,生怕他们会拒绝。
那少年的父母也在附近,原本见自己的孩子上去道歉,他们还露出一副自家孩子终于成长了的模样。
现在听到这话,脸色瞬间就变了。
“他还只是个孩子!之前的事也是意外,我们家孩子我们知道,最多也就是因为妖狐才会丢石头想要赶他走罢了。”
“就是啊!他平常很乖的,那伤口肯定也只是意外!”
家长们如此笃定的说着,想要将自己的孩子挡在身后。
源千枫听到这叠buff一样的发言都忍不住笑出声来,鼓着掌开口,“那你们家的孩子可真无辜啊,甚至他这都算不上欺负人~哈哈,你说呢?你当时究竟是有意还是无意?”
“说谎的孩子要吞千根针下地狱哟。”
原本还想要张口解释些什么,可听到源千枫的这话,那少年的脸色刷的就白了。
那大人似乎还想要说点什么,不过三代迅速开口将其打断。
他能够很明显的感觉到气氛的不对劲,如果再让这些人继续说下去,那绝对会出事!
听着三代的劝告,那些人才把都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只不过站在远些地方的人还窃窃私语。
“搞什么啊,居然还这么斤斤计较,我们当时不是不知道这事吗?”
“就是啊,不知者不怪,我们也只是被蒙蔽了罢了。”
“这孩子就是没有教养,哪怕是四代的孩子,没有被抚养长大那就是……”
鸣人低着头,攥着父亲的手愈发用力,少年人的发丝轻轻颤抖着,似乎快要哭出来一般。
但水门略带担忧的看过去,少年并未哭泣。
只是安静的如同木偶般,叫人心疼。
“道歉,是你们欠他的!这些年你们做过些什么自己没数吗?!良心都去哪里了!”
听着昔日憧憬着的四代如此质问,有些人似有羞愧,但有觉得法不责众。
自己有不是那个做出了什么过分事情的人,要怪,就该怪那传出了妖狐之说的人吧。
“道歉是一回事,原不原谅又是另一回事,怎么,你们难不成觉得只要说一句轻飘飘的话,原谅之后你们就可以理所当然的将这一切忘记,完全不会再愧疚了吧。
是不是一会还要说,怎么小小年纪就这么不懂事,不知道缓和与村子的关系?”
源千枫的声音依旧含笑,仿佛是个完全的局外人。
三代看到源千枫和水门他们的模样,心就向下沉了沉。
他一直想要维持一种平衡,不会去做过分的事情,也不会在事情坏到一个程度的时候去主动处理,但似乎,这样的行为反而更是错。
少女那精致的面容仿佛写满了嘲笑。
一种很难形容的颓唐感涌上心头,三代上前一步想要继续劝说。
事情不该如此的,应该还有缓和的余地!
但话还没出口,之前就堵在水门门口的长老就有些不耐烦,“你让我们道歉,我们也做了,你也该兑现自己的承诺了吧!”
“承诺?我承诺了什么吗?”
“你!你不要太过分!我们已经容忍了你许多!不要以为自己有多大的功绩!木叶能够发展到如此的地步也是我们的功劳!五十年过去,木叶已经扩建了无数次,早就不是你们的时代了!”
那人一脸不要往自己的身上揽金的模样,让三代的眉头狂跳。
他完全无法理解这人究竟是怎么说出这话来的,是宇智波斑的威胁不够强,还是初代的威名不够胜?!
很快,他想明白了一切。
传说终究只是传说。
虽然经常有人如此称赞两位,可些日子下来,也没有见过什么人被对方毫无理由的弄死。
唯一一次的战斗他们也被保护的好好的,完全看不到战斗的惨烈,战斗过后更是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理所当然的,被认为是言过其实。
塑造威名罢了,是常见的手段。
他上位时间最长,还有人说他是最强的影呢。
可三代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在这完全没有讲话的胆气。
他很想要斥责对方,把这脑子不清醒的从死亡的边缘拉拽回来。
话未出口,猿飞日斩就感觉到了浑身僵硬。
视线一点点的转移,他对上了一双带着冷意的写轮眼,以及那带着厌恶和嘲笑的表情。
“说的很好,我也觉得我太过了些。”
太过仁慈了。
让你们享受了太多。
“那从现在起,我不会再过问以及插手任何事,除了那学校,其他的你们随意,不愿意继续学习的忍者以后也不用来了,免得你们背后骂我脑子有病,喜欢折腾人。”
这么说着,源千枫又揉了一把少年人的发顶。
“好啦,回家吃饭去吧,别在这里看倒人胃口的东西。”
那感觉自己似乎被骂了的人还想说什么,可源千枫完全没有留给他们机会,直接了当的转身离开了。
走在回去的路上,源千枫抬头看着天空,云卷云舒恣意逍遥,仿佛什么都不曾留下半点痕迹。
“泉奈,自私的家伙真的很愚蠢,他们觉得那是利益,却不去想想,自己否能把握住。”
并排和源千枫走在路上,泉奈也冷笑一声,“是啊,以为自己有多厉害,但也不想想,如果不是斑哥他们的物理震慑在,如今能不开战?”
至于那些利益纠葛,一个村子,能够和整片大陆抗衡?
那些贵族世家之所以不去动作,是因为源千枫愿意分出利益来达成共赢。
自己又有那个身份在。
光靠木叶,能够在不清楚那些贵族秉性的情况下纵横捭阖?
不是泉奈看不起他们,连一个合格的政客都没有,怎么去做?
“既然他们闲我管的太多,那干脆把带土也放了得了,叫他自己随便去找乐子。唔,不对,先叫他把自己的出道片给拍完再走。”
难得的精彩作品,就算不上大荧幕,他们也完全可以自己看。
死者不管生者事,只要不招惹到他们,她也完全懒得去管这些。
“也是,我的主要目的只是去解决掉那大筒木辉夜及其伙伴,还有上天,其他又和我有什么关系。”
“让柱间也别呆在心理治疗室找宇智波的乐子了,让他回来开解开解我。”
脚步微顿,泉奈突然低头看向那声音一直都很平淡的孩子。
那张精致的脸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就像是陶瓷娃娃,完全不会被外界种种所影响。
但泉奈想了想,自己和哥哥当年听到族中的一些谣言,就气到肺都要炸了,瞬间理解了源千枫。
昔日那般努力奋斗,是因为周遭聚集的全是志同道合的朋友,如今?
早已物是人非。